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文学作者:木青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1967年的春节过后,同学们都来到学校,学校的负责人说:“当前中央文革小组有指示,学生搞文革是大专院校的事,中学生应回家复习功课,老师们都放假了。现在我市‘武斗’较严重,为了学生的安全,暂时停课。”同学们得到这一消息,不欢而散,从此成了“逍遥派”。我回到家除了看书,就去打乒乓球,爸爸单位的条件比较好,在家属大院水房子里面,稍大一点的房间里,摆放了一张乒乓球台,我被选为了“幼儿队”的队长。在薄老师的带领下,把全院的小孩子们组织起来,搞体育活动和排练节目。我和王哥们一起拉二胡,他的弟弟吹笛子,还有一位女学生打洋琴,我们排好的节目演给大人们看,家长们还挺愿意看的。爸爸的单位是“黑龙江省财政干部学校”,地处哈尔滨“顾乡”、“半拉城子”,是被人称为“郂(gai)边子”的地方,工农大街(32)号是家属大院,与“财干校”(简称)一墙相隔。出了家属大院的门,过了马路是“二十四门”,卖“食杂”和蔬菜的地方,顺着路向北走进入一个大院,那里有一个废弃的工厂,通过工厂来到黄土岗边,一望无际的“夏甸子”风光明媚迷人,百鸟歌唱,美丽的“黑鱼泡”展现在眼前,每逢夏季那里是我和小伙伴们的好去处。十几米高的黄土岗坡上有一条路可以走下去,向东可去“玻璃厂”和奶牛场。我们经常去那里玩,在玻璃厂扔出的废弃物中拣一些五光十色的石头,回家洗好放进鱼缸,增添里面的景致。对面的奶牛场与玻璃厂一道之隔,早在我童年时,曾“割”过旱稗子草到“奶牛场”卖过,二分钱一斤。顺着奶牛场门前的路向东走到头,左边的大坝可去“二水源”和“一水源”,大坝的两边长满了粉红色的“料吊子”,像高粱米粒,掳下来可喂家禽。大坝两边广阔的草地上野花盛开,百鸟争鸣。那里草原茂盛,长有“苫房草——小叶蔁”。路向右拐经过“炬光灯具厂”,再向左可看到我的中学母校。有时,我们拿上一条面口袋和“抄网”,去“夏甸子”捕捉蚱蜢、蜻蜓、青蛙、鱼虾之类,弄回来喂鸡、鸭、鹅,是很好的饲料,家禽吃了下“双黄蛋”。进入夏甸子一里多路,有个“二道杠”,是一个裂痕清晰的水流,脚伸进去可踩到冰,我们见着它都跨过去,胆大的孩子故意掉进去,齐腰身。我们把他拽上来,一起踩在草甸子上,忽悠忽悠的扇起来,整个地皮都在动,但是“陷”不进去,我们狂呼乱叫,觉得好玩。一阵嬉戏打闹过后,唱着儿歌向前走去。再走二里地就到了“一道杠”,其实那里是年久形成的一条河,可洗澡游泳和钓鱼,东边和黑鱼泡相连,西头通向又一个奶牛场的泵站,有一条渠道,可以灌溉朝鲜屯的稻田。那里我们也经常去玩,在工农大街的西头下洼子,一块一块的稻田方方正正,由“埂坝”围起来,水里有鲫鱼和泥鳅。向西的尽头是被人们称为的“老山头”,其实那里是“四方台”,哈尔滨的备用水源地,太遥远了,我们眼望而不及之能,没有去过。我们给家禽“弄食料”的时候,也经常去“金山堡”的苗圃,那里的“曲麻菜”实在是太多了,每个人“薅”满一袋子野菜,都用脚往里踹,为的是多装一些。我们的两只手被“曲麻菜”的白浆污染,扛着它再去老“彜地”抓蝈蝈,弄不好就掉进“坟窟窿”里,踩到了里面的烂棺材板。因不上课了,我和小哥们开始钓鱼,黑鱼泡的鲫鱼肥大,黑脊背、黄鱼鳞,往上一拽金灿灿的发光。我十二岁开始学打乒乓球,十五岁参加市里的少年比赛。十三岁学速滑,十五岁参加市里的少年组速滑比赛(我们经常去十四中、十六中、三十三中、三十六中、电机校、商学院、红星体育馆、去滑冰或打乒乓球)。十二岁时,我的一幅画“杨文广”参加过道里区的画展。我儿时的梦想伴随着“半拉城子”的夏甸子和黑鱼泡,在大自然赋予的真谛中得以成长,那里是我童年和少年陶冶情操的地方,美丽的哈尔滨——我的故乡,人间的美好天堂!
正当我整日的迷恋于垂钓中,晚上回到家,看到了同学送来的通知书:到学校复课闹革命。七月份的一天,同学们早早的来到了有些陌生的学校,见了面相互问候之后,大家一起搞卫生,擦了教室里的桌椅板凳,门窗玻璃,教室显得一片明亮。大家都到室外除掉主楼墙上的大字块,但仍残留着文革的宣传痕迹。同学们又回到了这个班级集体里,同窗苦读。我们班上的那个团支部书记,一阵活跃,找这个谈心,找那个谈话,不少和他(她)对脾气的都慢慢地被拉进“团”内。他(她)也找过我谈话,可我当时不想进步,被我婉言谢绝。这个人初一时还看不出什么,初二就当上了团支部书记。我总感到在那一张女人“腔”十足而笑眯眯的脸上暗藏阴险和狡诈,在初一时他(她)就说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女,现正局级干部。)是“文贼”,他(她)是在嫉妒人家作文写得好,从那时起,我已经注意他(她)了,此人须加堤防。我没有看错,后来这个人为了个人目的,真的是善搞阴谋诡计,陷害别人而后快,**裸暴露的一览无余。我人生的第一个小“灾”是一岁的时候,得“白喉”险些死掉,是母亲说的。第二个小“灾”是在上初一的时候,我在校体育室打乒乓球“查拍分”,右手攥着双杠升降杆带圆槽的铁杆,这根铁杆突然滑落,我的右手掌被砸伤,一个杏核眼形的肉皮翻开,一堆肉和小血管冒出来,鲜血直流,辛老师得知为我拿了两元钱,派同学和我去“顾乡”的“丰新”医院做处置。在医院我想:“肯定是控制的手轮让人拧动了,就是那些打不上乒乓球,淘气的男同学干的。”九月的一天,第三个小“灾”来了,我和别人摔跤把脚脖子摔劈了,是爸爸单位的吉普车把我送进了道外的“陈氏整骨医院”,在那打了“连子”,开了药回到家。从此以后我不能上学了,便躺在家中看书,我让一些小哥们到爸爸单位的图书馆借书看,那一阶段我看了古今中外大量的名著,两三天看一本,没有书我受不了,看没了,小哥们就去借,他们也经常到我家来陪伴。三个月过后,我拄着拐棍,一走一瘸,很难看的样子。我怀念“黑鱼泡”的玩耍场景,让“哥们”帮我拿着滑冰鞋,一起去“黑鱼泡”。他们在前面走,我在后面吃力的跟着,脚有些疼痛。当我换上滑冰鞋,小哥们把我拉起来,说道:“大哥,加小心,慢慢滑。”我满有信心的说:“看我的吧!没问题。”谁知我刚刚滑了几步,就摔倒了,是脚疼的缘故,不敢吃力。大家围上来,拉起了我,我又试了一试,还是不行,脚疼得更加厉害了,他们扶着我坐下,我把冰鞋脱了穿上棉鞋,我在怀疑这脚能不能好了。
1968年的三月份,我只要不跺左脚感不到疼痛,行走正常,这样我又能上学了。到了学校,同学们都围上来,问长问短,我的心里一阵热呼。四月份每个同学交了三张一寸的照片,并填写志愿,我只写了一句话:祖国的需要就是我的志愿。就这简单的一句话,班主任于老师在同学们的面前表扬了我,不久,一个“上山下乡”的运动在校内展开,我在班上第一个报了名,又得到老师的一阵表扬,老师指导性的讲道:“这个同学的志愿说得非常好,祖国的需要就是我的志愿,而且第一个报了名,在上山下乡的运动中起了带头作用,同学们要向他学习。毕业生上山下乡是一个方向,今后要长期搞下去。工厂因受运动的影响还没有恢复生产,国家暂不招工。希望同学们回到家和家长说明当前的形势,将来一大批一大批的知青都要下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是国策。凡身体残疾、独生子女可以不报名。报名的同学要写申请书,经校革委审批同意方可走。”半个小时过后,臧——(男),班长孙——(女),郇——(女),团支书四人都写了申请书,交到老师的手中。老师看过后,高兴的说道:“这五名同学是好样的,对当前的形势认识较清,为我校上山下乡的运动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希望大家也要像他们一样,踊跃报名。”1968年的4月25日,在爸爸单位的二楼礼堂,我们学校上山下乡的欢送会在这里召开,1967届的初中毕业生,十六个班,八百多人参加了本次大会。五十多名身带大红花的学生坐在会场中,和班级的同学坐在一起,没有脱离同学。当时爸爸是财干校革委会的负责人之一,只有他一人代表了学生家长讲话,爸爸兴奋地说道:“尊敬的——中校领导,老师和同学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是目前我国的方针和策略。‘屯垦戌边’,建设边疆,保卫边疆是这一代人的历史使命!希望你们在‘三大’革命熔炉中,在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中,磨砺自己的革命意志,煅造自己成为一块好钢,专在边疆,红在边疆,在生产斗争中贡献你们的青春和力量。知识青年走与工农相结合是唯一的道路,也是长远的道路,希望你们任重而道远,完成历史赋予你们的光荣使命!”爸爸讲完话,台下的人报以雷鸣般的掌声,这当时的情景我还历历在目。爸爸鼓励着为知青说出的豪言壮语,激励着每一个上山下乡的同学。没有走的同学们,他们的眼光一阵一阵的向我们投来,为我们感到光荣。
扬尘的汽车拉开距离远行,只能看到前面的小黑点,盘山公路被嫩绿色的群山包围着,白云笼罩的公路一会儿是陡坡,一会儿直冲而下,我们坐在上面,心里忽悠忽悠的高悬。平坦路边的矮草地上落满了各类小鸟,在走动中觅食,有些鸟我已清楚的看到,是我曾养过的种类。它们被开来的汽车惊飞,又向远处去。晚上六点汽车开进了一个大院,我们将在这里住宿——黑河宾馆。在宾馆的食堂吃完饭,知青们都出去溜达了,我和臧——在临江的街道上走着,看到了中苏会晤的所在地,在离那不远处的烈士陵园中,看到了为中国抗日而牺牲了的俄**人之墓,使我们对这墓碑肃然起敬,它刻着战争留下的悲哀,亚洲人,欧洲人的悲哀,战争是残酷的,人类的和平是烈士的鲜血换来的。我俩走到江边下了石阶,底层石阶上有一个妇女在洗衣裳,她不断地用棒槌敲打石板上的衣服,在尽一个贤妻良母的义务。我们从衣兜里拿出香烟点燃吸起来,望到对面的江边驶来一辆“吉姆”轿车,从车上下来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是两个苏联人,隔江遥望都看到了他们的身材高大,他们脱掉衣服走进江中洗澡。黑龙江水缓缓的向东流去,几只水鸟在江边飞舞。夜幕降临时,江对面苏联人的公园里,“唰”地一片灯火辉煌,不时传来了“爵士音乐”,苏联人在那里跳舞,这种音乐是被中国人认为的“靡靡之音”。

1968年的6月2号,早晨,拉知青的车辆出了黑河镇,沿着黑龙江边向北开,大约行了三十公里,路经一个地方叫“上马场”,江对面也有苏联人的一片白房子。公路边的一座山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鲜艳夺目,风吹飘来花的阵阵馨香。我们坐车经过“张地营子”和“白石‘砬子’”,到了“新立屯”,汽车这时向左拐,进入了又一条公路,开进了山里,离开了江边。我们的心里无底,不知要走多远,甚至于都不知道上什么地方去,一切在保密中运行。大约又走了十公里,来到了我们要去的营部的第一个门户—四连,车前行五公里左右是七连,过了七连车就一直向西开,待我们到了目的地一看,是一个群山环抱不大的营部,离黑河有一百五十多公里。那里是板加泥的房子错落有致,街道整齐,但见不到有多少人影。和我们一起来的还有哈尔滨第三十五中学的知青,大家都一起下车,拍打着身上的泥土,眼毛、耳朵眼儿、鼻子眼儿、头发上都是灰尘,再看看全身整个一个“土驴子”,知青们在拍打中你瞅瞅我,我看看你,都笑了。我们被人带进一个高大的板房内,地上“铺着”草垫子,算是床位了,这个大屋子住了七、八十人,挺热闹的。晚上吃完饭,知青们躺下歇息,我突然发现团支书不见了,吃饭时都不见他(她)。我喊起躺下休息的藏——,一起去找人。我俩围着营部找起来,都找遍了也不见其人,真的怕出什么意外的事,不敢掉以轻心。我俩费了一番周折,最后在二连一栋农机房子的地方找到了团支书。只见这人坐在拖拉机上,双手拧动着方向盘,嘴里“咿咿呀呀”的唱着小曲,满嘴层层的白皮,此人进入了半疯的状态。我俩上去劝他(她)吃饭,要想开些。没想到他(她)装作不认识我们,只顾自己一人在那装疯卖傻的陶醉。这位平时在班级里唱高调一向思想进步的人,今天遇到这样一个环境,竟原形暴露。我们深深地感到这是一种耻辱,不能再让他(她)演下去了,将对外校知青的安定有影响。我们用尽好话劝说,但无济于事,最后就硬把他(从)拖拉机上拉下来,架着他(她)回宿舍,整个屋里的人看到后莫名其妙。一个人看着,一个人到食堂让炊事员做了一碗病号饭,一大碗面条“卧”了两个鸡蛋。一开始他(她)不吃,坐在铺上两手抱膝发呆,我们不理他(她),用眼睛瞄着他(她)的一举一动。夜深了,我与臧——装作打出鼾声,还有几个知青在小声交谈,他(她)看到大家都睡了,身子动了动,用手端起饭吃起来。吃完他(她)也躺下了,不一会儿发出了鼾声,这时我们才敢睡觉。第二天又不见了他(她)的踪影,再看那碗面,里面的两个鸡蛋没了,营养成份够了,一半会儿饿不死。我们又在那辆拖拉机上找到了他(她),一切故伎重演。“你能不能给同学们点面子,别再这样了。”我哀求着说。臧——说道:“来之前你的决心表的多好啊!我们听了都受感动,这会儿怎么不行了呢?”一阵沉默,许久,他(她)开口说:“这破地方,我不能呆,我要回去!”我有些生气地说:“你说回去就回去呀!回去的门不多,就得在这里好好的干,别做出让人笑话的事来。”臧——接着说:“你再这样下去,出什么事都与我们无关,咱们走!”我们没有再管他(她),走了。走了很远,我们回头望去,他(她)也跟了回来。小知识份子不坚定的软弱性在这团支书的身上充分的体现出来,若是“白色恐怖”时期,他(她)说不定当了汉奸、卖国贼、叛徒之类的人。上午知青们集合,我和臧——帮助团支书打好了行李,并告诉他(她)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既然来了就没有退路,他(她)没有再说什么,但他(她)的样子已经引起了广大知青的注意,大家都用疑惑的眼神望着他(她),觉得这个人好奇怪,他(她)像一个做了错事的修女不敢抬头。汽车把我们拉到了四连,这地方有两栋房,一栋新架起的棉帐篷,正有人在搭烟囱,食堂和库房的西边还有一个地窨子,是这个连队的全部建设。我们班的班长孙——(女)分到了五连,其余的人都来到了四连,这里的程连长(河南人退伍军人)说:“我们营的番号是;沈阳军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黑河一师,‘哈青独立营’。”男知青分为四个班,一、二、三班住进了帐篷,四班住进了地窨子。女知青分为五、六、七班和后勤班,住在帐篷相对的一栋板加泥的房子中,在北面。这里有1966年来的男女知青,我们去了以后,连队重新做了调整。几天以后,大家通过学习(学习时在女寝)劳动,彼此之间都熟悉了,连队的政治空气很浓,每天早上听广播(半导体收音机),天天读(读报纸),然后分配工作任务。我在二班,班长是哈尔滨高中老三届的知青徐——,团支书(阴阳人,“简称”)在三班,班长李——,哈尔滨高中老三届的,藏——在四班,班长石——(原哈尔滨市委书记,后伊春市市长的儿子,),哈尔滨高中老三届的,一班长,哈尔滨高中老三届的。五班长姓王(女,哈尔滨高中老三届的),六班长姓石(女,我同校初中老三届的),七班长姓颜(女,我的小学同学,也是同校初中老三届的),后勤班长(女,不详),女排长姓刘,哈尔滨1966届的老知青。王排长(男),哈尔滨1966届的老知青,杨排长(男),哈尔滨高中老三届的。这帮年轻人火热的力量,将在这里开拓未来,未来是什么样子,还使人莫测端倪。后面发生的故事,是受文化大革命影响的产物,仅仅两年的时间,上演了一曲气吞山河的悲歌,她(哈青、简称)在严重的派性斗争中夭折了,一条路线在他们的唇枪舌剑中变得扭曲,在碰撞中裂痕难以弥合,在“屯垦戌边”中以失败而告终。命运向何处去?当他们告别了昔日抛洒热血和汗水的土地,奔赴北大荒新的沃土,便在那片滋生着黑暗的土地上,饱经命运的风雨进袭,这就是三十八年前的“哈青秘闻”。
在一次劳动中,哈尔滨三十五中的一名姓张的知青,很神秘的向我问道:“你的那个同学是男的还是女的?”我漫不经心地说道:“他住在男宿舍,你说是男的还是女的?”我没有正面回答他提出的问题。他又说:“咋就没见过他站着撒尿呢?”“哈哈!这话问得好,你观察得够细。我们同学三年,给我的感觉也是这样。”“哪天把他扒了,看个究竟!”他有些开玩笑的说。我对他说:“这你是办不到!他睡觉时长内裤勒得很紧,你不等下手他就醒了,会骂你的,别自讨没趣。我们下乡劳动时他一直这样睡觉,很警觉的。”张——笑说道:“我看他是‘二乙子’。”“就算是吧!”我有些厌烦谈这个阴阳人。凭心而论:阴阳人有着神秘的色彩,中学时代同学们都长大了,并有了一定的文化知识,对他(她)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并不感兴趣。况且此人是班干部,管团的工作,想进步的人“溜虚”还来不及呢!“不进步”的同学也没人去惹事生非。都知道他(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的)那个样子,便习以为常。此人还是有些理性东西的,并爱好唱歌,他(她)擅唱歌剧“江姐”和京剧“红灯记”唱段,而且唱得不错。可这人的虚荣心太强了,只要是当官的都能接触上,身前身后的谈笑风生,笑容可掬中还带着彬彬有礼,很讨人喜欢。他(她)长长的笑声中往往带有对别人的嘲讽,这样张扬表现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暂且不给他(她)下定论。不过,我对他(她)是加小心的,因在校时期他(她)本就活跃,经常给老师打小汇报,同学们反感。我和他(她)的关系比一般还要淡薄些,因我不想与这种人往深交,他(她)报名下乡,使我大吃一惊!如果在一起,有可能成为我的对头克星。
杨排长走过来,笑说道:“想什么呢?刚来就想家了吗?”我的沉思被打断,急忙说:“这地方挺好的,我不想家。”“那你们俩快干活吧!把那些‘桦木杆’挑出来,明天搭马棚。”“是!排长,一定挑好。”我与那个姓张的又开始干活。晚上下班,知青们坦胸露背,都打水洗漱,阴阳人无所是事,张——大喊:“都洗喽!都快洗,洗完**再洗。”他喊完,大家一阵哄笑,连两位排长都笑了。这时张——的眼睛一直瞄着阴阳人的一举一动,阴阳人没事做,躺在床上,衬衣裹得紧紧的。
刚一到那里伙食还挺好,由黑河镇供应哈青的蔬菜和肉类,营部有一台“嘠斯”汽车,经常为全营的人去拉吃喝,1969年停止给哈青的供应,要求自力更生,自给自足。食堂以面食为主,发面饼和馒头是主食,但知青们不大会做饭,馒头“宣腾”的时候少,有时都是酸的、粘的,要是煮一顿打卤面条,那可把知青们盛(cheng)够呛。一日,男女知青们都去打防火道,王排长让我领一个人去“伐”些直溜的“桦木杆”修厕所,并说:“你们看那男厕所都露**了,你看着他点,把厕所修好。”我答应着,每个人找了一把板斧,推着一个小车子与那个人上了路,他叫高-——被定为流氓、坏分子。我们来到山坡上,找到了一片白桦树林,专找直溜的砍起来。一阵功夫砍了一堆,他看我是新来的,手里干着活,嘴里哼起了歌:
失去了伴侣的人
心神两相依
眼望秋去冬将来临
雪花飘飘飞
姑娘啊妳想一想
是谁最爱妳
在我深深的心灵里
只有我和妳
姑娘啊过来吧
坐在我身旁
我有多少心里话儿
要对你讲
爱情呀你滚开吧
我不需要你
天下的女人就像毒蛇
远远离开我
世上人嘲笑我
精神病患者
我的痛苦向谁诉说
有谁同情我
说实在的,当时我被他的歌声打动了。我十四岁时就会识简谱,凭我的乐理知识敢断定他唱得很准,而且很好听。我向他说:“高-,歇一会儿,你教我唱这首歌好吗?”他说:“行!你可别说是我教的。”我说:“你就放心吧!”经他教唱,一阵过后我就学会了,心里特别的高兴,我问:“你是什么原因被看管的?”他低下头默默不语,我后悔问这个。他慢慢地抬起头,看着我,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偷看过女知青上厕所,后来又偷吃食堂里面的东西。”我只说了一句:“以后注意点为好。”他点头说:“是!”我们把车装满,他拉车很卖力,我们同唱“精神病患者”,大山里没有人听见。
http://www.xiaoshuodaquan.com
起点中文网www.xiaoshuodaqu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