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俗而通用的界线,左还是右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张六和婉真公主在简约干净的青石小屋里说着话、聊着天、喝着茶,很惬意。
这哪是囚犯,简直是供养的门客。
外面的人看不到,这青石小屋分有两层,就像一个盒子再套着一个盒子,两层中间,不论四周和上下,都横七竖八拉网似的布满尖刀,每次进出,都搭一个木洞,钻进来,钻出去。
张六不是死活都要和婉真公主在一起嘛,不想隔开,不想被绑,怕婉真公主有难无法相救,叶仙娉一一都满足了他们。
婉真公主已换了身水粉裙,叶仙娉当然从最里到外已把她毛发都不落的检查了一遍,还是当着张六的面,当然蒙上了张六的眼睛。
张六年幼习武,少年混居江湖,后投到六语剑门下,其豪放义气、敢作敢当的个性被六语剑当家人看中,遂与真传,张六不负使命,顶起了这竿大旗,子弟遍布关内关外。
可近两三年,局势纷扰,各地子弟也状况叠出,尤其是战事频繁的关外,所以张六在美屏暗守,一守便是三年。
不平则鸣,侠肝义胆,六语剑从来都是热血男儿,行为并不为索取,但这次张六护婉真公主到玉府,心里是多了层心思。
他相信所有的话,也不完全信。那么这个藏宝图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们都说藏宝图、藏宝图的,你说这藏宝图到底是什么呢?有什么让这些人这样?”张六装作不经意地说起来,眼角还窥着婉真公主的反应。
婉真已相当敏感,道:“我说了没有,怎的,张前辈到现在还不相信我吗?”
“不是不是。”张六忙辨白,“我只是好奇,世上是不是真有这么样件东西,能带来无数金银财宝,那我们把这些宝物都给那些破衣敝履、肌肠饿肚的人不是个大好事吗?”
婉真公主无语了,从出宫到现在,她看到了太多如此情形,以前她在宫中,虽然也知人心难测、尔虞我诈,但哪知世事艰难、生命凄苦、苟活的沧桑。
她微微摇头,道:“我不知道,也没听父皇和母后说过,我跟张掌门一样,也盼着藏宝图早点出现,免得牵累这许多人受苦。”
“哪有受苦,能保护婉真公主是张六幸事。”张六柔和地注视着这个小姑娘。
“快别叫我公主了,哪有公主?张掌门,我父母已亡,丁家爹爹就是我的义父,成妙天既已拜您为师,若张掌门不嫌弃,婉真愿拜掌门为师,成为六语剑弟子。”
“呵呵呵。”张六纵声一笑,暗想:看这丫头单纯倔强,实则冰雪聪明啊。“公主若不嫌乡村野派卑微,张某当然求之不得。”
“师傅在上,受婉真一拜。”婉真立刻盈盈下去。
他们自打进了这个青石屋,就一刻不停地研究怎么能出去,把屋顶捅开了,是刀,把地挖了,是刀,他们不放弃,但他们没有好主意。
晚间张六让婉真睡床榻上,自己抵着桌子就睡了,实在熬不过,就乱铺些东西在地上歪一觉。
婉真翻来覆去:成妙天在哪,是不是见到他娘亲了,救出了,还是身陷囹圄?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说要去和他会和,现在却自身难保……
张六岂有不知,白日里,旁敲侧击地引话,要婉真公主说出来,但婉真一度挂在嘴边上的话,随着心思越来越重、对成妙天的想念越来越深,反倒难以出口了。一时意气而为,她便敢说敢作,而情动怀春之时,她只是时而呆呆、时而有莫名笑意,一边柔情难解,一边怨自己不能释怀。

“他不会有事的。”张六叹气道,“我闯荡江湖,阅人无数,我心里知道他能挺过去。”
“呵呵,还是你担心丁姑娘?”
这何尝不是婉真心里的结。
婉真公主虽不说什么,但心底倒还是得到安慰。张六观察她,她也会观察张六。他不是坏人,婉真公主对自己说,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生活的严酷已让她不得不把这些紧记心头。
是啊,人心瞬息万变,恐连自身也不能全掌控。张六执意保婉真公主到玉府时也曾想:水是真水,但混还是清,结论尚早,既趟了这次水,那就趟下去吧。
他还想:全都为藏宝图而来,若真得了藏宝图无非是交与大清朝廷,要某些人邀功受赏,要某些人摆脱挟制,与受苦百姓何干,与他六语剑又何干?要真那样,还不如我得。我得而他用,不失英雄本色。
当然,他试探婉真公主后,心里有一丝淡然自责,是对弱女,还是宝物的觊觎,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张六还非常担心成妙天,但他不会在婉真面前多流露,以成妙天的个性,若救得出他娘亲,早就来找他们了。他喜欢这个年轻人,甚至有点妒忌,他让他总会想起,年轻时风华正茂的情形。若不是非常聪明又有很好的慧根,不会在这么短时内就复了一成功力。
他要等待,等待成妙天真正与他六语剑融为一体,才将六语幻景的绝学传给他。成妙天经历复杂,好似一匹优质宝马,要多加时日培育才行。
忽然,一阵细细响动,与往日搭木洞又不同,肯定又是叶仙娉和玉端庄来了。张六和婉真互使个眼色,婉真躲到张六身后,两人拉开架式,只等扰客上门。
嘘!来人青衣衫,好俊气的脸,深不见底的眼睛,成妙天!
婉真公主只觉双膝都有点酸软,她怎么也想不到成妙天竟然来救她了。
“对不住。”成妙天噗地跪地,“婉真公主,妙天想求藏宝图一用,哪怕是你让我蓦个假的也行啊。我娘亲就在灵雀峭的刀下,两个时辰不回去交出藏宝图,我娘亲就没命了。”
“成妙天,你可是急糊涂了,我没有藏宝图啊。”婉真公主清泪在眼中,“莫非你们都怀疑我没说实情?”
“到底皇太后是从哪里得到有藏宝图的消息呢,难道明朝宫里就没人提过?”
“没有人提过,大明的财宝都在宫内,这些年战事,也大都亏空一尽。成妙天,我已经给你死过一次,如果能救伯母,你大可把我交到灵雀峭,我婉真诚心自愿,别无他求。”
张六突然一近身,成妙天下意识脚下闪转,两步退出举手之外。“哼,难道只有皇太后知道,摄政王就不知道吗?”
成妙天一呆,随即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哈哈,张掌门就是张掌门,我看你们闷得慌,演个小戏,让你们解闷。”
他抬手一抹脸,一个含春粉面露出,道:“我跟灵雀峭学了换声术,扮成成妙天,还是瞒不过你啊。”
“哎呀,别哭了,小公主,你把实情告诉我,我就把成妙天还你。”
“什么?成妙天在你手上?”张六与婉真同声道。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