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打假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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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福田和张氏见孙长庚面带难色,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上,霎那间像在公堂上等候死刑宣判一般,心惊胆战地注视着孙长庚的表情。
发布 孙长庚对赵福田和张氏道:“进财侄儿眼里的云翳太厚,皆因延误治疗所致,眼下几乎与盲人无异。”
发布 张氏闻听此言顿时泪如雨下,解释道:“当初进财得红眼病的当天,我就抱他到张村的百草堂去看病抓药,后来每隔三天就去一次,天天熬汤煎药,从未中断延误。红眼病好了之后不料又长了云翳,百草堂的先生却说这云翳世上无人能治。”
发布 李氏和焦氏见张氏悲不自胜,情不自禁地也热泪盈眶,李氏劝道:“已经这样了,妹妹莫要太过伤心,多多保重才是!”
发布 可是不管李氏和焦氏怎么劝说,张氏兀自止不住悲泣。
发布 孙长庚见适才所言对赵福田夫妇打击过重,于心不忍,便用手捂着前额道:“刚才我只是说病情太重,并没说就一定无法可医,容我想想办法,你们切莫如此!切莫如此!”
发布 张氏一听尚有希望,如暗夜中忽见曙光,立即化悲为喜止住哭泣,眼见得又要下跪,李氏和焦氏慌忙把她搀扶住。
发布 “妹妹休要再如此”,李氏道,“你这孙大哥只要见到有人生病比自己生病还着急,莫要说是你们的孩子,就是陌生人的孩子他也会竭尽全力的!”
发布 张氏用衣袖擦了擦未干的眼泪,喜形于色道:“如此进财就有救了,我也不敢奢望让进财的双目完好如初,只要能看清走路,你们就是他重生父母,再生爹娘!”
发布 王鸣翔一旁看着小进财那一双白色的双目咕噜乱转,也甚觉凄惨,不解道:“大哥,我有一事不明,像进财这样小的孩子如何会得这种病症?”
发布 孙长庚道:“贤弟有所不知,人的眼睛实际都归属五脏六腑管辖,上眼皮属胃,下眼皮属脾,大眼角属膀胱,小眼角属心,眼白属肺,黑眼珠属肝,瞳仁属肾。人得红眼病就如同皮肤溃烂,只要治疗护理及时,便不会留下疤痕,云翳就是眼睛上的疤痕。凡是肾气充足肝气平和之人黑眼珠很难发生溃烂,与只要肺气旺盛,人就很难发生皮肤溃烂同出一理。小进财肾气低弱,肝气不足,所以黑眼珠和瞳仁抵不住病气的侵袭,故而发生溃烂。若及时治疗,补肾平肝使肝肾强壮,就可以及早消除溃烂,如此便不会产生云翳,即使有,一般也只是薄薄的一层,尚可透光,不致成为盲人。”
发布 孙长庚简单一席话令众人茅塞顿开,王鸣翔心中暗自佩服,怪不得人都称大哥是神医,这么复杂的事情经他一解释竟变得如此简单明了,便道:“小进财治疗从未延误反而结疤如此严重,莫非大夫用反了药不成?”
发布 孙长庚愤愤地道:“庸医害人有如软刀子杀人,有时病人被他杀了,不但自己糊里糊涂地死去,亲属也尚且不知,甚至对庸医仍存感激之心,如此庸医真乃天诛地灭都不解百姓心头之恨!"
发布 “既然事已至此,小进财的眼睛岂不被耽搁了?”王鸣翔担心道。
发布 孙长庚看了看赵家夫妇,对李氏道:“你们暂且退下,容我静一静心好好想想。”

发布 众人闻听纷纷退出,房内只剩下孙、王二人。孙长庚对王鸣翔道:“光凭吃药见效缓慢,我已想出一个内服外敷的方子,或许可立竿见影。”边说边拿过赵福田早已准备好的文房四宝,见墨已研好,遂提笔写了两个药方子。写好后沉思片刻,又提笔修改了几处,反复思量,道:“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发布 孙长庚走出房门见赵福田夫妇一直在门外候着,就吩咐赵福田道:“有烦小弟叫一下我那儿子梅强一同过来。”
发布 不多时赵福田夫妇和梅强一同来到东间房,孙长庚对赵福田道:“我这儿子略懂医术,现在你们俩就一起去张村取药,快去快回!”言罢,又附耳嘱咐梅强道:“多带些银两,切莫忘记所有花费从咱这边出!”
发布 梅强从李氏哪儿取了些散碎银两,与赵福田一起走了约有半个时辰来到张村。碰巧今日正是集日,虽然经历了一场地动,依然人流穿梭,熙熙攘攘。大街之上秩序井然,叫卖声此起彼伏,但见菜市、粮市、肉市、禽蛋市、面食市、肉食市、布衣市以及牛羊骡马大市摆列得泾渭分明。梅强原本是城里人很少见过这种场面,不觉兴趣盎然。赵福田带着他绕着集市到处转,正游玩中梅强忽然记起父亲的叮嘱,对赵福田道:“光顾玩耍竟险些忘了正事,快带我去药铺抓药才是!”
发布 赵福田道:“不急!不急!贤侄初来乍到理应先带你玩玩才是。”
发布 “倘有时日,改日再来玩耍不迟”,梅强催促道。
发布 不多时二人来到一座大药铺门前,只见门两侧是两根朱红色的圆形拱柱,正中一块大匾,上书“百草堂”三个描金大字。两旁的窗棂上雕龙刻凤,华贵而典雅。
发布 赵福田介绍道:“这是莱阳县最大的药铺,各种药材应有尽有,主人家良田千亩,家财万贯,家丁奴婢成群,每届县官上任之时,都要先来拜访于他。”
发布 二人边说边走进药房,但见正中是一个大柜台,柜台后面约有上千只装药的药抽屉,柜台内站着四个药徒正在忙忙碌碌给人抓药。铺内的左右两侧各有两张漆得油光锃亮的大方桌,每张方桌边坐着一位坐堂先生,方桌的旁边各放了两张长凳,上面坐着等待看病的人。柜台的入口处有一把高背椅,上面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看样子是药铺掌柜,只见他遍身绫罗,粉面朱唇,宽大的额头让人一见便知是个南方人。
发布 那坐在高背椅上的人无意中抬头发现,从外面走进来一位少年,但见此人目若点漆,鼻若悬胆,头发乌亮,一身的锦缎,风度非凡,急忙站起身迎向前来,道:“不知这位少爷是哪家公子,可是来看病的?”
发布 梅强作揖道:“顺便进来看看,请恕打扰,掌柜的快快请回!”
发布 “那就请公子随意观看”,言罢,那人又回到高背椅上坐下。
发布 梅强示意赵福田到柜台前去抓药,药徒看过药方,不多时把药兑好,梅强此时走近前来仔细检查配伍,不料他不看则罢,这一看令他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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