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西山之遇
话说赵叔元被王知州押到府衙以后，当天就被提审了，成茹没有旁听，因为里面已经没有她感兴趣的东西了。
当天晚上，成茹去大牢里看他，结果他那狼狈样还真令成茹吃了一惊。他一个人住着一个单间，手脚上都带着枷，身上有斑斑鞭痕，裤子上还有血迹，显然被打得不轻。
成茹决定让他待在这里原本就是想治治他，因为他很不老实，但也没想到竟然会搞成这样，她还着实内疚了好一会儿。
成茹走进牢房以后，让别人都退下，然后很关切地说道：“怎么搞的？”
赵叔元见到成茹，竟然很委屈地说道：“今天公堂之上，根本还什么都没说就先打我二十大板。”
“那这些伤呢？”成茹指着他身上的鞭伤问道。
“是那些狱卒干的好事。”
“看来你的人缘还不是一般的差啊。”
“你就别取笑我了，要不是因为浑身无力，就算被打也不会这么狼狈，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你。”
“你还怪开我了，早知道就不来看你，得了，走了。”
“唉——对不起还不行吗？算我求你了，帮我这一把，再这样下去我熬不住的。”
“你看看，我让你做的第一件事你就做不好。”
“你也对我公平一点好不好？”
“你本来就是人犯，这样怎么不公平了？”
“你明知故问，要不是为了听你的吩咐，我也不用留在这里。”
“唉，本来呢，我是带了解药来的，但看你这个态度，”成茹摇摇头，“还是算了吧。”
“别介呀，刚才是我不好，公主殿下，那个，把解药给我吧。”
“……”
“我再也不会跟你那种态度说话了，真的，公主，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要跟我计较。”
“……”
“公主，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给我，要不，你也打我一顿好了。”
“那到不至于，呶，把它吃了吧。”成茹手里拿出一颗药丸。
“我记得，不是嗅一下一个瓶子吗？”
“对啊，那是解药，这个是暂时的解药，只有一天的功效，明白了吗？”
“……”
“既然你看不上，我还不想给你呢。”说着就要收起来。
“唉，别，别，一天就一天吧，”赵叔元吞了那颗药丸，“公主，落到你手里，我认栽，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想怎么样？你费这么大力气，不会只是想把我扔在这吧？”
“当然不会，再过两天我们就要回京城了，到时候你要跟我们一起走。”
“为什么？我还不想在京城发展。”
“发展你个头啊，还想偷？没门。我要你跟着，只不过是需要个人牵牵马、背背行礼之类。”
“……”
“你必须跟我走，因为你必须每天服用解药才行。”
赵叔元嘟囔道：“直接把我的毒解了，不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你做梦，想跑，没那么容易，是你自己说的，愿赌服输，你必须要听我的。但是我知道你不会乖乖就范的，我只能用这个方法，你也不要怪我，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太不老实，说话不算，言而无信。”
“怎么能这么说呢？到现在为止，我还没言而无信呢吧？”
“那是因为你不敢，如果还想要解药，你就不敢言而无信，可一旦要是解了毒，哼，那就不是你了。”
“公主，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我听你的不可呢？我可以答应你，以后不再偷东西了，是真的，这次绝不食言。你在京城当你的公主，我在潮州逍遥自在，井水不犯河水，这不是很好吗？嗯？考虑一下吧。”
“你以为你是谁呀？犯了法还想消遥自在？天虽然已经黑了但也别当着我的面做梦啊，告诉你，你必须赎罪，方式就是为我效命。赵叔元，我郑重其事地告诉你，我要你在为我效命和为阎王效命之间做出选择。告诉我你的答案吧。”
“公……公主，我当然选择为你效命。”看着成茹那充满杀气的眼神，赵叔元突然间感到有些害怕。
成茹笑了，说道：“很好，请记住你的选择，如果你有什么不明智的举动，我会立刻杀了你。”
虽然成茹是笑着说的，但赵叔元一点也不感到轻松。
在前定又待了两天之后，成茹终于要回京了。这天，成茹来到州府衙门。
“王大人，一连叨扰数日，本宫也该回去。”
王知州还想安排官员们向为公主饯行，成茹说免了，她可不想太麻烦，另外还有一件事不得不提。
“王大人，关于那个窃贼赵叔元，本宫要把他带回京城。”
“下官即刻派人押送。”
“不必了，王大人，能抓住这个人，功劳都是你的，本宫只不过是要人而已。”
“不不，下官不敢邀功，这都是公主的安排。”
“大人太客气了，我要这些功劳有什么用呢？你要才有用，总之，我们立刻就要动身，什么欢送啊饯行啊就都免了，大人只要把人给我带来就行。”
“是，来人，把赵叔元带过来。”
不一会儿，赵叔元被带了来，虽然还是伤痕累累的样子，但却神采奕奕，这要归功于成茹每天给他送解药。赵叔元一见成茹，立刻知道自己的苦日子就要到头了，可转念一想，谁知道公主以后还想干什么，不得不为自己的“前途”担忧起来。
“对了，王大人，再麻烦你准备一匹马。”
“是，公主，马立刻备好。”
小黑这两天也不知是跑到哪去了，一直不见踪影，成茹都快要上路了，它还没回来，一定又在哪里欺负哪个小弟吧，成茹想。
王知州亲自把成茹等人送出了城，等到一干人等都看不见的时候，成茹朝着天空叫一声：“小黑——”
只见一道黑色闪电从天而降，落在成茹身边，“你跑到哪去了？那天还想让你追人来着，（就是追赵叔元，如果小黑在的话，任他轻功再好也难以逃出升天）结果关键时刻这么靠不住。”
小黑低下头，用脸在成茹身上蹭，一副讨好的样子。成茹抚摸着小黑，用手指梳理它的鬃毛。赵叔元眼珠都快掉下来了，一匹马从天而降不说，好像还能完全听懂成茹的话，真是什么事发生在公主身上也不奇怪。
廉劭对成茹说：“我们走吧。”
成茹“嗯”的答应了一声，对赵叔元说：“把你手脚上的东西都扔掉吧，”然后就跳上小黑的背，下令出发。
赵叔元自己打开手脚上的枷锁，也上马前行。
廉劭策马来到赵叔元的马旁，说道：“赵兄，你不用奇怪，那不是一般的马，是一匹飞马，公主在世外习艺的时候遇到的，它很通人性，是我们的好朋友。”
赵叔元微笑着说：“魏兄，自从我们吊桥上见过一面以后，你还没跟我说过话呢，怎么一开口就这么客气？”
成茹插话道：“还是老规矩，不要赵兄魏兄的叫，你叫他廉劭，你叫他叔元好了。你们继续谈话，继续继续。”
廉劭：“既然公主都这么说了，叔元，你就叫我廉劭吧。”
叔元：“我真搞不懂你们，怎么自从出了前定县，突然就对我客气起来？”
廉劭：“因为公主的使命已经结束，她已经不是钦差了。”
“这跟钦差有什么关系？”
廉劭悄悄对叔元说：“叔元，你还没看出来吗？公主起了爱才之心，她想招安。”
“招安就招安呗，也不用这么整我吧。”叔元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痕说道。
“谁叫你言而无信呢？”
叔元长出了一口气，没说话。
廉劭说道：“我猜，从公主见到你案底的时候，就已经很看重你了。”
“那也要问问我是否愿意啊。”
这时成茹说道：“你要是不愿意，就回到前定去，让王知州来处置你。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你自己是朝廷的钦犯，现在是给你立功赎罪的机会，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吧。”
“公……公主，那天，我不是已经选择了嘛。”
“那就不要再抱怨，哪天把我惹烦了，要你好看。”成茹狠狠地威胁到。
在这么严肃的时刻，廉劭竟然笑出声来。成茹对他说：“你干吗？有什么好笑的？”
廉劭说道：“公主，你也不用这么吓唬人吧，现在你都已经得逞了，还不让人家逞一下口舌之快，恐怕叔元这辈子受的委屈加起来，也没这几天的多吧。”
成茹也笑着说：“你真讨厌，竟然在这个时候揭穿我，叔元，你受委屈了吗？”
一下子把叔元问愣了，这个公主到底怎么回事啊？
成茹看到叔元的样子，说道：“廉劭不是说了吗？我是吓唬你的，别往心里去啊，呶，这是一个月的解药，收好啊，要是弄丢了，一个月之内再不多给。”
叔元疑惑地接过解药，突然说道：“公主，可不可以请你明确地告诉我，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友好的态度呗，以后我们还要共事呢，我可不想一见了你就吵架。”“对了，叔元，离这里最近的县城或者村庄在哪里？”
“往前十里左右的地方，是一个小村镇，叫西山镇，说是小村镇，是因为他们人很少，但地方可不小，镇子里的人，几乎每家都有很大一片地，但不知为什么，他们从不愿意耕种，经常荒芜着。公主要在那里过夜吗？”
“那里有旅馆客栈之类的吗？要是没有咱们还是别去了。”
“有一个祥来客栈，就只有那一个，不过据说是家黑店，我从没去过西山镇，每次路过的时候总觉得阴森森的。”
廉劭：“叔元，你实在不该说什么黑店，什么阴森森之类的话，看来我们非去不可了。”示意叔元看成茹那一脸兴奋的表情。
成茹：“难不成你们两个害怕了吗？”
廉劭：“我是怕，怕你出什么事啊。”
成茹：“只有我让别人出事，我会出事吗？”
叔元：“我看也是，廉劭，公主不会有问题的，连我都能抓的到，区区一个黑店算什么？”
成茹：“再说，知道了它是黑店就更不足为惧了，我们做好准备就是了，廉劭，就去那里吧。”
叔元有些奇怪，公主似乎是在征求廉劭的意见。
廉劭：“你都已经决定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成茹：“这个西山镇隶属于哪里？”
叔元：“在潮州境内，是前定、后定、卫桧三县的交界，属于三不管地带。”
成茹：“不是在潮州境内吗？怎么会三不管呢？”
叔元：“这里土地荒凉，朝廷在这没什么收入，再加上它在三县的交界，各县都不管，州府也从不直接管理这样的小地方的事务，就成了三不管地带。”
成茹：“你知道的很清楚嘛。”
叔元：“经常跟官府作对的人，怎么也要了解一下什么地方适合藏身呀。”
成茹：“既然要藏身为什么从没到过这里？”
叔元一笑说道：“我从没想到会沦落到需要藏身的地步。”
三人边说边向西山镇进发。
用了半天功夫，总算到达了西山镇，叔元说得没错，的确很瘆人的样子。秋风吹扫着落叶和地上的纸张，其中还包括给死人用得冥币，怎么看怎么像妖魔鬼怪出现前的镜头。在这里加上一家卖人肉包子的黑店再正常不过了，难不成这里是个土匪窝吗？成茹不禁这样想，也不是没有可能，历来三不管地带都是土匪聚集的地方，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有够刺激了，说不定这次的经历能成为这次出来最有意思的一回呢。
成茹的脑子里想象着这样的情景：突然清冷的街道两端出现拿着兵刃的两伙人，一伙说道：“你们为什么抢了我们的生意？”
另一伙说道：“那本来就是我们的生意。”
“还费什么话，兄弟们，跟我上——”
于是两伙人便打成一推，接着出现的画面就是地面上冒起一团烟，把两伙人都包围在里面，偶尔伸出一个半个胳膊腿呀之类的（漫画里的画面），也有可能动不动扔出个把人，被扔出的人一直飞向远方，到最后像星星一样闪一下就不见了。
可是现实总是残酷的，直到他们走到祥来客栈的门口，也没有两伙要斗殴的人群出现在街道的两端。成茹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进了祥来客栈。
客栈的老板是个和蔼的老人家，并不像成茹想的那样满脸横肉的样子，也没有年轻漂亮的能用眼睛勾来人肉包子肉馅的老板娘。
廉劭：“老板，三间客房。”
老板：“这位客官，就只有两间了。”
廉劭看了看叔元，意思是我们两个住一间吧，接着说道：“那就两间吧。”
订完了房间，他们要了几样菜，成茹意外地要了两壶酒。以前廉劭和成茹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不管在哪吃饭都从没要过酒，廉劭想或许公主是给叔元要的吧。其实才不是这样呢，成茹有着这样的考虑，通常的黑店不是都在客人的酒里下毒吗？要是我们连酒都没要的话，让人家怎么下毒呀！（去死吧，成茹）
过了没一会儿，菜就上来了，店小二很热情地招呼他们，“这是您的菜，这是酒，请慢用。”店小二一边上菜一边说，“各位客官，你们是来参加颓废大会的吧？现在我们店里的房间都是这样的房客。这位小姐，看您的打扮就知道也是江湖中人，怎么样？对谁比较有信心？”
成茹：“小二哥，既然你们店都住满了，为什么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呢？”
“小姐，三天后颓废大会才开始，房间都订出去了是没错，不过客人们都还没来呢，哪能都像你们这么积极呀？”
成茹点点头，店小二退下。
成茹拿起酒壶仔细地闻了闻，眉头皱起来，“不对呀——”
廉劭：“怎么？”
成茹悄悄地对他们说：“一点毒都没有。”
廉劭：“这就对了，你还希望有毒啊？”
成茹吐吐舌头，没说话。
叔元：“莫非你要酒就是希望里面有毒吗？”
成茹：“是又怎么样？如果有毒的话，酒端过来的时候我就应该能发觉了，可是一点异味都没有，我再仔细闻了闻，结果还是没异味。”
叔元：“什么毒你都能闻到吗？”
成茹：“那当然了，即使是所谓的无色无味，也绝逃不过我的鼻子。”
廉劭：“那个颓废大会怎么回事呀？”
成茹：“谁知道，我们在这里等三天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廉劭：“听小二刚才的话，来参加这个颓废大会的好像都是江湖人士，叶子，我看还是算了吧。三天后才召开，我们明天就走。”
成茹把筷子一丢，低下头撅着嘴不说话。廉劭坐到她旁边，拿起筷子递给她，说道：“别生气嘛，我也是为你担心呀。”
成茹不接筷子，把脸转向一边不看他。在那一边的叔元都已经愣住了，他现在有点明白了，原来他们两个是这种关系呀。
廉劭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但一定要注意安全，不可意气用事，他们都什么来头，底细如何我们一点都不清楚……”
还没等廉劭说完，成茹一下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道：“就知道你最善解人意了。”
廉劭满脸通红，小声说：“有人看着呢。”
“切，我都不害羞，你羞什么？”
在柜台那里的店老板微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道：“江湖人士就是不拘礼数啊。”
叔元在一旁心想，我还在这里呢，就已经这样了，真不知道没人在的时候会怎么样，这真的是公主吗？还有，廉劭是公主的护卫，也未免太大胆了吧？
饭后，成茹给叔元一个小瓶子，让他洗澡的时候加进水里，还要泡够半个时辰。廉劭见此，知道当初给他用的药就是这一种，便说道：“叔元，很管用的，只要泡一次，伤就会慢慢痊愈。”
成茹：“而且不留疤呢，这是专门治疗鞭伤的。”
这天晚上，成茹根本就没睡好，总觉得什么时候店小二就会往她的房间里吹迷香，结果一晚上什么也没有。第二天，成茹气急败坏地把枕头扔下去，骂道：“这是哪门子黑店嘛！”“赵叔元，你这个大混蛋！”
此时，刚刚起床的叔元打了一个喷嚏。
吃过早饭以后，成茹说要去看看那些荒芜的土地，让叔元带路，叔元说这里我也没来过，不能带路。于是成茹问店小二，“小二哥，昨天我见到许多荒芜的土地，为什么没人耕种呢？”
“客官你有所不知，我们西山镇来来往往的‘生意人’特别多，镇里的人根本就不需要耕种。”
“昨天我们来的时候，镇上很冷清啊。”
“这不是要开颓废大会了吗？那些生意人自然要退避三舍，等颓废大会一结束，镇子就又红火起来了。”
“那些人都做什么生意啊？”
店小二有些警觉起来，成茹发觉，便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手上做点钱的动作，问道：“有没有做这个的？”
店小二顿时眼睛发光，说道：“有，有，当然有，而且都是上等的货色呢。”
成茹只是随便跟电视上学的，没想到还真把他的话给套出来了，看来这次是真的进了土匪窝，恐怕这个西山镇就是非法交易的集散地，说不定这个祥来客栈就是个重要的据点。虽然不知道都有什么交易，但肯定没有毒品、军火之类的就是了。
诶？成茹把脸转向叔元，不怀好意地看着他，看得叔元心里直发毛。其实成茹没有什么坏主意，只不过想起叔元说过的话。
那时候当成茹问到他偷的东西的流向的时候，他说不能出卖朋友，说不定就是从这里转手的。赵叔元或许真的不知道潮州还有个这样的地方，他只不过负责货物的来源，大概经销就直接归别人负责了吧。
不过这一切只不过是成茹的猜测，要想证实就必须亲身加入才行。但首先得把颓废大会这一关过了，因为这里的交易似乎因为这个大会中止了。颓废大会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大会呢？竟然能令红红火火的交易给它让路。还是因为这次来的人都不是小角色，所以平日里交易的那些小角色就偃旗息鼓了？
看样子，这次来参加颓废大会的，都是从各个地方聚集而来的，很有可能都是“社会各界”的“精英”人物，成茹越想越兴奋，由于昨晚没睡好的疲惫一扫而空，她现在就等着迎接颓废大会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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