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班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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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输然正在生闷气,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过来,却是女朋友余倩打来的。
“亲爱的,我要你下来陪我吃午饭。”公输然浑身一哆嗦,这城里女生就是嗲,不过嗲得还真让人酥软舒服。他心情略有好转,换上休闲装,就屁颠屁颠跑下去,才刚出男生宿舍大门,就见一团白影像一只大鸟般扑了过来。公输然慌忙抱住,正是余倩。
余倩垂肩发,穿白色印花T恤,和膝盖处刮掉了一小块的白灰色牛仔裤,十分精神。她长得也还不错,皮肤好,会化妆,眉毛修得细细长长,嘴唇很厚,性感得很。两人刚在一起时,公输然为了求证她是自然美还是化妆美,利用接吻的良机,特别刮了刮她的脸,没有发现厚粉层,心里才踏实。
余倩问:“今天想没想我?”
“想,太想了!”
“你爱不爱我?”
“爱,太爱了!”
“到底有多爱?”
“你烦不烦啊,有完没完啊!”公输然有些恼火,忍不住发了脾气。余倩一愕,刚刚还像个受宠的小孩在幸福的笑着,一转眼却又成了饱受委屈,苦大仇深的受害人,嘴角往下一拉,将公输然推开,气冲冲地往前走去。公输然自觉失态,只得追上去,告饶说:“哎呀,我的倩妹妹,哥哥错了,我像狗见了大便一样爱你。”余倩闻言,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于是两人手拉手来到食堂。
公输然暗底里却在鄙视自己,也不知从何时起,自己怎么变得如此肉麻了。要是被农村的家人看到,还不被讥笑死。
两人打好饭菜找位置坐下来。余倩拍拍公输然的脸,说:“小帅哥,工作找得怎么样了啊?”
公输然本来要笑,却听到她问工作,又不快起来,当下强作笑颜,用夸张的口气说:“今天一娘们面试,见我英俊潇洒,当即拍板要我,但我早委身于余倩大美女了呢,自然不答应了。”
余倩吱吱笑起来,又说:“你可真乖,只是没啥出息,自家媳妇都养不起了。不过不怕的,本姑娘养你这个小白脸。”
公输然闻言,有些失落。余倩跟他同级,几个月前就签下了一家好单位,可能跟她的家庭背景有关。而这公输然太不争气,全班只剩几个人没签下单位,他竟名列其中!都是英语四级没过给害的。公输然的专业课很好,在学校也混得不错,偏英语一直搞不上来。堂堂中国人却被一门外语整残了,怎么也想不通。不过他并不表现出来,只是捏捏余倩的鼻子,有气无力的说:“倩倩真好!”
余倩心细,问公输然:“你好像还有事?”
“没事,就是我好好的一篇散文,竟被那个破教授评论为神话故事,真是好笑。”
“哦,原来世上了解你的人真多呢!你不是老拿你家那本《鲁班书》说事的嘛,我看你编的故事也就只能诱骗我这种小女孩。”
这一下说中了公输然的心事,他大声争辩说:“《鲁班书》当然是真的!我的这篇文章就是回忆我来友爷爷年青时练习《鲁班书》的故事!”
余倩闻言呵呵直笑,说:“我准知道你又在卖弄你家那本破书了!你是怎么写的啊?”
公输然很是不满,愤愤地说:“我来友爷爷年青时住在四川泸州,他家当年救助了一个木匠,木匠感恩就传授了他《鲁班书》,后来他跑江湖时收我老爸为义子,现在老了就住在我家,还将《鲁班书》留给了我老爸呢。这《鲁班书》中记载了各种巫术与奇门遁甲术,能随意制人于死地,号令飞禽走兽!最精妙的是有一门法术叫美女脱衣法,可以让美女主动献身。”说毕,他坏坏的盯着余倩领口,色笑起来。
余倩见状,慌忙捂住领口,手拿筷子就去打公输然,边打边骂:“你个色魔,总不上进,好的不学,天天就幻想美女脱衣法,美女脱衣!美女脱衣,我打爆你的头!”公输然招架不住,只得挨了几下,依然咧开了嘴笑。
余倩打完,又说:“你这样写,换谁都要说是神话故事呢!”
公输然想,我家除了来友爷爷的《鲁班书》,还有一门家传邪术,我还学过些皮毛呢,只是远不及《鲁班书》厉害。中国传统巫术源远流长,又极为神秘,只在民间少数人中流传,一般人哪里见识过,自然不会信了,便不再争论。
两人吃完饭,余倩又说:“下午,你要带好倩倩去哪玩呢?”公输然有些心不在焉。他与余倩在一起快两年了,余倩青春活泼,长得又美,不知有多少人艳羡他们,可公输然总觉得缺点什么,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另有轨迹,什么东西一直在召唤他,可就是找不到原因。一年又一年,他依然这样庸庸碌碌的活着,现在竟还工作无着,颜面扫地,要是被家中亲人知道,还怎么抬头做人啊?想到这里,他意兴索然,只是不忍心拂余倩好意,就说:“我们出去随便走走吧!”
两人手挽手走出食堂,遇到了胖嘟嘟的校就业办的陈秘书,他一见公输然就大叫:“好你小子,出来泡妞也不带手机,让我一顿好找!”说罢拽住公输然就走。
公输然挣扎不掉,便大声抱怨:“慢点慢点,领导,别把你的门生给拉扯坏了。”陈秘书虽是老师,平时却和蔼得很,公输然以前在校团委工作,两人关系十分亲密。余倩眼见约会被扰,甚是不快,跑过来打陈秘书的胖手,在一旁帮腔说:“放开我的小白脸,你这个死胖子!”陈秘书被打得告饶,只得放手,又一脸严肃地对他们说:“公输然,学校来了一帮神秘人物,似乎权威很大呢,说是要在本校招聘一名生物学专业的学生。校长看起来很怕他们,要我将全校学习好思想好的学生精挑五名供他选择,也不管别人签了单位没签。我这不给你小子走走后门,让你也去试试嘛。”公输然作受宠若惊状,说:“陈老师啊,你对我的恩德我何日能报啊?只是我连那三流小公司都搞不定,又那敢去惹大人物呀?不去不去!”说完转身就走。

陈秘书急得直跺脚。余倩倒也机灵,马上拉住公输然说:“反正你工作也没确定,就当去玩玩,见识一下有权威的人是否都脑门无毛,腹如东海呗!”公输然听着好笑,也觉得有理,这瞎猫还能撞上死耗子呢,何况我一大活人?当下回心转意,与陈秘书一道去了。
面试地点放在学校多媒体会议厅。
三人刚走到门口,就被两名西装格履,眼戴墨镜的人挡住了。余倩撅起嘴,悄悄对公输然说:“人模鬼样,耍酷耍得真像。”公输然嘿嘿一笑,便站在一旁等待。原来里面有人在面试,已是第四位,下一个就轮到公输然了。
大约半小时后,里面走出一位趾高气扬的人来。他是生物学系的学生会主席刘青天,这小子长得高大,口才也好,学习也好,反正好东西全被他拿走了。也难免他要自以为是,满嘴的“必须、一定、无论如何”等精英用语了,像公输然这类被边缘化的学生,最恨他这种人。刘青天看到公输然,有些意外,指着他问:“你也来面试啊?”满脸的惊讶与不解。公输然不舒服到了极点,将他指到鼻尖前的手指抓住,压下去说:“你的手指头保养得真不错啊!”刘青天一怔,不知如何应答,讪讪地又说:“太正式了,你要挺住啊!”说罢掸掸全新的领带就走了。
这时公输然才发觉自己只穿着休闲衫,三天没换的牛仔裤加泥渍斑斑的运动鞋,来得太匆忙,竟没想到要搞形象包装。唉,反正也没多大希望,不管了。
这时,一个墨镜拍拍他的肩,手往厅内一指,示意他进去,也不说话,酷得还真够狠的。公输然战战兢兢地走了进去。余倩好奇,想要跟进去,墨镜却把门一拉,她就被挤压了出来,心中老大不快。
大厅很大,可容纳一千余人,但现在空空荡荡,略显阴暗,只在主席台处开了几盏小灯,五个面容冷峻的老人坐在嘉宾位上,看来是要让公输然上主席位了。这种面试方式最让人难受,一对多,仿佛受审的犯人,气势上完全处于劣势。公输然忐忑不安的走上去,扫了一眼五人,其中一个似乎眼熟,好像在某个学术刊物上见过。他站到台上,向五人鞠了一躬,五人毫无回应,大厅寂静得让人发慌。他有点手足无措,不停地将双手在身前和身后变换着。
“公输然?”面熟的老者终于开口了。他秃顶,头发花白,眼神和蔼,戴副眼镜,不高,170cm不到,保养得很好,一看就是知识渊博,生活优裕的学者。
“是!”公输然恭敬的回答。
“你的姓氏很特别,在国内十分难见啊。”
“是这样的,据我家谱记载,我家是鲁班后裔,公输姓氏发源于鲁国,随后流散到山东、河南等地,但一直香火不旺,到乾隆年间,已衰落得只剩一脉,这根独脉又经多年迁移,现定居于湖南省南部。”
“嗯,你可知公输氏为何衰落么?”
“这个我不知,但有传言说是修习家传邪术,贻害后代所致。”
五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过了一会,面熟的老者又问:“你学习过这门邪术么?”
公输然暗忖,我早年也学过些皮毛,但门都没入就放弃了。但这门邪术十分阴毒,虽习之不深,但如果承认,估计工作也就没了。当下思定,就回答说:“这门邪术传到我这一代,已基本失传了。”这样讲也不算说假话,因为家传邪术确实散失很严重,公输然的父亲也只懂得皮毛呢。
谁知,老者突然举起一份书稿问:“这篇文章是你写的吧?”
公输然走近一看,正是上午才批阅下来的作文《鲁班书》,自己才出去吃个饭,这文章怎就到了他们手中,不觉惊出一身汗来。他惊讶地说:“是我所写,怎么到你们这里了?”
五人并不回答,老者又说:“《鲁班书》就是公输氏的家传邪术,你来友爷爷将全本传到你家,你会不学?”公输然大惊,自家确有一门邪术,但并无名字,没想到竟就是《鲁班书》,这邪术我公输氏自己没有全本,外姓人却反而有了,真是奇怪?
当下说:“我确实不知我家传邪术就是《鲁班书》,听说此书十分阴毒,学习者会断子绝孙,因此我碰都不碰它一下。”
老者点点头,徐徐说:“你公输氏自鲁班始,兴旺发达,随后快速衰落,几近灭绝,就是因为这本书啊!也算你们最后一脉聪明,将该书毁掉,才得以保全。如今这门邪术又从外姓人中传入你家,这公输氏恐怕要在劫难逃了。”
公输然听得心惊肉跳,暗想:估计我公输氏先人见《鲁班书》害人害己,为保全家族的延续,才加以销毁,阻止后代练习,只留了些无关紧要的小法术口口相传下来。如今它却又传入我家,真是机缘巧合,不要又影响我公输家的传承才好。便说:“我一定会阻止这件事。”
老者微微一笑,说:“好吧,面试到此为止,你先回去,一周后我们会再来找你的。”
公输然惊愕地问:“面试就这样结束了?不是还没开始么?”
五人呵呵笑起来,扬扬手鱼贯而出,独留公输然一脸茫然地站在主席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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