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花红未必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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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伦沸腾、张垣沸腾、整个察哈尔省沸腾了!广大民众就同盟军对日伪军能不能战而胜之的种种担忧统统一扫而空,人们谈论得最多的赫然是同盟军什么时候才会出兵收复热北沦陷区了。
无数有志于报效国家的大好青年潮水般的涌向同盟军的各处招兵站。地方上那些一直抱观望态度的名门望族,也大多换了一付面孔,他们一面千方百计的把家中子弟往同盟军里送,一面又捐出了大量钱物,并利用自己家族的社会关系积极帮助同盟军从省外获取军需物资,大大缓解了同盟军的物资供应的困难。当然,财大势大的他们这样做的目的,虽也含有爱国热忱民族感情,可在很大程度的还是一种投资,一种赌博,赌同盟军不光能坐稳察哈尔这片江山,还会有向省外发展的机会。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对抗日同盟军的看好吧。
最让冯老将高兴的还是素以趁火打劫为美德的老毛子,也来锦上添花了。
五月七日晚,多伦大捷刚刚尘埃落定,俄国驻张垣的外交领事莫洛夫就向冯老将表示:伟大的俄罗斯是最文明最讲信用最讲友谊的民族。尽管冯将军还没有达到先前双方在密约中约定的控制两省以上地盘这个大举军援的前提条件,可俄罗斯考虑到冯将军的具体情况,还是决定先送给同盟军一定数量的枪支弹药。
此后,俄国的首批军援同计步枪一万五千支、手榴弹八万枚、轻重机枪三百挺、各式火炮一百门、子弹炮弹三百万发,就通过绥蒙铁路从外蒙境内的赛英商德先抵察西的苏尼特左翼旗,再从那里沿公路于十一日晨辗转运张垣。凭心而论,老毛子给的虽都是从他们的部队里换下来旧枪旧炮,可这个手笔放在哪也不算小了。直把冯老将兴奋得一连给司令部官佐加了五天的菜。熟悉冯老将的人都知道,给部下加菜是这位检朴得抠门的一级上将,表达喜悦的终极方式了。
有了枪,也招得上兵了,那么同盟军的扩大也就水道渠成了。
五月下旬至六月中旬的半个多里,同盟军总部先后发布命令,把第一、第六路军依次升格为第六军、第七军,第二、四路军也在合并后,被授予同盟军第八军。
在这期间,同盟军其它各部的兵员也得到了极大的充实。
到扩军浪潮渐趋平缓的六月底为止,抗日同盟军的总兵力已超过了十一万人,有枪八万多支,已隐然有了几分当年国民军雄视西北的风范。
七月二日,多伦城北的某栋三层小楼内。
“驱逐日寇,还我河山。”
“收复辽、吉、黑。”
“拯救在日军的铁蹄下呻吟的所有受难同胞。”
“全省、全华北、全中国民众团结起来,把日本关东军赶到朝鲜去!”
从窗外传来的虽嗓音沙哑却声量不低口号声里,是个人都感觉得到,正顶着塞外少有的炎炎烈日游行的莘莘学子们的热血有多澎湃奔腾。
可这间小屋里的气氛,却与大街上截然相反,非但一点也不热烈,倒透着相当浓厚的悲观气息。
其实,在世人看来,正在屋内密谈的这一老一小的情绪,本当比学生们还要高昂百倍才是。不是吧?老的身兼军中元宿、中国首屈一指的慈善家两道耀眼光环,又是同盟军内部公认的财神爷,小的才二十出头就当上了同盟军第七军的军长,手底管着整七千人马,且身为声名赫赫的抗日英雄,值此同盟军展翅欲高飞之际,他们有什么理由不意气飞扬、指点方遒了。
可问题就在于不管是朱子桥,还是林子岳,对同盟军目下境况的认知跟大多数人都不大一样。
“唉!花红未必就是好啊!冯老弟只看到俄国人给了咱们一大笔军火,只看到同盟军在察哈尔根基日固。却看不到俄国人这一插手,会给同盟军带来多大伤害!这国内的群雄逐鹿我看了大半辈了,最大忌讳无过于孤立二字!”朱子桥忧心忡忡的渭然长叹道。

对朱子桥所言的伤害意为何指,林子岳还是省的。近月来,北平、南京方面对同盟军是愈来愈敌视了,这种不利趋势不光影响到了职业墙头草阎老西,令晋绥两省对察哈尔物资封锁的执行力度大增,同时也让两广、四川、山东这几股历来对‘中央’半独立的军政势力,一改从前对同盟军明里暗里多方支持的作法,态度变得嗳味不清起来。这也难怪,在那个时代的中**政两界,乃至于各阶层人士,戴上了亲俄分子的帽子的人,确是很难得大众认同的。客观而言,造成这种现象的虽有由意识形态差异引起的不理解、相互仇视,但更多的还是俄罗斯民族那超强的侵略性所致。鸦片战争来,欧美列强是群起瓜分中国,可分的却主要是些经济利益,所占土地也大都是有期限的‘租借’,唯有俄国与日本一开始追求的就是**裸永久性强占。即使是在九一八事变后的今天,比起实际从中国的躯体撕下的‘肉块’的面积,日本狼还是要逊俄国熊好几筹了。面对这种状况,你让人们对俄国、对史大林怎么可能产生好感。比起来,列宁还是可爱,起码他说过要把沙皇从中国抢去的土地全还给中国。
可林子岳并不觉得冯老将,会看不到这种危害,他老人家只是在政治上比较低能短视,以为现今仍是每个大帅后头都得有一国洋人撑腰的北洋军阀时代罢了。
“子岳啊!你身在多伦,或许还不知道张垣那边被‘中央’的人渗透得很厉害,不少老西北军将领都把南京发的委任状握在手里,沉住了气看风色了。你说说,这要是发作起来,怎么得了啊!”朱子桥的下一句话,就让林子岳有些汗颜了,多伦这边的‘中央’的特务对同盟军内部的分化收卖活动,在私底下也进行得热火朝天了,而这些特务们的大本营不是别处,正是他的参议处,总领其事的汤四少还挂着第七军总参议的头衔了。
“子桥老,请放心,别说形势还没坏到不可收拾的程度!就是真到那一天,我也一定要保您周全,要不我这个卫队长怎么跟少帅交待啊!您看这样好不好,回头我拔一个象样的加强连跟你一块回张垣,充任您的贴身卫队如何?”林子岳相信满中国没那个政客军头会蠢到去要这尊万家生佛的性命,可兵荒马乱的,子桥老又在漩窝中心,万一那天局势一失控,遭个池鱼之殃的可能却总是存在的。
“我老都老了,还怕什么死啊!”话是这样说,可子桥老只要没有明言拒绝,这实际上就接受了。他还有太多的难民要去救,还有许多对社会国家有益的事情要去做,可不想为帮朋友的忙把老命冤枉送掉。在林子岳来所来自的时空的历史上,这位法门寺宝藏的保护者,最后是为了赈灾济民,积劳成疾,生生累死的。
“子岳。我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些,我可听说这北平谈判已尽尾声,这中日一和,这同盟军的处境可更尴尬了。”朱子桥又摇首苦笑道。
林子岳连连点头:“子桥老说的极是。这打打停停的都快半年了,细算起来这华北战局咱们还好象占了点上风,可只要日强中弱的大格局一日不变,一谈下来,总得要是吃点亏的。这同盟军又是以抗日大业为号召,才拉起来的队伍,‘中央’能和、少帅能和,独独同盟军不能跟小鬼子和。同意和?整个察哈尔就得民情汹涌,同盟军也会军心离散。可这打嘛,只靠同盟军一家,实力又太单薄,恐不能持久啊!”
两人正唏嘘间,林子岳原先的同学,现在的副官曲平走了进来,凑到林子岳嘀咕开了。
听到一半,林子岳就勃然色变的喝道:“什么?谁让她们来的?乱谈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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