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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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半个多时辰过去了,陆续有出去埋伏的士兵回来。伴随急促的脚步声,两个士兵抬着一个人跑了进来,边跑还边喊赵公子。我心中一紧,急忙迎上前去,那个浑身是血,对我傻笑的人却是孙力。
看着他身上的短箭,我吓了一跳,这些人果然很凶。赶紧为孙力动手术治疗,嘴里还在埋怨他:“都说了要小心弓箭,你怎么还受这么重的伤?十余处,不痛呀?”
孙力轻咳了几声,有气无力道:“速度太快,没能躲过去,要麻烦公子了。”
“幸好让你多穿了一身牛皮,还不置于伤了性命。不过你小子要在榻上躺一段时间了。”我边动手取箭边笑他。
“子云,你没事吧?伤到哪里没有?”孙策也气宇昂扬地回来了,身后押着两人浑身浴血地人。
我笑了:“我一点皮都没伤到。倒是孙力这小子,被当成了你,给培养成刺猬了。好在防范措施搞得好,没什么大碍。”
孙策冷哼一声,下巴冲被缚的人一扬,手下赶紧把人推上前,按住跪倒在地。孙策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说,还有多少人?”
一人面如死灰,并不说话,另一人却呵呵笑道:“你爷爷不会说的,你就省省心吧。”
那声音正是我听过了那个雷。我已经包扎完了孙力的伤口,走了过来看了两人一眼,叹气道:“好好的人不做,当别人的走狗。雷?是吧?”
他身子猛地一震,不相信地抬头看我。看了一会儿,他咬牙切齿道:“赵如?”
我点头:“不错。你不用疑惑,昨天我就在你们察看军营地方,那棵大树上。所以,你不用自责,天命如此,你们注定要失败的。投降吧!”
雷剧烈咳嗽起来,他的伤势很重,可神色没有一点懊悔:“又是你,他妈的,早该要了你的命。还想我投降?呸,你想都别想。天命又如何?大不了一死。赵如,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雷,不要说了。”一声痛苦的喊声发自刚刚被推进来的一人身上。我和雷都看过去,五花大绑的异被士兵推了过来,身上也是血淋淋的,明显经过了一场恶战。
雷立刻悲鸣了一声:“异。”
我又叹气了,昨天这个人对我可是很客气。走上前,先行了一礼:“昨天晚上,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多谢你看的起赵如。可惜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是敌对双方,否则,赵如一定能和你作朋友。”
异虽然很狼狈,可神情还是那种很随意,很平和的。听我这样一说,他微微一笑:“天命如此,徒呼奈何!我是真的很佩服你,赵如。丧命在你手中,我并不后悔。”
我差点落泪,强忍住劝他:“今日事已至此,你们就降了吧!留得命在,以后征战沙场,也是男儿本色,何苦受制于人?”
异还是淡淡地笑:“你不懂的。有些事情不由我们不去做,就如现在,我们不得不死一样。赵如,如果不是为了再见你一面,我在外面就拼却一死了。”
我浑身一颤,回头看向孙策:“伯符……”
孙策轻轻摇摇头:“留不得。”他走了过来,看着异他们,淡淡地说:“接应你们的人全部死了,我亲手杀死的。五个,没有一个逃脱。”
异和雷还有那个一直不说话的人互相看了看,脸上的神色毅然绝然起来。雷便仰天大笑:“好,好,好,都是好兄弟,今日都死了,倒也是伴儿。孙策,赵如,你们也别得意,会有人为我们报仇的,你们等着。”
异却看向了我,挣脱身后的小兵,扑到我身前,在我耳边轻声说:“赵公子,庐江城筒子巷门口有棵大柳树的人家,麻烦你了。只是一个小孩子。”
我一愣,孙策已经阴沉着脸下令了:“来,都给我宰了。”手下答应着,把几人都拖了出去。
异再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再看我一眼,不要士兵推,自己迈步走了出去。我也只能在后躬身一礼:“赵如不负君子。”
看着士兵把十三具尸体全部掩埋了,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我没有错,你们也没有错。我的仇,你们的仇我会一起报的,云如发誓。
回到营帐,孙策关心地看着我:“真没有事?那个人对你说了什么?”
我眼中含泪叹惜:“伯符,那个异真是可惜了。他把后人托付给我了,你相信吗?他居然把后人托付给要了他性命的人。”
孙策轻轻拉过我的手:“你值得,因为你值得他这么做。子云,我知道你想留下他,可我不能答应。你不会怪我吧?”
我苦笑:“不会。我明白,你的处境如此,只能这样做。反而是我不应该当着众人的面为他们求情。”
孙策叹息一声,轻轻抱了我一下:“好了,折腾了一夜,你去睡会儿吧!”
我没有注意到孙策疲惫松软的口气,只想着自己的事情:“伯符,我不跟你去了,反正也没有我什么事。”
孙策愣了一下:“哦?那你什么时候回建业?”
我抬头看了看他:“过段时间吧,那个时候,你应该平定山越了。”
孙策想说什么,又止住了,犹豫了一下道:“那我让人护送你去吧,把人接到建业。你放心就是。”
我愣了,呆呆地看着他:“伯符,你……,我没有不放心。但是……”
孙策苦笑了一下:“但是,你不会带他来建业,对吗?子云,我很了解你,既然那个人把后人托付给了你,你怕我斩草除根,所以你肯定会马上就去接人的。”
我叹气了:“伯符,既然你这么清楚我的为人,又怎么会想到我会怀疑你要去斩草除根呢?是我不能完全相信你,还是你没有完全信任我?我只是不能有事情堵在胸口上而已。”我不是提防孙策斩草除根,而是提防有人会去杀人灭口,这话我却不敢说与他听。
孙策脸上红了一下:“子云,莫怪,是我想的太多了。你去吧,我不拦你。”
我笑笑:“好啦,我会很快回来的。那么舒服的住处,我哪能放的下?但愿等我回来,你们江东的战事也平定了,公瑾也可以回建业。我们三个很久没有在一起爬山了。”
孙策也只是闷闷低答应了一声,神情并不高兴。我摇摇头:“伯符,这次进犯的人虽然全体玩完,可他们的余党你也要小心提防,千万不要再单独行动了。唉,就你这性子,真让人不放心。”
孙策嘴角抽搐了一下,勉强自己笑笑:“不要光说我,你自己更要小心。没什么大事,不要让秦勇离开你,他的身手我还看的起。有他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些。”
我笑着打趣他:“你不会看上秦勇了吧?想在我这里挖墙脚,可是没门。”
孙策无奈地笑了:“你呀!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秦勇不是你的人,对你忠心耿耿,我还真想要他,他的武艺不低呀!啧啧,可惜了。”
我大叫起来:“伯符,不准你把歪脑筋动到我身上来。”两人哈哈大笑,终于冲淡了一些莫名的伤感。
两天后,我告别孙策,和运送孙力他们这些伤员的车乘向北而去。我是要去庐江接人,但更重要的是我要去报仇,报这次的仇。
回到建业的第一件事是去酒楼让他们尽快找到能联系上祖郎的人,让祖郎马上把队伍化整为零,赶紧遁入鄱阳郡去。同时我也了解到,许群和洪英得知祖郎起兵后,也曾袭击过会稽郡的富春城周围的几个小城池。但程普他们好像对山越的行动很了解似的,总能很快得到他们行动的消息,及时前往围剿。幸好许群很机灵,每次袭击出兵人数都不多,打一下就跑,到也没让程普他们得到什么好处。只是,这样一来,对祖郎的支援也就谈不上了。这种情况下,我只有让人立刻通知许群,不要再搞大动作,出击的行动也最好不要再有,先蛰伏一段时间再说。另外,内奸的事情也要尽快落实,否则,太不利了。
至于张昭那里,我肯定不会去赔礼道歉的,招呼却是要打一下。所以,我让药房伙计给老狐狸送去了几副降火清热、舒筋活血的补药,嘿嘿,要他上火的事情还在后面。
离开建业,我匆匆赶到了庐江筒子巷。在那个小屋里,我见到了异托付给我的人,一个三岁大小的孩子。带着这个孩子的是被异雇来的妇人。从她嘴里,我才知道,这个叫弃的孩子是异在城外检来的,没有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谁,他是哪里人。还在襁褓中就被亲人抛弃的弃,现在再次成为一个孤儿。我不知道怎么给他解释他所盼望的“爸爸”去了哪里,我只能告诉他,是他的“爸爸”让我带他走。孩子还小,我想让他彻底忘记过去的一切,所以,我给他取名赵江,当成我的侄儿送去了寿光。但愿这个孩子能无忧无虑地长大。异,我不会辜负你对我得这番信任。
送走了赵江,我装模作样地去拜会了孙权一次,哼,知道他对我的一举一动有监视,我就大大方方出现在他面前了。孙权见我,还是一脸的笑容,只在眼睛中闪过一丝疑惑和阴冷,虽然很快,我却看个正着。哼,暗杀组的人全体覆灭,孙权应该还没有得到暗杀失败的消息,否则,他铁定想吃了我了。我也绝口不提这事,对他虚与委蛇了半天,实在压不下心中恨不得一剑杀了他的念头,模糊地找了个借口,当天我就离开了庐江城。再呆下去,我恐怕会夜闯庐江府衙,去宰了这个家伙。
离开庐江后,我在第一时间对蒋易下达了动手的指令。哼,莫怪我心狠,该做的决断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在我离开的十天后,孙权和李术之间的矛盾突然升级,两人虽然见面还是假悻悻地问候,暗地里的摩擦越演越烈,双方亲信之间的争斗让全庐江的人士都有所耳闻。就在孙权暗中布置欲置李术与死地的时候,庐江城收到了在合肥驻守的曹军大军调防的异动消息。
合肥军队异动,当然是我搞出来的假象。已经快马加鞭回到许都的我,说动荀彧给驻守此处的成廉下达了调兵换防疑惑江东的指令。当然,这个调兵换防肯定是假的,除了疑惑江东以外,更重要的作用是为李术提供杀人反叛的机会。庐江城里关于孙李不合的传言,合肥曹军的异动,至此,李术杀孙权的外部条件我为他创造完成了。
就在李术对孙权地愤恨达到顶点的时候,他的心腹蒋易,告诉他一个确切的消息:孙权给孙策上了一书,指出李术早有叛逆之心,应尽早图之。请张昭召李术回建业。更让李术胆战的是,消息还说,孙权圈养的死士准备在李术被召回建业的路上动手杀人。多年积压的愤怒爆发了,李术很清醒地看到,他与孙权之间必须死一个。蒋易自然洞悉他的心事,便怂恿他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孙策大军还在忙着剿灭山越祖郎,先下手为强。早有反叛之心的李术,在得知曹军异动的消息后,非常兴奋,他一直在盼望曹方出兵庐江,这样,他就可以夺权了。至此,李术杀孙权的内部条件也成熟了。
经过秘密商讨,李术听从了亲信部下的建议,决定拿下庐江的控制权,投靠曹操的许都政权。因此,他在给朝廷去信表示忠诚的同时,也派人给成廉和蒋济去了投诚信,邀请他们出兵庐江。与此同时,李术以商讨合肥曹军驻军调动为由邀约孙权赴宴。就在席上,蒋易突然动手,刺杀了孙权。同时,李术布置的人马在驻防军中和庐江府衙内一起动手,将孙权的亲信幕僚和家人斩杀殆尽。庐江惨案一时间轰动了大江南北。
李术的投诚信当然没有到达成廉手里,而是被我藏匿了,送信的李术心腹就是假托蒋易表弟的我的手下。并不是我心狠,眼睁睁看着李术送死,而是现在的情形下,我们不能与江东翻脸,不能给江东以口实北上。所以,我只好不让曹操知道李术投诚的事情,否则,庐江这么重要的地方,他铁定头脑发热,让蒋济他们出兵前来接管。所以,在无可奈何之下,我也只有牺牲李术了。在李术杀了孙权后,庐江城内,忠于孙权的一些人马以为孙权报仇为名,起兵反抗李术,李术则进行了残酷的镇压,一时间双方人马把庐江城搞得混乱不堪,每天都有大量的死人运出城外埋葬。
混乱的局面进行了几天,等不到曹军前来的李术察觉出情况不对了,慌乱之中,他默许了蒋易将自己的两个孩子带走的提议。这个提议当然是我的主意,李术肯定保不住庐江,保不住他自己的性命,我可以淡漠他的生死,但想到他被我如此利用,不愿看他绝后。再加上蒋易对他心怀内疚,所以,我给了蒋易大笔钱财,让他带上李术的两个公子远走高飞,隐匿世间去了。
刚刚平定了祖郎的孙策还没有回到建业,就得到了李术叛乱杀了孙权的消息。大怒之下,孙策亲自带领三万将士赶赴庐江城。李术镇压庐江城里的反对力量都有些力不从心,何况孙策大军兵临城下?绝望中的李术在孙策大军到达庐江城外的当天夜里,就服毒自尽了。孙策兵不血刃夺回庐江。李术被鞭尸三日,全家上下加上他的亲信将领共四百余口,全部被愤怒中的孙策斩杀。到此,庐江之乱告一段落,侥幸逃离孙策杀戮的李术部属,潜伏起来,等待报仇的时机。
我是在孙策从庐江回军的一个月后,才重新回到建业的,与我同来的还有化名为藏殊的曹冲。我敢带曹冲到处走动,除了我胆大外,曹冲的聪明也让我很放心。他现在已经完全成为了我的义子,与其他人没有任何纠葛。而孙策他们根本就不会想到,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略带羞涩和好奇的小男孩会是曹操的心肝宝贝。我带曹冲来江东,除了要亲自传授他一些东西外,更重要的是要他多走一些地方,多了解一些风情世故,毕竟看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嘛!
我来到建业的时候,周瑜也回来了,我想也是,我们都了解孙策,知道孙权的死对他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让我想不到的是,孙权的死对吴老夫人的打击更大,作为一个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那种撕心裂肺的悲恸还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我到的时候,老人家已经处于悲伤过度一病不起的状态中。孙府上大夫来往不断,老夫人的病情却一日重似一日,孙家人都在绝望之中。大乔姐姐和孙翊他们看到我,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我被他们直接拽到了老夫人的病榻前。
望着病榻上奄奄一息的老人,我心痛的要命。不管怎么说,老夫人对我真好,真当我是她的子侄般对待。而我却是杀死孙权得幕后黑手,这让我对老夫人多少有些内疚,所以我拼尽全力救治她老人家。尽心尽力熬制汤药,亲自服侍老夫人用药,绝口不提孙权的事,不断找些开心的话说与老人家,并拉来孙绍和藏殊两个孩子围着老夫人承欢。
三天几乎是衣不解带的侍奉,两个孩子娇声细语的安慰,我又暗示老人家孙家其他人焦虑痛苦的状况,让她意识到她的生命里不仅仅只有孙权这么一个儿子。老夫人在我的药物治疗和心理疏导的双管齐下之下,心情慢慢放了开来,终于从死亡边缘上回来了。至此,孙家上下包括我才松了一口气。

忙完老夫人,我才去安慰孙策。坐在我的那个小院子里的凉亭上,没有我想象中的愤怒,没有想象中的暴躁,孙策很安静地让我拉着他的手,听着我说那些无用的安慰话。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悲伤,异常的悲伤,好像他早就有这样的预感一般。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孙策已经把头埋进我的手中,压抑已久的泪水瞬间就打湿了我的手心,孙策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般哭了。一个雄踞江东的霸主,一个战场上的英豪,我以为在任何时候都不会低头的小霸王,现在竟然像个孩子般在我面前失声痛哭。我哪能适应他如此巨大的反差,只能傻傻地看着他的后脑勺呆了。
过了一会儿,我才叹气把这个宽阔的肩膀压进我的怀里,抽出手来在他背上轻轻拍打着,安慰着他:“好了,我知道你很苦,很痛苦,想哭就哭出来吧,老憋着你会生病的。”他一定很苦,作为一个当家人,他不能像别人一样放纵自己的情绪流露在外。他既要作为一个主公去收复失地,也要作为一个兄长去报仇雪恨。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表达自己的丧亲之痛,他既要在外人面前保持冷静,也不能在家人面前表现出软弱。可他毕竟是一个正常的人,一个宠爱弟弟的兄长。想着他如此痛苦艰难的处境,我的泪水也溢出了眼眶。
孙策始终没有放声痛哭出来,也没有再压抑自己,在我的安抚下,把积蓄了很久的痛苦释放了出来。痛哭了很久后,他才闷闷地道:“我很累,子云,我很累。你知道吗,我一直很爱仲谋,我一直在悉心培养他。我以为如果我有那么一天,他能接替我。你能明白我这种期待的心情吗?可他居然没等这一天,我早晚会给了他呀,他为什么就不会多等等呢?子云,他死了,我很心痛,非常非常心痛。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他单独出去的。”
不该吗?你在后悔不该放他出去,我却在后悔没有早点杀了他。如果孙策知道了孙权死的内幕,会怎样的吃惊和痛苦,又会怎样来对待我呢?
孙策抽泣的声音消失了很久后,我才发现亭子外站立着的周瑜。我们两个目光对上的那一瞬间,我仿佛在他眸子里看到一丝痛苦闪过,瞬间后,就恢复了正常,快的让我以为自己看错了。见我注意到了他的到来,他微微摇着头走了过来。
孙策听到脚步声后,从我的怀里抬起头来,见到是周瑜,他才松了一口气,慢慢搽干泪水,直起身来。周瑜对我点点头后才说:“那边的事情子布先生已经处理完了。”
孙策点头表示清楚了。周瑜接着又道:“合肥那边的曹军的确是正常换防,与李术的反叛行为没有关系。细作来报,曹军那边完全不知道李术的反叛。看来,这次的确是庐江内乱,仲谋和李术的矛盾实在是太深了。子布先生说,就在李术叛乱前,他还收到了仲谋的信,说李术不服管制,要除了他,结果……”
孙策长叹一声:“算了,不说了,我已经好多了。这些天,就让你们多费心了。”
周瑜以目示意我有话要对我说,我想了想道:“伯符,你太累了,我给你熬了一碗帮助睡眠的汤药,你喝了去睡一觉吧。睡醒了,一切就都过去了。”
周瑜也道:“伯符,听子云的去休息休息,明天还有很多事情等你呢!该放下的要放下才是。再说,子云这两天照顾老夫人,几乎也没休息过,你让他也歇息一下。”孙策闷闷地点点头,去休息了。
送孙策回房后,周瑜和我依然回到凉亭上,我按按发涨地头说:“有什么事吗?伯符这次受的打击很重。唉,还好没有生病。”
周瑜看着院子里的鲜花问我:“子云,说说那些刺客。”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也不是很清楚。那个异托付给我的只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话都说不清楚。我在庐江城里打听了一下,没有人知道异他们,异雇的那个妇人说,异不是庐江人,也很少回家,更没有带人回去过。总之,这个组织非常神秘,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都死了。公瑾,我看你们还是要小心点。”
周瑜点点头:“这个我知道,子布先生也很注意,伯符不会再有事。子云,你能肯定他们与……有关?那个异在庐江收养了一个孩子,并不代表他们真是他派去的。”
我叹声气:“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公瑾,我自认没有得罪过厉害的人物,如果是你们的敌人派人刺杀你们,应该与我无关。可是,这次的刺杀,他们的目标却锁定在伯符和我,我们两个身上。”我把没有对孙策他们说的那段刺客的对话说给了周瑜:“所以,我当时就肯定不会是山越或者荆州方面的人干的。当然,更不可能是曹大人的手下了。”
周瑜脸色很难看,过了好长时间才说:“这件事情就只能烂在我们两个的肚子里了。反正人已经死了,不管怎样,都不能再说什么。伯符是真的很器重他呀!还好,他死的也算是时候,否则,我怕忍不住了。”
我颤抖了两下:“我差点就说了。公瑾,你不知道,当我听到刺客说他们的几次行刺都失败的时候,我心里痛得要命。伯符从没有告诉过我们他遇到过几次刺杀。如果,如果其中有一次伤害到伯符,我不会原谅我自己的,不会。如果他没死,我都要和你商量要不要告诉伯符了。幸好,真的幸好他死了。”
周瑜嗯了一声:“这几天,子布先生两次问我关于刺客的看法,我都支吾了过去。依我看,他怕是也知道了些什么,想找我证实罢了。子云,你刚才的话不要对子布先生提起了。”
“我明白。事情都过去了,不是吗?公瑾,你还是要当心。”
“我知道,你也要当心,出门在外,不要老是一个人跑东跑西的,多带几个人,放机灵点。如果刺客还有同党,他们会对你下手的,毕竟是你洞悉了他们的阴谋,救了我和伯符。”
我勉强笑了笑:“我知道啦。你什么时候也变的如此啰嗦,像姐姐她们一样。”周瑜叹气不语了。
老夫人的身体和孙策的痛苦让我也很难过,一反住两天就走的习惯,在江东一晃就过了两个多月。也带着曹冲逛遍了建业城的每个地方,孩子嘛,还是在玩乐中学习的知识最牢固。而曹冲和孙绍也很合得来,加上周胤,三个孩子经常在老夫人面前撒娇逗乐,总算让老夫人从孙权之死的打击中恢复了过来。而孙策的情绪也好了很多。这天,我便怂恿孙策趁着周瑜还在,一起出去游玩一天。这个建议取得了包括孙尚香在内的孙家人的一直拥护,因此,浩浩荡荡的队伍就来到了建业城外的石头山上。
还未入秋的天气很是舒服,特别是在山上吹着山风喝着酒来观赏江景。山上还零散地开着一些野花,江上水波辉映着鳞光,渔船点点,渔网撒出去,一道弧线划过江面,在阳光下泛起层层波浪,很惬意的感觉。
我和孙策、周瑜、孙翊还有两个姐姐盘坐在山顶的一处平地上,孩子们则在山坡上尽情玩耍,嬉笑追逐着。毕竟是小孩,他们早从孙权死的事件中解脱出来了。孙尚香也十五了,俨然成了孩子头,指挥着大大小小的一群小家伙们在山坡上对阵。小乔姐姐守在他们身边,生怕那几个小的跌倒。
孩子们拿着长短不一的木棍等,站成了像模像样的作战队伍,曹冲也在其中,而且很积极地向前靠。可惜,他身子太过单薄,跑不了两圈,就落到了后面,反而要孙绍处处照顾他。看着两个孩子之间建立了初步的友谊,我心里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般,长出了一口气。孩子们的游戏也让我们这些大人都笑个不停,这也是这么多天来,孙策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看着他的笑,我望望身边的周瑜,我们都是轻松地一笑。
看着孩子们嬉笑打闹的身影我好羡慕,孙策看着我一笑:“子云,你不过去?孩子们很喜欢和你一起玩耍。”
不理他语气中调侃的味道,我接过大乔姐姐递过来的果子咬了一口,才笑道:“算了,有你妹妹在的地方,我可要躲着点。可惜,老夫人没有来。她老人家也该来散散心才是。”
大乔姐姐摇摇头:“不来还好一些。儿孙都在,却少一人,唉。”
我沉默了一下,苦笑:“真想回到小时候,无忧无虑,天真快乐地生活。什么争斗,什么阴谋,统统与我们无关才好。”
孙策笑着的脸又阴沉了下去,我赶紧住嘴。周瑜不满地看我一眼,把话题扯开:“这酒的味道不错,比百花还香醇些。”
我马上接嘴笑道:“味道还不错吧!嘿嘿,这就是我今年新酿的百果酒。只是存量还不多。今冬多收购一些果子,明年就可以大批上市了。它比百花取材多,受季节影响小,味道却甘甜的多,前景看好呀。”
孙翊在旁大叹气:“说起挣钱,子云兄就头头是道。你真的准备做一辈子大商人?”
我笑:“不好吗?虽说钱财是身外之物,可没钱是万万不能的。我真想学了范蠡,做一个永远的陶范公。到了太平日子了,没有争权夺利,没有一统天下,你们也都不再操心什么争霸的大事了,我就造一艘大船,造几架华丽的马车,我们去游览五湖四海,走遍天南地北。怎么样?这样的生活才是随意舒适,幸福快乐的。”
我的话引起了一片笑声,却没有几个人持赞同意见。周瑜便道:“子布先生要在,肯定又要说你了。”我吐了一下舌头,不说话了。
又喝了一会儿酒,周瑜突然问孙策:“听说老夫人在操心郡主的婚事,你有什么打算?”
哦?要把这个古灵精怪的孙尚香给嫁出去了?这可是好事情,我竖起了耳朵听孙策怎么说。孙策摇摇头:“没有办法,小妹说什么也不干,江东这么多俊才,她一个都看不上眼。我不想逼她,她还小。”
大乔姐姐看着孙尚香也在摇头:“妹妹不愿意,谁也勉强她不得。她要有月妹妹一半的文静就好了。”
孙月也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和几个本家小姐妹一起,不时扬脸冲孙尚香笑笑,她的性情是非常文静沉稳,在外人面前很矜持,很羞涩,轻易不会开口,和孙尚香简直就是水火两重天的区别。可这两个人居然就成了闺阁中的好姐妹,也是缘分使然。她比孙尚香大两岁,也到了嫁人的年龄了。
周瑜看看孙月,笑着道:“伯符,你给我提的那个吕蒙岁数和月姑娘配的上吗?我想,你可以……”
孙策连连点头:“你不提,我也有这番考虑。吕蒙年龄不大,这次平定山越也立功非小,我看他是个人才。月儿嫁他,也不亏。这样,回头我就告诉叔叔,他不会反对的。”
我听他们就这样三言两句把孙月的终身给定了,心里突然很不舒服,或许是吕蒙这个名字就让我讨厌吧。再说,我已经把吕蒙划为头号敌人,一定要取他性命的,孙月嫁给了他,岂不是要倒霉。想了想,我道:“伯符,公瑾,你们怎么那么愿意为这些女孩子做媒,拉郎配?且不说那个吕蒙长什么样,是高是矮,人品如何,你们也应该尊重一下女孩子自己的意愿,月姑娘自己想嫁什么样的人你们问过吗?”
没等孙策他们说话,大乔姐姐笑了起来:“如弟,你什么意思呀?莫非……”
孙策一下子打断她的话:“乔儿不要说了。子云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子云,吕蒙还是很不错,我不会亏了月儿。再说月儿作为孙家人,她也应该遵从我们的安排。有些事情,必须要这样做。”
看看温柔娴淑的孙月,再看看热情似火的孙尚香,想着羽哥哥告诉我的孙尚香悲苦的后半生,我真的为这些女孩子感到悲哀:“我知道,也明白你的意思。无论是赐婚还是联姻,都是作为一个上位者对外对下的怀柔政策。想我大汉有多少女儿便是为了这个而远嫁异乡,寂寞终生。我不否认,作为你们这样家族的女儿,生下来就会负上一定使命,可是,你们就不能为她们的幸福多考虑考虑吗?是人都有七情六欲,女儿家也有自己的心事,自己的梦想。我不能也不会去干涉你们的决策,可我代她们请求你们,多尊重一下她们的想法,多为她们的终生幸福考虑一下,好吗?”
或许是我的语气中充满了悲哀的感觉,他们都沉下了眼帘,不看我。沉默的气氛过了一会儿,我却先缓过劲来,我这是在干什么,今天本来是出来散心的呀!猛吸几口气,我勉强自己笑了笑说:“算了,我也是多嘴。其实你们的做法也无不可,就当我发傻好了。”
孙策抬眼看着我,幽幽地问道:“你关心她们,关心像藏殊那样的孩子,关心寿光你养活的那些流民,关心你的无忧山庄。那你呢?你可有为你自己想过?你不觉得这些重担都不是你应该担负的吗?你难道没有想过放下它,放下你所谓的责任,过属于你自己的生活?”
“我?”我呆了一下,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我怎么啦?我一直好好的呀!伯符,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毕竟照顾自己几十年了,不是吗?再说,我有你和公瑾这样的生死至交,有七个结义兄长,有两个,不,快要是三个母亲了,我还有亲哥哥、嫂子和小侄女,还有山庄和寿光那么多仰慕我的人。嘿,我什么都不缺。这些就是属于我自己的生活呀!我自认为我比任何人生活的都幸福。所以说,我不是单方面关心谁,你们,还有我的亲人们,所有的朋友都一样在关心着我。我很知足,也心甘情愿担起肩上的担子,此生无悔。”如果,如果我没有利用你们就更好了。
孙策转过头去不说话了,周瑜却叹声气:“你呀,倒真知足。好了,今天本来就是来玩的,喝酒。子云,你来还是我来?”他一努琴,问到。
我摆摆手:“一起来吧,我们两个一起来。然后,听小乔姐姐的,我喜欢她的琴音。”
周瑜笑了笑,点头起身坐在了琴旁。等我们一曲合奏完毕,孙策也恢复了正常,像以前一样,笑嘻嘻地看着我们大口大口地灌酒,他曾经说过,用周瑜的琴音和我的笛声下酒是最好的享受。夕阳下山的时候,我们也结束了一天的游玩,终于放松了身心。孙策恢复了正常,老夫人的病也痊愈了,周瑜也要回柴桑了,我也要回新野了,天下的宴席终有散的时候,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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