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 鹿隐奇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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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暗笑,他一直想找向古意治疗内伤而不得,没想到向古意竟然认为他的伤是奇货可居、非治不可,想来这医圣找病人也是苦寻难得啊。初七的笑牵动了他的伤口,他不禁用手一捂,突然脸色大变。江宛歌急得:“土包子,你怎么了。”
初七慌张道:“画呢,我怀中的画呢。”
向古意从几上拿过一幅卷轴,又打开看了看,不屑道:“这等破画,出自己三流画工之手,你也视之如宝。”说完扔了过来。
初七接过画,略微一看,又道:“这不是我那张画。”
向古意怒道:“什么?这就是从你身上取下来的,难道老夫还有意偷你的破画不成?”
江宛歌也扭过头去看,这的确不是孙小雨的画,虽然两者非常想像,但有个显著的区别,原画上是一片竹林和一地青草,但这张画上多了一只鹿,并且这只鹿和其它颜色相随,绝不是后画上去的。初七再仔细看去,这张画和原画除了这只鹿之外竟然完全相同,甚至连当初孙小雨不小心弄上去的脏手印都一样。
初七和江宛歌越看越觉诡异,这张画明明就是当初孙小雨拿给他们看的画,只是画中平空多出一只鹿,难道这幅画是鹿仙隐居之所?所以木财主才不惜代价夺取。
向古意见两人脸上一片惊讶之色,不由奇怪,等江宛歌向他讲明原因后。向古意竟然脸色一变,以一副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初七,道:“你拿给我看。”向古意将画仔细看过几遍,脸上忽惊忽喜、阴晴不定,良久之后,才将画交给初七,道:“我看是你两个看花眼了吧?这幅画你是何处得来。”
初七老实答道:“这是一位孙前辈所遗留下来的。”向古意慎重道:“小子,这幅画关系一个重大秘密,曾引起过江湖无数纷争,你留他无用,不如交给老夫研究如何?”
初七挠挠头,道:“如果这画是我的,自然可以送给前辈。不过我受人之托,要将此画交给李不凡。”
“李不凡,哪个李不凡?”向古意双目闪闪,问道。“是‘流云剑客’李不凡。”初七回答道。
向古意眼中双目微睁,露出慑人的光芒:“竟然是他。”向古意脸色一连数变,怅然道:“你不要找他了,现在已没有人能找到他了。”
江宛歌见向古意神色一幅痛心惋惜的表情,知道又引起了他的伤心事,转变话题道:“师傅,土包子的剑伤好了差不多,你再来看看他的内伤吧,你刚才还说非治不可呢。”
初七忙道:“还望‘医圣’前辈能施以援手,在下不胜感激。”
向古意色变道:“小子,你记住,不要叫我‘医圣’,我也不是什么医中圣者,只有这张琴的原主人才是惟一的医圣。”说完起身就走,到门口处又回头道:“你的内伤,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吧。”
初七一头雾水,不知为何向古意如此喜怒无常。江宛歌笑道:“你不知道,我师傅性格就是这么怪,有时特别讨厌别人叫他医圣,你不用放在心上,好好养伤吧。”
初七就在这里住了下来,伤已经没有大的危险,他的医疗之事向古意不再过问,就由江宛歌负责照料。江宛歌对心上人当然是无微不至,还经常向师傅请教。等初七能够下地,扶着他在山上到处逛逛。
向古意隐居之处名为“草香苑”,位于庐山天秀峰,常年隐于云雾之中,难怪王隐等人寻找不到。“草香苑”占地只有约十余亩,除了向古意,还有一些童子、丫鬟,平时十分平静,只有江宛歌在这里时,才有一些热闹。草香苑建在崖顶之上,初七平时就和江宛歌站在崖边听风赏月,要不就在房间弄琴。
这具古琴木上,篆刻着两个字“古猿”,据江宛歌讲为三国时期的医道圣人张仲景所传。张仲景一日在河南桐山采药时,在山道上遇一老人,老人言有疾,请张仲景看病。张仲景切脉后惊问,为何你竟有兽脉?老人道,实不相瞒,我乃一山中古猿,已修**形,现有疾缠身,还望医治。张仲景根据古猿的病因,开了药方。三日后,古猿在山中找到张仲景,并抬一巨木说,先生将我多年忧患之疾治愈,无以回报,在山中取一万年桐木,可做上佳之琴。张仲景后来找人将巨木割开,做两琴,一名为万年,一名为古猿。
初七才明白向古意称琴的原主人才是真正的“医圣”,只是他隐隐感觉向古意不敢称“医圣”,恐怕另有内情,但他也不敢问。

初七天生有着异于常人的受伤恢复能力,又有美女良医相伴,伤病好得极快。而与江宛歌朝夕相处的这段时间,他们两人的感情也更加深厚。等他感觉伤好之后,又找到向古意,请求医治内伤。
向古意以手搭脉,竟然眉头紧皱,良久才道:“你先说一下你内伤的来历。”
江宛歌有些吃惊,她知师傅看病向来只是搭脉一测,便知病出何处,如何医治。今天切脉良久,已是从未有过之事,竟然还要问病的来源,想来此病非常特殊。
初七将自己幼时受伤又偷练缚龙功之事说出,向古意道:“要知人体乃至万物,都可分为阴阳,天地阴阳平衡才能形风成雨、万物阴阳平衡才得以生长、人体阴阳平衡才能健康。什么破缚龙功,名字叫得大,实则是害人之功,它只练人的阳脉,人体阴阳失调,当然导致内伤。它要求人有内力根基,只是因为此功伤人,内力强的人能够多支撑一阵而矣。
你体内之伤,也是受此功所害,伤你三焦阳脉。如果当时就加以医治,可获痊愈。但你后来数次使用至阳功力,使你经脉大损,如此这时加以针灸、……
辅以药石,虽然困难,但仍有可能治愈。”
说到这里,向古意脸上怒气隐现。“可是你体力曾有一股绝大的内功侵入,帮你安固、扩充经脉,定是你不知好歹,请数人合力妄图以内力强压你的伤势,虽然一时压制的住,但对你的内伤没有什么好处。”
向古意脸上怒气更盛,在初七看来已经有些狰狞,声音也提高了许多。“你个无知小子,竟然以为就此安好,再数度妄动至阳真气,最后又被长剑穿胸,导致真气散乱,我虽然再以良药调养,你经脉之伤也难以痊愈。”
说到这里,向古意叹道:“从今始算,你的命长不过三年而已。”
初七一听,竟然笑了起来,想不到自己曾一心寻找医圣,望能医好内伤。后来遍寻不到,自己感到绝望,已然认命。不想向古意忽然来到眼前,而他仍是治不好自己的伤。自己刚鼓起的希望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命运只不过是和他开了个玩笑。不过自己的寿命延长一年,仍是三年之期。
向古意怒极之下,衣袖凭空鼓起,道:“小子,你笑什么,难道是笑我向古意医术不精?”
初七忙道:“在下不敢,我从小颠沛流离,数次死而复生,但我终难逃三年之大限,或许是命中注定,在下只是笑自己不自量力,妄想改变命运,只能是空想一场。不过在下还是要感激‘医圣’的救治,让我还能再苟活于世三年。”
向古意一掌将木几拍烂,咆哮道:“小子,我再次告诉你,不要叫我‘医圣’,我连你的伤都治不了,算什么狗屁‘医圣’。”说完甩门而去。
江宛歌愣了片刻,也跟着出去了,只留初七呆坐在床头,思绪万千。
过不多时,江宛歌先拭掉腮边的泪水,轻轻启门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碗绿色的药。强装笑容道:“土包子,刚才师傅生你的气,我又问了,他说你的伤他能治,要不人们怎么都叫他‘医圣’呢?你别怕,先喝了这碗药,伤很快就会好的。”江宛歌边说,泪水又禁不住流了下来。
初七仍在暗自伤悲,纵然他天生豁达,但面对生死,又怎会真正放得下。他又怎能不知江宛歌说的是假话,烦躁之下,出口说道:“我不喝。”但他马上感到后悔,他怎么能出口伤人呢。初七拭去江宛歌的泪水,也假装笑道:“真的吗,我知道向前辈一定能治好我的伤的。”然后接起药来,大口喝掉。江宛歌见状,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而下。
初七抚摸着江宛歌的柔发,笑道:“傻丫头,不要太伤心了,我早已习惯了。正如李洞天大哥所讲,有些人活一辈子也庸庸碌碌,甚至困苦一生,我如果能将这三年活得多姿多彩,也算幸运。”
一连几天,向古意都没有露面,只是每天让江宛歌熬各种古怪的药给初七,有些药漆黑如墨,有些药艳红如血,有些药浓绿如叶,味道也不尽相同,喝得初七舌头都有些麻木了,但体内的闷郁之气缓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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