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守护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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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的日子来临了。
长长的医院走廊里,
灯光显得有些暗淡。
秀介和雨枫分别躺在两张白色的移动病床上,缓缓地向前方的手术室移动着。
望着徐徐前行的两个人,雪凌的心头满是忧虑和紧张:哥哥和秀介都是她在这个世上最爱的人,她只希望他们两个都能够平平安安地从手术室出来。
雨枫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状态很不错,他的眼睛里有着皎洁的光芒,温文儒雅地向大家微笑;秀介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俊美清秀的面孔上没有一丝表情,幽深如墨的眼眸淡淡地凝望着天花板,只有那长长的浓密的睫毛微微闪动着,让雪凌的心稍微安稳一些。
“好了,该进手术室了,请亲属退后。”医生发出了命令。
听到医生的话,几乎同行的所有人都围到了雨枫身边,只有雪凌这个妹妹迟疑地挪动了脚步,望着哥哥,又望向仅在半米之外的秀介。
秀介的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他如同淡漠的天使一般,平静地望着头上的天花板,甚至在听到医生的命令时,他的表情都没有改变过分毫。
哀,莫大于心死,秀介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态吧。
“雨枫,别担心,你很快就会出来了,我们都在这里等你。”
“雨枫哥,你不会有事的,从手术室出来后,我们陪你一起庆祝。”
“好,有你们大家的支持,我什么都不怕了。”雨枫苍白的面孔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哥——”
最终,雪凌还是走向了哥哥的病床。
“雪凌,哥哥拖累你这么多年,等哥哥身体恢复了,一定带你去环游世界,实现对你的诺言。”
环游世界?是的,这是她和哥哥之间的约定,也是哥哥对她的承诺。
“哥,等你的身体康复了,你要带我去旅游哦!”
“恩,我们手牵手去环游世界,好不好?”
“当然好啦!哥哥一定要说话算话,千万不能食言啊!”
“好,我们勾勾手,说到做到!”
“恩,一言为定!”她确信,哥哥会好起来的,就算用她的生命去保护哥哥,她也在所不惜。
与家人一起去旅游,那曾经是她心中最美好的憧憬,只是,她能否有时间、有机会得到这份弥足珍贵的礼物吗?
“哥,我等你,你要开开心心地进去,平平安安地出来,知道吗?”雪凌紧紧握住哥哥的手,清亮的眸子里闪烁着灿烂的光芒。
惊鸿一瞥之间,她眼角的余光扫到了秀介那张如樱花般美丽的脸。
他还是那样淡然,仿佛一切风吹草动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平静得像一块灼灼闪亮的美玉,掩饰不住与生俱来的华美,却努力寻求与世无争的宁静。
雪凌转过身来,一步一步挪到秀介的床边。
只是望着他,她的心底就会发出撕裂般的疼痛。
他是想用表面的淡定来掩藏一切吗?不,他骗不了她,因为,她能够感受他的心。此时的他,内心是那样寂寞,那样孤独,那样脆弱无助……
她知道,这个时候,最需要她的人不是哥哥,而是他!
“秀介……”
他扭过头,慢慢将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嘴角轻轻拉起,给了她一个淡然的笑容。
“你再也不用担心哥哥了,他会好起来的。”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双手不受控制地探上他那张俊美飘逸的面孔,可在碰触到他的一刹那,她又害怕地将手缩了回来。
“怎么?担心我会继续纠缠你?”他淡淡地望着她,唇边勾起一个嘲弄的笑容,乌黑幽深的眼眸突然浑浊起来,如一泓深不见底的潭水,“不必担心,过了今天,一切都会结束了,不是吗?”
真的要这样结束吗?他不舍得!所以,他害怕手术这天的到来。
虽然他很清楚,维系他与她之间关系的纽带只是他的骨髓,只是那一小汤匙骨髓而已,可那却是他全部的希望!至少,在进行手术之前,他还有机会见到她,还有机会与她讲话,而过了今天,他与她就完全变成了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再相交了。
他的心突然剧烈地痛了起来。
他是那么强烈地爱着她,怎么舍得将她放开!她已经深埋在他的心底,他又该怎样将自己的心狠狠剖开将她彻底忘记?!是的,他做不到,他也无法做到。
“秀介,保重自己,幸福地生活……”这是我最后的心愿,请你一定要幸福啊!在心中,她默默地为他祈祷祝福。
“如果你幸福,我就会幸福了……”别过脸,他将目光投向了走廊的窗外。
再继续望着她,他对她的思念和依恋只会越来越深,他的心也会越来越痛。他不想逃避,但那却是他唯一能够做出的选择。
爱一个人,竟是如此心痛的事情!
还记得那一天——
“雪凌,不要那样了……”他的眼神恢复了惯有的温柔,抬手抚上她的长发,淡淡地说,“在我心里,你一直是特别的,与众不同的……可是,不要盲目地喜欢一个人,那只会成为负担,除非……除非你是发自内心地喜欢那个人……”
他始终不明白,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盲目到不顾一切吗?也许吧,或者是他还没有真真正正地喜欢过别人,他无法体会那种特殊的感受。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他不是盲目地喜欢一个人,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欢那个人!他爱雪凌,他是在用自己的全部生命爱着她,所以,为了她,他可以不顾一切,他可以抛弃所有,只因为,他真的爱她!
“秀介,我……”她的泪水滴落在他的脸上,有种滚烫滚烫的感觉。
他飞快地转头,幽深的目光一直望进了她那双盈满泪水的眸子。
她,是在为他流泪吗?
是的,她这一次的眼泪是为他而流的,对不对?
“秀介,我……我……”她想告诉他,她想大声对他说——秀介,我爱你!说上一百次,一千次,一直说到她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天!
“你是在为我流泪吗?”望着她,他的心有些颤抖。
她沉默了,
只有两行晶莹的泪水悄然滑过她那水晶般的面孔。
“没关系,什么都无所谓了……”慢慢抬起手臂,他用略显冰冷的手指温柔地为她擦去泪水,那滚烫的泪滴,让他的手指有种灼痛的感觉。
她流泪的样子依然让他心疼不已。
即使她的眼泪永远不会为他而流,他也想轻轻擦拭她的泪水,因为,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两张病床又开始移动起来,就在即将进入手术室的一瞬间,秀介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医生,拜托您,我想再和雪凌说几句话,可以吗?”
医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雪凌快步来到秀介身边,这一次,她毫不迟疑地抓起了他的手,像获得珍贵的宝物一样,紧紧地握住,不舍得放开。
“秀介,你要平安出来,一定要快乐地生活下去……”
他望着她,淡淡一笑。
“这真是分别的话,可是……”他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眸里突然迸射出灿烂如星辰的光芒,薄薄的唇角拉起一道俊美的弧度,声音低沉地说道,“可是,我不想就这样结束,不想你就这样忘记我,怎么办?”
她的身体突然僵立住了,连握住他的那只手也霎时失去了温度。
“所以,雪凌,我要送你一件永远不会消失的礼物……”反手握住她,他用力将她拉进自己的怀抱。
就在雪凌回过神,想挣脱秀介的拥抱时,她的脸色猛然煞白一片,水晶般晶莹美丽的面孔有着莫名的痛楚和悲哀,她拼命地抓住自己的心口,紧紧咬住了苍白无色的下唇……
与雪凌近在咫尺的秀介将她所有的神态清晰地看在眼里,他那俊逸的脸上飘着一朵和罂粟花同样邪魅的笑容,而他的头却紧贴着雪凌白皙清瘦的右颈窝,殷红的血丝沿着他的嘴角缓缓流下,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弥散在灰暗的走廊里……
窗外,
狂风骤起,
枯黄的树叶漫天飞舞。
“雪凌!”曜司和敏流异口同声地惊叫起来。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秀介竟然对着雪凌的右颈窝狠狠咬了下去……
“我,我……没事,你们……不要过来……”她孱弱地说着,大口大口地喘气,目光却一直停留在秀介身上。
只有她才知道,他的心中有着多么惊心动魄痛彻心扉的悲伤……
“我,还是无法恨你……”秀介淡漠地笑望着她,唇角那鲜红的血丝闪耀着妖娆诡异的光芒,“所以,我想让你恨我……可惜,你吝啬得连恨我的机会都不愿给你自己……”
她没有出声,没有眼泪,没有表情,任凭颈下灼烧般疼痛,任凭殷红的血液不断淌落,她只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渐渐的,秀介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在他完全消失在手术室门口的一瞬间,她分明看到一滴清澈晶莹的泪水滑下了他那毫无瑕疵的完美面颊……
手术非常成功。
雪凌那苍白的面孔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甜美的笑容。
秀介和哥哥分别被送进了不同的病房,他们两个都必须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雪白的墙壁,雪白的窗帘,雪白的床褥,雪白的灯光,在秀介的眼中,到处都是雪白一片,空洞而冷漠的雪白,这就是医院让人感到害怕的地方吧。
这已经是手术后第七天了,秀介的病房里始终只有他一个人,空荡荡的,甚至连轻微的走路都能够听到清晰的回声。偶尔,护士小姐会来询问一下他的身体,或者做些康复检查,只是,他盼望的那个人从来没有看望过他。
一次,哪怕一次也好!他一直这样期盼着,可换来的却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今天的天空好蓝,
如同浸染过的蓝色绸缎一般。
秀介茫然地望着窗外,眼底幽深,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心中那道割裂的伤口一直在延伸,一直在淌血……
他还记得手术那天——
“秀介,你要平安出来,一定要快乐地生活下去……”
“这真是分别的话,可是……”他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眸里突然迸射出灿烂如星辰的光芒,薄薄的唇角拉起一道俊美的弧度,声音低沉地说道,“可是,我不想就这样结束,不想你就这样忘记我,怎么办?”
她的身体突然僵立住了,连握住他的那只手也霎时失去了温度。
“所以,雪凌,我要送你一件永远不会消失的礼物……”反手握住她,他用力将她拉进自己的怀抱。
然后,
他对着她的右颈窝狠狠咬了下去,殷红的鲜血流过他的嘴角……
“我,我……没事,你们……不要过来……”她孱弱地说着,大口大口地喘气。
“我,还是无法恨你……所以,我想让你恨我……可惜,你吝啬得连恨我的机会都不愿给你自己……”
她没有出声,没有眼泪,没有表情,任凭颈下灼烧般疼痛,任凭殷红的血液不断淌落,她只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微微眯起眼睛,他将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
果然,在她的心目中,他不过是个救人的工具而已。
夜静悄悄的,
冰凉的月光闪着银色的光泽。
轻轻推开病房的门,雪凌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病床边,深情地望着床上那张熟睡的如孩童般可爱的面孔。
温柔地为他盖好被子,她静静地坐了下来,趴在他的床头,久久地注视着他。
他一定会恨她吧,这么多天来,她从不敢在他清醒的时候踏进病房半步。她害怕见他,害怕他那温润的话语,害怕他那深情的眼眸,她害怕他的拥抱,害怕他的柔情,害怕自己再也无法离开他!
于是,她只能选择每天晚上悄悄陪伴在他的身边,看他熟睡的样子,听他均匀的呼吸,盼望他的身体早日康复。
“秀介,你知道吗?我每天都在想你,即使天天能够见到你,我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思念你……”握住他的手,她轻轻地对他说道,“自从遇到你,走进你的世界,我的生命突然变得温暖幸福,变得光彩夺目了。秀介,我所拥有的幸福与快乐都是你给我的,谢谢你!可是,人生中总是有着那么多的遗憾,我是多么想继续爱你,多么想永远陪在你的身边,但我却没有那样的机会和时间了。就在昨天,医生告诉我,我的贫血到了危及阶段,很可能会患上急性血癌,所以,我更加不敢见你了……秀介,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地生活,连我的那份一起,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无论我在哪里,天堂还是地狱,我的爱都会永远追随着你,除非你先离开我,否则,我的爱永远不会离开你!”

月光如水,
照亮了她那张水晶般透明的面孔,
两行玛瑙般明澈的泪水,
在她的脸颊上绽放出晶莹的光芒。
夜,
在她的爱中悄然流走了,
东方的天空渐渐亮了起来。
雪凌抬头望了望外面的天色,缓缓站了起来,如她来的时候那样,在他睁开眼睛之前,她又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时间的车轮转动得飞快,终于到了最后分别的日子——秀介要出院了。
可是,在他离开医院前的那一刻,他依然没有见到雪凌的身影。
“恭喜你!”护士小姐来病房收拾东西,微笑地向他打招呼。
“谢谢!”他谦恭地点了点头,眼睛里却是铺天盖地的落寞和失望。
“咦?雪凌没有来送你出院吗?”护士小姐困惑地耸了耸肩,“她每天晚上都来看望你,一直陪你到第二天天亮才会离开,这样喜欢你的女孩子,你还不能原谅她吗?”
什么?!这,这是怎么回事?!
雪凌每晚都在这里陪他?!怎,怎么可能?!
“这是真的吗?”他的瞳孔骤然收紧,心痛的感觉随即而来。
“当然是真的!她每晚都会向我询问你的身体状况,然后就到病房陪你,她说你们两个吵架了,你在生他的气,所以请我为她保守秘密。”护士小姐玩味地摇头,用批评的语气对他说,“看你有着天使般的面孔,我还以为你的性情很温和呢。喂,别小气了,雪凌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还摆什么架子?!除非是真心喜欢你,不然谁能做到?!”
护士小姐显然意犹未尽,不过,秀介早已经奔出病房,迫不及待地去找雪凌了。
他突然好恨自己,他怎么会变得如此愚笨?其实,有好几次,他在恍惚中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他甚至还感觉到有人为他盖被单,有人握住了他的手,可是,他居然误以为是值班的护士来巡房,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一次?!
原来,雪凌根本没有抛弃他!
那么,
她是爱他的吗?她真的爱他吗?!
不,爱与不爱都不重要了,他只想立刻找到她,将她拥进自己的怀抱,向她倾诉自己所有的爱。
秀介发疯似的到处寻找雪凌,他翻遍了医院的每一个角落,却始终没有发现雪凌的身影。
她在哪里?雪凌,你到底在哪里?!
“雪凌,你出来见见我!我很想你,很想很想,我知道你一定在这里,请你出来见见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离开我,我不能失去你!”
靠在医院的大理石柱子上,他那悲鸣而绝望的声音久久回荡在空气里,久久不曾停息……
躲在洗手间里的雪凌听到了秀介的呐喊,也看到了他那悲怆的神情。看着他失望痛苦的模样,她的心比任何人都要痛,可是,她别无选择啊!
“秀介,对不起,对不起……”
跌坐在洗手间的角落里,她用力按住自己的心口,苍白的面容上,一串串豆大的汗珠,伴着她的泪水同时滚落下来……
…………
我是被你遗忘的精采
你却带着记忆离开
心跳是我们唯一的呼喊
提醒我们曾经相爱
你的笑像阳光般灿烂
小心翼翼藏在我口袋
在我脆弱时给了我温暖
谁也无法取代
我们都曾经明白也都曾经遗憾
错过了爱就难以重来
不要害怕去坦白怕容易被你宠坏
忘了该与不该
到哪里找回真爱找回所有遗憾
爱的真相就能够解开
多给我一些片段拼凑未知的意外
失去记忆最初的爱
…………
两年后。
阳光灿烂明媚,
微风清拂,
如雪的樱花开满了树梢。
院子里,
五颜六色的花朵争奇斗艳,花海深处香飘万里。
一个穿着水蓝色连衣裙的女孩微笑地坐在院子里,她的右颈窝上有一个牙齿型的疤痕,脚下摆放着一盆正在盛开的白色玉兰花。
阳光温柔地照射在她的身上,令她原本显得苍白的脸颊越发如水晶般透明了。
“雪凌,我来了!”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出现在她的面前,俊朗刚毅的面孔上带着一个大大的甜甜的笑容。
“流,我真后悔给了你一把钥匙,看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就过来打扰我?!”她浅笑地抬头,明亮秀丽的眼眸中满是星子般的光芒,“不对!我还说少了你的‘罪状’呢?堂堂公司总经理,每天抛下公司的事务,都要跑到我家来喝茶,太不可原谅啦,呵呵。”
如今,敏流他已经走出大学校园,接管了自己家族的所有生意,而哥哥也随曜司一家人去了美国,生活过得很不错。
当初,曜司和他的父母也极力劝说雪凌一起去美国,可她拒绝了。她不舍得离开这里,她不舍得秀介,只要她还活在世上一天,她就会一直等他,一直等下去。所以,两年来,她一直住在原来的房子里,一直等秀介回来。
“雪凌,你还要等下去吗?”敏流坐在她的对面,轻声询问她。
“流,你知道的……”她淡淡地望着他,苍白的面孔上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你呢?不要再等了,不值得……”
两年来,她一直在等秀介,而敏流却一直在等她!她永远都会牢记敏流对自己的关爱和照顾,可是,她无法接受他的爱,无法给他需要的一切,因为,她爱的人、她等待的人只有一个——韩秀介!
两年前,秀介留给她一封信,然后离开了这座城市。现在,她每天都会握着那封信入睡,那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相同的五个字:雪凌,我爱你!
“雪凌,你也知道我……”敏流似笑非笑地摇头,盯着她的眼睛说,“唉,我这辈子是被那个叫做尚雪凌的丫头吃定了!”
“喂,我可是劝你了几千遍了,是你不领情,别怪我哦。”低下头,她继续摆弄着脚下的玉兰花。
突然——
白色的玉兰花瓣上突然出现了殷红色的血滴!
“雪凌!”敏流立刻蹲下身,从口袋里抽出一块方巾,盖住了她那喷涌而出的鼻血,“走,我们马上去医院!”
这样的状况,他已经见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每一次遇到她突然出血的状况,他的心都悬挂在喉咙口,也许是上帝的疼惜,她多次化险为夷,只是,医生强烈建议她住院治疗,她却总是要回家等秀介。
他每天都在默默地担心着她,也一直在为她寻找合适的配型骨髓,可是,雪凌始终没有哥哥那样幸运。
“雪凌,这次你必须住院!”院长发出了最强硬的命令。
她没有出声,只是用一双清亮的大眼睛凝望着院长,沉默之后,她幽幽地问道:“院长伯伯,我的生命是不是已经到了尽头?”
对此,她早在两年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并不害怕死亡,她也不为自己的病感到难过,她最害怕的是自己的死亡会为所爱的人带来难以磨灭的痛苦。
“雪凌,你和你哥哥的情况不同,你患上了急性白血病,如果不进行骨髓移植的话,最多……最多还能延续三个月的生命……”院长为难地说着,苍老的面孔上尽是伤感之色。
她突然淡淡地笑了:原来,她还能在这个世上生存三个月啊!这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对于自己的生命,她已经感到满足了。
樱花如雪,
美不胜收。
哥哥、曜司及曜司的父母都从美国赶了回来,陪伴在雪凌的身边,她再一次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这下她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站在病房的窗口,雪凌的眼中满是飞舞的樱花花瓣,思绪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一年的那一天——
白色如雪的樱花快乐地飞舞着,
仿佛自由翱翔的飞鸟的羽毛,轻盈洁白。
阳光下,微风中,樱花般美丽的少年缓缓从走廊穿过,千万朵樱花仿佛被他吸引一样,纷纷飘落在他的身旁,雪白的花瓣从他那闪着黑玉般色泽的发丝轻滑而下,华美如夜空中的星子,令人心惊,令人窒息。
刹那间,喧闹的校园寂静得只能听见樱花纷纷扬扬飘落的声音。
他有着温柔高雅的气质,散发着摄人魂魄的媚惑,墨玉般闪烁着淡淡光泽的头发轻轻飞扬,伴随着如雪的樱花盈盈而动,俊雅秀丽的面孔上镶嵌着上帝精心镂刻的精致五官,一双清澈闪亮的明眸看似永远含笑,微微翘起的唇角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雪凌望着漫天飘飞的白色樱花,唇角露出柔和的笑容:那个美丽得让人惊心动魄的少年就是秀介,就是她最爱的秀介!
秀介,两年没有见过他了,她日日夜夜都在思念他,牵挂他……他,始终还是她生命中最不舍得离开的人,是她最后的牵挂……
病房的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她没有转身,眼睛里依旧只有如雪的樱花。
突然——
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从背后温柔地环住了她的腰身,紧紧地将她拥入了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
她惊呆了。
这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气息……是,是秀介!
“雪凌,你这个傻瓜……”她的耳边响起了那熟悉的温润如玉的声音。
猛然回头,她真的看到了那张日思夜想的绝美面容。
“秀介,真的……真的是你?”雪凌颤抖着双手摸上他那完美无暇的脸孔,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
“傻瓜,是我!我回到你身边了,再也不会傻傻地上你的当,再也不会被你蒙蔽下去,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他紧紧地拥抱着她,秀美的眸子里装满了清澈的泪水,“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怎么能隐瞒了我这么久?你怎么能抛下我一个人?!”
“秀介,对不起……”
“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说‘我爱你’,那才是你一直想要对我说的话,对不对?”他的泪水接连不断地滑落下来,他生平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他竟然会怀疑她的感情,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白痴。
“秀介,我爱你!”终于,她终于能够亲口对他说出自己的爱了,“你知道吗?当我得知自己的病情以后,我并不害怕死亡,只是担心给你带来刻骨铭心的痛苦。我知道,哥哥、敏流、曜司,他们都会为我伤心难过,但最痛苦的那个人一定是你。我很清楚你的爱有多深,那么,你受到的伤害和痛苦也一定会同样深。我不要你痛苦,我要你幸福快乐地生活,这就是我最后的心愿……”
“你这个傻瓜!”他悲伤而绝望地拥紧她,温柔而心疼地擦拭她的泪水,“你以为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上,我就会快乐吗?小傻瓜,你怎么能这样自私地对待我?我告诉你,离开你的这两年,你的身影时刻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这就是支撑我生存下去的动力。失去你,我的生命也同时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失去你,我的世界再也不会出现幸福和快乐;失去你,我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这个世上呢?”
“秀介……”
“雪凌,我爱你!以后,我来给你幸福,请你相信我!”
洁白如雪的樱花从窗口飘飞进来,
落在他和她的周围,
他们幸福地拥抱着彼此,永远不会再分开了……
“喂,是我!好,继续寻找配型的骨髓,对,谢谢!”敏流放下手中的电话,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虽然外面下着微微细雨,可他今天的心情很不错,司和雨枫哥都在努力为雪凌寻找合适的骨髓,他刚刚接到电话,事情似乎进行得满顺利。
也许,奇迹真的会发生,而他们大家也都在等待着这个奇迹的出现!
还有一件最让敏流高兴的事——他收到了秀介写来的信。
当初,是敏流找到了秀介,并将一切告诉了他,后来,他们两个人成为了好朋友,因为,他们同时深爱着一个女孩。
秀介的信很简单,却向敏流传递了莫大的幸福。
人们说
天堂里没有天使
那是因为
天使守护在爱的身边
有爱就有天使
如今
我和雪凌
在天使守护的国度
幸福地生活着
天空的彩虹会传递我们的祝福
细雨过后,明媚的阳光普照大地,敏流看到了窗外那座绚烂而美丽的彩虹……在彩虹的上面,雪凌和秀介幸福地拥抱在一起……
“秀介,世界上真的有天使吗?”
“有!我就是你的守护天使,生生世世,相依相偎,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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