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为王为寇只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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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山谷里布满了落叶,厚厚地一层,铺在地面上稀稀落落的,很是一种凄凉的图案。没有什么会在落叶里得到生机,吃得饱饱的鸟兽早已归巢,空空的山谷,风一吹,干得发脆的枯叶就哗啦啦作响。这就是秋天。一切悲欢离合都在此时了结,荣者欢欣,枯者衰颓,各自的轮回运转不息,就像各不相同的齿轮在机器里嗡嗡旋转,互不干涉。
“不要再来烦我!”
一个山洞里轰然迸出一声雷霆巨吼,震得洞口枯叶碎石簌簌落下,顺带两条蜷成一团的毛毛虫。待毛毛虫舒展开来后,在碎石沙土堆中撅着**一曲一曲地逃走,洞里头却寂静一片,再无声响。
寻正靠在洞中石壁上无声地叹息。
什么是王?王就是王八蛋!寻悲愤得几乎要自寻短见。王该为民众着想?对!这是合理的!王该为民众排忧解难?对!这也是合理的!王该耐心地倾听民众的意见?对!这更加是合理的!
可王该为民众着想……多少??我想死你们了!寻咬牙切齿地想。
王该耐心地倾听民众的意见……多久??刚才我进洞的时候,这还是棵不怎么显眼的小草!寻望着地上一株根须颇长的野草,继续咬牙切齿地想。至于这棵草为什么会被从深深的土壤里拔了出来,还扔在地上?如果考虑到寻浑身噼噼啪啪闪动的电火花,那么这个问题可以暂缓议论,这不重要。
凭良心说,寻开始看到自己的臣民有那么多的时候,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有那么多的死灵以我为首!有那么多的死灵遍布大地!谁有?除了我,没别人!
我是不是该为它们做点什么?
寻就是在这么个十分纯洁的念头之下,做了今生最为严重的一件错事。虽然众死灵很礼貌地当着好臣民,但是……
为什么要开口问它们的想法!
为什么要开口问它们对生活、对未来的看法!
为什么要开口问它们抛弃了生命之后的点点滴滴!
在众死灵心中积郁了不知道多久、多深的极厚重、极恐怖情感由于寻的好奇,毫无保留地爆发而出,它们争相向寻这个体察民情的新任王者表达着自己前世今生与众不同的凄凉苦楚。它们很愉快;而在寻来说,好像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再次遭遇到一场山洪。
上次遇到山洪怎么办,这次还怎么办。
寻立马遁走!不行,跟得很紧,那么且战且走。寻毫无原则性地使劲跑,奔向最不适合死灵的人口密集区域。
然后呢?
然后,人类城市里,就产生了一系列地府暴动级别的灵异事件。工具失灵……天气异常……宠物发疯……寻也无暇去顾及那些遭池鱼之殃的无辜人类,谁叫自己始终受到高度重视,而脑子尚未激活般的众死灵也不懂得转移注意力!
寻只好逃离这倒霉的城市,遁入深山。
所谓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寻既然抵挡不住朝拜的压力,逃到城市又祸害黎民,只好到深山大泽当个缩头乌龟。
当了王的家伙,是被允许当缩头乌龟的吗?不能!义愤填膺的臣民们,非常积极地紧紧跟随着,寻的脚步到哪里,它们的踪迹就出现在哪里。寻被逼上梁山,迫不得已之下,纵身穿越到了山腹之中,寻曾经靠这一招,闪过了不知道多少艰难险阻。可是这一回,真是班门弄斧了。
穿越而已嘛!哪一个死灵不会?
一见尊敬的王使出这独门绝招,死灵们激动得浑身颤抖,一个个迫不及待地仿效,更玩出了无数花样,
卧式穿越!翻滚式穿越!跳跃式穿越!……
常人玩了只会头破血流的举动,死灵们却进退裕如,轻松自在。它们不论谁发现了寻的踪影,心灵相通之下,没有一个不知道的,就这么一窝蜂地涌去,一副为王前驱,上刀山下火海的架势,赶得寻叫苦连天,猫不停蹄地逃命。
跑着跑着,寻的惊慌已经渐渐变成了愤怒。
什么东西!说个话而已!犯得着这般斩尽杀绝吗?
等等。
我干吗要跑?
寻脑子一清晰,便停住了脚步,怒目圆睁,一声狮子吼,所有紧追不舍的死灵为之丧胆,刹那间散个干净。
寻疲惫不堪地四肢摊开软倒在地,尾巴和头保持同一水平,有气无力地粗喘。这种草字头造型自从猫问世以来,还没有**做到过。寻被逼到这一步,也算是空前绝后的了。
山洞里有没有别的东西,寻实在没有心情去看了。猫的好奇心第一次被疲劳掩盖。
猫只有闲得太过没事,才好奇心那么强烈。寻恨恨地想。
定了定神,寻款步走出洞**。方才惊散纷飞的死灵,看到寻再次出现,又渐渐聚拢过来。它们心中不可能没有恐惧,但放弃了生命的死灵,早就把恐惧当作家常便饭了。它们不是不知道寻的雷电掌着它们的生杀大权,但它们根本不信自己的王会肆意行凶。
寻早有准备,不等死灵们下水鸭子般胡乱发问,抢先一步让它们远远跟着,不要靠近,之后挑选了一只为首的死灵,细细询问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果然是立竿见影,明令之下,死灵门乖乖照办,围着寻飘在空中。至于这一阵势状如送丧之灵幡,寻实在没那个闲心去搭理。
为首的死灵对王的发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原来死灵的生成,并非只是来自人类。有智慧、能思考的生物生灵,都具备成为死灵的可能。只是不到那一步,视生命为负担时,倒也不会朝这个方向发生变化,只会在生命世界里不断循环。只有当愤恨难平,对生命憎恶到了极点时,才会有生命被抛弃,选择了永久的存在而不参与生命的循环的状况。死灵的产生,是对生命的嘲讽,是对物质的极端拥护。
而非常讽刺的是,生命属于它们的时候,无论物质多么低微,总能被采取、收集,正如捡垃圾的日日夜夜,一个个易拉罐凑起来,早晚会攒出一座小山;可一旦它们放弃了生命,否定了精神,肯定了物质,最终成为死灵的时候,物质便再也不属于它们了。再怎么微小的东西,它们也不能够用自己的手抓住——手无一例外属于生命所有,没有生命的话,根本就没有手这种东西。
因此,生灵成为了死灵,就注定要痛苦终生。眼前就是最重要的东西,却毫无办法地看着它随着沧桑变化,这样的痛苦无疑令死灵疯狂。即使息息相通,即使知音满天下,也只不过同病相怜满天下而已。
所以,死灵只好栖息在最可怕、最贫瘠的地方,努力克制自己的物欲,用古井不波的心态,消磨自己的时光,令它们连日子的经过也无知无觉。
寻重重叹气,使劲摇头。什么是死灵,自己终于多少知道了些,不至于像以前一样,瞎猫逮死老鼠般无从下口,纯靠运气。只是知道归知道,自己能拿死灵的毛病怎么办?这个难题依旧是无从下口。
死灵之所以成为死灵,一是有了极好(或者说极坏)的运气,二则自身放弃了生命。连生命都不要的家伙,怎么可能在这个世界上行得通?
但为什么它们会偏激得抛弃了生命,寻很是想不通。
“即然这样,那你们当初就不该抛弃生命啊。”寻忍不住问道,“为什么那时候会这样想呢?”
“以前不知道啊。”为首的死灵文字间流露出很是沮丧的语气,“我们大都以为一死了之,一了百了,结果真的干了才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好多伙伴已经历经了无尽的岁月,所受的煎熬实在是一言难尽。更可悲的是,我们没有寿命,我们有的是时间。”
“有那么严重的事情?”寻很是怀疑,“比生命更重要?”“也不是比生命更重要,只不过,活着很痛苦,即使是现在的痛苦,或许还不如那一刻的折磨。”为首的死灵有些不堪回首的悲伤,“要是被人存心折磨,那比什么都难受。”“至于嘛?人折磨人?人类不是发展得很好嘛?”寻问道。
“在必须同舟共济的情况下,人们倒是还会相互周济爱护,但一旦到了足以生存的空间里,人与人也会争夺受自己控制的利益的。”为首的死灵答道,“一旦确认不合作也不会完蛋,很多人会不顾别人地去掠夺,即使别人因此而受损受伤害甚至失去生命,也不会手软。”寻不由得暗自唏嘘。这也算是人类的一大悲剧。祖先辛辛苦苦攒下了后代儿孙吃穿不尽的资本,双腿一蹬去了,儿孙却争夺得你死我活,比起努力求生辛苦得多。
“那倒也是。这又何苦?”寻想起了航海途中,船上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借着别人的误会而骗吃骗喝,在被揭穿之前,倒也惬意到了极点。
只是寻不明白。不但寻,甚至连人类自己也不明白:这样好吗?这样做为了什么?
寻去问肃和丸,去问高矮老者,去问胡子老头。
肃和丸说:为了消耗热能。
高矮老者说:为了一口气。
胡子老头说:为了找死。
寻叹了口气,不再问了。至于这样好不好,尽管大家都没有回答,但寻从大家看待白痴般的眼神中,知道自己问了个很蠢的问题。
废话!这还用说!当然不好!
不好?那为什么不好的事情,却还有那么多人在拼了老命地做?寻更加想不通了。
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但从来没有人想得通过。
当双脚磨蹭着走上了这么一条路,就很少人会犹豫,犹豫着要走别的路还是继续走下去。脑子再利索,本领再强的人,脑子也只会朝着前路转,不去反思。
这条路很好吗?
不走好不好?
有没有更好的路?
倒也不是没人去想,但一想就犹豫,一犹豫就不得了,要不就是从此停滞不前,要不就是被后来者乱脚踩倒在地。
于是一条路走下去,有了成功者,有了失败者,有了死灵。
当寻问到死灵们是希望存在下去还是愿意告别痛苦,烟消云散时,死灵们一致认为这是本年度最大的玩笑。
“您实在很幽默,”一个死灵很是憨直,“我们要想自己完蛋的话,早就朝人类电线上撞了,谁也拦不住!”
“如果这样子就能解决一切的话,上一次就都已经解决了,我们的王。”另一个脑子灵光些的,说出了寻心里的疑惑,“既然明白胡乱舍弃什么并不能远离痛苦,我们如今又有谁会再做这样的蠢事呢?”
“可是你们很痛苦……”寻伤透了脑筋。
“我们很感激您,我们的王,”所有的死灵一致向寻致意,“我们的过错,就由我们自己为自己来承担吧。”
寻什么也没说。
还有什么可说的?想不通的不是它们,而是寻自己。

这世界大家都很忙,你的热情很让人感动,你的出手相助更令人感动。只是感动完了,人家还得想法子为你做的事善后。
寻此时如果电芒疾吐,簇拥周围的死灵们自然烟消云散,它们就不会再为自己的痛苦折磨终日。可这样好吗?死灵们谁也不这样想。因为它们都有着一个希望。“我们只希望生命有一天再回到我们身上。”如果能够用所有一切换取一个如果,死灵们一定毫不犹豫将这个希望投在生命上。
“我们如今才知道,如果对于一个怕冷的人来说,东西是木炭的话,生命就是火。没有火,木炭什么都不是。”
“假如您能找到法子令我们再度投入生命的世界,”一个死灵十分激动,“那将是对我们最大的恩惠了。”
“可能吗?”寻觉得很奇怪,“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
众死灵面面相觑,良久无言。
“有的。”寻头上宝石般的死灵光芒一闪,将这两个力挽千钧的字展现在寻的面前。
寻其实是不抱什么希望的。生命回归?说得轻巧!即使是极度爱惜生命的人,生命也不见得对他会有丝毫眷恋,该来就来,该走就走,更何况是放弃了生命的死灵?不少人还没死就做着复活的梦,凡是把坟墓造得比房子还漂亮的,无不怀有这样的希望。大肆动土的人多了,也没见过一个活过来的。
但宝石死灵这么说了,寻觉得权且听一听也好。
“死灵对世上一切本来无所畏惧,”它沉吟了许久,“由于对生命毫无眷恋,一切与生命得失有关的东西,对我们都没有威胁。但是我们有**,我们希望能够得回生命,将未完的缘分延续下去。可是对我们自己来说,这是个遥不可及的幻想,因为针对这件事情来说,我们没有主动权。”
“麻烦你说主题。”寻没好气地打断了它。这都什么跟什么?
“如您所愿。”宝石死灵接着刚刚的话题,“曾经有过同伴在一个晴天被雷电劈中。谁也无法预料,居然会挨晴天霹雳。死灵原本对雷电很是敏感,阴雨天从不出外,但晴天就不怎么忌讳。没想到那天他一出去,迎头就来了一个霹雷。雷劈中他了以后,本以为他必然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谁知雷过后,他满脸茫然地站在那里,不住地拍打自己,等到他确认自己恢复了生命的时候,那副模样简直跟发疯一模一样。从那时以后,他看不见我们,也就再也无法跟我们联系上了。”
“有意思。”寻一脸的好奇若渴,“你是说他因为被雷劈了所以恢复了生命?”
“我什么也不知道,”宝石般的死灵缓缓转动着,“只是把看到的告诉您。”
“我去祭灵问问,也许会清楚一些。”寻说罢,一纵身不见了踪影。
当它满脸丧气地回来时,一大群死灵都宽言安慰它。
“我们并不急着去做什么,您也不必过于急切,”它们显得冷静而又通情达理,跟前阵子那疯狂模样大相径庭,“祭灵的资料远没有我们详细和具体,您想要了解什么,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助您的。”
“它说的这种状况,是什么原因?能够仿效吗?”
“原因我们可不知道,”死灵们说,“天意难测,再说,更没有死灵会拿自己去试雷电的成色,谁也试不起。”
“我倒想试一试。”寻跃跃欲试,“真是很期待啊。”
所有的死灵都被寻吓了一跳。
“您大可不必,我们的王,”它们哀求,“我们现在这样子尽管不算愉快,但也算得上是安稳,你为我们冒这样的风险,我们过意不去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真与假?”寻微笑,“你们呢,从来没有谁替大家找找合适的路吗?”
“不是没有,但都被我们阻止了。”宝石般的死灵闪着光,“我们根本不愿意再牺牲什么,来换取幸福或者快乐。”
寻想做的事情,还从来没被谁阻止过!
想那无数年来无数死灵,兢兢业业躲着天打雷劈,为了最后的存在委委屈屈地过日子,是何等的凄凉。即使如此,也不断有死灵不慎中招烟消云散的,连对世间的最后一丝眷恋都保不住。
何曾想,今天会有死灵要自愿尝尝天打雷劈的滋味?这样的念头,正常的死灵不至于兴起。譬如人类一次自杀不成功的,能再次尝试已属不易,何况这些一次就成功了的?还敢奢想再成功一次?怕是有这心的,也未必有这个胆。
当然,这对寻来说实在是家常便饭。别的死灵碰也碰不得的禁忌,在它却算不得一回事。这也够广大死灵憋屈郁闷的,想想看,当初它成为死灵就挨了一雷,离家出走前又挨了一雷,在梦幻之城实验室里测试时也算挨了一雷,搁别的死灵身上够消失好几回的遭遇,却令这家伙如今反而更加地飞扬跋扈,百无禁忌地胡思乱想,甚至要胡作非为了!
不过想做是一回事,做不做得成又是另外一回事。虽然世界上到处都在打雷,但躲着雷的往往被雷劈,冲着雷去的反而轮不上。想找雷劈自己这么高尚的事,要是那么容易就做成,怎么算得上高尚?再说了,寻常的雷还不行,非得晴天霹雳才算数,这可为难死寻了。天气好的时候,方圆数百公里都是晴天,谁知道啥时候会打雷?又谁知道雷往哪儿打?
对寻来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眼前有一块块缠绕着雷电的云朵,但它又的确不是寻想要找的那一种。想要找的渺茫无稽,不想找的比比皆是。寻不禁想到漂流在大海里闹缺水的渔民,其实跟自己一般的凄凉。
假如这事情不过如吃不到螃蟹吃鱼虾般无所谓,寻早就凑合着随便挑几块乌云也就算试过了;但偏偏这事情非晴天霹雳不可,又偏偏这事情搞得好能解决好多死灵的痛苦,这就不由得寻不打起精神到处找晴天霹雳劈自己了。
这一天,高老者早上起来,一个呵欠打了一半,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打断了,高老者不满地大步跨到门前,一把拉开门,却看到明璐满脸堆笑地在门口点头哈腰,不由得一个巴掌过去。明璐敏捷地躲闪了开去,身手比起初来乍到时的状况,绝不可同日而语。
“你来干吗?”高老者拎起烟斗,往桌上敲了敲,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两位师傅,今日徒儿出师,特来辞行。”明璐恭恭敬敬行礼,垂首避到一旁,聆听二老训示。
“我没啥好话!”高老者好不容易憋到把个呵欠打完,满足地揉揉脸,“世间险恶,生死由命,得饶人处且饶人。别人遇到你,大多不至于斩尽杀绝,路儿走不走得通,就看你自己了。”
“遇到事情多用脑子,少用拳头!”矮老者端着一杯茶,缓缓踱步不停,口里啜着茶水,眼睛却渺望着远处,“少年人心性好勇斗狠,披荆斩棘,少不了吃点苦头。吃苦记得甭埋怨,多动动脑子!”
明璐一一凛遵,辞别了两位师傅。他只知道自己此去的任务是收服死灵。
他心里很是害怕,怕被收服的是自己。
明璐并不是没有用心学。
他的好学,令俩师傅都感到十分惊讶。平日高老者要他端茶递水,只有抢下他手里的书才办得到。杂务做多了,明璐也学了乖,抱着书上厕所,能一连几个钟头丝毫不见动静。高老者一回吃饱喝足憋着难受,派个死灵进去瞧瞧,发现这小子在里头端着书看得直挺挺站着不动。这可把高老者气坏了,卸下门板赶打明璐,一路撵出老远,差点儿没打得头破血流。
如此日复一日,明璐很快学完了有关死灵的知识,至于如何跟死灵打交道,却依旧一窍不通。原来祭灵培养祭灵人就是如此,有关知识你要多少有多少,但真正开工你得自己去摸索。要人帮忙?想都别想。
知识学来做什么的?
知识就是学来用的!不能用的哪还叫知识!
所以明璐上路,心里丝毫没底,连对着死灵该干嘛都不知道。
他不是不知道死灵怕什么。死灵最怕雷电!书里头毫不含糊地介绍过,最弱的电流都能够消灭死灵。
是的,自己能够一瞬间消灭死灵,但是,死灵也能一瞬间夺取人的生命。
还有……还有死灵不喜欢热闹,是的,自己也不喜欢热闹。
可这跟降服它们有什么关系?
明璐苦恼地拍拍脑袋,他一路走来已经想了老半天,就是没主意。死灵是有很多爱好没有错,但死灵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来打扰。
那还怎么投其所好?
好像自己所学到的,都是想要降服死灵就不能干嘛干嘛干嘛……
那到底要我干嘛呢?
不可否认,明璐现在的身手是敏捷了许多,但这个跟在那里的学习没有半点关系。不论是谁,如果没有在高矮老者的严格要求下被打成猪头,那么肯定在逃跑躲闪中有了新的体会。
可明璐现在还不能将自己的身手跟降服死灵这件事情联系起来。在他的印象里,两位师傅跟死灵有着很大的区别,那些用来对付两位师傅的本领,他压根儿就没想到可以用来对付死灵。
能不遇上死灵就好了……
当明璐看见面前飘飘荡荡来了两个死灵时,他几乎要哭出来。真是怕啥来啥啊!
假装看不见?不成,它们飘过来了!
明璐硬着头皮跟它们打招呼时,两个死灵不知道是假装看不见还是怎的,从他挥着的手旁边飘过去了。明璐一脸尴尬的笑容这时候显得特别的滑稽。
当明璐放出憋了好久的屁,松了一口气打算开溜时,突然觉得背后有着凛冽的敌意在开始蔓延,仿佛凝固了空气和自然的感觉,甚至刺得后脑勺的头皮有些发痛!
他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是末日。
寻仓皇了几天之后,心态已经变得平和。现在的它显得非常悠闲。
好几次雷在它面前劈中了大树和电线杆之后,它很是一番后悔。没赶上!差一点就劈到我了!来多了几次,它就开始不着急了。反正是等着让雷劈,不如轻轻松松地上路,说不定那雷看着我比较可爱,就这样劈下来呢?就算我着急,雷不定还逗着我玩不劈我。
寻松弛的心绪在这一幕前,猛地变成满月般弓弦似的紧绷。
明璐!背后两个死灵!两个充满敌意的死灵!
这个笨蛋不是在学习吗?出来凑什么热闹?难道他不知道死灵不喜欢人朝着它们放屁?
跟死灵的心心相通,寻还没掌握!而眼前的明璐随时会被充满敌意的死灵夺走生命!
寻没多考虑,化身一道电光,奔向那两个死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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