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干点别的。我现在做大了，在某城开了一家公司，缺一个业务经理。王民递给我一张名片。我说我现在还没有兴趣。过一段时间我坚持不下去了再说吧。有人喊王民的名字，我该走了，王民掏钱买单。我看见一个穿黑色西装的高个子男人在招呼王民。有兴趣了给我打电话，总得想办法养活自己。他握了握我的手，再见。我冲他挥挥手。
我在这个城市里呆了七年了，七年前我从南方坐火车来到这里。只带几件衣服。身上只剩下最后两百块钱。我差点要了饭，扬扬递根烟给我。我珍惜每一个机会，从一个小推销员开始直道自己有了自己的店面。我静静地看着他，我不容易啊，你知道么。我当初像狗一样此处求着人家，像妓女一样到处陪着笑脸。你知道么。他有点醉了，我四处奔走是为了什么。就是赚钱赚钱赚钱。我不想穷到身上只剩下一条内裤。他跟我碰了一下杯子，他说别怨我，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冲你发脾气。我没说什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其实很单薄。
还记得我么。我问眼前这个娃娃脸的小妓女。记得。她迟疑了一下漏出了笑容。找个地方玩吧。我递支烟给她。玩吧。小妓女笑嘻嘻的说。
干么干这个。我有些疲倦。没别的办法，个人爱好。去吃点东西吧。你消费吗。她说。恩，我请你喝酒。我们进入一间酒店。我喜欢喝酒，可没人请我。她笑嘻嘻的喝光一大杯酒。没想过干点别的。我问她。有比这更赚钱的么。她看看我。我没有再说什么。
街灯很亮，路面很宽广。城市的面容清新可人。我们游荡了很长时间。然后走进了我的家门，你觉得孤单么。她说。有点，我吐了一个烟圈。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么。她四处看看我的屋子。一个人。我坐在沙发上。你没有家人吗。没有儿子妻子爸爸妈妈什么的吗。他们都不见了。我悲哀的说。你家里很漂亮，常有人来替你打扫为什么。这么干净。她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常有人来。女朋友？不，跟你差不多的朋友。你很有意思，你喜欢找妓女吗？非常喜欢。我有些困了，慢慢的闭上眼睛。
我在读一部外国诗集，飞白先生编辑和翻译的。我注意到它有一幅插图，牧神和林间仙女的故事，混浊的背景下，那些牧神正在偷看美丽的仙女洗浴。后来我记得那个娃娃脸的妓女在我的床上睡得很死，她在梦中唱歌说一些陈词滥调的爱情胡话，可她一直没有醒过来。
天空永无晴日，阴阴沉沉，雨季。城市像要霉烂，到处充满****的味道。街上的人群，穿着灿烂的各色雨衣。打着各种颜色的伞。我想起我很久以前的一幅景象，小红帽在雨中走着/街灯静静地玉立/我屏住呼吸/但睁大了眼睛。模模糊糊有些忘记了，但大体是这样的。我想起来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单纯，但感情真挚。我爱上了我的中学老师。她大我八岁。住在学校的单身宿舍里。我每天晚上都会**她的影子。从模糊的影子里我分辨出她是在脱衣服，还是****着身体在屋子里走动。我们学校南边的院墙缺了一个口子，我从那边爬进来，呆到她熄灯的睡觉，然后再回家。后来她与一个海军少尉结婚，为此我很失望，从此不再上她的课。后来逼着妈妈为我转学，那里没有美丽的女教师，所以我的学业得以完成。但最后你看，我还是成了一个耽于幻想的人。沉闷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们现在该来谈谈那个叫陈爽的油画女郎，她该是在作品中出现比较晚的一个。我觉得整部作品五个章节四十五万字之中，她或许是应该残留时间最长的复制品。她身处困绕之中，因为她必须凑够那个学期的学费，方可能学习她那所谓的社会经济学。有时候她会反唇相讥，为什么要设计这么个角色给我。我为什么不能有别的身份。我就委婉的告诉她，这个身份适合你的发型和身体条件，尤其是你的面部表情。设计你是一个陷入困境的大学生，同时也是一个叫幸子的妓女的妹妹。是因为你背后的背景大多过分朦胧。后来我叹口气，我说你让我观看了十六年，我从一个青年长到中年。我的两鬓都开始有白发了，而你仍旧青春美丽。这是我必须对你抱有幻想的原因之一。
我觉得我应该暂时离开这座城市一段时间，叫陈爽的女孩子一脸清纯的坐在一家超市的门前。那里有很多像我们这样无所事事的人在闲聊。看大屏幕电视上让人莫名其妙感动的电视剧。喝午夜茶水，扔下满地烟蒂和卫生纸巾和空可乐瓶。让那些要为城市的容颜做粉饰工作的清洁工人去打扫。我说我应该离开了，我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我搞不清楚是在虚幻中还是去虚幻的现实中。所以我定了定神，先点上一支烟，猛吸了一口，缓慢吐出烟雾后，我发现我清醒了一些，烟真他妈是好东西。我说了一句。
这样她的话语就应该是这样的，她说我要回校了。我筹够了读书的钱，还有一个学期我就毕业了。所以，她苍白的牙齿又闪了一下，她说我要努力完成，然后去找一份合适的工作。她说我姐姐也应该回家了，她完成了她该做的事情。我现在的心情像那部莫名其妙的电视剧一样更加莫名其妙。但聪明的阅读者或可猜出我的脑子里到底想些什么。他给我们编撰了一个有些凄凉的现代家庭故事。一个单亲家庭，姐妹情深，姐姐不停的与男人的****打交道，并且把赚来的钱供给妹妹读大学。这个故事是否合乎常理，我不知道。可我感觉妹妹的香水味，无法掩盖姐姐身上的****味道。我突然发现她们两个通用一个牌子的香水，淡雅的茉莉花的味道。
这样叫陈爽的女子就要消失一段时间，城市并不因此而变得忧伤，可我是这样的，我心怀忧伤坐在超市门前的小亭子里。一遍又一遍的把故事整个杂乱的结构重新调整了一遍。似乎觉得不应该把叫陈爽的女人从我身边弄走，她也不应该离开这个城市。可是对一个患上严重梦幻症状的青年人来讲，把一个故事编排得过于严紧，抑或过于符合逻辑，是不可能的。我就这样轻易的原谅了自己。
我的一个骗子朋友发了财，开始处理一些早年遗留下的问题。偿还了一些过去留下的债务。还特意准备了一个聚会，来表示道歉。那天我也去了，虽然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债务问题。但那时我为他骗人钱财出谋划策也出了不少力。于是理所当然的去了。那次聚会让我认识了陈小如，一个带有浓郁书卷气的女子，她是我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充满各种未可知的思维方式而且异常的清新可人。酒会开始了，大家互相询问忙着各自的事情，我那位明显发福的朋友，说着一口夹生的广东话，不停的端着酒杯敬酒。小如站在门前的常青树下。一个人显得行只影单。我记得我好像过去跟她喝了一杯酒，接着谈了些关于性格命运的问题。后来我们就坐在墙角的沙发上一起喝酒，一起品尝着各种食物。一起呆到后半夜。后来我被人抬上车送回家去。
一些无聊的事情，就如同沉积已久的湖面，被谁轻轻一碰就泛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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