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1
有时候，我们的眼睛能穿透时空，看到
遥远的未来，不是猜测，不是幻想，也不是谶语，
一幕幕场景，如头发丝般的细节，明晰地
呈现，让我们相信，只是找不到证据。
甚至，我们当中的有些人能够看到自己临终时，
灵魂与**最终能够到达的归宿，
那些四海为家的吉普赛人，能通透
别人的生命，客观地，有时也来自占卜。
2
啊，经验给了我们眼光多少谬误，
下意识地给直观涂抹华彩，紫绿蓝红。
有时颜色不是来自生命进程，而是期望
超脱尘世的困苦，对末来充满美好的憧憬。
错误与偏离来自内心，来自文化氛围，
来自虚荣对别人眼光无知觉的传承。
的确，我们有理由向往神祗，久己生疏的
宁静，就象鲤鱼渴望奋力跃过龙门。
3
可是我们来到尘世，不正是追求困厄的旅程。
果真如此，女神，我们的努力还有何意义？
为了摆脱贫穷与疾病，在困顿中求取生存，
我们竭尽心智博击，抗争，到底有何教益？
啊，如果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
为何不坐享其成，等待时间，生命的馈礼。
不，虽说命运不可能如钟表般丝丝入扣，
但人生不过是天神们随心所欲的游戏。
4
盛地不常，盛筵难再，难道不值得倍加珍惜。
况且，我们极目凝望虚渺云海中高山之巅，
优美的景致在每一条通幽的曲径上停伫，
它们激起多少种不同的感受，在不同的眼前。
可是如果仅只是停留在想像，脚步
不曾挪动，或者凭借好风吹送，也是徒然，
旅途纵达终点，可心中实在一片迷濛，
在人生道路的尽头，多少无可弥补的遗憾。
5
如诗如画的风景，需要多少判断与决断，
关于命运的决择，一念之差，天壤之别。
女神哟，在面临超乎我们想像的天意前，
我们血肉之躯惟有虔心祈祷，惊慌以对。
在那些林荫覆盖，人迹罕至的小路上，
我们祈求过向导，神的旨意，或者
林间两条小路，我不能知道它们通向何方，
为自己正确地选中其中一条而欢呼雀跃。
6
银河中优游的红鲤鱼，想法却别具一格：
他甘愿放弃康庄大道，专拣羊肠小径。
另外，他封锁上心灵通向外界的所有窗户，
在荆棘丛，在沉思中把生命真谛独自找寻。
这一年，教导处开设了一个诗歌速成班，
许哲文他自认为不需要，他没有报名，
可是他忍受不了学友们沾沾沾自喜的神态，
还有那些肤浅，幼稚的不绝于耳的评论，
7
像夏季黄昏时漫天飞舞的蚊蝇。
星期六，许哲文来到学习室找寻空位，
眼前黑压压一片，但鸦雀无声，
博学的导师正慷慨陈辞，传导授业。
勿庸置疑，许哲文对诗神的崇拜，可是，
今天他的态度却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在那些被栽种的土豆中，他是一块石头，
别人如沐春风，他却心向阳光的承泽，
8
爱诗的他接受不了现成的游戏规则。
凡爱好舞文弄墨者大都有种奇怪的病症：
对自己充满自信，而喜欢把挑剔的针尖
对外，女神的追随者们也常躬身自省，
也常融会贯通，不过与生俱来的桀傲之气，
令他们对自己刚出炉的作品敝帚自珍。
狭隘的目光来自人性的弱点，阻滞了
发展，有时却得益于灯塔守望者的清醒。
9
“许哲文你的笔记本能不能借我用用？”
当意气风发的导师收起讲义，宣布学习结束，
许哲文也在纷纷离座的学子中站起，
伸一个长长的懒腰，走出教室准备回家去，
班上的一个女同学周灿叫住了他，
“我的字写得慢，不小心漏掉了好几处，
今晚，我想把它补上，明天一早还给你。”
少女灿若桃花，令少年不由自主，。
10
可他两手空空，少女的要求，他拿不出
“很抱歉，我没有上课做笔记的习惯，
但我可以为你补上遗缺的内容，考试
我不行，但查漏补缺，正是我的强项，
不过，这些古典诗词格律并没有什么用，
只会禁锢你的思想，对你来说，也并不浪漫。”
但周灿不以为然：“修身，还是古典纯正，
至少，创作时能从作品中获取更多美感，
难道诗歌定要别人捧读，推敲，磨研，
比起那些信笔涂鸦，不知所云的朦胧诗，
古诗不是谁都可以呤唱的流行歌曲。”
“我不回家，走吧，我们一同去教室。”
许哲文笑着说，“我服了你，把你的笔记本
给我瞧瞧吧，如果上面写载有你的心事，
你感到不方便，也没关系，我们口头切磋。”
“情感在诗中得到升华，岂不闻么？诗言志。”
11
旷地闲栽竹，
期年早成林。
明月漏无影，
清风静生尘。
欲静泥根蜕，
华彰笋衣轻。
手卷高声朗，
气节傲然中。
12
好一片钥匙，许哲文曾多次叩击这扇门，
双眸如星的少女在不经意间为他打开。
精卫女神，对于枯燥愚顽的尘世，你锲而不
舍，显示灵性的光辉，在人们心中植栽。
还有多少扇未知之门不曾被我们叩击。
对每一颗于尘世中漂浮不定的尘埃。
你神性的光辉，给美与真多少种形式，
给了我们渴求的眼睛以智慧于存在。
13
如果没有你，尘世中到处充满着阴霾。
女神哟，接下来，我不知道该怎样吟唱，
我没有头绪，虽然我有万千音符与旋律，
却谱不出激动人心的乐章。
我希望吟唱你净化从泥土中诞生
出来的灵魂，像雨露泽惠四方，
正因为有了你呀，美的律动，才出现
在神人共逐，忘情游戏的游戏场，
14
并使人充实的灵魂感觉空空荡荡。
我希望吟唱周灿与许哲文是两条游鱼，
来自银河，因思慕尘世而来到尘世，
在适者生存的竞技游戏中，风追浪逐，
浮生若梦，尘世的繁华，他们冷眼相对，
但最终在他们身边溅起不同的水珠。
接下来，我想吟唱他们纯真的友情，
用高山的小溪流水一样的言辞与篇幅。
15
可是我唱出来的没有韵味，我唱不出，
我自己都不能满意，还能奢望谁来聆听。
银河里两条游鱼间纯洁无瑕的友情，
在父母，兄弟，妻子之上，也超越了性的吸引，
当我们像翩飞的蝴蝶在花间的春天
流连，友情，你来自上天，是天使们的白日梦，
感谢大地，感谢母亲，甘甜的乳汁
滋养我们的生命，友情，有时也从那里诞生。
16
为什么要这样说？是什么堵住了我的喉咙？
要知道，很多事并不是人力有所不逮，
而是堵住了。当周灿离开乡村中学，
年少的许哲文没有忧伤，也没有惋惜。
他作了一首周灿风格的律诗相赠，
他的友人要去葵城，在更好的环境中学习。
人总想群居，并不是为了更好地交流，
而是为了博击，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17
原要彭泽宰，
遗我凌霜花。
叶枯繁重露，
木直系桑麻，
老病掺诗苦，
蜎虫蚀梦华。
春开澄谷雨，
蒸茗陆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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