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 医圣向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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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位武林人士看着被钉在树上的初七,不知道是该轻松还是沉重。这位年轻人一时冲动,为亲报仇,但误杀了人,并且他杀的是一位曾经的英雄。丁阳正在犹豫是否要割下初七的头来回去祭奠慕铁雄,上官云道:“看他的刀法,可能是大刀义士,只是一时失误造成大错,留他一个全尸吧。”
上官云虽然年龄不是最大,但在江湖中最有威望,他是话别人不好违背,更何况死者可能是大刀义士呢。韩鼎也道:“老夫一生很少服人,但对大刀义士是衷心敬佩。如果他真是大刀义士,既然为慕英雄已报了仇,我们就把他埋了吧,以免他暴尸荒野。”
丁阳怒道:“放屁,他怎么可能是大刀义士,你见过滥杀无辜的大刀义士吗?我看留他一个全尸已是最好的了。”说完连上官云也不理,扭头就走。韩鼎虽然没有丁阳的江湖地位高,但被他这么一抢白,脸上也挂不住,嘿然一声,向上官云道个别而去。上官云知道丁阳性如烈火、言语耿直,又和慕铁雄向来交好,对他的举动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向燕云打个招呼飘然而去。
燕云见这两件凶案不仅涉及到了江湖仇杀,连大刀义士也牵涉进去,更是难以处理。大刀义士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在金兵入侵后,山东东昌府大刀门王彦率一众门人奔赴战场,起誓为“忠心报国、誓杀金贼”,后来在太行山一带游击,对金兵的南侵起到了很大的牵制作用,江湖人敬重王彦的英雄行为,称这支义军为“大刀义士”。
江宛歌道:“这位官爷,人是我杀的,我与他有些交情,他的尸体我自会处理。这件凶案涉及多方面,其实案情已大白,你们自管去结案就可,如果管入过深,反而不易收场。”
燕云是老捕头了,深知有许多武林中事是官府不便管也管不了的,就今天所来的这几位武林人士,都不是江州府衙所能左右的,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到如今,只能依这位年轻人所说去做了。
初七没有想到他还有醒来的一天。他感觉自己一直在黑暗的水中下沉,水面上的一点光距他越来越远、越来越淡,这时仿佛一个声音一直在呼喊着他,声音就像一根线,将他从黑暗中拉起,眼前的光越来越强,直到身子浮出水面。当初七醒来时,他并不在水中,而是躺在一张床上,江宛歌就趴在他的手边,带着满脸的泪痕睡着了,斜阳透过窗子照在她的脸上,是那么的楚楚可怜。初七想抚摸她的头发来安慰她,但连抬起手的力气也没有。
他就静静地躺在那儿,回想自己的经历,他明明记得江宛歌的长剑穿透了自己的胸膛,他甚至还能记得起长剑入肉的声音和来自内心的痛苦。自己应该已经死了,那么这是哪儿,难道是地府,江宛歌也跟着自己来了?但透窗而来的阳光告诉他,这不是阴间。
这是一处相当讲究的房间,暗红色的家具,墙上挂看山水画,小矮桌上放着一具古琴,房间内打扫得一尘不染,空气中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房子全是用竹木建造的,所以窗子很大,全都开着,从外面吹来清爽的山风。
这时江宛歌猛然醒来,她习惯地去云摸初七的额头,突然发现初七已经醒了。江宛歌呆了一下,泪水狂涌而出:“土包子,你醒了,你醒了,你都睡了六天了,你终于醒了。”接头回头大声喊道:“师傅,他醒了,现在他醒了。”
门外传来一声长笑:“他当然会醒,你可时见过有人死在我的面前?就算他真是死了,我也会将他救活交还给你。”伴随着笑声,一位老者从门外而入。此......
人青衣长衫,面色如童子而又须发花白,眉角处的眉毛长得从两边垂下来,神采奕奕,颇有些仙风道骨的风范。
江宛歌见初七恹恹无神,不由焦急道:“师傅,他醒了,可是他还是无精打采的,你快来医治啊。”
老者笑道:“他受如此重伤,能从阎王门前抢回命来已是万幸,怎么会立刻复原,何况他昏迷这些天来,一直水米未进,哪来的力量。我已经命人去熬了一碗药粥,等他喝完之后就会有精神了。”
江宛歌这才放心,看着初七疑惑的眼神,轻轻抚摸着他的胸膛,道:“土包子,你的胸口还痛吗?你会恨我吗?那天我听说在大街上到处都画了你的像,说你犯了杀人之罪。我就急忙从隐仙庄赶出来,等我到了狂风岭,从官差的口中才知道事情的经过。当时有好几位武林高手都在跟前,你又有伤在身,我不好直接帮你。我听师傅说过,人的心和肺之间有一指的空隙,当此处受伤后,如果及时救治,是死不了的。我就用剑刺伤了你,幸好你当时没有闪避,不然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我本以为不伤心肺,你的伤会很快就好的,可我无论怎么救治,你就是不醒来,我当时六神无主,只想陪着你一起死。”江宛歌说到这里,想起自己当时的伤心、无奈与无助,关切与焦急之情溢于言表。初七感到心头一阵温暖,想安慰她几句,但没有说话的力气。

江宛歌又说道:“我守了你两天,你一起不昏迷,我万般无奈之下,找辆马车,日夜不停赶到师傅这里。天可怜见,你终于醒了。”
这时有位童子端过一碗粥来,伴着腾腾的热气,初七闻到一股粥与药合在一起的香气,江宛歌慢慢喂了初七一碗粥,初七又沉沉睡去。江宛歌这几天以来一直衣不解带就陪在初七身边,只有在实在撑不住的时候,迷糊一会儿,现在放下心来,趴在床前带着笑容睡着了。老人看着两人,笑着摇摇头,退了出去,并且将房门轻轻合上。
初七再次醒来时,感觉自己的身上有了力量。江宛歌仍趴在床前未醒,脸上仍带着轻笑,可能正在作美梦。初七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心中充满了感慨:得友若此,复欲何求!
这时初七听“铮”然一响,才看见老人盘膝坐在古琴旁,两炷香散发着袅袅青烟。老人道:“年轻人,放松自己,缓缓汇集你的真气,这样你的伤才能好得事半功倍。”
初七刚想说话,老人手指一拂,一阵铮铮琴鸣,声如流水,初七心神一荡,差点迷失在琴声之中。初七忙稳定心神,守灵台一点空明。老人手上轻拢慢捻抹复挑,琴音舒缓、如诗如歌、有如仙乐,清时如夜月之下的流水淙淙,脆时如珠落玉盘,静时如情人间切切私语,急时如花间燕语莺声,一曲琴音,让人觉身在春江之畔、秋月之下。初七的气脉仿佛都感受到了这委婉动人的弦乐,真气由散乱而凝聚。
老人手指已停,初七仍感觉袅袅清音仍绕梁回荡不绝,自己的内伤竟然在这音乐这下,好了大半。
初七久久才反应过来,虽然他不懂音律,但也知面前这位老人乐艺惊人,并且他能把自己从死亡中救回来,也定是医术高超。拱手道:“多谢前辈,请问前辈尊姓高名。”
老人手捋胡须,笑道:“老夫向古意。”
初七一时呆住了,他自从知道自己因妄练缚龙神功之日起,就一直在打听、寻找向古意。后来隐仙庄主也提到,自己要想治好内伤,必须找到向古意。但这些年来,无论是王隐、李洞天,还是初七都没打听到向古意的任何消息,只知道他在十余年前就退隐山林......
,一直未履足江湖,不想今天“医圣”向古意就站在面前。
向古意见初七脸上神色紧张,以为他仍为自己的伤担心,笑道:“年轻人,不要操之过急,好好养伤即可,天下还没有我向古意医不好的伤,你的伤我既然接手了,就一定会根治到底。”
初七拱手谢道:“多谢前辈。在下早就听闻向前辈有‘医圣’之名,医术之神奇,已超凡脱俗。不过我也听说向前辈性格怪僻、见人伤重而死也袖手旁观,但今天见前辈不仅医术高超,而且对人和蔼,可知江湖谬传。”
这时江宛歌也已醒来,娇笑道:“土包子,江湖传言不假,我师傅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治,你以为你多大面子,还什么对人和蔼,那都是因为他徒弟—我的缘故,所以说你得感谢我,要不是我,你早已重伤而死了。”江宛歌见初七说话中气已足,知道他的病已没有大问题,心情轻松,忍不住再调笑初七两句,已忘了初七的重伤是自己造成的。
向古意笑道:“宛歌所言不差,老夫这些年没看过几个人的伤病,之所以对你格外看待,是因为我如果不管不闻,只怕我徒弟要寻死觅活。”听到这里,江宛歌不由俏脸微红,初七却感到心里无比的甜蜜。
向古意接着道:“并且我发觉你体内有股奇怪的内伤,一般内伤都是因为外力损伤而造成的,而你的内伤却是由内而引起的,老夫对怪、难之症也很感兴趣。不过现在你受剑伤后真气散乱,等你伤愈后,你的伤我必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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