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汉水锦帆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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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儿紧紧追赶大师姐貂蝉,几乎竭尽全力仍离貂蝉有一步之遥,这时足下再想增加哪怕一丝的气力也难以办到,心中不由微生几分沮丧之情。
正当她一念之间气势将竭之时,远远忽而遥遥传来师傅那悠长平和的声音:“我为天之所欲,天亦为我所欲。”
宓儿一震,嘴里不由自主将这句歌诀默默念诵了一遍,若有所悟之余周身气机不知不觉向外界自然之气开通,渐入天人合一之境。
貂蝉也听到师傅所念的歌诀,情知师傅在暗暗指点这个小师妹,心中暗想,也不知宓儿是否能心领神会,不禁转头向后看去。
哪知她头颈刚刚转动,身旁一个身影已飘然而过,貂蝉心中这份惊奇非同小可,她也没想到宓儿悟性竟然如此之快,一个念头瞬间闪过:追还是不追?就在她这片刻犹豫之间,宓儿已堪堪超出她三尺之距离。
貂蝉心念转了几转,脚下发劲,开始追赶。只是她追势看似激烈,实际却暗暗留了分后劲。郭环、大乔、小乔、蔡琰、黄姜哪能看出个中奥妙,个个都不由为宓儿胜过大师姐貂蝉而目瞪口呆,其中尤其以郭环为甚,她又是震惊,又是不忿,更有三分嫉妒之情。
宓儿浑然不知身后大师姐心里的念头和众位师姐的想法,只是全神贯注于天志身法之中,越往后越是觉得周身气机充盈通畅,有种说不出的快意,直到最后听到师傅那欣慰的声音“第一名,甄宓”,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获胜。
貂蝉仅仅落后宓儿半身之遥排在第二位,郭环落后貂蝉四五丈之远排在第三位,随后依次是大乔、小乔和蔡琰,黄姜是最末一个,不过她在习武方面基本上是每次必最末,因此这次倒也没什么不快。
禽简子用袍袖轻轻为女弟子们拂去身上的雪花,微笑说道:“大家今天表现都很不错,人人都有进步。明日我将启程赶去襄阳隆中,宓儿和姜儿就随我一同去吧!师傅不在谷中的这几天里,大家一定要听郦姑姑的话,好好习武修文。”
“照师傅的话,谁拿第一谁跟师傅出谷去办事,宓儿这次拿第一理应去得。”郭环忍不住开口问道,“可是黄姜这次排最末,她凭什么去?”
禽简子微微一笑,正要开口解释,这时貂蝉已经忍不住开了口:“黄姜这次是回去省亲,尽人子之孝。”
郭环猛省,才想起师傅去襄阳隆中定是去拜访老友黄承彦,黄姜不过是随师傅省亲,并非有意徇私,当下闹了个红脸,唯有闷声不再说话。
翌日清晨,吃罢早餐,禽简子便带上宓儿和黄姜两个女弟子踏上行程。宓儿生性不喜多话,但这一路上有黄姜在身旁,想不说多话也难。禽简子以往出谷基本都是孤身一人,至多不过带上貂蝉随行,这一次沿路看着两个徒儿说说笑笑,倒也其乐融融,不觉行程寂寞了,只是有时觉得两个徒儿说得太多,虚耗时光,不得不拿出师傅的威严来把话题转向墨家的日常修行。由于他的悉心指导,宓儿与黄姜这一路都是受益匪浅,远比在非乐谷时进步更为明显。
过得几日,师徒三人已行至荆州境内,届时由于中原黄巾乱起,动荡不休,黎民百姓南迁甚多,荆州地方竟似比中原更为人口稠密,安定富庶。宓儿想到自己家乡那副惨景,不由暗暗羡慕黄姜生在一个好地方。
这一日,师徒三人将要横渡汉水,南下隆中。不知为何,三人在汉水附近找寻良久,却很少遇见船家,即便遇上,也时纷纷摇头,不愿载人渡江。
黄姜忍不住抱怨道:“真是怪哉!我从小家住荆州,这汉水也渡过几次,从未遇见过这种怪事。有客不载,有生意不做。难不成最近这汉水有了妖魔鬼怪不成?”
宓儿摇了摇头,说道:“说不定不是什么妖怪,只是**。”
禽简子颇为赞许点点头,说道:“宓儿猜得有道理,说不定是有什么强梁之辈在此横行。”正说话间,却见前方有条小渔船远远行驶过来,船上一渔翁苍髯白发,形貌甚老。
禽简子走上前,大声招呼道:“老伯安好,我们有急事欲渡汉水,请老伯载我们一程。酬金方面大可商量。”
那老渔翁摇摇头,瓮声瓮气答道:“小老儿还想留着这条老命多活几年,客官还是请回吧!”

“老伯此言何意?”禽简子大声问道,“莫不成今日横渡汉水竟有生命危险?”
那老渔翁停止摇橹,长长叹口气道:“听客官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士,莫非不知道汉水之上新出了一群强人,号称‘锦帆贼’?”
“‘锦帆贼’?”禽简子重复一遍,讶声问道,“这些强人难道不怕大汉律令?竟敢铤而走险?”
“自黄巾贼一闹起来之后,这世道可就乱糟糟了。”老渔翁摇摇头说道,“现如今情形是,州牧老爷忙着割据一方自立称雄,郡守县令老爷忙着敛财自肥,老爷们都不管事,那么大汉律令也就成了一纸空文了。”
禽简子心知老渔翁所说不错,痛心之余不由想起师兄孟周那句“非大英雄大豪杰不能扫清**一匡天下”的话,暗暗思忖,也不知师兄瞩目的那位英雄究竟是何许人也,如今这乱世之局面又该如何收拾?
正当禽简子陷入沉思之时,黄姜操一口荆襄口音对那老渔翁说道:“老公公,你家行行好嘛。我是隆中地方人,从小跟师傅在外好些年了,这次难得回家一回。也不知道我爹现在怎样喽?”
老渔翁瞪大眼睛远远看了看黄姜,又看了看宓儿,喃喃道:“女娃儿蛮讨人喜欢的嘛,想不到你还是隆中人,老汉我也是隆中出来的——这样吧,今日就冒险送你们一程,不过话要先讲清楚,要真个遇上了‘锦帆贼’,大家各安天命就是。”
禽简子应声说道:“老伯高义,感激不尽。不过在下略学得一点防身之技,倒也不惧那几个小小蟊贼。”
老渔翁上下打量了一番禽简子,从他那瘦削的身形平民一般的服饰上却看不出些什么,将信将疑把船摇至岸边,招呼道:“这位客官,两位女娃儿,快上来吧!”
禽简子见那小船离他们立足之处尚有数尺之遥,就这么走过去非让河水浸湿鞋袜不可,时值冬令,天寒地冻,不比夏日,于是双手各执宓儿和黄姜一只小手,低声说道:“全身放松,深吸口气,跟师傅一起跳过去。”说完便纵身跃起。
老渔翁眼睛一花,之后便感觉脚下小船微微一沉,眼前顿时便多了三个人,楞了会儿神才反应过来,呐呐说道:“客官好脚力。小老儿真是眼拙了。”
禽简子微微一笑,松开双手,任宓儿和黄姜在船头坐下,走过去船尾,伸手接过老渔翁手中长橹,温言说道:“老伯且请休息片刻,在下略懂操船之技,就让在下代替老伯劳碌一程如何?”他说话言语十分温和平易,却自有一种使人无法拒绝的亲和力,老渔翁不由自主便将长橹让出了手,呵呵笑着走到两个女孩儿边上坐下来。
黄姜见老渔翁面相虽老,精神却十分矍铄,不禁出口问道:“老公公今年高寿?”
那老渔翁手捻白须,颇有几分骄傲说道:“有道是人生七十古来稀,老夫今年六十有九,却也差不太多。女娃娃,你们都有多大了?”
黄姜应声答道:“我九岁了。”说罢见宓儿还不吭声,便偷偷扯了一下她的衣角。宓儿反应过来,也出声答道:“我比她小一点,也是九岁。”
老渔翁点点头,上下打量了她们几眼,忽的面露惊讶神色,问道:“这大冬天的,你们姐妹俩怎么就穿这么单薄,小孩子家,身子骨弱得很,被冻着可不得了。”
黄姜正不知如何回答,这时船尾禽简子遥遥发话道:“老伯别为她们操心,她们的身子骨好得很。我这个当师傅的就从没见她们闹过病。”
黄姜见师傅出声回答了老渔翁,不由松了口气,随后见老渔翁仍然面带疑惑欲言又止,便赶紧转移话题问道:“老公公,刚才你说的什么‘锦帆贼’都是些什么恶人啊?”
老渔翁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恐惧神色,摇头说道:“不晓得,不晓得。那些人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贼强盗。老汉我也是听说而已,从没见过。”
他话音刚落,远处云水之间遥遥传来一声悠长号角之声,随后便有数十声呐喊响起。
老渔翁瞬时脸色大变,颤抖着声音说道:“真的——真的是‘锦帆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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