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蹊跷的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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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仄小路,蜿蜒十里,甚是曲折,转过尽头的神龛,藏于竹林深处的碧晚居已赫然在眼:
残破的黛瓦上纷扬着层层叠叠的蛛网青石板台阶的裂痕间,漫出了萧森的杂草。平柱、角柱上的涂漆都失了颜色,连檐上白虎瓦当的文案都有些模糊。庭院深锁,处处透着一股芜寂炫诡之感。显然,此处已是荒废多年的居所。
迪安娜拂开一层挡路的蛛网,看了看前方那荒凉的院落,不禁皱眉道:“你说……你住在这里?”
星沉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呆立在地,只觉后颈生出彻骨的寒气,她惊惧道:“碧晚居……短短的几个时辰……怎么变成了这番模样!”
“荒废了多年的样子啊。”(萨德语)圣依伦斯搀着璐琪,慢慢地走到庭院的大门前,把住门把手轻轻地推拉了一下,可大门丝毫未动,“里面锁死了么?”(萨德语)说罢,圣依伦斯掸了掸左手从木门上带染下的灰尘。
“这里应该从很早开始就没有人住过了……”(萨德语)璐琪见状也叹了口气。
众人都诧异地看着星沉。
“怎么可能?……这里完全……与记忆中的不一样……”星沉缓缓地蹲下身,将一颗螓首埋进了臂弯里,低声啜泣,“这是梦吗……呜……柳郁、风铃、秋雨、红叶……你们到哪儿去啦……呜呜……”之前积累的疑惑与不解终于爆发了出来,星沉感到了无边的恐惧、绝望与无助。
迪安娜轻叹一声,俯下身,柔柔地拥星沉入怀。“别怕……我们不是还在这里么……陪你一起……所有的困难……我们一起分担……”
“在艾森洛尔特的我,那时也是她这样吧……彷徨、无助、恐惧、绝望……渴望着一个温暖的胸膛……”迪安娜思绪蔓延到了记忆的深处。
星沉感受着迪安娜温暖的体温,听着她胸口砰砰的心跳,嘤嘤地哭了起来。“一切都太真实了……”
“哭吧,哭出来了,会舒服些。”迪安娜紧紧地搂着星沉,秀目仰望,怅然地望着夜空中辉然的月。
“月影下无论多远,也像虚海无限伸延。
沉浸在银色的温柔中,现在开始睡吧。
在记忆中,一直寻找着的
人的温暖,在孤独的雨中,
即使躯体消亡,也一定跑到终点。
直到那个世界的尽头为止,到达彩虹为止。
数过时光的沙粒,什么也不懂地
在虚假的梦中,失去话语
闪烁的目光,在火焰中
誓约的心灵,总是
让这份祈祷到达吧,
越过深深的车辙……
直到这个世界的尽头,
坚持誓言到底……”(萨德语)迪安娜轻轻地哼唱起了这首《月迷风影》,歌声轻柔似水,宛若天籁。
圣依伦斯、璐琪听着得歌声,不禁联想起自身处境,心中也是一酸。
“没办法了,凯恩,借刀一用!”(萨德语)圣依伦斯多次试着撬开大门未果,心下一横,道。
“这样……不大好吧……”璐琪虑道,但还是将‘火云夜·红莲杀’递了上去。
圣依伦斯左手从鞘中抽出太刀,幽绿的双眸中光芒一闪,身体前倾,左臂缓缓举起,至顶点处,骤然劈落!
“剑技·绝影!”(萨德语)
刀刃过处,乱风飞漱,海立汉翻,吹得四周荒草靡靡,沙尘漫天!
风定之时,只听“吱呀——”一声,门后的木制插关断裂开来,大门缓缓打开!
圣依伦斯卓然角立,默然地还刀入鞘。
“刚才那是……乙太流剑技!”璐琪心中暗叹,细察木门,表面却看不到半点刀痕,心中更是惊叹不已。
“呵……摆着那副表情干嘛?过去的这些年,我对你的仇恨只是与日俱增,我的武技也是一样!”圣依伦斯冷然一笑。
璐琪闻言只有苦笑几声。
“可是现在,我已经决定,让我们之间的仇恨去见鬼了!”圣依伦斯拍了拍璐琪的肩。
“你……不想知道……我当初……离开的原因?”璐琪试探道。
“你不肯说,那我也没必要知道。”圣依伦斯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不知道,也许更好……我不想再一次回想起那种痛苦的感觉,无论是你的,还是我的。”
“不知道,也许更好……”璐琪喃喃道,失神了好一会儿。
天色已晚,众人皆露疲态,好容易安抚住星沉的情绪,众人便决定留宿碧晚居,纵然闯空门的行径不大光彩,此时倒也顾及不上了。
碧晚居大厅里,浮雕卷草凤纹的榆木勒水围屏,圆雕牡丹富贵花的三节衣橱,透玉四脚琴凳,长降榆木烛台,《咏竹》草书精裱挂卷,三弯勒水梨木看炉……一切陈设如初,只是其上都覆了厚厚的一层灰,显得有些破旧。
看那主室卧房也是一样,拔步穿藤芝门大床,银制如意瑞草镜架,学士灯挂……多繁种种,除了其上灰尘蛛网颇为碍眼,依旧和星沉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迪安娜和圣依伦斯留在卧房里拾掇杂物、打扫房间以便先将璐琪安顿下来,星沉便起身去厨房看看。
星沉在厨房里的红木药柜内寻了些王不留行与小秦王草,恰灶台里还剩得些柴火,便煎了一味汤药备着,又随手掀开了米缸的盖子,惊喜地发现了缸里残留的一些陈米粗粮,简单地几下便烹出四碗杂粮粥,之后便唤来迪安娜帮着把这些一齐端了出去。
给璐琪喂下汤药之后,大家也才动箸食粥。正所谓饥不择食,即使粥的味道不那么可口,众人也都吃了个干干净净。说来也巧,与格兰蒂人不同,萨德人饮食用具与唐人相仿,均是用像“筷子”一类的食具,因此迪安娜他们在这方面却也没有感觉不习惯。
璐琪、圣依伦斯与星沉语言不通甚是别扭,为了便于沟通,迪安娜决定向璐琪与圣依伦斯“教授”汉语。
接下来的事便与星沉记忆中的场景完全吻合,迪安娜通过催眠教授给了璐琪与圣依伦斯汉语,而璐琪在接受催眠之前也是一样担心得要命。
语言的障碍既然消除,那么四人间交谈的话题自然很快就转向了星沉的遭遇。
“那把‘火云夜•红莲杀’,以及你对我们三人名字、性格、来历异常熟悉的表述,这些都证明了你与‘我们’的确有着千丝万缕的深刻联系。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我们没有一个人对你留有一星半点的记忆,甚至连一点似曾相识的感觉都没有?在你的记忆中,我们是怎样认识的?”圣依伦斯善于思辩与推理,一下便抓住了事情的关键。
“此事说来话长,还须得从三月初三那个夜晚说起……”星沉为了证明她以前的记忆不是虚构的故事或者疯狂的臆想,更为了证明现在的情形与之前她所经历的情形相似中有着很大不同,选择了从头开始诉说自己的经历,其中还有柳郁的转述。当然讲到“梦境晶石”之时,星沉也没忘记了拿出丝囊中装着的“梦境晶石”的伴生矿体给迪安娜看。
“……事情就是这样,之后当我准备先回碧晚居看看之时,便遇见了你们,还险些因为你们的突然袭击丢掉性命……”星沉长长的叹气声为她冗长的叙述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她说的……是真的……我的右臂上是刻着那……棕黑色烙印:完星沉的讲述,璐琪的眸子里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仅剩的左手不住的抽搐着,不知道此刻的他是在为失去的右臂而痛苦,还是为那身陷囹圄时所受到的非人的折磨而痛苦,抑或……二者皆有吧。
迪安娜与圣依伦斯也颇感意外,均是惊讶不已。圣依伦斯目光凝定璐琪,欲言又止。
在痛苦的真相面前,人们往往会选择逃避,于是星沉无意间道出的璐琪右臂上有着棕黑色印记的这个细节很快便被众人置于脑后,话题也离开了这些细枝末节之处,大家开始讨论着整个事件的蹊跷之处。
“现实的一切都与你的记忆十分相似,但又有很大的不同,妹妹你……是这样的感觉么?”迪安娜思索片刻,突然发问道。
“对啊……其实我一直怀疑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星沉叹道。
“现实与记忆的差距往往使人害怕,不是么?……‘所有的恐惧皆来源于未知’。”璐琪插嘴道。
“你记忆中的我们与现实的我们有意思的出现了拐点与分支……我们被你们所救,然后那只大蛇才浮出水面袭击了船只,之后你们借弑神战弩之力杀死了大蛇,而后我和希露微娅醒过来大战一场,黄金猎枪也被白银之剑所破。你们拿出了‘梦境晶石’……然后我前去抢夺……后来看到了璐琪手臂上的烙印,一切才算平定……最后我们住在了一起,为了能够回国,而开始帮助你们调查其他‘梦境晶石’的下落……一切都似乎合情合理,天衣无缝……这就好像是命运的另一套剧本,被无形的黄金分割线所分离的真实……”圣依伦斯大有深意的说道,右手也探向腰间,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黄金猎枪……还在……是算我幸运么……”圣依伦斯不禁心有所感。
“那你说的那个拐点是……?”璐琪不禁问道。
“你的意思是……‘蝴蝶效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你所认为的引发这种‘蝴蝶效应’的初始条件或者我们把它称作的‘拐点’到底是什么?”迪安娜也不禁发问。
“事实上,我们并没有遇到这位小姑娘所在的船!”圣依伦斯缓缓道,“这就是我们的‘拐点’!至于她的拐点……或许是……她已经死在了来苏州的途中!”
豁!这圣依伦斯真是张口说胡话?星沉怎么会死了呢?诶诶!各位看官,请先别骂,其实啊,圣依伦斯说得没错!什么?连小生也疯了?哈哈!欲知后事如何,还是且听下回分解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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