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闹天星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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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一醒来,杨乱就发现仙子妹妹不见了。发现这件事,可把他急坏了,房里房外找了一气没找着,连忙又奔下楼去。眼前就是乱月湖,湖心正泊着三大两小三只船,他的目光停留在楼船上。船离湖边很远,要跳过去显见是不可能的。杨乱看了一会儿,暗自摇头,又把目光转到了对面的桃花林。随后,他连忙绕着湖边向对岸跑去。没跑多远,只见几条鲜活的山泉水从山谷中奔来,注入湖中。涉水而过,走过数十米又是几道溪流淙淙流来。原来乱月湖的源头是山泉水,也难怪会这般的明净如镜。早先他曾听阿山说过,乱月湖水明如镜,乱月湖最赏月,果然半点不假。阿山昨晚到哪里去了呢?找到他的姐姐了吗?现在怎样?和他的姐姐在一起吗?正想着已到了桃花林外。旁边恰恰有一座小亭子,亭中有石桌石凳。置身其中,一边是明净的湖水,一边是满眼的桃花,时见蝶飞,时听莺鸣,湖光山色尽收眼底,简直如临仙境。这种环境之中,或品茶,或呤诗,或论道,或观景,更或晨学晚练,不宜乐乎。可是眼下扬乱一点心思也没有,掂记着小妖急切转入林中。
林中没有,他又转到别处。也不知转了多少地方,这一天转到黑也没见到小妖的的影子。其间他遇到过何飞陈若花,却没见着阿山和布群英。更没有见到大公主。乱月山有好些地方外人是不能进去的,打黑的时候他只好乱月楼方向走。可巧,半路又遇上了李闻。十二少中,李闻也算一个,可也是最看不起杨乱的一个。当下见了杨乱,错开身就走。杨乱大怒,叫道,“小兔子给俺站住!”李闻怒道,“你算什么东……”话没说完,杨乱已追过来一掌打在他身上。李闻不由脸色煞青,“你敢……”第二句话没说完,杨乱的第二掌又到了,啪地拍在他的**上,尖笑道,“没想到你的**比女人还软,真他娘的邪了门了!”李闻被逗得怒火中烧,二话没说,拔剑就砍。杨乱哈哈大笑,东倒西歪地躲开几剑,接连出掌,掌掌击中他身前身后要**,却又只是轻轻地按了一下。如此,李闻越发地气得不行,疯狂地追杀杨乱。杨乱把他逗怒之后,偏又不再与你对阵,转身就逃,一气逃上了乱月楼。乱月楼本是大公主小公主的住宿之处,在杨乱之前,跟本没有任何男人敢上去。就是杨乱,也是因得小公主恩准才亨有如此殊荣。李闻追到楼下,即就被护楼的数人拦住,只得在下边叫骂不停。杨乱也站在楼栏与他对骂,将李闻骂了个狗血喷头。他们的叫骂引来了好些人,后来还是何飞聂十三将李闻拉走了。杨乱得了胜似的又回到了屋内,倒在床上就睡。但他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原来他出手试李闻,只是想试试到底可不可以以自己的内功化去李闻体内的致幻药根,然而他失败了。这就意味着——十二少这帮人终将会为乱月山所用,成为乱月山的帮凶。“这下坏了!”他想。小妖虽不在,晚餐还是有一个小丫头送来,杨乱向她打听小妖的去向,她却什么都不知道。凭感觉,他更感到今天不同往日,周边被安插了无数高后监视这这座乱月楼。为了给乱月山一个安分守已的好印象,他决定今晚还是不出去了。
一晚过去,第二天刚起床就听到打分封厅方向传来阵阵钟鸣,他知道这是乱月山聚会的钟声,只好暂时放弃了仍去寻找小妖的念头,下了楼,向着分封厅方向赶去。
偌大的分封厅内,站了黑压压的一片人。不过今日死沉沉的,气氛有点不对头。前天公主的座椅上,今日换了大圣女沈明月。其他三圣女,六仙女全都站在幕台上。人群面前站着一排人,化魂圣魔、麻衣道人、红衣圣佛、冷罗刹及龙蛇双煞全在其中。另外还有一人披着大披风,冒着两只奇怪的眼睛。杨乱仔细看了看,不由一楞,此人竟是黄毛老怪。而要命书生白路人却不在群魔之内。
“怪呀,黄毛老怪也成了乱月山的护法?”他心中生疑,扫视一圈,但见众人皆标枪般地挺得笔直,脸上的形色极是静穆肃杀。莫非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他暗想着,但又不知道到底要发生什么。这许多人站进来,本来是空前热闹的,现在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确实叫人感到有些紧张。
随着一阵脚响,几个黑衣人用担架将一具尸体抬了进来,放在过道上。
杨乱伸颈一看,吓了一跳,只见担架上躺的竟是白路人。据说此君一向喜欢要别人的命,没想到这回把自己的命给丢了。他的喉咙已被割断,血液已经干涸,只有那双恶毒的眼睛犹是直直地瞪着,充满了恐怖和不信。他的脸孔因痛苦而变形,使得本来难看的脸皮扭曲怪异,更显得阴森诡秘。众人目光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但谁也没人吭声。空气似乎冻结了,有些莫名其妙的冷意,杨乱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身子。又有黑衣人进来,抬来两具尸体。他们的死相与白路人一模一样。
“化护法,你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向众人陈述一遍。”沈明月话中带着一股杀气。
化魂圣魔领命一声,缓缓道,“事情是这样的。昨天夜里,先轮着白护法和无亲无情巡视大院,本来是四更天换班,换我与冷护法再巡查。但我们四更天赶到大院时,并没有见到白护法他们。后来在巡查院落时才发现他们已经遇害,尸首全倒在墙角。”
冷罗刹接口道,“据本护法与化护法细细观察,白护法他们系死于利刃之下。而且这种利器一这非常薄非常轻灵,出手十分快,从他们的眼神看,仿佛临死前受过极大的惊吓。须知白护法纵横江湖二十年,一般事情绝不会令他感到如此的惊骇。比如说,就算有人要杀他,他也知道一定躲不过去,但也决不会产生如此惊骇的表情。”
沈明月点点头,“白护法武功极高,且当时还有无亲无情两人陪同,放眼江湖能一举将他们三人同时杀死且不弄出任何响声,简直是不可能的。”
“所以,”冷罗刹接口道,“属下以为,这件事有些蹊跷。”
杨乱此时不知动了哪根神经,跳出来叫道,“我知道凶手是谁!”
众人被他的叫声吓了一跳,冷罗刹也是一楞,“你知道?”
“不错,我知道。象这种小事,只要我乱蛮子上下左右看上一眼,就能推出个所以然来。”说着走近尸体,兜着圈子看了一遍,长叹一声,又故意作出严正的神形,自己点头道,“这凶手也太大意了,据然留下这么多疑点,其身份岂非被人一眼看穿?”
化魂圣魔忙问道,“凶手究竟是谁?”
“你想知道?”
“废话!我不想知道还问你干吗?”
冷不防杨乱就盯上了他,“凶手就是你!”
化魂圣魔大吃一惊,“你胡说什么,我怎会……?”
“你是不是想说你怎会加害白路人?”杨乱打断他的话,“因为你们本来就没有仇恨,而共同的目标又是光大长乱月山,当然不会自相残杀?”
冷罗刹道,“本护法可以证明化护法跟本不可能是凶手。”
杨乱冷笑道,“你也是凶手之一,自然要帮他掩饰了。”
“你?”冷罗刹大怒,“本护法看你不是在查案,倒是在找茬子。”
杨乱仰头哈哈大笑,众人都吃惊地望着他。他在大笑了一气之后,却又立即正色道,“刚才不过是本人想开个玩笑,现在可要说真的了。相信各位都已经仔细查看过尸体,这三人均是死于惊骇之中,而且喉咙被人割断。从无亲手中还抓着一把暗器尚未出手可以推断,对方的身手非常的快,跟本没给他出手的机会。而且三人又同时死于墙角,由此又可以推想,三人在巡查大院时,一定是走到墙角处时突然看到了一样不该看到的东西。——也许是这样,当时他们三人是早有戒心的,甚至无亲还抓了一把暗器,可是等他们走近去看的时候,那东西本来看似毛茸茸的野兽,突然间却又变成了一个人,而且出其不意地出了刀,刀又飞快,所以三个人一眨眼工夫全被除数莫名其妙地杀死了,并且被吓成了这幅样子。”
化魂圣魔怒道,“这算什么解释,谁不知道白护法死时受过惊吓?”
杨乱分辨道,“可是我的解释已经够清楚了啊,他们是被黄毛老怪杀死的。”
黄毛老怪闻言跳将起来,大叫道,“胡说八道,简直荒谬!我老怪刚刚进山,连地都不熟,怎会潜入院中杀人?”
杨乱道,“可是昨晚我看见你在揽月客栈将黑手索魂给杀了。”
黄毛老怪道,“他在乱月山闹事,死有余辜,可我老怪有什么理由将白护法杀死?”
杨乱不觉笑道,“如果不是你,还会是谁,你且说说。”
黄毛老怪勃然大怒,“我怎么知道是谁?要是我知道早就将他揪出来了。”
“如果说不是你,又会是谁呢?”杨乱喃喃自语着,突地又惊悚起来,骇然道,“我明白了,那是一把刀。刀,刀,一把恍似从天而降的刀,就象天上的月光照射下来,冰冷的刀气一下子就将三人全杀死了。”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恰恰众人都听得入耳,一刹时他们的表情全变了,竟不约而同地向上望去,至少有十几人同时骇然惊叫,“噬天刀!”
噬天刀!
这三个字似有无比巨大的震慑力,一时间大堂之内一片死寂,一双双眼睛多半又不约而同地转向了白路人的尸体,呼呼呼两声风响,黄毛老怪和红衣圣佛飞蹿下来,围着三人死尸细看。
原来,相传百多年前,中原武林与西域武林之间有过一段血腥纷争,后来以至于双方尽邀绝顶高手展开大战。那一战自是战况空前,无数高手在血战中丧生。而且由于中原武林最先到达的只是一部分人,在另一部分人尚未赶到决战的点之前,西域武林众高手竟背信失义,抢先发动攻击,结果等到另一部分人赶到之际,先前那一部分高手已死伤殆尽。很快,同样的厄运又降临到另一部分人身上。眼看整个中原武林的精英全部战死边荒,这时候突然之间出现了一位斗笠人。那人带着一股砭人肌肤的森杀之气风驰电掣而来,天地为之失色。据说当时斗笠人只说了一句话——“今日血拼,纯属有人恶意挑拨,请各人立即返回。谁留下,谁就死!”当时西域武林占尽上风,自然不愿意就此作罢,其中有几人向斗笠人飞身扑去。但见一道刀流如月华般从天而降,那几人已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冰冷的杀气骤然间弥漫大地,众人全都向斗笠人看去,只觉得他浑身上下挟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邪异杀气,令人周身冷透心胆俱寒。在那种情况下,西域武林众高手不敢再战,撤了回去,中原武林一部分精英得以保存。但自那一战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斗笠人,不知是谁翻阅了数百本武林遗书,终于在噬天刀的名目下看到了这样的注解:恍似冷月从天降,杀人如草纷纷落。由此,噬天刀很快传响了整个江湖;数百年来,噬天刀谱也就成了中原和西域武林界梦寐以求的无上宝典。可惜的是,它失传了。
就是现在杨乱提起这件事,仍不由红衣圣佛等人为之心悸。
黄毛老怪看了看尸体,肯定地说,“噬天刀杀气惊人,所到之处血肉横飞,白护法决不能被噬天刀所杀。”
杨乱争辩道,“我也只是推测而已,你又何必当真?”
红衣圣佛的眼盖又打开了,凶狠狠地盯着他,“杨乱,你想在乱月山捣乱,我保证你活不到今天中午!”
“我……”一看不妙,杨乱声音低下去,连忙退入了人群内。
“杨乱,站出来!”
一听大圣女沈明月传唤,他只好又站出来了。
“杨乱,我也知道你是一个爱捣乱的乱蛮子,但你要知道这里是乱月山,这样的事下不为例!否则,连小公主都保不住你!”
杨乱吓得忙躬身揖礼,“我已知道错了!”灰溜溜又退回去。
“黄护法、红护法,现在我令你们率人火速去查出真凶,不得有误!”
“是,明月圣女!”两人齐声领令。
“好了,聚会结束。各位护法留下来,其他人可以散去了。”沈明月宣布解散。
众人闻言,纷纷出了大堂。杨乱心中记着仙子妹妹,将每个人都看遍了,仍没见着。他现在连跟陈若花打闹的心思都没有了,一个人转到外边,只是闷闷地走。乱月山有些地方属于禁地,进出口均有黑衣人把守,他也不能象在山外那样随心所欲地瞎逛了。他打北街往乱月湖方向赶路,又上到乱月楼找了一遍,还是不见小妖回来。由此他愈发的闷闷不乐了。再次来到桃花林边的亭子里,坐在石桌边发楞。可以确信,小妖一定还在乱月山内,可就是找不到她。笑公子一定也在,阿山也会在,可是这两人也没了踪影。
“杨乱。”有人叫他。
“何大哥,你来了!”
何飞在旁边坐下来,“你好象有心事?”
“小公主不见了。”杨乱闷闷的道。
“不见了你去找啊,却为何坐在这里发呆?”
“我找不到啊!”
“你可以叫人帮你找呀。”
“叫谁啊?”
“当然是黄毛老怪。你还不知道吧,这老怪不仅擅长跟踪之术,而且还训了两条奇怪的野兽,名叫斑斓,据说能够嗅出人体气味,辨味跟踪。”
“真的?”杨乱立刻来了精神。
“可惜!”何飞叹口气,“现在,黄毛老怪已带着两只斑斓去找杀害白路人的杀手去了。”
“可惜!”杨乱也是叹气。
“你可惜什么?”
“我可惜黄毛老怪想用斑斓找到凶手,实在太愚蠢可笑了。”
“这有什么可笑的?”
“怎么不可笑?因为凶手跟本不在地上。”
“不在地上?”何飞弄不明白了。
“当然不在地上。”
“为什么?”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杨乱声音低下去,“何大哥,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到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现在,我只想到湖边的草地去躺着,你要不要去?”
何飞看那样子,问也问不出来,也没再问。他们出了亭子,来到湖边草地上。这时阳光已暖暖地照下来,乱月湖捧出细细的鳞波,到处有人成双成对地你追我赶,嘻笑打骂,好不热闹。
“这人地方睡觉简直太好了,何大哥,陪我睡一觉吧。”杨乱倒在草地上。
“你一个人睡吧,我去找布大哥,这两天怎么没有见到他?”
“找布袋子,你骗自己呀,谁不知道你是要去找若花妹妹!”杨乱忽地又跳起,拉住何飞,凑近耳边问道,“你跟若花妹妹,嘻嘻,晚上那个没有?”
何飞脸都红了,“胡说八道,我何飞堂堂正正,岂能跟你一般作为!”
杨乱哈哈大笑,“何大哥呀何大哥,你真是一只呆鸟,要不就是个傻蛋。你不那样对若花妹妹,早晚有一天布大哥也会的,到时候气死你活该!”
何飞真揪住他给他几个嘴巴子,可是杨乱说完又倒回地上,眼睛闭了起来。他一眼看见陈若花也来到了湖边,心念一动,连忙跑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近午时分。杨乱站起身四边看了看,仍有人三三两两地在湖边游玩,何飞却不见了。他又是闷头闷脑地去找小妖。打南街走了一圈,吃了一顿饭,遇见了数百的人,仍是不见小妖。如此他又走回乱月湖,转来转去,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座山脚下,眼前一条小路**山林之中,路边立着人高的一块石头,上边刻着“后山禁地”字样。
他固然知道后山禁地非同小可,一旦闯入必然极为凶险;当然也猜到小妖不太可能一个人跑到后山林来,因此在林外站了又站,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进去。可是奇怪的紧,林子里居然伸出一只手来向他摇了摇。于是乎他想不没想就往林里冲去。
手不见了,人也没见着。他疑是看花了眼,刚揉揉眼睛,后背突然冰冷冷地一凉,已被什么东西紧紧抵住。
“嘿嘿,杨少爷,你最好乖乖的连一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否则我这笔杆子可不是吃素的!”声音从背后恶狠狠地传来。杨乱立刻垂下双手,浑身一动也不动地站得笔直。虽然如此,他的嘴巴却在说话,“你是哪位厮贼,莫非见过在下?”
“嘿嘿,杨少爷,以前在百大坊时别人都当你是疯子,我王四可没那么想。你他娘的那手疯狂十三掌是从哪里学到的,说!”
“王四?”杨乱笑了,“可怜的王四老先生,你不是回家了么,却跑到乱月山来做什么?那时候别人都当你是个普通伙计,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江湖中人称生死笔开碑手的王四。听说你跟要命书生白路人还是好朋友呢。”说到这里,杨乱轻轻地叹了口气,“王四王四,枉死枉死,可惜你又要死得苦了。你怎么就不想想你那位臭味相投的好朋友当时也是这样子以剑抵住我的后背,后来又是怎么死的?”后边这句威胁性的话,果然起了些许作用,那支紧紧抵住杨乱的笔杆微微动了一下——这已经足够了。杨乱的身子在笔杆微微颤动的那一刹,已幽灵般地向前滑出,然后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脸色苍白的王四。
他得意地笑了起来,“王老先生,你大概没有猜到我此来乱月山负有什么重要使命吧。告诉你,就是将乱月山的所有大恶人都查出来,然后这样子——咔嚓!”说到后边两个字,狠狠地做了一个劈的动作。于是王四的脸不仅有些苍白,而且发青了。嘴唇也哆嗦着,嘶嘶地往外吐气,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愤怒。
杨乱可不管,丢下王四不顾,又忙着低下头去找东西。只见他双手在裤脚里掏来掏去,将全身都暴露在了王四眼皮底下。这家伙动了动笔,总以为有诈,因此迟迟没有出手。待到杨乱又站起身,才发现他手中已多了一把雪亮刺眼的小匕首,看样子很薄,“死鬼,你可看清楚了,这把小匕首是专门用来割人喉咙的。又薄又利,又冷又凉,一割喉咙就割断了,割断了就会流血,流完血就会死掉。还有啊,这种死法很痛苦的,哪,眼睛鼓得大大的,舌头伸得长长的,哎哟哟,好怕呀!”杨乱边说边做鬼脸,又鼓眼睛又伸舌头。
王四喉结动了动,情不自禁地打起抖来,飞快地瞟了一眼,想找地方逃走。
“想逃,门都没有!我这把小匕首是长了眼睛的,会飞着杀人。只要你一转身,对不起啦,老兄,它就会从你的后脖子哧溜一声穿进去,卡在骨头里面,拔又拔不出来,叫你一时半会死又死不了,受尽折磨,多难受啊!”越说越得意,一边跳一边唱道,“王四老家伙,浑身打哆嗦;见到俺杨乱,吓得把头叩;杨乱大侠喝一声,没想到——竟然吓得王四老家伙撒尿湿裤脚。”
王四蒙了一头雾水,越看越怕,最后格格地打起牙根颤来。他用力握紧了笔,强迫自己冷静。就在这时,杨乱纵身向他扑来,小匕首刷出一道雪光。王四大吃一惊,连忙使劲向后跃开。哪知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杨乱的身子并没落地,左手掌发出一股暗力往地上一冲,借力凌空前跃,速度更快。右手的小匕首一挥动,冷光闪闪,更觉惊人。眼看越来越近,王四双笔猛地向前投出,一个大空翻身翻了出去。这一退足有三丈多远,不论如何也应该逃得过对方的追杀,况且杨乱还要躲避他投出的生死双笔。可是等待他的并不是那么回事:事实上他立刻又看见了杨乱,那双铁笔竟也被他倒过来叼在嘴里。王四心胆俱裂,猛地一记开碑手劈了出去。这一劈使尽全力,足可开碑破石,故有此称。不想这一掌劈实,杨乱眉头都没皱一下,冰冷的刀锋忽地已从他的喉咙穿了进去,刀把堵在喉结上。
“我打你的跳骨**!”杨乱转到身后去,一拳捣在他的后心。
王四立即跳直了身子,手指僵硬地抓握起来,已说不出一句话。小匕首也从喉咙里倒激而出,他的喉咙现出了一道血口,鲜血流水般地淌了下来。他的脸因痛苦而变形,眼睛里充满了恐怖和不信。然后倒下地去。
一个时辰后,有人发现了王四的尸体。
尸体被抬进了一个空大阴森的地下室中。不一会儿,四圣女众护法全到了。他们围着尸体转了又转,看了又看,当看到王四的死相跟白路人一模一样时,红衣圣佛坚定地说,“王护法和白护法是被同一种手法杀死的!”
麻衣道人接口道,“我已经调查过了,当时有人看见杨乱进入林中,现在还没出来,王护法必是为他所杀。”
冷罗刹沉吟道,“照此看来,杨乱跟本不受致幻仙音的控制,混进乱月山来作乱。”
化魂圣魔也恨恨地道,“我也觉得杨乱此人浑身都透着邪门。”
沈明月沉思道,“这倒奇了,如果说王护法为杨乱所杀,那就间接的证明了他也是杀害白护法的凶手。但据我所知,杨乱昨晚在乱月楼一直睡到今天早晨,中途并没离开过,而白护法恰恰是昨晚下半夜被害,这不是有些矛盾么?”
黄毛老怪道,“今天早上聚会结果之后,我就带着斑斓去追查杀害白护法的凶手,哪知斑斓追到林边就迷了路,再也无从找起,这种事情以前可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果凶手是杨乱,斑斓就会嗅着气味找到杨乱,而不是追到林边去。
沈明花道,“不管怎么说,王护法被杨乱所杀却是没有疑问的了。就算杀害白护法的另有其人,杀人的手法一模一样,两者之间一定也存在着必然的联系,只要抓到杨乱,所有的疑团就会迎刃而解。”
沈明月道,“既如此,就由黄护法率人去追杨乱。有了斑斓追踪,不怕杨乱跑上天去。”
沈明珠道,“大姐,最好多派一些人,将乱月山翻过来也要把他抓回来。”
却说杨乱,此时已登上了后山顶。转着身子望了一圈,只见连绵不断的高山将乱月山环围其中,只有进口处留有一个缺口。俯视山脚,却是花红柳绿屋舍俨然。乱月湖就象一面大镜子,亮晃晃地铺在地面。湖边有乱眼的桃花,青翠的竹林。目光所及,到处一片生机勃勃,杂以三三两两的行人穿梭其间,而或炊烟袅乱,确实让人觉得这是一处世外桃源。
山峰背面,则是万丈绝壁,斧劈刀削般的陡直,深不见底,飞鸟愁渡。细听之时,崖谷之中隐隐有轰鸣之声,时而鬼哭狼嚎,时而如泣如诉,时而如弦狂弹,时而风雨大作,震人心魄。杨乱攀着一块突出的顽石往山底望,下边一层雾气涌上峰顶,复又沉下去,渐渐地消散。很快又聚拢来,往上翻涌。偶尔会括起一阵怪风,发出飞沙走石的异响,与乱月山的环境风物不可同日而语。杨乱看了一会,又绕着峰边转来转去,竟似要找个地方下到崖谷去。
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地方。此处较别处稍为平坦,而且壁上凿有一个一个的石坑,可以手攀足蹬地上下。杨乱能找到这个地方,显见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张开嘴巴就想笑。但他立即又止住了笑,周边扫了一眼,便轻手轻脚地向下攀去。攀下十余丈,下边竟连着一条天然石道,沿山壁盘绕而下,好象一条窄窄的石梯由崖底贴壁曲卧而下。杨乱大喜,紧走几步,没入了雾气之中。一会儿他又穿过雾气,眼前豁然一亮,一切都清晰起来。原来这个崖谷端的奇怪,上边烟笼雾罩,一到山腰却是一片清新,绝无半点乌烟瘴气。只是日光透射下来没有乱月山那么光亮而已。

杨乱心中大喜,更是蹩足了劲向下蹿跳,片刻他就下到了谷底。旁边的石上赫然刻有“乱月谷”三个字。
下是下来了,眼前的情形却令他傻了眼。放眼看去,只见谷中到处生着苍天古木,还有成片的树林。一些房屋掩映其中,并且周围站满了青一色的黑衣杀手,眼睛凶虎虎的。这些人全是杨乱下到谷中之后一下子就冒出来的。当下众杀手向两边一分,中间又现出一队人来。看到其中有两个侏儒,杨乱不禁大吃一惊,“天星帮”三个字蓦然刷过脑海。说起这件事,就要追溯到几年前,天星帮原是南武林一大邪恶组织,为祸武林,无恶不作,后来风雨双侠联合正派高手合力诛杀,一场大战,死伤不计其数,但天星帮终是敌不过正道各派,死的死,散的散,逃的逃。正道各派为了斩草除根,分为七路追杀,天星帮的重要人物被一举歼灭,但却逃脱了十五个青年杀手。而其中恰恰就有两个侏儒。
在他盯着侏儒看的同时,侏儒也在恶狠狠地盯着他。其中一个还咧开嘴狞笑一声。“笑你个奶奶!”杨乱本来就是个胆大包天的乱蛮子,一怒之下冲过去举拳就打。呼嘟一拳打下去,不想竟打了个空。他定眼一看,原来那个侏儒确实矮小,仅后退了一步,拳头就没能打中。那双眼睛仍是恶毒地望过来。“你还敢瞪我?打烂你的鬼眼睛!”他又要打。冷不防侏儒一扬手,有什么东西哧的一声突射过来,直奔杨乱面门。两人本来距离极近,加之使出这样猝不及防的杀着,杨乱大惊之下倒身掠出。他的速度已经够快的了,不料有样东西比他还快,哧啦一下紧紧地缠住了他的脚。不仅如此,脚上的回力极大,一下子又将他扯得跌倒在地。杨乱伸手一摸,正要张口大骂,却突然感觉到摸到的是一团冷冰冰而且粗糙刺手的什么东西。定眼一看,缠住脚的竟是一条粗大的蛇尾巴。然后他随着蛇身一直望上去,只见旁边的树上垂着一个碗大的蟒蛇头,正哧哧有声地吐着芯丝,探下头来瞪视着他。那芯丝又尖又长,腥气扑鼻,都快要舔到他的脸上了。杨乱这一惊非同小可,啊呀一声,欲往后缩身,怎奈一只脚被蛇尾缠住动不得分毫。
侏儒打了个唿哨,蛇尾一掀,便将杨乱掀出几丈外,跌了大大的一个跟斗。杨乱唧唧哼哼爬起来,不服气地从裤脚中摸出那把小匕首,就要再度扑上去。蓦然发现旁边的树上又探下四个蛇头,一双双眼睛象油亮的鬼火,口鼻之中沛然有声,那阵式能将他四分五裂地扯了。杨乱虽是胆大包天的,这时候也有些胆怯了,乖乖地收起了匕首,又自腰间取下一块牌来,轻声道,“我是乱月山的护法。”恭恭敬敬地将牌子递上去。
一个侏儒接了去,另一个侏儒仍是恶狠狠地瞪着他,忽尔凶恶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四。”杨乱恭恭敬敬地答道。
接牌的侏儒问道,“你到此地有什么事?”
“大公主让我来取一样东西。”
“取一样东西?什么东西?”
“这你不用问了。总之人公主说了,叫你带我去石洞。”
接牌的侏儒将牌子递过来,眼睛骨碌碌地将他扫了两遍,冷笑一声,“你跟我来!”杨乱大喜。其实到底有没有石洞,他并不知道。但想到此谷中到处有怪石,必有石洞,一试之下,果然应验不爽。他们穿过一片树林,尽头处就是一个洞口。
“石洞到了,东西你自己进去拿。”侏儒转身离去。
杨乱忙进到洞中,眼前一条秘道伸向远处。两壁燃着几盏油灯,忽明忽暗一晃一晃地摇着。明明没有风,却又象有风在洞内来回地吹,阴冷冷地叫人害怕。他不由打了个颤,但还是壮起胆往里边跑去。拐了两个弯,豁然一亮,就到了一个地下室中。室中烧着一个火炉,一边竖着刀兵架,足足有二十几样兵器倒插其中。在另一边有一根天然石柱,粗大无比。而现在,这根巨大的石柱子上居然锁着一位女子。杨乱打飞脚奔过去,只见这女子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形似一个死人。手脚均被粗大的铁链子紧紧锁住,头歪向一边。秀发零乱,浑身一团红衣也是零乱不堪。
“喂,喂,你是谁呀?醒醒,醒醒!”
听到有人叫唤,那女子吃力地睁开眼睛,眼神有些散乱,却是冷冷地毫不客气地瞪着杨乱。
“你是谁啊?我是杨乱,神剑庄杨白川的儿子。”
“杨…白…川?”女子吃力地张了张嘴,好象有些印象,又吃力地道,“你、投了、乱月山?”
“没有。我是来救你的。”说着杨乱去解铁链,可是链头锁得死死的,没有钥匙跟本打不开。“你、别费力了。快、快走吧!”女子又费劲地叫道。
“我有办法的。”杨乱四处扫视,目光落在了兵器架上。一把雪光发亮的刀吸引了他的请注意力,连忙过去将刀取了过来。
“王护法,你在做什么?”身后突然有人说话。
杨乱吓了一跳,忙道,“大公主让我来取了这女子的性命。”
那人道,“胡说!我刚才明明看到你想用刀撬开铁链子。”
杨乱忙又道,“大公主叫我带了她的尸体出去,自然撬开了才杀。”
那人忽尔怪笑道,“大公主明明叫我们将此人好好留着做药人,怎会又叫你来杀她?”
杨乱心念电转,也笑了起来,“这你就不懂了,大公主现在已找到了别的药人,所以才叫我来杀她。”
那人更不信了,冷声道,“你既是大公主叫来的,理应告诉了你我们这里的规距吧?”
杨乱高声道,“我当然知道。”
那人冷哼一声,“既如此,你且将暗号说出来。”
杨乱不由傻眼了,失口道,“什么暗号?”
那人道,“乱月山每个护法不同的暗号作为自己人的接头暗语,难道王护法居然忘了?”
杨乱心中暗惊,呆了一呆,猛地回转身,仰头狂笑起来。
那人一惊,“你笑什么?”
“我笑你死到临头,竟还向老子讨要暗号。”
“你!”那人飞快地拔出了剑,但是已经迟了,刀光一闪,杨乱的那把刀已捅穿了他的身体。“他娘的肉头包子,这般不经打!”杨乱一边说一边摸,在他倒地之前已摸出一串钥匙,三下五除二将那女子的手链脚铐全打开了。
那女子目露惊奇,讶然地望着杨乱。
“红女侠,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是好人。”
“你认识我?”那女子更加惊奇。
“是的,我认识你。以前我在外面追查乱月山的人,偶然一次发现一个武功极高的夜行人,以为是乱月山的,便暗自跟踪,后来才发现那个人就是江湖中传言的女侠红如烟你。”停了停又道,“当时你被黄毛老怪那怪物缠住,为了脱身尽力施展轻功,碰巧被我发现。后来我又跟踪过黄毛老怪,发现那个老怪物自你离去之后几欲自杀,那时我才明白他惊慕于红女侠你的容颜,心中暗恋,动了真心,估计他追上你也不会对你不利,所以当时我就没有惊动他。”
红如烟凄然一笑,“可惜后来……”
“红女侠,你先别说话,待我挺你解了**道,你的武功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的。”杨乱扶着红如烟站好,气贯右掌,举掌向她头顶拍下。红如烟心头一惊,猛然感到一股强劲的气流触电般地震荡全身,一直从头顶震到脚跟,所有被制住的**道就象被开了闸口的水一下子全冲开了,全身气血顿时畅流无阻。她不由惊异地看着杨乱,“你这是什么手法?”杨乱收回手,嘻嘻一笑,“你猜不到的,以后跟你讲,现在我们要马上冲出去!”拉起她就往外冲。
来到洞外,林中忽地传来一阵脚响,两个侏儒飞掠过来,堵住去路。杨乱大怒,高声喝道,“你娘的小矮人滚开一边!要是敢拦太岁爷爷的去路,一巴掌打出你的耳屎来!”一个侏儒怒不可遏,二话没说,纵身向杨乱扑来。同时双脚飞踢杨乱左右肋骨。也不知怎么弄的,被杨乱从旁边错开身穿插而过,随手捉住了他的右脚,扯将过去,直扯得他差点跌倒在地。又飞起一脚把他踢进了树林内。
侏儒撞断了好些树枝才跌落在地,依呀连声,敢是疼哭了。林中又传出悉悉索索的响声,另一个侏儒趁机逃走。杨乱大为惊异,因为他刚才已看得分明,眼前的这片树林,内中的杂草藤萝已被洗扫一空,决不会无缘无故的发出这般悉索的声音。声音自五个方向传近,他蓦然又惊醒过来,失声叫道,“是蟒蛇!”忙从裤脚里摸出小匕首。
两个侏儒又现身于几丈开外,其中一人已跌得头脸是血。另外一人冷笑道,“原来你不是乱月山的人,今日叫你死无葬身之地!”打个唿哨,五条大蟒蹿出树林,张开血腥大嘴向杨乱啄来。杨乱忙拉着红如烟急退几步,怒叫道,“老子不伤你,你倒来伤老子!”敢情那些巨蟒听不懂人话,加上侏儒又打了人响亮的哨音,那些蟒全都仰起头来。其中一条猛蹿而至,高扬的头向着杨乱就哧哧有声地啄下去了。杨乱又跃退丈余,已到洞口。一见五条巨蟒仍不顾一切地蹿扑过来,不由怒火大起,手中匕首尽力激射出去。侏儒只看见空中打了个飞闪,离得杨乱最近的那条巨蟒已翻了一番滚在地。另外四条巨蟒此际又蹿到洞口,碗大的头带着一股腥气啄来。
杨乱心系着红如烟的安危,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口中狂叫道,“来得好!”双掌挥动。但听呼呼风响,将中间两条巨蟒扫出三丈外。双掌一分,向左右再连发两掌,两侧两条巨蟒亦被掌风扫荡开来。咔啦几声响,浑厚的掌力波及边近树林,一下子刀劈般地倒下两棵。两个侏儒吓得魂不附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一人叫道,“此人好大的力气。”另一个叫道,“这是什么掌法?”杨乱扬头大笑,“这是你爷爷我老人家独门自创的疯狂十三掌,要杀你们两个小矮人,只肖一掌就打杀干净了!姥姥娘的王八崽子,不想活的只管上来!”两个侏儒对望一眼,满面惊惶,飞快退入林中。四条巨蟒也随着一声呼哨隐身不见。杨乱大是得意,忙又拉了红如烟的手,叫道,“好了,红女侠,我们可以冲出去了!”红如烟一身功力至此已有所恢复,答道,“好,冲出去!”两人发足狂奔。一出林子,迎面黑压压地堵来一群人,打头的还是那两个侏儒。
杨乱不由暴跳如雷,狂吼道,“扁头小矮人纳命过来!”挥掌打去。恰似一阵狂风倒滚而出,空前的掌风迫得两个侏儒飞跌回去。他们旁边的人也被扫打得七零八落。杨乱拉着红如烟冲入人群之中狂杀起来。此时为了救红如烟,他拼了大力,只顾着拼命地挥掌打人。呼嘟嘟一连放了十几掌,数十人被掌力击中,滚的滚,爬的爬,惨叫连天。红如烟大叫道,“你放开我双手迎敌,我也可以自保。”
杨乱一想也是,遂放了红如烟,飞快夺得一把单刀,飞舞开来。但见刀花朵朵,刀风驰荡。一把普通的刀到了他的手中有如神助,滚出一片片白花花的刀光,而或飞斩,而或斜劈,而或扫打,而或圈锁,不论从什么方位攻来刀兵利器,也不管有多少人进攻,总要被那片刀光碰开扫开,偶尔扑啦一声,对方便倒下一两人,甚至五六人同时排队似的倒在地上。
二十几个回合之后,那把钢刀已全是卷口,后来竟被一杆长枪碰断。好个杨乱,半把刀向那人狠命投去,一手抓长枪又夺了过来。回手往后一顶,便将近身一人顶了出去,又将长枪飞舞开来。这杆枪到了他的手中,招式一变,杀伤力更加强劲,出枪如风雷闪电,一杆长枪化作了千把万把,将四周围攻的众人挑杀得哭爹叫娘血肉横飞。“红女侠,我们冲出去!”杨乱为了救人,杀机大起,双目血也似的红了。乱发飞扬,手中长枪神出鬼没,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枪风,荡开一切阻碍物,不顾一切地杀开一条血路,冲向那条通往崖顶的盘山石道。
一个个杀手被长枪血淋淋地刺中、挑飞,而或被扫打得翻滚跌仆东倒西歪。刀剑棍棒只要粘上那杆长枪,不是被碰飞,就是被打断、震落,多半连兵器带人都要遭殃。数百人的围攻,数百把刀兵利器,竟是无论如何也杀不到他的身上。甚至连红如烟也休想伤到半分。
两个侏儒看得直抽冷气,狂叫一声,与另外十三个高手同时冲了上来。他们一上阵,杨乱立刻感到大大的不妙,感到这十五人身手高出那些杀手不止倍数。十五人从四面八方将他与红如烟团团围住。一条软鞭、一把阔斧、一对金钩、一根铁扁担、一双狼牙棒槌。还有一人提着极具份量的流星锤,足足有丈多长。其余九人,除了两个侏儒手提锯齿刀,七人中有一人手持厚背大砍刀,两人用剑,一人使飞刺,一人使飞抓,一人使判官笔,最后一人拿着与杨乱一般无二的长枪。
十五人中,有半数以上使的是重量级兵器,怎么看也不下百斤其攻杀力可想而知。除了两个侏儒,个个人高马大,如狼似虎。相形之下,并不细小的杨乱倒显得矮人一等了。当然,那两个侏儒就更显得滑稽可笑。杨乱扫视一圈,看到侏儒那幅矮人样,不由张开嘴就大笑起来。
红如烟道,“大敌当前,你还有心思笑,看来这一回我们真的是冲不出去了!”
杨乱倏地敛住笑声,“那两个小矮人,怎么看都象别人的孙子,偏偏还长着杂毛胡子,所以我才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个侏儒闻言气得呱呱乱叫,抢先冲了上来。他俩一动手,另外十三人先后吐招。长鞭、铁扁担、飞抓及厚背大砍刀从头顶袭落。另有四人从四个方向发起进攻。杨乱被逼得狂性大发,大叫道,“好极!好极!”长枪先向空中一挑,噹的一下,当头抓下的飞抓滴溜溜偏转方向,变下抓为横扫,并且抓住了飞击而下的软鞭。两股劲道互相一撞,飞抓与软鞭又套劳在一起,变出斜扫式向外扫去,目标恰恰是两个使剑的高手。咣啷两声,飞抓软鞭又与两把长剑绞撞在一起,四人手臂生疼,身形巨震,同时惊呼出声。这期间,杨乱手中长枪一拨弄,那把厚背大砍刀也改变方向,与铁扁担撞击有一起,发出一声震响。随后长枪飞扫而出,唏哩哗啦一阵响,攻到杨乱身周的兵器尽被震开。而他手中的长枪也因多处碰撞变成了弯弯曲曲的异形兵器。
杨乱奋力杀开众高手的第一轮进攻,大吼一声向两个使剑的高手跃身扑去,长枪凌空抖开,陡见一群枪花飞闪,呼啦啦地绞杀下来。两个使剑的百忙中以剑一迎,剑被震落。杨乱一缩手长枪往后扔出,那个使软鞭的此际正挥鞭去卷杨乱的脖子,一见异形枪杆直袭过来,猛力抖动鞭子欲将之卷开,哪知杨乱这一扔的力量委实大得惊人,软鞭卷上异形长枪恰恰缠紧套劳,那个使鞭的竟被带得整个人往后飞摔了出去。杨乱趁这工夫飞跃向前,双掌齐发,将两个使剑的击打得惨叫着往后倒飞。而那两把被震落在地的长剑一晃眼已到了他的手中。
红如烟一身武功虽然已有所恢复,但因闭**太久,仍有些气血不畅,眼下跟本使不出什么厉害杀着,自救不暇。杨乱杀了两个杀手连忙又飞杀回来。这两把长剑到了他的手中,竟比单刀长枪的杀伤力还要过倍。但见双剑左右吐招,四面开花,一晃眼荡开扁担,一晃眼架开金钩,一晃眼又将袭近的飞抓流星锤挑得满空飞转,失去控制地杀向对方自己人身上。这阵式又象回到了刚才与众杀手决战时的情景——除了那两个毙命的剑手,还有十三人,而且个个都是武功高强的超级杀手,可是一旦遇上杨乱,就象遇上了与生俱来的克星,不论他们从什么方位进攻,也不论是双人合攻单人抢攻还是配合进攻,最终杀近来的兵器总要被杨乱双剑成功遮拦,别说杀人,连碰一下身子都不可能。那两把剑既能舞成风雨不透的剑网,又能开出剑花放出冷电,十三人杀得热汗如雨也莫想冲近身边半步。
决战中那个使飞刺的高手稍为一迟,被杨乱抓住这一闪即逝的机会,一剑扫过,一颗硕大的人头带着一蓬血雨飞了出去。无头尸体栽倒在地,另外十二人不由自主地连退数步。
杨乱杀得性起,剑交单手,赶上去将无头尸体一把提起,狂叫道,“谁敢再阻拦太爷爷,叫他死得更难看!”呼嘟一声扔上了半空。就在这时,四条巨蟒飞蹿而至,一齐咬向杨乱。杨乱冷笑一声,奋力一跃撑入空中,刚刚往下跌落的无头尸体被他一剑分成两半,自左右分飞而下,洒出满腔血雨。十二高手俱都抬头望去,只见空中两道剑光交缠,散成一片光影,又变作鲜血模样,带着血光激激如暴雨扫射下来,地面四条巨蟒顿时全被击中。扑哧扑哧一阵响,蟒身尽是孔洞,竟在一刹那全都受到致命打击,翻滚几下俱皆死去。
红如烟看得呆了,惊叫道,“这是什么剑法?”
杨乱落身下地,哈哈大笑,“我刚才不过是借用了一些血液施于剑气中而已。这次杀的是四条巨蟒,下回杀的就是那十二个狗屁不通的高手了。”挥动双剑又往外冲杀。十二高手眼见凶悍无比的巨蟒眨眼工夫死于非命,无不心惊胆战;又见杨乱冲杀多时出剑速度丝毫不减,更增惧意。因此在他的疯狂冲杀之下全无斗志,纷纷向两侧退开。如此这般,终于杀开一条血路,突围到了人群之外。
“红女侠,你先走,我掩护你!”杨乱催促着红如烟,自己断后。
众杀手见他们要走,又都情急起来。
有人恶叫道,“千万不能让他们走脱,否则一定泄漏了乱月山的秘密!”
有人大呼,“快快追上去,他们已经没有多大力气,支持不久了。”
“千万不能让他们走脱!”
“快追!快追!”
叫喊声中,众杀手在十二大高手的带领下,又呼叫着疯狂追来。
两人一路狂奔,已到了盘山路口。杨乱将红如烟一推,火急道,“红女侠,你快上去!”返身与追来的杀手杀在一处。一霎时,红如烟站住了。她目楞楞地看着杨乱为了掩护自己与十二大高手及众杀手奋勇搏杀。在他身边,似乎存在着一条无形的线,谁也无法超过不可逾越。他是在拼了性命地阻止着杀手们越过那条线来追杀自己呀——她不由流下了泪。
“红女侠,你快走,快点走啊!”他的声音似已有些沙哑,用全力才喊得出来,可出剑的速度还是没有丝毫减弱。
“快走!快点走啊!”他在又一次催促红如烟。
红如烟突然涌起一个奇怪的念头,没来由地一阵激奋,想冲上去与杨乱并肩作战,那样就是战死,也都心满意足。几个杀手已扑上石道,追杀上来。杨乱奋力杀开十二大高手,顾不得衣上又添了两个破洞,冲上去几剑将之杀个精光。再又冲下去杀退众人。这时候,他的手上、脚上、前胸后背都是伤口,血红一片。一个侏儒大声叫道,“他已中了毒刀,受了重伤,支撑不住啦,快快围上去合力将他杀了!”事实上确实有些不妙,这些训练有素的杀手,虽一度惊惧于他的骁勇无匹,但此时此刻又都恢复了亡命本性,潮水般地掩杀上来。
杨乱一看不对劲,杀退几个杀手抽身就走。别看他受了伤,逃命的本领可不差,一纵身上了石道,向上狂奔,不久就追上了红如烟。“红女侠,你快走,我来杀敌。”杨乱大叫着,又返身与紧紧尾追而上的十二高手对杀。这条石道本来就不宽,而且越到上边越是狭窄,以至于后来仅容一人上下。偏偏杨乱还选择最狭窄的地方与人拼杀。此情此景,恰恰成了两人单打独斗。那位持斧的高手追上来,举斧一劈。杨乱向上一蹦,斧头劈空;然后又猛然跳下来,居高临下地接连出剑,一下子攻出七八剑。持大斧的一不留神便吃了一剑;身形一缓,胸口又中了一剑,不由惊叫一声;第二声还没叫出来,已被杨乱一脚踢下山崖。
杀了此人,杨乱精神大振,狂叫道,“还有哪个孙子敢上来?”又往下杀。第二个恰恰是使铁笔的,在杨乱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杀着之下,没出十剑又中了招,一个跟斗滚下崖谷,惨叫声惊心动魄,想是死了。杨乱怪笑一声,又冲向第三人。若论单打独斗,谁也不是他的对手,他这样一路攻杀下去,恐怕十二个高手谁也别想活命。侏儒一看不妙,连忙大叫道,“快撤!快撤!快后撤!”哪知十二高手后边被无数杀手挤得满满的,一下子撤到谷底跟本不可能,只能化后队为前队,一个一个往下撤退。杨乱却不管那么多,也不顾红如烟的叫唤,只顾拼命地杀下去。那个使金钩的也在数招之内被打倒,头下脚上的贴着石壁滑了下去,撞在谷底一块石头上,不由分说脑浆迸裂。第四个是侏儒,杨乱冲他大叫,“你是哪家没长**的毛娃娃,先向爷爷叩三个响头,爷爷饶你性命。”侏儒气得哇哇怪叫,舞动锯齿刀扑杀上来。杨乱忙抽身朝上走。侏儒连追十几步,猛地止住身,要往下退。杨乱却又撅起**放了一屁,怪笑道,“无知娃娃,信不信爷爷一个屁就能打你扒下?”侏儒气得鼻子歪了半边,不顾一切又追上来。这时下边的人已陆续撤到了谷底,另一个侏儒高声喊道,“哥哥,快回来,危险!”
侏儒闻言心中一动,旋即停止了追袭。
杨乱回头嘻笑道,“孙子,再不往下退,爷爷可要撒尿了。小心一泡尿淹死你!”他捞起裤子,竟当真要撒尿了。侏儒何时受过这等侮辱,浑身哆嗦着,呼呼地喘着粗气再次追来。杨乱赶紧又跑,一边回头做鬼脸,一边不停地冷嘲热讽。侏儒怒极气极,遂再也不顾下边人的叫喊,拼死拼活地往上追赶。追来追去,到了快近山顶的石道尽头,眼前起了一片迷雾。杨乱忽地手舞双剑疯了一般地杀了下来。两人都站在仅容一人的绝壁石道上,跟本不能往旁边躲闪,只能硬碰硬地对打。不出五个回合,侏儒的刀被打掉,腿上中了一剑,跪倒在地。紧接着全身麻了数处,已被杨乱点住**道,整个人扒在了石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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