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什么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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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酒醉美人,长乐苦日短。
快然得于己,曾想穷途难?
——郴江郴山
铁卫在暗处警戒,白玉堂信步而走,来到了一处荒园。
这座荒园占地不小,初夏昏黄的月色中,芳草萋萋,随风而舞,颇有些阴暗。
丛草之中,立着一个单薄一身影,那人白衣白裤,头上还还扎着一条白丝带,立在乱石草丛之中一动不动,好像在那里吊孝。
白玉堂越走越近,那人却没有反应,只是愣愣的站着,头上的白丝带随风飘摆。
“梦,遗落在荒冢,明天会是如何?”那人淡然而语,听那声音,仿佛不带一丝人间情绪,好像被地狱鬼卒勾去了三魂六魄,只剩一具行尸走肉的身体一般。
“月,经常挂在天上,明天也许会更亮!”白玉堂轻轻答道,赶上两步,与那人并肩而立,道:“大哥,可要喝一杯?”
“月明风轻花弄影,一袭轻衫凭栏时。凭栏纷纷吊古人,我吊当年轻衫薄。”
白玉堂也不接言,一声吩咐,身后便有人赶回去取酒菜器具,不一时,梦冢外荒芜的草丛中便摆上了一桌酒菜。
白玉堂执壶要为大哥添上一杯,却被大哥大笑阻止,道:“你那玩意,淡而无味,又怎如我这壶中之物一般,品味尚未尽,回味又无穷呢?”
却见白玉楼拿出一个酒壶,摆在案上,想上他带来祭奠之酒。只是,白玉堂心中疑惑,这世上还有谁的酒比逊河香更好,难道有人已经发明了蒸馏技术,那就麻烦了。
白玉楼却不管白玉堂有何想法,举起酒杯,嗤地一声饮尽,紧紧地闭上眼,良久才恢复平静。
白玉堂道:“这酒清澈如水,闻之竟未逸散一丝气味,却有如此烈度,真是是天下奇物,却不知是谁酿的?”
白玉楼又自筛自饮了一杯,再次品味一番,才道:“我酿的。”
“你?”白玉堂惊道。他倒没想过白玉楼会不会酿酒,他奇怪的是,白玉楼竟然会去酿酒,随即问道:“大哥,你竟然去酿酒?”
白玉楼又饮了一杯,不过却没有开始那种受到严重刺激的表情,而是仿佛习惯了那味道一般,脸上一片平静,道:“拿瓶子在酿泉上装就行了,很简单的。”
“酿泉?”白玉堂问道。
“是啊,还是你取的名字呢,你不知道?”白玉楼反问。
“那是水……”白玉堂道。
“是啊!酒不醉人人自醉,不想醉的人又怎么喝得醉,想醉的人喝什么不醉?醉的,在人,不在酒!”白玉楼又饮了一杯,似乎很不耻白玉堂如此大惊小怪。
白玉堂愕然不已,自己也算变态了,可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掩耳盗铃者反惊讶别人能听到铃声。
“雪儿明天会被送往扬州上京,你代我送一送。”白玉楼道,声音既不悲,也不喜,仿佛在对着空气说话。
“你不去送?”白玉堂问道,心中也自疑惑。
“送又怎么样,涕泣于路,不如相忘于心,再说,也是我害了她。”白玉楼道。
“你成熟了。”白玉堂道。
白玉楼沉默,指着乱石,久久,道:“我要建一座胜过它万倍的梦冢。”
白玉楼长身而立,乱发飞舞,单薄的身子如柱石挺立,如标枪长刀,寒锋迫人,望之犹如厉鬼。
“公子,快醒醒,二老爷那来人了,二老爷等着你过去呢。”兰兰使劲地摇着白玉堂,没办法,白玉堂这小子睡觉也保持深沉,不用力还摇不醒。
“糟糕,昨天喝得有点多。”白玉堂一跃而起,小弟弟一柱擎天,不过兰兰也算惯看秋月春风,并不介意,只是脸上隐隐可见微红,手上熟练地帮白玉堂洗漱着装,又侍侯白玉堂吃过早餐,忙而不乱。
这小妮子,真是心灵而手巧,好个可人儿!
白玉堂满意之极,忍不住又亲了她一口,兰兰娇笑着收拾去了。
香酥红院,孙胖子经过一番“审理”后,很幸运地重获清白,而无耻的谋害大夏优秀革命接班人的卧底则被翻出来以正典刑,香酥红院在一片闹腾中重新开业。与盛大开业相对应的,是岭南第一名妓苏雪儿即将获得皇上的宠爱。
孙胖子得意洋洋,一张圆脸红彤彤的,如同大熊猫一般,向祝贺的人们拱手答礼。
“孙老板,发财啊!”白玉堂微笑道,身后多宝冷漠多福奸笑,再有几个强悍的铁卫拱卫,自有一番气势。
“三公子,高升高升!”孙胖子圆滚滚的身子如压路机般直滚过来,拱着手,一揖到地,道:“多谢三公子查明真相,还小人清白,若非三公子为小了找了条活路,小人此次恐怕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孙胖子也是明白人,更是知进退,还能保密,如果今后有什么好处,倒是可以照顾一下这老小子,也算补偿一下。

当然,此时却不会有什么表现,白玉堂微笑点点头,手中折扇虚抬,然后走近苏雪儿的车驾,高声道:“苏小姐此次晋见伟大的皇帝陛下,实是我河口代表,在此,玉堂恭祝小姐一路顺风。”
苏雪儿声音透过车厢,婉婉传出,道:“多谢三公子相送,小女子此去,定不为岭北蒙羞。”
白玉堂笑道:“好个巾帼不让须眉,姑娘之才令人起敬,姑娘之情让人生佩,来人啊,上酒,让我为姑娘饯行。”
随从递上逊河香,满满斟上六杯。
“这第一杯,敬姑娘之才,姑娘虽是女儿之身,才情却名冠岭北三城四地,令玉堂又佩又愧!”白玉堂将一杯酒递给苏雪儿,自己也端起一杯,一饮而尽,先干为敬。
“逊河香,三公子果然阔气,这酒小女子也只饮过数杯呢!”苏雪儿笑道,那笑容漂亮明媚,并无一丝异样,自如地面向围观人众,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亮个杯底。
白玉堂笑道:“既然苏姑娘喜欢,来人啊,为苏小姐奉上一坛,让苏小姐将我河口美酒的的美名扬遍京师。”
侍女接过白玉堂递过的酒坛,微微福了一福道谢,苏雪儿笑道:“这一坛酒要到了京师,那可是价值万金,小女子多谢三公子厚赠!不过,不知道下一杯酒三公子又有何名目呢,小女子很期待呢!”
白玉堂微微一顿,继续道:“这第二杯,敬苏小姐深明大义,实乃我河口之福……”
尾音拖长,苏雪儿抬头与白玉堂对视一眼,无语,各自一饮而尽。
苏雪儿放下掩面长袖,目无定点,道:“此地一为别,天地各一方。何必在歧路,虚掩话短长。”
白玉堂递过第三杯酒,道:“这第三杯酒,却不是鄙人所敬,只是祝福小姐此去平安,快乐!”
“快乐?”苏雪儿放下酒杯,心中轻问,却不再言语,只是放下了车帘。
一时,车轮滚滚,人马远去。
“人已经走了。”
白玉楼果然在越水亭等候,他面水而坐,留下一个孤独萧瑟的背景。白玉堂忍住声音的颤抖,尽量平静地说道。
“小三,你知道什么是力量吗?”白玉堂没有转身,仿佛没有听见白玉堂的话,牛头不对马嘴的问。
“力量?”白玉堂想起白秋风的话,道:“拔山扛鼎,纵横捭阖,运筹帷幄,天下权柄,让你仗之而横行天下,**做的事,做想做的事,这就是力量。”
“那这样呢?”白玉楼轻轻说道,身子随之转了回来。
这是怎么一副场景啊!
他削瘦的面容似笑非笑地看着白玉堂,左手衣袖挽起,手腕上开了一个口子,鲜红的血液如同泉水般,汨汨地涌出,淌过手腕,不断地流进右手端着的碗中。那碗很大,已经盛了半碗血,而他,却如同局外人一般,鬼魅般似笑非笑地看着白玉堂。
“大哥!”白玉堂真个意外,一下站起身子,惊疑地看着白玉楼。
白玉楼笑道:“放心,小三,大哥没疯,大哥力不如匹夫,脸不如泼妇,智不过中人,权不得自由,大哥只是想让你看看,另一种力量。”
白玉堂见他说话仍然有条理,强自坐下。
然而,那是血啊,鲜红的血啊!虽然白玉堂没把这世的兄弟怎么当兄弟,但毕竟同胞而出,同源而生,那血,是一样地红,那伤,是一般的痛啊!
鲜红的血液一波一波地涌出,缓缓地淌过手腕,淌进碗中。一丝丝往上涨,那碗越往上越大,那涨势越涨越慢,大哥的脸色也越来越白,白玉堂的心也越来越悬。
终于,那一只大碗都盛满了,白玉堂忙伸指点了他几个**道,止住血流。
白玉楼脸色苍白,让人担心他会不会突然倒下,但他手上大碗中的鲜血却没有一丝波纹。
他猛然低下头,“咕噜咕噜”,碗中的血线越来越低,终于丝毫不见。
白玉楼亮起碗底,最后几滴血液落在地上,答答之声,清晰可闻。
铛,碗落在地上,留下一地碎瓷。
“我要做宜州总督!”白玉楼头也不回地走出小院,留下一个背景,斩钉截铁。
“成熟了啊!”望着大哥的背景,白玉堂叹道。
“不过,这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吗?为什么找我啊?靠!”
(读唐诗宋词,但观其境界,不记章句,经常是有感而胡乱借用。兄弟们不必把文中的诗词当作我原创,我之所以注明郴江郴山版,是标志着此诗不是名家之作,大家可以随意批评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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