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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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斗法擒贼
话说廉劭与成茹在县城外的小树林彻夜长谈,不知不觉天已经开始放亮,成茹说道:“我们现在赶快进城吧,否则一会儿进出城门的人一多,我这个样子可怎么办?”
廉劭看了看成茹的衣服,显出内疚的神情,点了点头,成茹就这样裹着廉劭的外套进了城。他们悄无声息地回到驿馆,折腾了一天一夜,成茹也确实有点累了,而且今天晚上恐怕又是个不眠之夜,所以现在最好还是好好休息吧。
成茹也让廉劭好好休息,为今晚养精蓄锐,廉劭不解,成茹说道:“难道你忘了我们的小偷朋友了吗?他今晚也该行动了,不过今晚也不用太紧张,他应该还不会动手。如果能抓住他固然是好,不过就算抓不住,就等最后一天决战。”
赵叔元自己也知道,成茹他们一定会全心戒备,如果第一天就行动势必会无功而反。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要等到最后一天的时候再动手,但在动手之前为保万一,他要先查看好地形才行,所以今天他无论如何要光顾一下驿馆。
晚上,成茹睡在自己的房间里,那块七角水晶就放在卧室的桌子上,本来成茹的水晶从不离身,这次是故意拿出来的。
赵叔元轻松地潜入驿馆,来到成茹房间的窗口。其实这个时候,廉劭和成茹都在全神戒备,但却丝毫没有捕捉到赵叔元的任何声响和气息。赵叔元从窗子进入成茹的房间,一眼就看到桌子上的水晶,他知道水晶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一定有诈。但他怎么也不能发现究竟哪里不对,虽然他并没有打算拿走,还是伸手想碰一下水晶。就在他的手指刚刚接触水晶的一刹那,浑身便觉得一阵麻痛,他被电到了。
原来成茹用一根细细的金属线把自己的电击棒和水晶连到了一起,然后打开电击棒的开关,结果就是不管谁要是接触水晶都会被电到。
赵叔元不禁闷哼了一声,但这点声音是铁定会被听到的,他自感不妙,急忙夺窗而逃。刚跳到窗外,廉劭已经出来了,他立刻向房顶越去,廉劭紧接着追过去。成茹也来到门外,恰巧看见廉劭追着赵叔元上了房顶,此时,驿馆里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人因为这三个人的紧张而醒来。人们还都在安心地睡觉,这时候就算是地震了他们恐怕也要等到把自己的床都震塌才会醒来,而且就在成茹忙了一晚上以后,第二天也不会有人过公主这边来问一句的吧。
在这些人中,还包括王知州派来的号称保护公主的人,成茹在想就凭这些人,能抓得住赵叔元才怪。
过了一会儿,廉劭回来,对成茹摇了摇头,说道:“他的轻功简直出神入化,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远。”
“没关系,只要知道他往哪个方向走就行了,他很有信心能甩掉你,所以不会绕圈的。”
廉劭笑着说:“要是我有这么好的轻功,当初进皇宫也不用费那么大劲。”
“你也够笨的,要想刺杀皇帝,入宫行刺是最不明智的一种方法,恐怕是还没找到皇帝在哪,自己就已经被剁成肉酱了。你应该等皇上出宫的时候,如果你找对了时机,就凭你,恐怕皇帝哥哥真的危险了。”
“我不是等不及了吗?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会出宫,只能想办法自己进去了——诶,你怎么给我出这主意啊?”
成茹笑着说:“因为我有异性,没人性呗。”
今晚没有再发生什么事,赵叔元也没有再出现。第二天,成茹去找王知州。
“王大人,做好准备,今晚我们就将那个狡猾的盗贼请进潮州的大牢。”
“公主已有妙策?”
“不是什么妙策,其实我也不敢保证他一定会出现,但只要他出现,就逃不掉。”
王知州本来想问点什么,但终究没有多言。成茹接着说:“对了,王大人,前定知县空缺,皇上那边还没有合适的人选,你举荐一人吧。”
王知州听了很高兴,其实说实话,他真的是一个合格的官员,也算忧国忧民,如果再没有什么皇亲国戚捣乱,潮州在他的治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成茹才让他举荐。王知州说:“下官举荐一人,他是前定人士,叫涂天瑞,此人……”
“行了,这些不用跟我说,上书给皇上,有什么话就跟他说吧。”
“是,不过……”
“有什么问题吗?”
“此人从未考过什么功名,下官都已经劝过他好几次了,可是他都不肯去考。”
“王大人,你不会举荐了一个不想当官的人吧?本宫可不希望出现勉强别人的事。王大人,那个涂天瑞,你先知会他一声,如果他不愿意,你就考虑其他的人选。”
“启禀公主,他不是不愿意,只是与之前的景知县有些过节,就算他考了,也一定不会通过乡试,所以才不考的。”
“王大人,你好歹也是个知州,既然有意提拔他,怎么连这点忙都帮不上呢?”
“乡试不是下官主持的,而且,下官也有为难之处。”
“明白了。既然不是他不愿意,那还有什么问题?”
“公主,他连秀才都不是,还没有补缺的资格。”
“原来是因为这个,放心吧,这不是问题,你尽管上书给皇上就可以了。”
“下官遵命。”
这天晚上,王知州在成茹指定的地点处设了埋伏。
成茹的房间不管从哪里看都和昨晚一摸一样,赵叔元这次不敢随便去碰这块让人眼馋的水晶了,而是拿了一条带钩子的软棍,结果他很顺利地拿到了水晶。这个白痴以为他带的东西就不导电了吗?当然也一样导电,只不过今天成茹没有把水晶通电罢了。
出了驿馆之后,赵叔元确定后面没有人追上来,他开始小心翼翼地去尝试用手碰水晶,毕竟到手的好东西连碰都不能碰是件很痛苦的事,结果什么事也没有。赵叔元高兴极了,他把水晶握在手里,突然感到整件事都好像太顺利了,不太对呀。
他现在也顾不上想那么多,还是赶快回去吧,于是运起轻功在房顶穿行。但过了没一会儿,他突然从空中摔了下去,他看了看手中的七角水晶,知道自己又中毒了(毒就涂在水晶上)。那个公主的毒还真厉害啊,赵叔元暗想,我竟然毫无察觉,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看着周围的无数火把,认命似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王知州说道:“王大人,是公主派你在这里埋伏的吗?”
“你认识我?”
“您是潮州的父母官,谁不认识啊?”
“不错,的确是公主的吩咐,你是束手就擒呢,还是……”
“不用麻烦了,我就是打算束手就擒,王大人,你们动手吧。”
王知州见状,反倒犹豫起来,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那个令我头疼了近两个月的盗贼吗?他就只有一个人,就能做这么多案?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抓到,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赵叔元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说道:“王大人,如果你不想抓我和话,就行行好,放我走吧。”“王大人,我可真的走了?”
王知州怎么可能放他走呢,赵叔元本来也没有这个打算,他在这个时候根本就不报逃跑的希望,他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就在这时,还没等王知州下令,传来了成茹的声音,“你也太异想天开了吧,到现在还想走?”
赵叔元笑着说:“我没打算走啊,只不过想提醒王大人一下,免得大家都浪费时间。”
成茹走到他跟前,伸出手,赵叔元把七角水晶还给她。王知州下令把赵叔元捆起来,押往州府大牢。
王知州对成茹说道:“公主,这个人真的是我们要找的盗贼吗?”
“王大人,你问问他自己不就知道了吗?”
王知州转向赵叔元,赵叔元微笑着点点头,王知州说:“可是,公主,下官总觉得——呃,这好像不合乎常理啊。”
“王大人过虑了,本宫之前就已经见过他,今天能在这里抓住他绝非偶然,你看,这块水晶就是他从我这里拿走的。”
王知州虽然还在疑惑,但也不再多问,他清楚公主自从查看了前定师爷家的盗窃现场之后就仿佛已经成竹在胸。
王知州想先护送公主回驿馆,可成茹说他们怎么来的还能怎么回去,不需要护送,王知州也不再坚持,径自回州府去了。
等他们都走了以后,成茹对廉劭说:“你说咱们是一会儿就去拜访他,还是等到明天?”
“公主想夜探府衙吗?还是等到明天吧。”
“如果等到明天,恐怕就见不到人了。”
“怎么?他还能逃吗?”
“要是他逃不掉,也就不值得我那么重视,就完全由王知州来处置他好了;但要是他逃掉了——”成茹故意拉长声音。
“怎样?”
“我还算没看走眼。”
“要是逃了还怎么抓呀?难道他还会再来偷水晶吗?”
“应该不会了,他才没那么笨呢,还是保命要紧。”
“那么他也不会记得你们打的赌了吧?”
“是啊,要是他赢了就忘不了,但现在是他输了,自然就不会记得。”
翌日,驿馆……
“王大人不必多礼,起来说话吧。”

“公主,下官有罪。”
“大人何罪之有?”
“那个赵叔元,昨夜……逃走了。”
“王大人,起来吧,不就是逃走了个小偷吗,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王知州显然吃了一惊,“公主——”
“王大人放心吧,”成茹看着窗外说道:“他会回来的。”
这几天,成茹和廉劭在前定县到处游玩,好不快活。韩沁春没有再出现,成茹也懒得管她现在到底怎么样。廉劭终于能放开束缚,只要没有别人在的时候,他便会主动亲近成茹,说话也不那么客气。
记得有一次,廉劭去吻成茹,成茹竟然激动得流下泪来。廉劭有些慌了,忙说:“是不是我太用力,弄疼你了?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
“不,你知道吗?这是你第一次主动吻我。”
廉劭吻去她的泪水,说道:“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别说对不起,只要你以后不要再‘对不起’我就行了。”
廉劭笑了,说道:“一定。”
就在赵叔元逃走的第三天,成茹和廉劭刚逛了一上午,中午回到驿馆的时候,看见一个人在驿馆附近等着他们。不是别人,正是赵叔元。
此时的赵叔元看上去有些疲惫,但仍然是那副笑容,在他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挫败感。
见到成茹和廉劭回来,他迎上前去,正准备说话,成茹便说道:“进去吧。”赵叔元便跟着他们进了驿馆,成茹对驿馆的人说:“去通知你们王大人。”
来到驿馆的会客厅,成茹请赵叔元坐下,问道:“走都走了,怎么又回来?”
“公主明知故问吧。”
“呵呵,我也没想到,你竟然等了这么长时间才来找我。”
“我已经想尽了一切办法,得出的结论是根本没有办法,现在我连一桶水都提不起来,公主,你想怎么处置我都随你,但是请你发发慈悲替我解毒吧。”
“赵叔元,难道你忘了我们打的赌了吗?”
“我记得,不过我们只是打成了平手。”
“??”
“我已经拿到了七角水晶,你也抓到了我,这不是平手吗?”
“你也太无赖了吧,如果只是碰一下水晶就能说是已经偷到手,那么我在大街上随便拿起一颗苹果再放下,是不是可以说这颗苹果已经是我的了?”
“公主又没有说什么条件,总之我已经拿到了水晶。”
成茹笑了,说道:“就知道你不会认帐的。好啊,既然是平手,那么一切就都恢复成我们打赌以前的状态,我会尽力抓住你,然后把你送给王知州。”
“你……”
“怎么了?脸色都变了,不用担心,你不是会逃吗?上次不是很容易的就从州府大牢里逃走了吗?这一次也是一样的嘛。”
“公主,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说我能怎么样呢?我是官,你是贼,我抓捕,你逃跑,你说说看,我还能怎么样呢?”
“不管你想干什么,我都答应你就是了,只要你能给我解毒。”
“好吧,先回答我几个问题。”“为什么要盗窃?”
“看不惯。”
“看不惯什么?”
“那些人成天作威作福,却有那么多人饥寒交迫。”
“所以你就去偷?”
“那还去抢不成?”
“偷的东西都到哪去了?”
“卖了。”
“通过谁的手?卖到哪里去了?”
赵叔元微笑着对成茹说:“就只有这个,我不能回答。”
“为什么不能回答?”
“我不能出卖朋友。”
成茹用冷冷的眼神看着他,没有说话。
赵叔元考虑了一下,说道:“好吧,我告诉你……”
“不必了,那些骗人的鬼话,不要在我这里说。”
赵叔元吃了一惊,竟然连这个也看得出来,虽然我知道她不简单,但还是小看了她。
成茹继续说道:“有一点,我很奇怪。你在潮州境内连续作案的近两个月时间里,你的脚步,遍及潮州的十二个县,但是通易县却没有你作案的记录。通易县的周边三个县,你都去过了,不会单单绕过通易吧?”
“公主还真是明察秋毫啊,不错,我的确没有在通易拿过什么东西。”
“那是为什么?”
“因为吴昌言吴大人曾经在那里当过县令,他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我实在没有办法在那里犯事。”
“吴昌言——”
“吴大人早在三年前就被罢官了,现在还在通易。”
“他为什么被罢官?”
“我也不清楚。”
“好了,我没有问题了,现在就等王大人来吧。赵叔元,我可提醒你,这个王知州也不是好糊弄的,刚才说得那些赃物究竟流往何处的问题,你最好能找个好点的借口。”
“多谢公主提醒,这个不用公主担心,不过,公主啊,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我交给王知州?”
“他是本地的父母官,我当然要把你交给他。”
“这样我就死定了。”
“你还知道啊?你不是很有本事吗?处处跟官府叫板,我现在就要看看,你是怎么栽到官府手里的。”
“哼!官府就是这样用卑鄙的手段才会成功吗?要不是因为我中了你的毒,也不会受你的摆布,你想要我好看吗?我偏偏不遂你的心意,这毒,不解也罢。”
“说得大义凛然的样子,我用卑鄙的手段,你偷窃就是光明正大的手段吗?我告诉你,我就是要用卑鄙的手段来治你这种会耍阴的人。我们打赌的时候,也没有说过不能用毒的吧?输了就是输了,可你却输不起,还到我这里来大放厥词,现在你最好认清你的身份,一个阶下囚而已。我知道你有本事逃出去,但不妨告诉你,只要我不想让你走,你根本走不了。”
赵叔元听完成茹的话,一下子笑了,他不是不想活,像他这种人虽然很重义气,却不把骨气看得很重,他会着急是因为他不知道成茹究竟想干什么。听成茹刚才的话,他明白了,原来公主只是想让他认输而已,那没问题。他现在只想得到成茹的解药,只要毒一解,就谁也奈何不了他了,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其他的都无所谓,既然已经知道了成茹的目的,那么解药就有希望了。想到这,他才忍不住笑出来,因为他又有了自信。
赵叔元说道:“原来公主还很在意打赌的事,那你早说呀,其实说实话,这次是我输了,愿赌服输,我听你的不就行了吗?”
成茹心想这人脸皮还不是一般的厚啊,刚才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现在又来讨好我。也罢,我就是需要这样的人,不仅反应快,还脸皮厚,这样才能到哪都不吃亏。
“这么说,我让你做什么,你不会反对吧?”
赵叔元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当然不会。”
“好,我让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牢房里。”
“什么?你还是要把我交给他?”
“我说过的,他是父母官,不交给他交给谁?”
“你想让我死吗?”
成茹笑着说:“不会的,这个你放心好了,我只是让你在他那待上几天,啥大事儿啊?别紧张。”
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能不紧张吗?州府衙门的那些人,都快恨死他了,毕竟被他耍了近两个月,不恨才怪呢。赵叔元现在一点功力也使用不出,甚至还浑身乏力,到了州府大牢,不吃亏才怪。就算成茹不会让王知州定他的罪,但要让他待在州府,日子怎么会好过?成茹,算你狠!
等王知州到了以后,成茹说连环盗窃案的嫌犯来自首了。
王知州:“这算什么自首?原本就是逃出去的。”
成茹:“王大人,你做潮州的知州也有五年了吧?”
“回公主,五年多了。”王知州不知道公主为什么这么问。
“那么你一定知道吴昌言被罢官究竟是怎么回事了?”赵叔元暗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公主竟然还在关心这件事。
“是的,下官知道,是受了胡启案的牵连。”
“胡启案?”
“公主不知道吗?先帝在位时,胡启是朝中重臣,权倾朝野。可不知为什么,先帝以其结党营私为由,诛其九族。胡启案是当年震惊朝野的大案,受此案牵连的官员有上百人之多,仅夷三族的就有五人。据说吴昌言是胡启的一个门生的一个姨太的娘家亲戚,就这样被牵连罢官。”
成茹拍拍额头,“这都哪跟哪啊?”“王大人,吴昌言为官如何?”
“回公主的话,吴昌言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官,不仅勤政爱民,而且颇有治理之道。”
“我这一路上,官倒遇见了不少,可没几个看着顺眼的。说得过去的,就留着了,实在说不过去的,就都办了。好不容易有那么一个半个好官,还被撤了,王大人,你说,是不是该重新启用吴昌言啊?”
“公主圣明。”
“那你早干什么去了?”成茹厉色道。
王知州忙跪倒谢罪,“下官知罪,公主,这当初是先帝钦定的案件,下官就是有几个脑袋,也不敢保他呀。”
“算了,给皇上的上书你写好了吗?”
“写好了,已经送呈上去了。”
“那就再写一篇,当初不敢保,现在你不必有所顾及,明白吗?”
“下官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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