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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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非无法拒绝他的要求加撒娇,把百里非弄走,陪着他玩各种荒谬的游戏。有时候连紫陌都觉得落月根本是在耽误百里非的前程,而出言暗示的时候,落月总是理直气壮的举着木板抗议:
『给未成年人一个幸福的童年,是一个成年人必须尽到的义务!』
看着手忙脚乱的百里非在自己胡乱的指点下,制作出那千奇百怪的汉堡包和薯条的时候,落月得意的笑声经常传荡在小宅院之中,而就是为了这真心的笑容,百里非最终还是咽下了所有到口的疑惑和抗议。只是每天在应付了落月的‘折腾式教学’之后,在深夜里安静的努力着。这样虽然让百里非有一种疲于奔命的劳累,但是百里非却没有丝毫怨言。但是百里非并不知道,每天他在月下独自努力的时候,落月的目光总是在寂暗的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他,把他所有的努力都深深地看进眼中,偶而发现百里非努力的有点过头的时候,第二天落月一定会使用各种名义让百里非好好的休息。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喜欢百里非练武的话,直接告诉我就好……”韩月泓曾经这么问落月,而落月的回答,却是出乎意料的沉默。
该怎么解释呢?
落月有些为难,难道他要告诉韩月泓,他只是在看到了百里非对于武功的执著之后,所产生的一种莫名其妙的担心吗?
虽然韩月泓可以轻易的毁掉百里非体内建立不久的内功系统,但是此刻武功对于百里非来说已经是一种依赖和慰籍,他一直依靠不断的修炼武功来忘却过往的悲伤、亲人的背叛,虽然他努力的掩饰,但对于落月来说,百里非的掩饰根本无法逃脱他的眼睛。
相似的遭遇,让落月深深地明白,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在失去手臂之后,心理上将背负上多么沉重的自卑包袱,毕竟百里非的心智还没有完全成熟,对于身外的是是非非他看得太少、太简单,这种发自内心的自卑会让百里非本能的认为自己被排斥在正常人的范围之内,而要再一次融入人群的方法,就是让自己的武功足够的高、足够的强,强到没有人可以用鄙视的眼光注视自己的伤残。此刻武功对于百里非而言,就犹如一个溺水的孩子的唯一救命的木板,让他放弃,就等同于扼杀他的生命一般。
但是就是这种如同延续生命一般的依赖,会让百里非逐渐忽视身边的一切,别人的慈爱、帮助、鼓励,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武功的高强,一旦百里非学会了享受那种被人用畏敬的目光注视的时候,那他就会彻底迷失在武功这充满了诱惑力的力量之中,就像是心理吸毒一样,再也没有办法回头。
在落月前生所在的世界里,修习心理学的朋友曾经不止一次的感叹,略带残疾的人内心的暴力因子要比正常人更多,虽然不易引发,但是一旦发作势必令人觉得恐惧,落月不知道这种说法是否正确,但是当他看到百里非习武时那种超乎一切的专著和执著,让他不禁有些担心,虽然这种担心看似有些杞人忧天。
『我只是希望他不要只关心武艺……他才十五岁,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关注、去想象、去理解,而不是因为自卑,一味的把人生留在一个领域之中。』最后落月只能用这种带着三分无力的暗示方式回答韩月泓的问题。
韩月泓有没有理解自己的回答,落月不确定,不过韩月泓倒是决定亲自‘指点’百里非了,只是别人奇怪的是,百里非如果要习武的话,就必须完成韩月泓层出不穷的要求,例如:亲自去菜场买菜、亲自去布店购衣、去向其他孩子学习怎么放风筝……
百里非越是不愿意把自己的残缺暴露在人群之中,韩月泓越是要这么做,渐渐的周围的邻里都开始熟悉,西城有个残缺了手腕的少年,虽然平日不多话,但是做事满利落,比起那些个败家子们要好得多的多,而随着人们逐渐从陌生变为熟识的眼神中,百里非在人群中也开始有了一种久违的亲切感。虽然百里非的笑容还是少的可怜,但是那双单纯的眸子之中,已经逐渐看不到深冷的孤寂和悲伤。
当百里非终于学会了怎么制作金黄可口的汉堡包和薯条的时候,并用这奇怪的餐点让落月高兴了整整一下午的时候,一片不安的乌云,终于从朱越境内刮到了梦华城。
卑鄙,曾经是落月给慕容桦的评语,但是如今看起来,这个评语是在是太缺乏对事实的调查了,慕容桦何止是卑鄙,简直是太卑鄙了![==]
『这是威胁!**裸的威胁!慕容桦那个猪头,我和他没完!』收到非天十八阁的紧急传书之后,落月难得愤怒的用写满了字的木板狠狠地敲打着桌子,以泄愤。
“我告诉过你,不要小看慕容桦,虽然他总是一副浪荡子的模样,但是比起狠和毒,连我都不是这条五步蛇的对手。”韩月泓安慰着把落月搂进怀里,小心的拍了拍落月的后背,仿佛是在安慰落月,这阵子他是喜欢上把落月这个小东西搂在怀中的感觉了。

落月愤怒的拉过桌上的一只鸡腿,恶狠狠的咬着,仿佛那是慕容桦的大腿似的。
慕容桦的手段的确很高,光是把‘血月修罗’的消息放入江湖,就为北武林引来满天的乌云,但是韩月泓毕竟是非天十八阁的主人,就算江湖上的人再怎么找,也没有办法轻易的找上门,但是慕容桦却没有就此罢手,事实上慕容桦很快就用了另一招阴损的手段。
一张皇榜突然出现在北六省的各个角落里,本来皇榜这玩意在大軽王朝里并不少见,官府判大案或者有大事情都会张贴皇榜告示,不过这次在皇榜上却加盖了钦差大臣的官印,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彰显钦差大臣的功绩,皇榜边上居然配了个识文断字的师爷,每隔半个时辰就向围观的老百姓宣读外加解释一番。
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只说临蒙省境内贩卖绸缎的大户齐家,因为遭遇恶人而让齐家大少爷和十三个家丁重伤成残,齐老爷拦路告状,把状子递到钦差大人的手中,本来大伙都认为钦差大人肯定会发下海捕公文,满处逮贼去。
没想到这桩案子经过御督府的调查之后,大伙才发现齐家起家时所依靠的财物来历不明、家族势大之后,里同当地父母官,贪赃枉法,在临蒙地方上欺行霸市,齐家的诸多少爷到处欺男霸女、横行乡里、鱼肉百姓,这次之所以被人所伤,乃是因为他们试图强占一过路的残缺少年,后被路径此地的一位大侠所制,为惩戒恶徒,那位不名大侠才痛下狠手。
御督府的锦衣卫一到了临蒙的地方上之后,查到的关于齐家的种种劣迹让人心寒不已,后来又有回报说齐家老头不顾亲情,尽将自己庶出的儿子齐非活生生的折磨致死,并抛尸荒野,尸骨无存,再加上那些个受了齐家迫害的老百姓的状子往上一递,钦差慕容大人可谓怒火冲冠,齐家诸人下狱,五日之后市口斩首示众,以慰民愤。
这真中带假、假中藏真的判决,分明就是慕容桦弄出的全套,冲着韩月泓他们的下落而来,因为百里非无论对自己的亲人如何的失望,都不会允许自己的父兄死在‘残害亲子致死’这种无中生有的理由之下。而唯一洗脱这个理由的方法,只有百里非亲自去公堂之上证明自己的存在,而这么一来,慕容桦自然很快就能知道他们的下落。可是名知道是圈套,他们也没有办法阻止,除非落月能够罔顾百里非的感受和想法,强行阻止百里非前去,而这恰恰不是落月作的到的。
消息传来的那一天,餐桌上谁都没有提及,落月没有、韩月泓没有、紫陌他们也没有,而从大街上办事回来的百里非,也没有,只是脸色苍白的隐隐透着淡淡的阴影。
深夜时分,院子里一声细弱的轻响,一条人影悄悄地从西院走到院子中,面对着东面的楼房大门静静的跪下,在磕了三个头之后,往夜色中狂奔而去。
“主子……”紫陌西院角落的阴影中缓步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薄薄的书笺。韩月泓接过来瞄了一眼之后,回手交给了落月,眼中有着不可言传的笑意,看来百里非并没有如同落月所担心的那样走进一条死胡同。
『我去向钦差表明身份,很快就回来。汉堡包我带走了六个,当干粮了。』
明明是离别的留言,但其中却没有多少伤感,也许在百里非看来,他现在要去做的只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暂时不能和落月同行而已。落月看到留言,在短暂的欣喜之后,却紧跟着忍不住长长的哀叹,那可是他最喜欢吃的鸡肉汉堡:『我的早饭啊……怨念……』[==]
“不要继续哀悼你的早饭了!”韩月泓轻轻拧着落月微皱的鼻子,“既然慕容桦这么想我们,我们最好还是现身让那条五步蛇瞻仰一下好了,反正你也不放心你的厨房师傅拐走你的早饭。”
接过周杰早就预备好的马匹,韩月泓伸手把落月抱上马背,然后用自己的大氅把落月紧紧地包在怀中,轻抖缰绳,跨下的骏马踏着细碎的步伐,往黑夜中行去,既然慕容桦的挑战书已经送来,那么他就没有躲避的理由,虽然对那条五步蛇身痛恶绝,但是他可不是一个光会躲避,不懂反击的人。他倒要看看慕容桦这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落月依偎在韩月泓的怀中,温暖而宽敞的大氅带着韩月泓的气息将他紧紧地包裹着,隔绝了身外那肆冷的夜风,耳边是马儿迅速而整齐的挞伐之声,轻轻环住韩月泓的蜂腰,任由一种淡淡的甜蜜的感觉在心底,暗暗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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