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命是无数不同人的不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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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香,是丁裕堂吗,云香……看他的人眼睛一眨,脸上恢复了平淡。
眼睛越来越睁开,成妙天看清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屋顶。公主!他砰地坐起,胸口一阵巨痛,又跌躺下去。
他看到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望着他。没事,她没事!成妙天笑了。
这是玉府吗?
公主点点头。
能走吗?
公主摇摇头。
终于醒过来了,还不谢谢我的救命之恩。话到人到,叶仙娉和她的刀高声阔步进来。
成妙天挣扎起来把公主护在身后,很奇怪,他一点运不起气来。
还想英雄救美啊,你到底要的是哪一个啊?叶仙娉不紧不慢短刀已横在成妙天肩上。她的刀也把短刀横在公主身上。
藏宝图公主已交给一位世外高人代为保管,待公主全愈后,自会带你们去找。成妙天一摸周身,软鞭和铜币全没了。
想让我不杀你们啊,很好。现在就带我去找。
你妄想。公主骄傲地一笑,凄艳异常。
叶仙娉气短,命她的刀,剥了她的衣服。
公主的脸吓白了,但还是梗直脖子。她年少无知,我会劝她带你们去。成妙天忙道。
心疼了,呵呵。要么现在就去,要么……你还不剥。
仙娉,我只要你,不碰别的女人。
呆子,我来。
叶姑娘,且慢。玉衡斗笑盈盈地进来,成妙天武功已废,小公主不过防身技艺,急什么,好事都急不来的。
玉老爷是不是也对藏宝图有兴趣啊?
我说没有,你不信,我说有,可你看我几时问过。叶姑娘,如果你不想玉某多管此事,玉某自不再过问,这俩个人凭你处置。
玉老爷,叶仙娉多机灵,我不是不相信,唉,是我心急了些。她既要搪塞玉衡斗,也明知硬来问不出什么,现在她还得靠玉府多方支撑。
突然,丁半夫一家还有些家丁撞进来。老爷,他们闹着见您,砸东西。
神医就是神医,知道他们已到醒来时辰。
丁家眼睛都红红的,神色疲倦,可想他们经过了怎样的思苦煎熬。尤其丁半夫,见这两个没事,悲喜交集,忍着随时能外露的情绪。
来得好,来得好。叶仙娉又高兴了,那天的精彩故事你们没听到,让我再说给你们听听。
重提。成妙天和婉真公主像是迷离之际已听到过,也像历经世事沧桑、生死看淡一般,他们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但他们像事前根本就知道,毫无动容。
真没意思,玉端庄进来,拿着一支丁香花,那点事嘛,云香你说是不是?
丁云香本能地朝成妙天躲。
呵呵,我已经废了他的武功,他保护不了你了。爹不是你亲爹,妹妹不是你亲妹妹,还有人就想得藏宝图发大财,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的。
你的武功是我废的。玉端庄拍拍成妙天的脸,突然几个巴掌扇去,成妙天当时脸上红肿,口鼻流血。
他求助地看看丁半夫。丁半夫难过得摇摇头,妙天,对不住,我只能用药护住你几分真气,江湖险恶,这武功不要也罢,他们留住你们性命,是要藏宝图,你们交出即可免去一死。
成妙天知道丁半夫头半句真后半句假,丁老伯,我和公主已把图交与一位世外高人保管,待恢复几日,自前往寻找。
丁半夫自然也听懂了他的话。眼睛里对眼睛里的话,在这个时侯叫做真挚和珍贵。
成妙天,你骗了我们全家,你就是要找这个公主,不对,是找藏宝图,上丁裕堂假救人、假婚约……丁云佩一腔怨气出在成妙天身上。
那一个又是泪流满面了,妙天,我云香只问你一句,你赠我玉佩、许我婚事不是利用和儿戏。
当然不是。成妙天几乎本能答道。
我不是命你娶我吗?婉真公主忽道,你怎么又和她有婚约?
公主,小人……我……
要不是你,我们家跟本不会这些祸乱,我要是你早就自刎了,还有心在这里抢男人。当初婉真公主到来,丁云佩就是最不高兴的一个。
哈哈哈,玉端庄一把拽过丁云香,听到了,他不要你这残花败柳了。只有我要你,跟着我吧。
妙天,是真的吗?
你放开她。成妙天恨不能和他痛快一战,可是……啊!他在心底发出一声嘶吼,以为死过一回,以为武功是身外物,可以无所谓,但他真的能放开吗?是——他不能。那种原本随同他生命一同成长的东西,已经是他的一部分,那此时他已不是完整的他了,他已经不是他了。
想打我吗,来啊,想吃着盘还想吃着碗,我给你,你拿不拿得走啊?
成妙天看到玉端庄体内长出了一个魔,他要娶云香时,嚣张、热情,而现在他的眼里充满乖戾、阴霾。
在恨我是吗,想你没废武功一定要打我,哈哈,但是你已经不能了。玉端庄抓着丁云香晃。女孩像无意识地任人摆弄,云鬓散乱,衣绫不整。
成妙天两个拳头紧紧攥在一起,老天,你对妙天不公,你让我救了该救的人,杀了该杀的人,再废妙天不迟。
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刺杀你,他也伤不了你,你不娶我,还是杀了我吧。
公主,是小人对不住公主在先。
哼,我不打女人,但你说话,我就要打你,原因很简单,我不爱听。玉端庄又是一顿疯狂的拳脚过去。有人心疼你,可他们也没办法,只能让你更难受。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难过的滋味。
玉公子,别打了,云香无不从命。
云香,你真为我好,就别这样求他。
着火了,老爷,不好了,着火了。几个兵丁匆匆跑进来。真的,放眼望,西南面眼看着有了火光。
玉衡斗皱紧眉,怎么会着火呢,看好他们。玉端庄拿起桌上的花瓶,连瓶带花带水砸在成妙天身上。
玉家父子离去,叶仙娉笑了,问她的刀,你说是不是天助我们呢?
她的刀附着她微笑,他生活在自己的内心和想像里。
忽然,屋内烛光尽灭,一阵呛人的气味扑来,两个女孩的手同时抓住成妙天,同时,她们也都想起了,他已武功尽失。而又同时,她们都拉起他走,走啊,快走。
成妙天的大手被公主柔软的小手和丁云香骨质的小手拉着,他几尽牙根咬断。
想走,成妙天你还真是有艳福啊,可是她们救不了……
叶仙娉话未完,却和一伙蒙面闯进来的人打起来。你们是什么人?敢擅闯玉将军府?
呵,你是玉府的人吗?使奸计,用诈心,就你们也枉称为江湖人士。
能有几十个人,虽单个武功不及叶仙娉和她的刀,但个个也都身手不凡,以多打少,终还是站些上风。

不要恋战,带上人走。一声招呼,这群人纷纷携起丁家人、成妙天和婉真公主朝外飞奔。
夜幕深沉,被带走的人没有选择。他们看到熟悉的一切时,他们不知到下面还会发生什么,这里是丁裕堂。
丁家人在煎熬,以为家都残破凌乱了,此刻虽只有一盏烛光摇曳,却四处井然有序,此家是否已成彼家?
快给他们疗伤压惊,弄些水和吃食,再请人家打理家务,我在这里先陪罪了,未经主人允许,先住进了人家。
哪里,我们多谢救命之恩啊。借着微光,丁半夫和成妙天都认出,这可不是在丁裕堂门前卖水果的老头张吗,哪里还像市井小贩,他驼着的背挺直了,眉目清朗,精神矍铄。
恕丁某眼浊,在自家门前竟然不识真人,只是……
呵呵,那张老头把顺手拿个桃儿往身旁大汉手上剑一劈,桃儿应声两瓣,剑竟也脱手直**桌角。他笑望成妙天,六语剑的有门功夫,就是任何极软物都可阻挡极硬物,呵呵,你既敢称来寻张六的,现在怎么不敢相认?
难道您就是六语剑的掌门张六张老前辈,晚辈成妙天……成妙天想跪拜,怎奈旧伤未愈,又有新伤,一下歪倒在地。
你可知六语剑门下的那个玉端庄……丁半夫出言又止,他到底是谨慎细心之人,怕伤了张六的颜面。
我正为此事而来,不过今天没把他带回来,有点可惜。也没什么,早晚之事。
六语剑祖师传到我手里已有六代,从前年我隐居美屏山下,实则暗自寻访各地子弟情况。六语剑不问朝廷政事,只问人间正道、江湖义气、穷人苦难,走正道、有善心,无论他出身贫贵、武功高低,我六语剑举手欢迎,若反之道,我六语剑绝不姑息。
张前辈真是豪义中人。成妙天忍不住击掌。
这位小兄弟,我不问你的出身经历、所谓何来,实不相瞒,我怕你是邪派,一直派人跟踪你,但我感到你这人既使有些不能说出的隐衷,而为一些事,但你终是个真汉子,不失真性情、真义气。这样的人我焉能不救,容他受恶人欺凌?
成妙天想,看来他已知我的来历,又想他可能看到他和云香、公主之事,不禁又有些面红。
只是,有几日,我带徒儿们去关里找一位出世高人,不想回来,已酿成……张六沉浸在他的想法里,他望望丁云香和婉真公主,大家也都明了他所言之事。一时无声。
玉府一定已知你救了我们,这里……丁半夫考虑着众人之危。
张六噗地吹灭烛光,这里最安全,你下人已去,丁裕堂本成一座空宅,此刻我们弱伤者众多,逃遍美屏山都会被找到,不如就赌,他一日之内不会找到这里。
不如我们都躲到丁家的池塘秘室里去吧。丁云佩突发奇想。
是啊,公主出来后,秘室自动闭合,池水复原。那日若不是叶仙娉她们落水恰好碰了机关,跟本不会有人发现。这机关设置我全都知晓,我把它改换一遍,谅他们不用火药是找不到我们的。丁半夫来了精神。
好,众人皆喜。
原来这秘室甚大,众人皆想,真想不到这丁老头这些年竟弄出这么个洞天地府来,吃食用住一概不愁。若不是婉真公主来,连丁家的儿女知近下人都不知,丁夫人曾有所耳闻,也不细情。
成妙天一连睡了两天,醒时呆呆的,想了半天,才想起前后之事。
你可醒来了,喝点水,吃点东西吧。丁云香虽抹不去淡淡愁绪,言语已轻快了很多。
放下吧,我自会吃。成妙天有气无力。
来,丁云香用一匙喂到成妙天嘴边。
成妙天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尽力忍住,只是水好像比药苦,实难下咽。
公主把你的事都说了,你也是为他人所逼,娘还命在旦夕,但你现在不吃不喝怎么救得了母亲。在丁云香心里,成妙天还是顶天立地、武功盖世的大侠。
吃了喝了我也救不了。成妙天突地发狂似推开眼前饭食,双手擅抖,他控制不了也还在控制。
救不了这样对别人也没有用,婉真公主和丁云佩不知何时已在门外。
成妙天,不管你杀我娶我,还是我杀你要你,看来,今生我们都脱不开干系,我告诉你,我根本没有藏宝图。
婉真公玉看着成妙天一向深不见底的眼睛睁大得吓人,忙说,我不会骗人,我说的是真的,不知道是谁告诉你我有藏宝图,连叶仙娉他们也相信有,真的没有。
难道这是个玩笑吗?成妙天一眼不眨地望定婉真公主,凭他多年对人审视的本能,他相信,她没有说谎。
那朝廷……忽地,他又想起了事,有没有那又怎样,反正我救不了我母亲,我没有了轻功,现在赶都赶不回去。你们走,我求你们,你们走。
男人不能求女人走。张六呵呵笑来。
是嘛,拿我们女人出什么气?丁云佩嘴角歪歪。
佩儿,不得无理。丁半夫随进来。
爹啊。丁云佩刚想撒娇,想起心里事,有点不自然,一向爽利的她语塞。
去吧,我们有些话说。丁半夫好像早有预料,很平静。
成兄弟,实不相瞒,我已派京城的人打探你娘的消息,一则带回平安消息,二则侍机而救。
成妙天一摆手,别字没有说出口。
你放心,人命关天,我们绝不会莽为,没有十成的把握不会出手,只是你别嫌我自作主张、多事而为就是了。
哪里,张前辈救我全家,妙天感激不尽。
成兄弟,我张某再多言一句,你慧根极佳,若再重新练起,张某断言,不出十年,又是江湖一流高手。你若不嫌我六语剑草莽野派,张某愿将毕生武学相授,六语剑正缺少像你这样才智俱佳的人物。
张前辈、丁老伯,妙天自幼习灵雀峭轻功,后经多门派高师指点,但多以暗器偏门为主,若蒙张前辈不弃,能投在六语剑这样天下一等一的剑门下,妙天三生有幸,只是妙天现在……
男子汉大丈夫什么只是,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你现在若说行,我们今天就开始。
丁半夫和成妙天的眼神碰到一起,呵呵,张掌门惜才爱才,我要是有他一身好剑法,早收做徒儿,再轮不到他,只是老夫也送妙天一句话,人这一辈子有好多值得追寻的东西,大富大贵不是唯一的,武功高强不是唯一的,丁半夫看张六笑,就说,儿女情长也不是唯一的,淡泊心、喜悦心有时可能更可贵,如果是累了就歇一歇,可以不必太勉强自己。
张六拍拍成妙天的肩膀道,各心有各路,你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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