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除恶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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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仁德听了街面上的传闻后如惊弓之鸟,知道真相大白可能就在顷刻之间,便开始作逃跑的准备。因为从十八岁时叔父就让他掌管杭州本草堂财物的缘故,他轻而易举地把杭州本草堂银房中的三万多两银票洗劫一空。就在他想外逃之际,忽然想起叔父有一个价值连城的百宝箱藏在刘氏房中的暗橱里,那百宝箱他只在小时候见过,当时可能彭辉和刘氏认为他年幼尚不懂事,所以并未回避他,但箱子里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璀璨夺目的珠宝,在他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竟令他至今记忆犹新,馋涎欲滴。
发布 彭仁德匆匆赶回内宅,推开刘氏的房门,见只有她一个人正躺在炕上睡午觉,心中不由地暗自庆幸,轻手轻脚走近床前,解开刘氏侧面衣扣,撩起衣襟,屏住呼吸,正欲从衣襟口袋里取出刘氏的一串钥匙,不料刘氏突然醒来。
发布 那刘氏见彭仁德在摸自己的衣兜,吃惊道:“仁德,你这是做甚!”
发布 彭仁德刚伸进刘氏衣兜里的手像被开水烫了似的骤然抽回,道:“我想借你的钥匙用一下,见你睡着了怕惊扰你午睡,故此自行动手,望婶婶见谅!”
发布 “我的钥匙与你有何用?”刘氏警觉起来。
发布 “我想借叔父的百宝箱用一用”,彭仁德直言不讳。
发布 “什么百宝箱?”刘氏佯装不知,“你要它有何用?”
发布 “老东西,你莫要装糊涂!”彭仁德心急火燎地怒道,“我等着急用,没时间和你磨蹭!”
发布 刘氏一听彭仁德竟敢出言不逊叫她老东西,气不打一处生,正言厉色道:“仁德!你为何竟敢目无尊长?是何人所教?岂不枉费我和你叔叔对你的教养和养育之恩!”
发布 “什么养育之恩!”彭仁德怒目圆睁,用手指着刘氏的鼻子骂道,“全都是假仁假义!你们为何至今还不过继我?为何你要替我叔叔娶二房?说什么延续祖宗血脉,难道我就不是彭家的血脉?”
发布 刘氏闻听此言只气得浑身发抖,反指着彭仁德的鼻子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大逆不道的畜牲!今日你莫非吃了疯狗肉不成?从小我没舍得动你一指头,今天我非教训你不成!”刘氏边说边拾起一把掃炕的条帚要打那彭仁德,不料彭仁德冷不防一拳向她的左胸部打来,刘氏只觉得心口窝一热,一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发布 此时朱氏正好一脚迈进门来,见彭仁德竟敢对婶婶下如此毒手,冲上前边厮打彭仁德边骂道:“你这个忤逆不道的畜牲!你怎么会猪狗不如,竟敢对婶婶下如此毒手,难道你就不怕天打雷轰吗?”
发布 彭仁德一掌把朱氏推开,也顾不得答话,从刘氏衣兜里取出钥匙打开暗橱,见百宝箱果然还在里面,欣喜若狂地急忙揽在怀里,对朱氏道:“快抱上孩子跟我走,走晚了莫怨我今后不认你!”
发布 朱氏哪能听得进去?见刘氏受此重创,早已肝肠寸断。此时刘氏气息已极其微弱,她和彭辉当年为逗引年幼的彭仁德开心,让他坐在背上当马骑;彭仁德受了风寒刘氏彻夜不眠,将他抱在怀里为他退烧;为了及早让他长见识,二人一路轮换着背他走十多里路去赶庙会,看大戏;给他穿好的,吃好的以及请了一个又一个先生教他学文习武的那些场景,在她的脑海里一幕一幕地掠过,双眼睁得愈来愈大,一口气没喘上来,竟大瞪着双眼懊悔而不解地死去。

发布 朱氏把婶婶抱到炕上,见婶婶目眦欲裂气息全无,犹如万箭穿心一般。她不住地试图用手抚平婶婶的双眼,想让婶婶能瞑目而死,可是婶婶的上下眼皮却怎么也不合拢。那朱氏原本就是一个非常有教养而且极其刚烈之人,这些年她与刘氏之间情深如同母女,没想到自己的丈夫竟会禽兽不如,亲手杀害了这位对他们家情比海深,恩比山高,远胜过父母之人。她悲愤交加,觉得从今以后将难以为人,再也无颜面对叔父,面对良心,面对世人。想到此,她悲痛欲绝地猛然向门框冲了过去,前额重重地撞在门框边的墙尖上,眼见得脑浆迸裂,鲜血四溅,追随刘氏同奔黄泉而去。
发布 众丫鬟闻声全都跑了过来,那彭仁德舞动拳脚打倒为首的几个,然后夺路而逃。
发布 彭仁德潜逃在外东躲西藏一年有余,犹如那丧家之犬,漏网之鱼,惶惶不可终日。后来听说山东、河南、河北三省的白阳教聚众造反,局势混乱,便和一个卖假药的潜逃到张村隐藏起来。没曾料到,卖假药竟比贩卖鸦片还赚钱,几年下来百草堂已做得沸沸扬扬,彭仁德遂成了莱阳县的首富,拥有良田千亩,家财万贯,盖起了深宅大院,豢养了数十名家丁,财大气粗,为所欲为,以致每任县官上任都要先来拜访于他。
发布 后来百草堂的假药生意竟做到了苏杭一带,有一次苏州本草堂从山东百草堂进了一批名贵药材,后经查验,人参全部是制成药时熬煎过的,虎骨是用牛骨仿制而成,熊胆也是用猪苦胆制成......
发布 苏州本草堂进了这么多昂贵的假药惊动了彭辉,他暗中派人跟踪调查,方得知百草堂的主人竟是多年销声匿迹的彭仁德。
发布 这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彭辉心想,“倘若此番我不能剪除彭家这个逆贼,将来还有何面目在阴曹与刘氏相见?”
发布 彭辉对天发誓,要对死于非命的三条人命报仇。他把发现彭仁德的事立即告知杭州巡抚,巡抚不怠慢,急忙召见按察使一道商量如何缉拿要犯彭仁德。
发布 那按察使道:“此案眼下颇为棘手,若在我省管辖之内,缉拿该犯易如探囊取物一般。如今跨省缉拿,该犯不是钦犯,繁文缛节颇多,万一走漏风声,岂不让他再次逃脱?请抚台大人三思而行。”
发布 巡抚沉思良久道:“臬台大人所言极是,不如派人身着便衣,瞅准时机再将其一举拿下,然后报知济南府按察司备查,不知是否可行?”
发布 “抚台大人思虑缜密,下官即刻派人查办!”按察使毕恭毕敬道。
发布 因此案乃杭州府大案,那按察使回去后,立即派一名同知亲率巡检官和典史等众十余人身着便衣,前往山东缉拿杀人案犯彭仁德。
发布 彭辉接到按察司通知后,为确保万无一失,也亲率护院家丁十余人一同前往山东协助缉拿,岂料彭仁德为提防这一天早已为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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