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好象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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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霜堆在枝上,迅速消瘦。那片原野象白绸一般展开,忽然就想起了守侯你浅饮低吟的那个夜晚。
一个大号高脚杯被注满琥珀色的酒浆,蓝稠的袖子刚刚离开。窗外,清风在独自飘流的满月下低低地弹奏着,月光比诗句下落的更快。你倚窗而立,光在你的背后,阴影部分展示了你性格中最温柔的一面。你扬手,蓝色的丝缎忽然下滑,露出你雪花般地肌肤,凝结着月色,仿佛一下子,就把我灼伤。
之后你静静地注视我,把翅膀藏在身后,并不开口说话。你那扬起的手腕在月下划过一道细痕,象是在发出一个叹息的音节,又似乎在为我的灵魂解脱着什么。
这时候你的啜饮让我听见杯子发出的,一连串的美妙声音。完全和我想的一样。
在冬天里想象的事情,清洁而又高尚。我想冬天的背景应该是海水,当然,还有更多的什么。
那些年的赣南,很冷。小城的寒是侵蚀的,弥漫的,无处躲藏。风尘使天地浑浊厚重。阳光倦怠地停留在寂静的屋脊上。从我住的那栋楼房向下俯视,可以窥见附近平房的面庞,在夏日浓荫的掩映下,有着神秘的气息,冬天却显得破败灰暗。有时,我漫无目的地踯躅在这些房子之间,心情落寞凄凉。夜晚的街头,霓虹灯述说凉意,街道寒冷而坚硬,行人匆匆。我裹着臃肿的冬衣,执意的追寻着诗意的梦想。象是在穿过荒野。
而那个夜晚,足以使一些风景改观。
对于那个夜晚,我有一篇短文用以描绘当时的心境。多少日子过去,这个夜横亘在我面前,象一片弥漫着浓雾的草原,充满了迷失的诱惑。仿佛间,在等待的期望之中,依稀闪过模糊,甜蜜,凄凉的幻想,恍若一种诀别的凄凉,如冬湖上升腾而起的漫天寒雾,折射出吾辈青春的真正的底色,由此而衍生出后半世斑斓多姿的华彩。

唉,诗的力量竟是如此强大!我的指尖与另一双手相触,不期而至,又象相约而来。一幅水域淡墨画轴就此慢慢打开,我的赤脚踏在湿润的草地上,唱起一首情歌。哦,风起,日暖,水流平缓,还有云霞和声,和声部分仿佛很久,很远。
冬天恍如一天。带着一些诗篇,我无意之中袒露了美好的本性,无意识的,有着无限的可能性的,被桎梏的本性。对着那双眼睛,那双比金色的圣餐杯更为耀眼的眸子和眸子深处的光点,我扬起衣袖,我满脸通红。
然而我知道,我是诗的弃儿,我是上帝手中捧着的一堆灰烬。经过多年孤独生活的锻造,我在冬日里融会了所有的热望,在萧索的世上,散布着温暖,醇美和平静。我独自站着,看着太阳在天空与流水之间倾泻光芒的瀑布,直到一双手把我攥进一张古代的静物画里。
这双手光洁柔软,在晨光中散发着越来越浓的百合香味。跟着她的裙摆,我去过宋朝,又来到唐朝。我们去看了,谁曾经是我们,怀着一丝遗恨。
那么,就从这扇窗望出去吧。望进夜空的那边,望到更南的地方。在那里,冬天好象是一天。望望,那棵花树下,那个生动的人,那团眩目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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