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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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急、从来没有那么焦急过。
秦钧要刘子骏待在那间公寓里不准走,只要言季回去了就立刻回电话给他,可是直到踏上台湾的土地时,电话铃声都迟迟未响。
先将新婚妻子送回家里,他借口说跟刘子骏合作的贸易公司出了点状况,得赶回高雄处理,立即由台中开车往台南、到那栋原本住着言季的公寓里。
刘子骏听到他车子的声音,开了公寓门,对他摇摇头。
秦钧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房间里,看着床上放置的手机、手表、以及情人节特地到专柜买的、刻了两人英文名字缩写的坠子……每个他送的礼物都被留下,每个都有他说不出口的心意在,如今散落在眼前,彷佛在嘲笑着自己。
居然……如此的绝决……
不,不可能,他知道言季的父母已经双亡,亲友也大都凋零,他自己一个人从马来西亚回到台湾,以华侨的身分进入大学念书,而且,他非常俭朴,想来身上没多少钱,所以秦钧常常会拿些零用钱给他花用……
现在那些钱整整齐齐的迭好,跟公寓的房子钥匙放在一起。
除了这里,他不该有其它地方待的,而且之前他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准备博士班的考试,难道就这样轻易的放弃了?
言季,你还能去哪里?等在外面受了苦、碰了壁,你就会回来吧?这里是我为你布置好遮风避雨的小窝,我花了那么多的心思来保有你、爱护你,你不应该走的,你必须回来,人世险恶,怎么待?
难道你真的生气了?为什么不说出口,反而搞出孩子气的手段?对,这招的确有效,让我害怕了……快点回来,什么我都依你,只要你开口……
刘子骏走进来,对朋友说:「……走了就走了,人家有手有脚,你也无法一辈子将人给强留住……」
「少啰唆!你懂什么?就因为他有手有脚,我才要将他强留住!」秦钧平日压抑的暴躁脾气在朋友面前一点也不懂得收敛。
「这是什么逻辑啊,难道……」刘子骏有些个恍然大悟:「他不是真心跟你在一起的?」
秦钧一震,表情更加难看:「……一开始我的确强迫过他……可是我尽其所能补偿他了,照顾他,对他嘘寒问暖,什么东西都买给他……现在他也接受我了啊……」
「那么他离开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气你跟女人结婚这件事!」刘子骏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秦钧身体又一震,说:「我跟他说过结婚的事,可是他什么反应也没有,我以为他……他不在乎……」
「……言季这个人……不太爱说话吧……」刘子骏摸摸自己下巴,想了想又说:「……不是每个人都会把想法说出来的,不反对并不等于赞同,这个道理你明明懂,怎么面对自己的情人就变笨了?」
无言以对,秦钧脸色暗下来。
「想开一点,旧的不去新的怎么会来?我虽然不认识言季,也不懂你为什么那么挂心他,不过,爱情这种东西啊,久了就淡了、腻了,哪有什么始终如一?还是学学我,即使大家都说我是花花公子,可是也不错啊,永远不会被人背叛……」
秦钧只是用阴冷的眼神看着他,良久,说:「……你先回去,我留在这里等言季……他一定会回来的……」
刘子骏发现秦钧的表情不对劲,真有点胆战心惊的,忙说:「喂,要是人真的回来,你……你可别冲动,有事好好谈……」
秦钧只是点点头,沉着声说:「这几天要是我爸妈打电话到公司找我,记得圆个谎,说我去工厂处理产品的瑕疵问题了。」
刘子骏走后,秦钧就只是在这间公寓里等,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他愈来愈阴郁,打电话给所有认识言季的人,询问他的行踪;四天五天六天,想把整间房子拆了,想摔了所有的手里拿着的东西,连送给他的东西都一并丢弃……
不,不行,言季随时都可能回来,保持原样。
第十天,他回到公司上班,请了征信社开始找人,找一个叫做萧言季的人。

一个月过去,没什么好消息,征信社给的消息是找不到这个人,他们甚至想办法查了一个月内由台湾出境到马来西亚的纪录,也没有萧言季的名字;回头跟学校侨生辅导室要数据,只可惜个人数据不准流出,要不到。
第二个月,秦钧换了另一家征信社,里边的征信员听说用钱买通了侨辅室的职员,找到了疑似萧言季的个人资料,看了看不符合秦钧的描述,数据里的人虽然中文姓填的是萧,名字却不对,原名更拗口,叫做SongpowRoongsattham,而且侨居地是泰国,不是马来西亚。
总而言之,找不到,萧言季像是从人间蒸发了。
秦钧丢下新婚妻子留在南部的事被家里的长辈下通牒了,要他把高雄与刘子骏合开的公司放下,开始回到台中本家接手父亲的事业。秦钧听话的回去,跟妻子同住在老家的大房子里,可是渐渐的,大家都觉得他变了。
与以往外在表现的谈笑风生、自信怡然不同,他沉默的时间开始加长,除了跟在父亲身边处理家族的事务外,他不再看向任何人,包括他结婚不到三个月的妻子;每晚也不跟妻子同房,只说睡不着、失眠,只能藉助酒精或安眠药来让自己小憩一番。
大家都说他压力太大,病了,一些觊觎他长子地位与能力的堂表兄弟姊妹也窃窃私语,传他精神崩溃、已经没能力接掌秦家偌大的产业。秦钧的爸妈一急,请了有名的精神科医师秘密到家里看诊。
医师的诊断是还好,只说要让他多加休息,别让神经绷的太紧,尽量放松心情,说他这是暂时性的精神不稳定,吃些放松心情的药剂就行了。
当晚,秦钧叫刘子骏过来陪自己喝酒,可能是熟人在场的缘故,秦钧觉得比较安心,多喝了些,刘子骏看到平日自信满满的朋友变得这样憔悴、心事重重的样子,也觉得不可思议,想尽办法要开导他。
「那个……人还没找到?」这里是秦家,刘子骏小声的问。
摇晃着酒杯里的液体,秦钧已经有五分醉意了:「……没……跑的彻底……」
「你也别想不开,看,嫂夫人又温柔又体贴,还是名门世家的千金,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也不是纯粹的同性恋,何必在意那个男人?放了他,也放了自己吧。」刘子骏好言相劝。
酒杯一摔,铿锵的玻璃碎裂声连妻子都跑过来看了,用眼神问刘子骏怎么回事?刘子骏也只是摇摇头,要嫂子进去。
「……放了他?怎么放?……」刚刚摔杯子的醺醉之人眼睛红红的,对好友生气的说:「我……我从第一次见到他就……就再也没法丢开………」
刘子骏看见好友的妻子慢慢走过来,表情不对,显然听到了秦钧刚才的话。
「喝醉了,大嫂,秦钧喝醉了胡言乱语……」刘子骏想办法帮好友脱罪:「……他说的是上个月看中的那辆进口跑车……」
「是这样吗?」妻子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丈夫,想必也对秦钧异样疏远的态度有莫大的疑问。
秦钧听到了妻子的问话,蓦地站起身来,醉眼朦胧的对着妻子大声指责:「……都、都是因为妳!……就是因为妳们这群人,害我的言季……他……他离开……不回来了……」
「妍季?」妻子又惊又怒,没想到丈夫的心里有另一个女人的存在。
秦钧醉了,醉到说出些本该是秘密的话,一旁的刘子骏慌慌的不知该如何收拾残局,最后选择闭口,做缩头乌龟。
他看见秦钧结婚不到三个月的新婚妻子苍白的瞪着丈夫,满脸的不可置信。
「妍季是谁?你以前的女朋友?」妻子──潘**问。
秦钧虽然醉,其实还保有些许理智,只不过平常都顾及自己秦家少东的身分,行事尽量大度有理,待人接物也维持该有的礼节,知道他脾气暴躁的除了家人外就只有少数几个朋友了,刘子骏不幸是其中的一个。
秦钧的情人萧言季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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