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围城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高若凌陡然见到如此恐怖的场景,惊叫着钻进公输然的怀中。
公输然也已见到,若在平时,早转身逃命了,但此刻有美女依赖他,英雄主义充斥全身,他有必要保持如山般伟岸的身躯去庇护这个害怕的小女孩。
人骨与猫头鹰一动不动,四周像死一样寂静,时间在慢慢流逝,一切再无异样。
高若凌渐渐恢复过来,抬起头说:“你的心跳得好快,是不是病还没好?”
公输然咽口口水,清清因恐惧而干涸的嗓子说:“唔,病,还有点。”他在极力掩饰自己的恐惧。
“那个骷髅太吓人,你把它弄走好不好?”高若凌面对公输然,不敢回头再看骨架一眼。
“唔,好的!你到我身后来。”高若凌听话地躲到他身后。
骷髅静静地靠在一根石突上,虽然已无皮肉,却能从头骨里看出他生前的怨恨。黑黑的眼洞,在斜睥无穷无尽的石突,张开的大口是临死前的咒骂。公输然壮起胆,往前走了一步,骷髅头突然转了过来,公输然与高若凌吓得回身狂跑。跑出几步,公输然回头再看,骷髅头依然在轻轻晃动,原来只是头骨承重不住,耷拉了下来。虚惊一场,他拉住高若凌,又走回来。刚才这段插曲反而让他不再害怕这个死物,他抬起脚尖轻轻一点,只见骷髅仰身倒去,石突后面传来卡嚓散架的声音,然而这种声音如同多米诺骨牌,接二连三,经久不息。两人觉得奇怪,探头望去,只见无数骷髅排列在人骨之后,力道原本是平衡的,被公输然轻轻一点,一带二,二带四,所有的骷髅全部摔倒在地,地面瞬间堆满了Y冷的白骨。
公输然看得心惊胆寒,隐隐感觉这个石突藏有古怪,越往前就越没有出路。他抬头望去,红眼猫头鹰幽幽的眼睛仍在紧盯着他们。它似乎藏着一个什么秘密,在静静地等待他们进入它精心编织的圈套。
公输然拉着高若凌往回走几米远离猫头鹰,但两人刚刚立定,猫头鹰又扑楞扑楞飞了过来,落在他们身边的石突上。它到底在看什么?公输然悄悄暗示高若凌射杀猫头鹰,高若凌立刻会意,突然抬手,一支飞镖疾射而去。猫头鹰迅速腾身而起,但相距太近,飞镖速度又快,它的腿被飞镖射中。它呜哇一声惨叫,飞进了漫漫黑暗之中。
公输然心里略安,与高若凌靠石而坐。
“这石突真是奇怪,越往外走离外界就越远。”公输然纳闷地说。
高若凌想起一件往事来。她说:“我去过一个地方,里面有一座围城,我那位守墓的朋友告诉我,它叫铁围城。”
“铁围城?”公输然大叫,这个名字太熟悉了,他肯定以前听说过。
“对!铁围城,第一次见到它时我才十六岁。”高若凌回忆起往事来。
高若凌自从七月十五日骑马狂奔之后,噩梦越来越频密。
这天深夜,她再度被惊醒,坐起身来,只见屋前陡坡下的田野里两个白点在飞舞,恍恍惚惚,飘渺虚幻,像招魂的白幡。忧伤像水一样浸没了她的全身,今夜,她要找到答案,不能再让噩梦与忧伤的情绪往复袭来。她跨上红蜻蜓,往白点追去,跑得近了,才发现两个白点是两只全身白毛的大鸟,状如天鹅,体形却比天鹅大了几倍。
大鸟见高若凌追来,往南飞去,起起落落,既不远离,也不靠近。高若凌跟着它穿过一个峡谷,眼前是一片平原,时值盛夏,花香馥馥,夹裹在夜色中扑面而来,令高若凌的忧伤一扫而空。她变得欣喜起来,在平原上纵马狂奔,任凭夜风吹乱她的头发。
红蜻蜓最终停在一条小河前面,对面是一座小山,丛林密布,幽暗寂静。大鸟停在河对岸,格格叫唤,似乎在催促高若凌快点过来。在这样一个美妙无人的世界,高若凌变得异常兴奋,她顾不得河面的宽度,竟跳上马背,双脚一点,往对面跳去。
5米宽的河面对于刚满16岁的高若凌来说太宽了。她只冲出三米力道便失,往河中坠去。两只大鸟嘎地一声大叫,疾飞过来,顶在高若凌双脚之下,她借力一跃,成功跳到了对岸。大鸟飞回到她身边,高若凌摸摸它们的头说:“好乖的鸟,也不知你们叫什么?”
“他们一个叫青儿,一个叫平儿。”一位手提灯笼的老人从树林中走出来。
高若凌大喜,想不到这荒郊野外,还有人家。她说:“爷爷,你家养的鸟真好。”

“呵呵,如果你喜欢,我可以送给你。”老人鹤发童颜,头发盘髻,身披道袍,眼睛矍烁有神,好似得道真人。
高若凌大喜过望,这么可爱又通灵性的鸟,老人竟毫不犹豫地送给自己了,她鹊跃地叫:“青儿、平儿过来,以后你们就归姐姐所有咯!”两只大鸟似乎懂得人话,竟舞蹈起来。
老人慈爱地说:“不过还有一个条件,你一定得做到了。”
高若凌微微有些失望,问:“什么条件?”
“每月至少来看它们一次,否则它们就会认不出你来。”
原来是这个条件,高若凌当然答应。
老人很高兴,在前引路,领着高若凌往他家走去。
在丛林深处,有一块平整的土地,较少树木,靠山一侧有一座石门,雕刻着三个大字,隐隐见到是“茗洋墓”。石门前有一片围城,墙略高过人,层层环绕。老人的茅屋便坐落在围城左侧,门前平地上有些简陋的石桌石凳,还有几个竹编的竹椅及竹篮,一派隐者风范。
高若凌对围城十分好奇,问道:“爷爷,这些围城建得好突兀,既不能御寒,又不能挡兽,建它干嘛呀?”
老人拈须笑道:“它叫铁围城,是一种阵法,人走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你可千万别小看它,更不要擅自闯入。”
“是,爷爷!”高若凌想起自己常做的梦,又问,“凌儿经常做一个噩梦,每次梦醒就十分伤感,但今夜到了这里,竟高兴起来,不知何故?”
老人笑道:“你是有缘人,这座古墓里有一个诅咒,而你已成为承受诅咒的人。”
“诅咒?”高若凌全身一个激凌,“平日听人们所说的诅咒都是Y毒邪恶的,难道谁这么恨凌儿么?”
“唉——不是恨,而是爱,”老人眼神开始迷蒙起来,似乎在遥想往事,“爱到极处,它的负重远胜于恨了。”
高若凌情窦初开,又如何懂得这些道理,只是隐隐感到这种爱既迷人又忧伤,让人神往,不觉得想痴了。
此后几年,高若凌每月必定前来探望老人,听他讲故事,又跟他识文写字,抚琴弈棋,练功学医,日子过得逍遥自在。青儿、平儿与高若凌也日渐亲密,仿如姐妹一般心意相通。高若凌时常骑着她们遨游平原,看溪流纵横原野,芳草遍布大地,真真是世外桃源。只是老人要求不得对外人说及此地,更不能带人同来探望他,所以就连对高靖,她都没有提及过此事。此刻面临生死关头,她竟不知不觉间对公输然说起了这些。
最后,高若凌说:“我这位朋友所说的铁围城与我们现在所处的石突阵十分相似。”
公输然听高若凌说时,脑海中却始终回荡着“铁围城”三个字,它在那里出现过呢?老家?小时候,“对!来友爷爷!”他大叫。
高若凌疑惑地望着他,公输然兴奋地说:“我记起来了,来友爷爷的《鲁班书》中有铁围城!它是一种阵法,爷爷还曾让我背诵过咒语!”
高若凌依然疑惑不解。
公输然兴奋不已,立刻爬上一个石突,放眼望去,只见满眼石突,密密麻麻,延伸至无穷无尽远。他知道这事实上都是幻觉。整个阵法看似杂乱无章实则秩序井然,它以八卦为原图,层层环绕中心,一般人误入铁围城阵,无论怎么走,都会慢慢转进铁围城中心,前进不得后退不得,惊惶恐惧而死。刚才排成一列的骷髅之所以挤在一起,就是这个道理。
公输然跳下石突,开始极力回忆破解铁围城的咒语,来友爷爷曾说:“此法鲁班先师不曾提供破解之法,后人一旦施展,即便自身也不可破,因此施法者一定要慎之又慎。但我借用佛理,以大慈悲和普世甘露,润泽Y邪,此法立破!正应了Y阳互立,以爱化恨之理。”这个破解之法是来友爷爷首创,并传给了公输然,就是怕有仇家加害于他。
公输然终于记忆起来,提气沉身,捏指成诀,摒弃杂念,轻轻念道:“地藏大王,誓愿宏深。明珠照破铁围城,金锡振幽冥,礼像称名沙界布阳春。着!”顿时幻象消失,两人看到无数猫头鹰正雄距石突之顶,此刻见法术消失,它们迅速飞起,扑天盖地一般涌入一处洞**。而阵中地面上的骷髅竟多达几百具,层层叠叠,让人心惊肉跳。
两人不敢逗留,迅速穿过铁围城阵,朝前走去。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