07.朝堂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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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外青山楼外楼,
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
直把杭州作汴州!
南宋开庆元年(1259年)9月,临安(杭州)紫禁城。本来八月桂花香,又接近中秋,应该是一片欢乐祥和,但紫禁城呈现出来的却是一派肃杀景象。
“众位爱卿,现在这般局势,该如何是好?”五十四岁宋理宗赵昀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上。五官清秀,身材消瘦,因长期酒色过度,脸色显得非常苍白。
宋理宗本不是皇子,而只是宋朝皇家的一个亲戚,他是赵匡胤之子赵德昭的九世孙。他的前任宋宁宗死后,宰相史弥远废太子赵弘,立宋理宗为皇帝。宋理宗十分无能,登基后将所有国家事物都交给史弥远,自己对政务完全不过问,一直到1233年史死后宋理宗才开始亲政,但他依然对政治不感兴趣,将国家大事交给他的宰相丁大全处理,他本人崇拜理学。
文武百官无语,大眼瞪小眼,一时大殿静得听得见针落地的声音。
良久,百官尾段传来一声:“陛下,微臣有奏。”原来是刚刚丁忧回朝任刑部郎官的文天祥。
文天祥,字宋瑞,号文山,1236年生于江西庐陵(今江西吉安)淳化乡富田村的一个地主家庭。其父爱读书,也很重视孩子们的学业,设法聘名师就教。文天祥无论寒暑都要在贴满格言警句的书斋中与弟弟一起诵读、写作、谈古论今。18岁时,文天祥获庐陵乡校考试第一名,20岁入吉州(今江西吉安)白鹭洲书院读书,同年即中选吉州贡士,随父前往临安(今杭州)应试。宝佑四年(1256)年在殿试中,他作“御试策”切中时弊,提出改革方案,表述政治抱负,被主考官誉为“忠君爱国之心坚如铁石”,由理宗皇帝亲自定为601名进士中的状元。4天后父亲不幸病故,文天祥归家守丧3年。
“准奏。”理宗看到了一丝希望。
在贾似道、丁大全等人的怒目下,文天祥大胆上前直言:“我朝非无贤将相,如杜范、吴潜、董槐等,皆相才也,孟珙、余玠、马光祖、向土璧、王坚等,皆将才也,若乘蒙古之有内乱,急起而修政治,整军实,勉图安攘,尚不为迟;乃嬖艳妃,暱腐竖,宠贵戚,引奸邪,即当承平之世,尚惧危亡,况强敌压境,触机立发,而可若是之颟顸乎?杜范殁矣,孟珙逝矣,内外已乏一贤将相;至谢方叔进而余玠蒙谗,丁大全用而董槐被逐,仅有二三材士以扶危局,反欲尽排去之,陛下不知理国若此,几何而不沦胥也。然则淳宝之际,亡形已成,不过因蒙古大统,尚未遽集,故尚有合州之蹉跌,及蒙古君臣之沦谢耳。陛下为中国主,则当守中国;为百姓父母,则当卫百姓。请斩董宋臣以安人心。”
董宋臣乃大内总管太监,理宗后宫贾贵妃殒命后,董宋臣觐献阎婉容,因妃得宠,越来越受理宗器重。理宗命他干办佑圣观,宋臣逢迎上意,筑梅堂、芙蓉阁、香兰亭,擅夺民田,假公济私。且引倡优入宫,盅惑理宗,无所不至,时人目为董阎罗。监察御史洪天锡,弹劾宋臣,并不见报。还有内侍卢允升,也是夤缘阎妃,得与宋臣相济为奸。萧山县尉丁大全,本贵戚婢婿,面带蓝色,最善钻营,暗中与董、卢两宦官,勾通关节,托他在阎贵妃前,并作先容。董、宋所爱惟财帛,阎贵妃所爱惟金珠,经大全源源送去,自然极力援引,累迁至右司谏,拜殿中侍御史。适值四川地震,闽、浙大水,并临安雨土,洪天锡又不忍不言,力陈阴阳消息的理由,并申劾董、卢两内侍,疏至六七上,统如石沉大海一般,并不闻有复音。天锡竟解职自去。宗正寺丞赵宗嶓,贻书责丞相谢方叔,说他不能救正,方叔因对人道:“非我不欲格君,实因上意难回,徒言无益呢。”这数语是自己解嘲,并非反对董、宋。偏被两人闻知,竟贿嘱台谏,力诋天锡,兼及方叔,无非说他朋奸误国,应加黜逐。这位好色信谗的理宗,竟将方叔、天锡免官。右丞相吴潜,已早卸职奉祠,两揆虚席,乃任参政董槐为右丞相。槐系定远人,累任外职,素著政声,及入参内政,遇事敢言,既任右丞相,颇思澄清宦路,革除时弊。这时候的宫廷内外,已变做妇寺专横,戚幸交通的局面,单靠一个黄丞相实心为国,如何行得过去?小人道长,君子道消。槐未免郁愤,入白理宗,极言三害:一是戚里不奉法,二是执法大吏擅威福,三是皇城司不检士,力请理宗除害兴利。理宗尚将信将疑,一班蝇营狗苟的小人,已是闻风生怨,视黄丞相如眼中钉,丁大全尤为忧虑,密遣心腹至相府,与槐结欢。槐正色道:“自古人臣无私交,我只知竭诚事上,不敢私自给约,幸为我谢丁君!”待小人之法,也不能徒事守经。大全得报,变羞成怒,遂日夜隐伺槐短,槐复入劾大全,不应重任。理宗道:“大全未尝毁卿,愿卿弗疑!”宰相有任贤退不肖之责,难道徒徇毁誉?这明是袒护大全语。槐对道:“臣与大全何怨,不过因大全奸邪,臣若不言,是负陛下拔擢隆恩。今陛下既信用大全,臣已难与共事,愿乞骸骨归田里!”理宗竟怫然道:“卿亦太过激了。”槐乃趋退。大全遂上章劾槐,尚未批答,那大全意擅用台檄,调兵百余人,露刃围槐第,并迫令出赴大理寺。槐徐步入寺中,宫内竟传出诏旨,罢槐相职。妇寺戚幸,威权至此。于是士论大哗。三学生交章谏诤,乃诏授槐为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洞霄宫。太学生陈宜中、黄镛、林则祖、曾唯、刘黻、陈宗六人,又联名攻大全,大全嗾使御史吴衍,劾奏六人妄言乱政,遂致六人削籍,编管远州,且立碑三学,戒诸生不得妄议国事。士论遂称宜中为六君子。大全反得迁任谏议大夫。惟右丞相一职,改任程元凤。未几且命大全签书枢密院事,马天骥同签书院事。元凤谨饬有余,风厉不足,天骥与大全同党,也是因阎妃进用。朝门外发现匿名揭帖,上书八字道:“阎、马、丁当,国势将亡。”大全等毫不为意。笑骂由他笑骂,好官我自为之。至宝祐五年,且任贾似道知枢密院事。越年,程元凤自请罢职,竟擢大全为右丞相兼枢密使。一丁一贾,并握枢机,宋室事可知了。不亡何待?

“陛下,文侍郎之言纯属无稽之谈。现今形势危急,蒙哥率西路入川,正攻取合川钓鱼城。其弟忽必烈率东路,越天险长江与自云南北上潭州(今长沙)的兀良合围鄂州(今武昌)。陛下乃九五之尊、万金之体,万不能以身涉险。臣有二策请陛下定夺:一是避兵迁都四明(今宁波),以便陛下必要时移驾南方。二是委派能言善辩之士前去鞑子那里议和。”宰相贾似道字斟句酌地说道。
“贾爱卿之言,老成谋国,深得我心,就由你来具体操办吧。”理宗拍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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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这是一首写在临安城一家旅店墙壁上的诗。公元1126年,金人攻陷北宋首都汴梁,俘虏了徽宗、钦宗两个皇帝,中原国土全被金人侵占。赵构逃到江南,在临安即位,史称南宋。南宋小朝廷并没有接受北宋亡国的惨痛教训而发愤图强,当政者不思收复中原失地,只求苟且偏安,对外屈膝投降,对内残酷迫害岳飞等爱国人士;政治上**无能,达官显贵一味纵情声色,寻欢作乐。这首诗就是针对这种黑暗现实而作的,它倾吐了郁结在广大人民心头的义愤,也表达了诗人对国家民族命运的深切忧虑。
诗的头两句“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抓住临安城的特征:重重叠叠的青山,鳞次栉比的楼台和无休止的轻歌曼舞,写出当年虚假的繁荣太平景象。诗人触景伤情,不禁长叹:“西湖歌舞几时休?”西子湖畔这些消磨人们抗金斗志的**歌舞,什么时候才能罢休?
后两句“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是诗人进一步抒发自己的感概。“暖风”一语双关,既指自然界的春风,又指社会上**之风。正是这股“暖风”把人们的头脑吹得如醉如迷,像喝醉了酒似的。“游人”不能理解为一般游客,它是特指那些忘了国难,苟且偷安,寻欢作乐的南宋统治阶级。诗中“熏”“醉”两字用得精妙无比,把那些纵情声色、祸国殃民的达官显贵的精神状态刻画得惟妙惟肖,跃然纸上。结尾“直把杭州作汴州”,是直斥南宋当局忘了国恨家仇,把临时苟安的杭州简直当作了故都汴州。辛辣的讽刺中蕴含着极大的愤怒和无穷的隐忧。
这首诗构思巧妙,措词精当:冷言冷语的讽刺,偏从热闹的场面写起;愤慨已极,却不作谩骂之语。确实是讽喻诗中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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