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出海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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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啊,大师伯,这两个鹤啊鹰的便是想杀我和我娘,还有我……。”
东风头压倒西风头,我拳头压过你拳头,身上还未松脱开呢,阿凤便要粗气告状来。
“阿凤啊,你来……。”
不防后舱娘却站不稳,船身猛来一晃动,害个女儿再是跌身倒。
“娘啊,你做……。”
话出口便醒悟到,自家又是性急煞,差点将小师叔露了风。
“大师兄,这对也是什么子的确是太凶狠,阿凤便是无意将他们撞破了,他们就要寻着灭口来,天底下却有这般恶毒的么?”
手利的人解绳快,做娘的即把网去身了,挺身一立面对半道子,对个丈夫只是带过眼。
“是喔,照说这也二十年快去了,多少物是人非了,就是许多物都不是了,你们两位还有多少好顾忌的?莫不是怕着我们将风漏出了,还会有你们的同门前去讨债么?”
吴门三子首要一二子,甚至还有那个声名不甚传的第四子,大师兄半道子崔正春,绝非浪得虚名来,江湖浪尖上一站,那叫做震得住。
“这个么,这个么,……。”
称兄不得,道弟不是,船头一对即是落下势来,那鹰公子竟是无言以对。
“崔大侠,归二侠。”
公的缩头母当先,那鹤娘子反是站出一步抱拳来,高声朗朗道:
“你们却有不知,我们只为捉拿她母女来,却是专为官府办案。”
“啊?你们是在官的么?”
此番轮着吴门三子吃惊了。
“是,我们只在官中明房办事,便是昆山本地的按察。”
事已至此,不如赌上一把,鹰公子直接亮出块腰牌。
“果然果然,原来真是官差大人啊。”
半道子朗朗笑来,不觉又高声道:
“心造虚无外,
弦鸣指甲间。
想不到这美名远播的琴瑟双子,却也会归了朝廷明房去,可真是为鹰为犬了啊。”
“……。”
汗一头,臊一头,那双子直是没脸皮来。
“夜来宫调罢,
明月满空山。
这私奔浪迹空谷野山的,想来两位这些年也不是太好过吧?”
半道子冷冷笑,吟来还是白玉蟾的《无题》诗,不过转头质问:
“二位既是官面上人,却不知我三妹母女有何罪过,犯下哪门子王法?却要如此劳师动众一班人捉拿缉捕来?”
“拐带人口,贩卖牟利,万万不曾想到啊,堂堂梅花手半面子,却也干着这档子营生。”
那鹰公子就事论事起,倒也声腔振振。
“是么?”
这回便是轮着半道子哑口了,你这师妹娘老子**来,向来偏门行径,确也是以贩卖小童为业。虽说少有拐带抢夺,多是穷家子弟荐去个好处所,谋得一份衣暖食饱,细说也算得积德行善。不过骨肉强分,害来离家失亲的,也绝非清白正行,故此师傅这女弟子收来颇多挂碍,对于自家盲侠声誉总是损多益少。
“哼,说我于婆婆拐带人口?范大爷,范大娘,你们这秦府管事又何作来?却又十分之干净,反要拿捏起我来?鹰公子,鹤娘子,你们又专干是哪档子营生?”
师兄同门面前,半面子只认自家是于婆婆。
“这个么,这个么。”
范大一时冠冕堂皇不起来。
“我们叫做欲擒故纵,为的便是拿赃拿据。”
女娘家脑筋活些,范大娘又从旁撑起:
“不肯认的话便可让我们搜么,阿凤抢回来的那个小儿,此刻必定就藏在你家舱里。”
“是么?范婆子,便有个小儿藏在我家舱里么?”
阿凤还抢嘴快:

“若是搜着没人的话,你家又如何说来?便是一刀子割了自家喉咙,还是自家屙下泡屎,自家再一把抓起堵嘴么?”
“哼,阿凤姑娘,休说什么割不割喉咙的,一泡屎……。”
这小丫头的瞎说话,鹤娘子学嘴来终是不雅,于是话头再转来:
“你只说,若是搜到了又如何?你们便乖乖锁上了随我们去见官么?”
“见官就见官,干下坏事被拿住天经地义,不过还是那话,若舱里搜不到人怎办?”
小梅花手也有半面横的。
“……。”
叫你一横还真犹豫,不过一时一刹间,你个小儿又能转到哪里去?鹤娘子咬咬牙道:
“若真是办错了,我便自剁了一双手去。”
“好啊,你大人说话算数,那你尽可上来查啊。”
编了个套子就等你钻,阿凤嘻嘻笑,往后退让让。
“……。”
鹤娘子,又犹豫,她便生怕另有套子,你一上前,她来将你生擒了。
“范大娘,你尽宽心,好歹我也是爹娘生的,吴门三子做事向来光明磊落,我便不象你们什么鹤啊鹰什么子的,学不来个害人把戏,我保证动你不动动。”
阿凤索**叉起手。
“那是,崔大侠,归二侠,可都是江湖响当当人物,有他们眼睛来掌着,我是不怕什么的。”
鞭子催到**上,鹤娘子狠一狠心,果真一跃过船去。
天底下有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也有双眼看着还不肯相信的,舱舱盖盖全翻遍了,烂鱼臭虾破网倒是有一堆,却哪里还有个小儿身影来?
“啊?怎会没个人了呢?怎会没个人了呢?”
鹤娘子冷汗直爆出,转念再一想,指住阿凤道:
“莫不是那小儿一刀给插死了吧?你是将他抛弃了?”
“要么你她娘个给插死了,搜不出人来直想赖么?你赶紧回去拿把你家的快刀,一刀子把自家手剁了去。”
阿凤丫头连掀带踢,直将人赶过船去。
“这小儿要是未死,你却能将他藏到哪里?”
百思不得其解,一边要催剁手,鹤娘子只有强争。
“好你个范婆子,到此刻还要向我们栽赃么?你却还不快些自剁了手去?”
半面子也要怒狰狰。
“你们说剁便剁么?明明个小儿,生生就没了的,便是你们杀了他不成?”
鹤娘子只有歪缠的份。
“五音六律十三徽,
龙吟鹤响思庖羲。
从前那个不入俗的鹤娘子,如何也变得这般无理来?”
一边上静观其变,半道子此刻出高声:
“这赌下的誓好说,一把刀就这般难握么?”
话说之间脚下生腾,龙云步连踏几条船头,转眼间已到鹤鹰二子跟前,闪电手快如鬼摄,鹰公子失刀手空,鹤娘子空手添刀,倏忽又是腾去,半道子重归去半贫子身旁,一声哈哈笑:
“鹤娘子,这刀可要拿牢了。”
踏足江湖经年,空自妄称侠名,却是被人猫狗戏般,一切瞬间幻同泡影,鹤娘子端的忍无可忍,举刀便要自剁。
“伤人终伤己啊,何必呢?”
一枚铜钱打手,快刀“嘡啷”砸舱,话音犹未落下:
“一弹流水一弹月,
水月风生松树枝。
鹤娘子这双好手啊,还是留着抚琴弹曲好。”
冷水清风,日下只余寂声,又听半道子再道:
“我等吴门三子,终究是乡间野人,不与官争,也不与官连,更不欲与官斗,还望官差少要牵涉为难为好。否则的话,江湖仇还自有江湖报,我这快刀催命手真想要剁下几只弹琴手来,还是区区小事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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