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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传志的家人呢?原来老太太仰慕**和**,一大早就让二儿子给送过去,她和大儿子不认路,还转向。到了,王传志交待了大哥一番,就去上班了。
老太太在**城楼上**的照片下端祥了好半天,在前面的护城河边也看了好久,然后才到大广场上溜达了一会儿,最后坐在历史博物馆门前的石阶上不走了,这个位置既能休息又能对望空洞的广场和对面富丽堂皇的人民大会堂,当然也能随时仰慕**和**。中午就随便啃了两个玉米棒子,娘俩喝了一瓶3块钱的矿泉水,还嫌贵。直到王传志下班过去接他们,才吃上晚饭。
晚饭后,老太太还有精力,见街上的行人丝毫没少,要求去看看未来“儿子家的大房子”。王传志没办法,就打车去北五环。打车一事还出现了争执,老太太开始不上车,嫌花钱,坚持走着去。
“远着呢,还不走到半夜!”
“俺昨晚睡足了,今晚上又没大事,走到半夜就半夜,急乎乎的干嘛呀?”
“可我明天要上班啊!”
“你给你哥说说怎么走,俺们自己去,你去睡觉吧。”
“走迷了怎么办?北京城这么大,我不放心。”
“路上有的是人,俺们身上没带几个钱,有啥不放心?谁家抢个破老妈子干啥?”
好说歹说,拉拉扯扯,那出租司机都要走了,才以老太太哄到车上。
那时租户已经搬走了,只留下旧家具和一些杂物。
用何琳配给他的钥匙打开防盗门和木制的两重门,拨动开关,雪亮的水晶灯下,类别墅的空旷和高雅的大厅还是超出了来访者的想象。这房子外观普通,寻常的红砖砌成,三百多平,下面不算储藏室就有三个大房间,二楼两个,三楼是不规则的两大开间,不能住人;雪白的墙壁上偶尔有个蛛网,淡青色的方石地板,木制楼梯扶手,因为不久有人住过,所以还散发着温馨、素雅甚至有一些温暖诗意的情调。
“哎唷,这就是俺儿以后的家啊!”老太太看直了眼睛,“儿啊,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
王传志又模糊了嗯了声。不知为什么,这种暖昧态度让他家人得到了一种暗示:他无所谓,并不嫌好,还有本事挣更大的。
王传祥刚才还崇拜复杂的眼光现在又隐晦随意起来,挨个推门看了看,“传志,将来有钱了再翻修一下吧,有潮气了。”
他妈说:“就这个装修要20万啊?”
王传志:“嗯。”
“哪里值20万啊?把钱一层层铺起来,也铺三层了,什么东西这么值银子啊?”回头,“她家不伸手帮两个?”
“哦…嗯?”
“装修要花这么多钱,她家就不再帮衬两个了?”
传志有些不耐烦,“因为这套房已引起了不少意见了。”
“也是,这楼盖起来得花不少钱呢,咱村里二老王家前年花了七万也起了三层。”然后自言自语,“咱那的房子离北京忒远,帮不了你的忙,也值不了几个钱。唉,何琳家富,有楼,也出得起。住城里就是好啊,怪不得这么多人挤破头皮也要进城,干净,方便,茅房都在屋里,水一冲就走,也没臭味。”
王传志去二楼三楼看了看,回来见母亲和哥哥还在卫生间门口说话。
“娘,这房子多,他俩打着滚睡也住得开,以后就过来享几年福吧。”
“唉,养传志算养值了,不象你,屁大的事做不了媳妇的主,整天气得我肝疼!”
传祥嘿嘿笑,“我可没上大学花你那么多钱呐!”
“哼,给你花,你是那块料啵?!”看到传志下来,“儿啊,装修要装哪儿啊?都挺好的呀。”
传志指指下面,左右,“地板,墙。”
“这地板怎么了?浅绿色,哪用花钱再铺?”
“何琳嫌旧。”
“旧都是踩的,上面有灰,能不旧吗?传祥,提一桶水来,把房间里的破衣裳拿来。传志,你去买一包洗衣粉,俺在酒店里就见人天天拖地,人家地板都能当镜子使也是因为人家勤快!”
老二不愿意去,被他妈严厉地喝斥走了。
老太太很能干,半蹲在地上,挥着一件破绒衣,先从过道开始,把表面浮尘抹掉,然后再用洗衣粉水擦一遍,着不多等洗衣粉发生效力了,再使劲搓,差点把地板搓层皮下来。然后大儿子用拖布醮足了水,拖两遍,把洗衣粉沫拖净,鲜嫩的粉绿色地板板露出了真容。

“哪用换啊,使点力气,还不象新的一样!”
老太太也不嫌累,把绒布都搓得麻花条似的,并支使着大儿子不断提水、拖泡沫。
老大说:“你怎么不让老二干啊?”
“他上一天班了,累得很。你整天做在广场上屁事没干,晚上让你提桶水还累着了?有钱出钱,没钱出力,不干完不能睡觉。”
母亲一直这样雷厉风行,有啥说啥,不会拐弯抹角,也不会借指暗谕,对已长大**的儿女还象小孩子一样,充满了粗糙、无言的爱。
看着母亲在灯光下劳碌的身影,近六十岁的老人啊,在过道另一端的王传志百感交集,虽说不同的家庭演绎不同的人生,但父母对孩子的爱却是相同的,都是100%。
“回去吧,改天我找人清洗。”
“找人得花钱,自己能洗为啥犯懒不洗?”
“你们准备洗到什么时候?”
“别管俺们,洗累为止。你明天还要上班,回去吧,工作一天有一天的钱,少一天得扣工资。现在挣点钱难着呢。儿啊,你可要好好工作啊,咱得挣钱!”
都近11点了,传志留给哥哥500块钱,附近有个小旅馆。他自己不得已先离开了。
第二天,正常上班,劳劳碌碌一上午,中午吃饭间,传志才忽然想起来,忙打了车奔到小楼前。推开厚重的防盗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整个房子里的地板被抹的纤尘不染,发出粉嫩嫩的浅绿色,如外面的树上的**芽,光洁如新,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明亮地定格出碎石子的细花纹。整个客厅、走道,一点杂物都不见了,旧桌椅被擦得干干净净,归置得井有条;墙壁上偶尔的珠网也扫掉了;厨房,卫生间,那多年的尘垢……旧屋换新颜了一般。
传志跑到二楼,木地板给擦得一尘不染,和一楼一样,各个拐角都有抹擦的痕迹,连楼梯扶下面的铁艺也干干净净的。
传志跑下楼,挨个推门看,终于从最里面有床的那间找到了自己的家人——老太太坐在床头上倚着墙睡着了,大哥蜷着腿横卧在另一头,轻鼾阵阵;床下摆着吃过的白色泡沫餐盒,路边5块钱那种……王传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七尺男儿啊!昨晚一夜未睡,娘俩把整个楼给拾掇利索了。传志轻轻走过去,轻轻在床沿上坐下来,大脑一片空白。
也不知多久。“儿啊,你回来了?”老太太睁开眼睛,“吃了不?”
传志哽咽地点点头,“咋都把活干完了?”
“有钱出钱,没钱出把力的事。干点活不当啥,现在还干得动,只要何琳家不嫌弃咱们就算烧高香了。”
儿子忽然发现母亲左额角上一块青紫,“伤着了?”
“在茅屋,地上洗衣粉沫,滑,没拿好劲,磕了。唉,年纪大了,没啥用了,干点活腰也见疼。要是早10年,这点活算什么呀,满把抓!”
“咦——咦——”旁边传祥伸着懒腰,喊了声,“大脚趾头疼!”
传志看到大哥大母脚趾上缠着破破烂烂一块布,“又怎么了?”
“该!他贱!好好的非去踢台阶,累得轻!”
传志嘿嘿笑着看弟弟,“都是为了你啊!”
传志说不出的愧疚啊,到底是自家人啊,没啥计较。
“怎么不回酒店?”
“俺以为那酒店的领导与何琳的爹有交情就免费了呢,还要钱呢!来一趟增加人家负担,那么贵,硌得慌,哪睡得着!”老太太对着早春的阳光清了清嗓子,“别光顾说话了,你快去上班吧,别耽误了工作,领导一扭头找不着你了……工作要紧!”
“你们怎么办?”
“俺们今天回家,这边安顿好了,没啥事了。你再给点钱,让花钱的小车带俺们去火车站,累了,走不动了,也坐坐小车享受一回吧。”
大儿子笑,“昨晚没享受啊?”
“昨晚光害怕要花多少钱了,没顾上。”然后指挥大儿子,“别躺着了,洗洗,扛包走,到火车上再睡,眯一晚上就到家了。”
传志一溜小跑到附近超市的ATM机上取了1000,又买了创可贴和一些果脯,跑了回来。
“这就是北京的特产啊!”老太太对果脯青眼相加,“人家都知道俺到北京来看儿子了,提回去让她们都尝尝,尝尝北京这晒干的水果!”
当天下午老太太和大儿子在北京火车站的候车室里空坐了几个小时,晚上乘火车离开了,硬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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