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乱世烟土王》(十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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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一场声势浩大的集体婚礼结束后,新郎们领着花红柳绿的新娘们进了洞房;杜老大娶了叶儿飘,杜老二娶了凤儿,岳武娶了妙儿,三酒娶了云儿,刘维娶了美娟。媻若梅嫁给了将军手下的一员大将,格其姸嫁给了军中的一员蒙古大汉,秀儿、波儿、欣儿嫁给了能打善战的炮头,还有十三名姑娘嫁给了军中大大小小的头目。东赛汗山在一片浓重的喜庆氛围中载歌载舞,大摆宴席。男宾相的代表是一个很帅的小伙子,女宾相的代表当然是挑花姑娘了,她正牵着欣儿的手准备进洞房稍息片刻,不想男宾相跟在了她们的身后,新郎官们都忙着给弟兄们敬酒,没有时间照看自己的新媳妇了。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桃花总觉身后有人,不免心中有些慌乱,牵着欣儿的手在发抖。欣儿说道:“桃花妹妹,你的手在颤动,是不是病了?”桃花用手轻轻地拽了一下欣儿,小声说道:“后面!”欣儿慢慢回头看了看,笑道:“是和你当宾相的那张小白脸,找你来了吧?”桃花的心越发跳动得紧张起来,慌忙说道:“欣儿姐姐,我怎么办啊?”欣儿直率说道:“那还不好办吗?我先进屋休息一会儿,你和他说一会儿话呗!”桃花小声说:“姐姐,我不敢。”欣儿笑道:“心急得都快要跳出来了,还说不敢呢!怕什么?和他聊!”桃花撅起动人的嘴唇说:“我……”欣儿气说道:“我什么?人家都跟到你**后了,还不理人家,像啥样子了?”她说着甩手进了屋。后面的小伙子开口了,很文质彬彬地说道:“桃花姑娘,你回回头,我们说句话好吗?”桃花听了小伙子的话,心怦跳不停,下了决心回身说道:“你要干什么?”小伙子倒很柔和地说:“桃花,你别害怕,我也是刚刚知道你的名子,想和你说几句话。我挨着你站在结婚的典礼台上,我的心扑嗵扑嗵跳个没完,可我们之间谁都没有说一句话,所以我来找你……”人怕见面,树怕扒皮,桃花这一回头,心反倒平静了,她回道:“你叫什名字?”那小伙子直言道:“我叫宫强,请姑娘记住!”桃花乐了,说道:“你看你这名字,还真有点进攻性,我记住了。这么隆重的场面人多嘴杂,你走吧!”宫强的心中涌动一番美意,顿觉周身的热血在沸腾,他很满意地笑了,临走时说道:“桃花,我希望还能见到你。”桃花有些灰冷地说道:“那要看你的运气了,夫人对我的要求是很严厉的,你可别去找我。”欣儿推门走了出来,看到两个人还在情意缠绵,提高嗓音说道:“哟!刚才还说不敢呢!这回是难舍难分了。”桃花的脸红起来,说道:“好姐姐,嘴下留情,我们的事求姐姐不要向外透露。”小伙子趁机欢蹦乱跳地跑了。傍晚,蓝龙胆躺在炕上歇息,她只觉这一年来累得要死,看来真得好好地睡一觉了。桃花走进来,手端茶盘,柔声说道:“姐姐,我为您煮了奶茶,喝一杯养养身子吧!”蓝龙胆说道:“桃花,茶先放那儿,陪我说一会儿话。”桃花坐在了一张桌子旁,微笑说道:“姐姐要说什么话?”蓝龙胆有些不解其意地说道:“我为狼山的兄弟们办了这么多事情,有时甚至是出生入死地作战,现在我把姑娘们都嫁给了军中的头头脑脑,他对我怎么还是冷面如冰呢?”桃花沉思了片刻,说道:“那是以前,现在不会了。”蓝龙胆忙问:“怎以见得,你说来我听。”桃花慢条斯理地说道:“姐姐您想啊!以前战事紧张,他没有适当的机会和您唠,再说人家是有妻室儿女的人,现在他知道自己的爱妻已不在人世了,就是打上了对您的念头,不得给人家时间嘛?最大的对您有利的地方正是您把姑娘们嫁了出去,这样一来,他可以出面和您公开接触了。”“啊呀我的妈呀!桃花真有你的,我咋就没想到呢?你真是我的好妹妹!”蓝龙胆惊叹地说。桃花笑道:“姐姐去找他吧!说一说准成。”蓝龙胆又担心地说道:“桃花,你说鞠三恭能要我吗?”桃花板着面孔说道:“他不和您找谁呀?依我看您在军中的地位都超过了他,您知道大家都叫您什么吗?他们说您是军中的‘圣母’,这个称呼和平价对您而言具有至高无上的尊贵。”蓝龙胆听了桃花姑娘的一番话,心明眼亮,只见她高兴地说道:“桃花,咱们一人喝一杯奶茶,陪我去找鞠三恭。”鞠三恭喝多了弟兄们的喜酒后,正在睡大觉。蓝龙胆领着桃花顾虑重重,正在考虑来的是不是时候,守卫的弟兄问道:“夫人来此有事吗?”蓝龙胆笑声说道:“天是黑了,大当家的忙了一天了,是不是休息了?”那个弟兄说道:“夫人说的正是,大当家的已经躺下休息。”蓝龙胆试探着问道:“睡多长时间了?”守卫的弟兄回答:“两个多时辰了吧!”蓝龙胆听了高兴,说道:“你进去回大当家的,就说我和桃花姑娘过来看他。”不一会儿,卫兵出来说:“夫人,您和桃花姑娘请进吧!大当家的起来了。”这里是蓝龙胆一个最为豪华的蒙古包让给了鞠三恭居住,也是中军帐,大小头领们每天都要在这里开会议事。鞠三恭对进来的人说道:“夫人和桃花姑娘请坐!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他说话的语气平常,既不友好也不显得待慢。蓝龙胆瞪了他一眼,说道:“没事就不行我和桃花姑娘来坐坐,看把你德性的!”鞠三恭陪笑道:“你还出来溜达啥,还不回去准备吃喝,后天二十三对新人就要到你那里三天回门了,我已为你安排了帮厨的兄弟。”蓝龙胆缓和口气说道:“我总想到你这里来,把这事给忘了。桃花,咱们走!”鞠三恭说道:“后天我就不过去了,我要带着弟兄们去凿湖捕鱼,眼瞅快过大年了,不准备些吃喝怎么行?这事都定好了,不能变。”蓝龙胆爽快地说道:“行,就这么着,我看到你就行了。”走在道上,桃花“哎!”了一声,说道:“白去了,又没唠上。”蓝龙胆笑道:“我琢磨着这事情还真得慢慢地来,你都不知他想啥呢!”桃花笑道:“凭姐姐的才智,还征服不了他的心。哪天我做几道好菜,趁他不忙的时候,您请他一个人过来,陪他喝两盅,我就不信他不愿意!”蓝龙胆听了桃花的话,倒有些茅塞顿开,惊呼道:“你还别说,这真是个好办法!”桃花大笑道:“您不妨试一试。”桃花真是个聪明的姑娘,哪个男人不愿意美女来坐陪呢?十天后,鞠三恭受蓝龙胆之邀,如期到来,他进屋看到一大桌子菜,真的是来了食欲,他偷着“吧嗒”了两下嘴,蓝龙胆笑道:“一山之主,你为什么老是避开我?”“今儿这菜是谁做的?这么丰盛。”他来个所问非所答。蓝龙胆生气道:“别老跟我装帝王,我问你话呢?”鞠三恭用手撕了一小块红烧狍子腿肉,吃进嘴里嚼着说:“以前避开你是为了军中的建设和发展,今天来这儿是吃完饭就不走了。夫人,您看行吗?”这道是蓝龙胆没有想到的,这人的变化和反差如此之快,他这样一来,弄得蓝龙胆一时没有了话说。桃花碎步小颠,又端上来一道菜,嘴里唱着说:“野鸡肉炖榛蘑来了。”她拉着长声,把鞠三恭和蓝龙胆都逗笑了。酒桌上,两个人你推我让,吃好吃的东西,轮番相互敬酒,蓝龙胆笑颜迷人地说道:“这回是想开了?”鞠三恭喝了一口酒,说道:“不是我想开了,是你老缠着我不放啊!”蓝龙胆气说道:“你再说,我掐你!”鞠三恭哈哈大笑着说:“你说说,为什么要嫁给我?”蓝龙胆低头红着脸说道:“过了年你就是四十岁的人了,我不想让你一个人过后半生。”鞠三恭证实道:“我比你大十三岁,到时候不行了怎么办?”蓝龙胆大笑道:“你不行的那一天,还有我呢!我一定能让你行的。”她说完,两个人都大笑起来。年前,鞠三恭就住在了蓝龙胆的家里,桃花笑迎伺候他们。他们的来往没有引起任何的反响,军中的弟兄们却说:“大当家的和夫人早就该住在一起了,是天经地义的事,不犯任何说道。”在桃花的见议之下,蓝龙胆接回了大毛和二毛,由桃花照看孩子们,这一家五口人开始了真正的生活。1905年的大年过后,鞠三恭派人去狼山调查情况,回来的弟兄们说:“狼山似太平无事,但我们留在狼山的大炮,已被人罐满了沙石掺水冻住,兄弟们走访了乌审旗,有蒙民知道是颀勒坞巴颉指使人干的,可以断定颀勒坞巴颉还有再打狼山之策。朝廷新任丈垦执行官墚旆尔,并不与清廷同德放垦,他夺取了颀勒坞巴颉的兵权,颀勒坞巴颉的死党只剩千余人马,我等开向坞审旗,可除掉颀勒坞巴颉所部,望大当家的定夺。”鞠三恭说道:“我知道了,下去吧!”杜老大说道:“部队迁回狼山,秋季为好,一面派人摸了颀勒坞巴颉。狼山不经过夏日酷暑,腐烂、雨季、那儿的自然环境空气难以净化,恐我等再度受染。军队秋天回狼山正好一年,到那时什么瘟疫灾害都没了,岂不是天时造物。东赛汗山自古为兵家争地,我等盘踞在此已占地利,不怕异敌侵犯,在此囤兵休整绝顶妙哉。”阴历三月,杜老大和叶儿飘经过一番乔装打扮,很像老板和老板娘的样子,他们身带道胜银行的支票,带领十几个弟兄装成买卖人,都身骑快马去找里昂切夫。半月过后,兄弟们带着俄国人派来的车队,赶车回东赛汗山。杜老大和叶儿飘去了辽宁。路上,叶儿飘对杜老大说:“我的这个老师原在北大教美术,他是个大孝子,皆因父母病重扔了工作,而且把我带了出来,他把我介绍到他一个表哥的印染厂工作,他表哥对我非常照顾,而且高薪聘用我。”杜老大很耐心的听着,他忽然问道:“你的那位老师叫什么名字?”叶儿飘说道:“他姓殷,叫殷秋实,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绘画大师。”杜老大很神秘地问道:“他为你画过吗?”叶儿飘的脸红起来,她掩饰着面目表情说道:“画过,画得比真人还美,一切都那么逼真。”杜老大的心受震动,说道:“是全裸的那种吗?”叶儿飘点点头,说道:“是,可他什么也没做,完全是为了艺术。”杜老大并不足为怪,说道:“喔!我知道了,你曾做过老师的模特儿。”叶儿飘看了丈夫一眼,说道:“是这样。”杜老大一只手牵着马缰绳,一只手摆动说:“没什么,西方的艺术虽难被东方人接受,只能说明我们落后。”叶儿飘高兴着说:“没想到你还真能够理解人的,我都怕说了你会生气,好大度。”杜老大笑道:“我开始爱你的时候,是隔着衣服的,我都琢磨到了你的形体之美,结了婚才发现果真如此,这是我一生最大的快慰。”叶儿飘娇柔地说道:“杜郎君,你真好,这要不是骑马并行,我非扑到你的怀抱里。”杜老大严肃说道:“天下的男欢女爱是儿女情长之美事,可有比这更好的壮丽事业需要人来做,那就是孙文倡导的革命思想,乃至付诸于行动,推翻大清,废除帝制。”叶儿飘惊愕道:“没想到郎君能有如此的进步思想,小女拜师。我在学校时,进步的学生们时常偷着学习孙文的演说词,相互传播,然后写心得笔记,我的箱子里还有呢!你回去看吧!”两人骑马经过跋山涉水日夜兼程,夫妻二人来到了殷秋实家,这里已经变为了牌匾社。殷老师正在写书法,抬头见来人以为是客户,一边写字一边说:“先生,有事吗?请讲。”叶儿飘在一旁笑出了声,说道:“殷老师,您好!”这一清亮动听的女子声音,使得殷老师停笔相望,他惊喜说道:“这不是叶香莲小姐吗?”叶儿飘不好意思地说道:“请老师不要再叫我小姐了,我已嫁人了,这是我的先生。”她说着把杜老大引见给老师看。殷老师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杜老大,问道:“先生是做什么的?”杜老大说道:“我和夫人做些山货生意,小本经营,薄利多销。”殷老师摇头说道:“我看先生不像是做买卖的,好像是领兵打仗的。这时节哪有什么山货买卖可做?”叶儿飘瞅了一眼丈夫,说道:“老师,我们是专程来看望您的,然后去订秋货。”殷老师点头说道:“香莲姑娘说的还在理儿,我相信你们了,店小二,去对面的‘青山楼’订桌饭!”叶儿飘急忙说道:“老师,我们看看您就走,还有别的事情没办呢!”殷老师走上前,拍着叶儿飘的肩头说:“香莲姑娘和丈夫初到我家,哪有不留之理啊?”叶儿飘从老师的眼神里看到这一切都是真诚的,不容推辞地说道:“老师,那我们就客随主便了,留下来和老师一起吃饭。”杜老大也不好意思地说道:“太麻烦老师了,让您破费了。”殷老师朗声大笑道:“你们两口子来看老师,本来就是我的客人吗!何谈‘破费’二字呢?走!请到饭庄。”这条街上的人都认得殷老师,他的一手好字是全城出了名的,一些达官贵人常请他写字。他们来到了饭店,店主门前恭候,把殷老师带来的客人请上了二楼,他们在一个包间中坐定,此为高间雅座。菜上齐的时候,殷老师说道:“你们还没有吃到过开江鱼吧?我们这里江未破,就硬凿窟窿打上来了,都尝一尝这大鳊花鱼,是很好吃的。”喝酒当中,杜老大问道:“殷老师,请问这城中有没有个管老太太,领着个五岁的小男孩儿?”殷老师放下手中的筷子,想了想说道:“真有这么个老太太姓管,领着一个小男孩儿,不过那个管老太太去年七月份死在野地里,一个马具店的赶车老板子救了一个小男孩儿;天都快黑了,老板子听到有小孩子的哭声,赶车过去一看,小男孩儿的脸红肿,嘴青紫,老板子望见了小孩儿手中攥着的狼毒草,他心里明白了,老太太死了,小孩子不知是在那里守候了多长时间,饿极了误吃了狼毒草。他把小孩子弄回去救治,回头找人就地埋了管老太太。后来那个老板子对那个小男孩儿总是爱叫‘吃狼毒的’,以后人们见了那个小男孩儿,就叫他狼毒。”叶儿飘看了一眼丈夫,满意地点了一下头,杜老大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忙问:“殷老师,哪个小男孩儿在哪儿,我们能看到他吗?”殷老师笑道:“那个老板子一生未娶,对那个小男孩儿可好了,就在下条街上,一会儿我带上你们去。咦!你们打听这个小男孩儿做什么?他是谁的孩子啊?”杜老大谎说道:“殷老师,不瞒您说,那是我一个哥们的孩子被人偷走了。”只见殷老师说:“这管老太太真损啊!干嘛偷人家的孩子呢?”杜老大急说道:“不是这样的,是别人偷了孩子卖给了管老太太,她不敢在本地住,就带着小孩儿跑了出来。”殷老师说道:“原来是这样,好!我带你们去看孩子。”杜老大又问道:“那个管老太太领着孩子跑到这里怎么生活的?”殷老师“哎”了一声,说道:“她领着个孩子活得很难啊!给人家洗衣服打短工,和要饭的有什么区别呢!”杜老大听来心酸,用手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泪,他不愿让人看到在为干妈伤心落泪的样子,叶儿飘已经感觉到了这一点,她用身体挡住了殷老师,请他下楼。当他们来到后街的车老板家,那车老板正给狼毒说笑话呢!小马驹跟车跑,和牠妈妈起大早,东拉西拽累死娘,等我长大全来了,全来了……车老板双手拍着巴掌在逗孩子玩,狼毒不哭也不笑,一句话也没有,静静地站在炕沿边。车老板见有人进来,正抬头愣神儿,殷老师说道:“还认得我吗?”车老板笑道:“殷大学士,这城里谁不认得你呢?”殷老师说:“这两位客人要过问一下孩子的事情,可以吗?”车老板抬起头,问道:“你们两个是哪里来的,和这孩子有什么瓜葛吗?”杜老大见时机成熟,可顺理成章接上话头,便说道:“这位大哥,不瞒您说,这孩子我们已经找了五年了,那个领着他的老太太是我的干娘,是在替别人照看这孩子,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找这娘俩,找遍了东北三省和蒙古,一直没有找到,还就是这儿没有来,没想到在这里知道了孩子的下落。”车老板子拽过了狼毒搂到怀里,说道:“有什信物说这孩子和你们有关?”杜老大满有把握地说道:“你解开孩子的上衣,他的胸前带着一个公牛的玉佩。”杜老大说道这儿,狼毒的脸向上眼睛翻瞅,这一个小小的动作,杜老大早已看在眼里。车老板心受震撼,来人说的不错,可这孩子不能白白地给了他们呀!车老板说道:“既然你们都说对了,孩子你们可以领去,可……”杜老大明朗说道:“是差钱吗?您说个数。”车老板说道:“给我五十两白银吧!”杜老大慷慨地说道:“别说五十两,这年头赎出个风流女子也顶多二百两,我给您五百两银子怎么样?”车老板连声说:“好……好……成交。”杜老大拿出一张道胜银行的支票,填写了五百两白银,顺手递给了车老板,说道:“你一会儿可随我们去取。”这时的杜老大才认真地看起了孩子,清瘦细高白净的狼毒在一边玩耍,他似乎看到了四年前揣小青的身影,这孩子的脸不知哪个地方还有鞠三恭的模样。当杜老大让叶儿飘领着孩子走,狼毒不走,依偎在车老板的身边不动地方,车老板忙说道:“这孩子,你的亲爹亲娘来接你了,还不赶快跟着走!”车老板手拽着孩子,领出了屋。殷老师对杜老大小声说:“这回我可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了……”杜老大很礼貌地说道:“您说说看。”殷老师很神秘地说道:“和我一开始的断言没有错,你是个领兵打仗的,这孩子是鞠三恭的亲子,没错吧!”杜老大笑道:“事情到了这个份上,瞒您也没用了,您说的正是。”殷老师赞赏道:“你们都是干正事的人啊!国家的兴亡还真得就要靠你们这些人。以前我看过朝廷缉拿管老太太和鞠三恭亲子的告示,你们把孩子带走,我也就放心了。”杜老大拜谢道:“感谢殷老师提供了孩子的情况,和我们一道去认领,烦劳您了,请接受我的一片谢意。”说话间,杜老大给殷老师鞠了一躬。狼毒被领进殷老师家,小孩的眼里会看事,一片豪宅怎能和低矮潮湿的小土房相比,不一会儿,狼毒在屋里玩了起来。车老板说道:“孩子没事了,小男孩一会儿就开玩了,只是你们的马鞍子要换一付双人的,可到我店主那里去取,银两我出。”杜老大对车老板说道:“你的事也办完了,我还有一事,领我到石匠铺,买一块好碑刻上字,带我去给我的干娘立上,这是我最后要办的一件事情。”三日后,管老太太的坟前立起了一个高大的石碑,上有碑文:厚德管娘之墓,享年六十三岁,光绪三十一年,农历三月十九。当杜老大和叶儿飘告别了殷老师,他们一路叱咤风云,在一片冰河大山中驰骋,许久过后,狼毒悦口而出:“真好玩。”这是杜老大与孩子接触以来第一次听到狼毒说话。杜老大兴奋地说:“宝贝孩子你终于开口了。”他突然停马,对叶儿飘说道:“咱们和孩子歇一会儿再走,吃点东西吧!”叶儿飘下马,拿出吃喝,把一张厚牛皮纸铺到地上,上面摆满了好吃的东西。狼毒下马后并未去看吃喝,而是垂着两只小手向远山眺望,也许在他幼小的心灵中,已看到了命运是什么。鞠三恭近日来心绪杂乱,兄弟们买回来的武器弹药并没有给他增添几分振奋之喜悦,他在担心杜老大和叶儿飘是否能安全归队。晚上,他一人走出家门,去了蒙古包,想静下心来休养身体,不想外面的嘈杂声,使他猛然间坐起,还不等搞明白屋外发生何事,杜老大和叶儿飘已风尘仆仆地进帐,身边还有一个小孩子。不知是谁禀报了夫人,蓝龙胆骑快马赶来。杜老大喘说道:“大哥,我在路上拣了个孩子,你好好看看他长得像谁。”鞠三恭在蜡烛的光焰下看了一眼那小孩子,并无亲意地说道:“一个经不起风吹的小孩儿。”狼毒大怒:“你胡说!”仅仨字,这倒使鞠三恭受了小孩儿的震慑,他起身来到小孩儿的身边,左看右看,嗔怪道:“咦!这小孩儿咋有些面熟呢?”杜老大笑道:“大哥,您再仔细看一看他长得像谁呀!”这一提醒,鞠三恭突然感到,这张小孩儿的脸扩大了那不就是自己日夜想念的爱妻揣小青吗?他兴奋地大喊道:“这孩子你们是从哪里找到的,这是真的吗?他是我的儿子吗?”鞠三恭喜出望外地伸出手想抱住孩子,可小孩儿向后退去,躲闪起来。他用手向小孩儿打招呼摆手说:“过来!孩子,我是你爸爸。”狼毒一边躲闪一边瞪着小眼睛说道:“你不是我爸爸,奶奶说我月科时爸爸就走了。”没想到这一句话,使鞠三恭浮想联翩,他的心头犹如万箭穿心,万蛇俱咬,像被一个烧红了的铁钩挠住,他在闭眼中再一次饱尝失去亲人的痛苦,“哎!”他在摇头叹息。蓝龙胆走上前,抓住狼毒的手,和蔼地说道:“走!跟姑姑回家去,他不是个好爸爸。”你还别说,小孩儿挺听话,跟着蓝龙胆走了,这使在场的其他人叹服不已。狼毒在和大毛二毛玩的当中很少说话,你玩啥,我玩啥,鞠三恭回来吃饭时,看到儿子和大毛二毛玩得开心,就走上前说:“儿子,玩得好吗?”狼毒听到鞠三恭的话,连头都不抬,也不知声。鞠三恭气的骂道:“这小子,他妈的……”然后走了。鞠三恭走了,狼毒小声说:“你是个骂人的坏爸爸,我不和你好。”大毛说:“我妈说他是你爸,可厉害呢!”二毛上前说:“他也是我们的爸爸了,你要不叫他爸爸,我们也不管他叫爸爸。”狼毒说:“那我管你们的妈妈叫啥呢?”大毛说:“也应该叫妈,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不想,这些话都被站在身后的桃花听到了,她只觉这些天真的小孩儿说话蛮有道理的。东赛汗山的人们都在瞩目鞠三恭和蓝龙胆新近组成的家庭,鞠三恭要给别人的孩子做爸爸,自己的儿子找回来了,要管别的女人叫妈妈,还有桃花跟随着夫人,这一个特殊的家庭,要说最感到挠头的就是蓝龙胆,想做好这个家庭的主人,做事真就得一碗水端平,她在挖空心思地努力做好每一件事,使这个家庭正常发展延续下去。一日,杜老大和叶儿飘来看狼毒,狼毒扑上前说:“杜叔叔好,叶阿姨好!”蓝龙胆说道:“大毛和二毛,你们看看狼毒多有礼貌啊!主动上前问客人好,你们怎么就不会呢?”大毛看到妈妈生气了,领着二毛上前说:“姨夫好,小姨好!”叶儿飘乐开了,说道:“都是好孩子,去玩吧!”此时的狼毒小手攥着叶儿飘的手不撒开,那是他们一路留下的感情。杜老大说道:“大哥,您看是不是给你的儿子改一改名字为好?”鞠三恭深沉地说道:“我从心里万分感激你和叶姑娘为我找回了儿子,他的名字由民间得来,代表着他一生的命运都在里边,狼毒这名字挺好的,男人无毒不丈夫啊!改什么改,就这么叫下去吧!甚至我的姓都不用加头前,他不也是我的儿子吗?咱们迁回狼山后,想方设法把管大娘的坟移到狼山,我要亲临拜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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