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马迹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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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和尚头对头,
两边棋子豆对豆;
顶上头颅一色光,
杂下豆屁一般臭。”
欢喜公歪扯歪扯,竟也歪扯出首七绝来,扯罢便是哈哈笑:
“如何?如何?我个也是有两有一的,便也一做二不休,不差你们个秀才儒生的。”
“哈呀呀,你个欢喜公,亏你也正想得出,居然做出这般个欢喜调来。
顶上头颅一色光,
杂下豆屁一般臭。
便是骂人将着从头骂到腚,骂人骂到屎眼里去了,亏你想得出,亏你想得出。”
那空空道长几句听来,便是连着摇头又点头,你个骂人真也骂绝死了的。
“啊,被你个空空道一说,还真是也,我个从着和尚秃头,骂到他个洞宫杂屁,真是从头骂到腚的,真也直骂得上面进下面出,真个直骂得屎头出的,这么一说来,我个这般绝骂来,真也要自己都要佩服自己骂绝了的。”
欢喜公一番自说解,不免洋洋自得了的。
“啊,欢喜公,你番言说却也有误。这顶个头颅自然是我和尚一色光,不过他杂个豆屁不一般臭么,却正是欢喜公你自己也,如何自己放个臭屁还要强按人身上?再说了,我与老山是为蚕豆,你个却为黄豆,一豆不似一豆,一屁不似一屁,到底是否一般臭,放来真还两说的。”
被人骂说秃豆无关,被人指责屁臭却要考究,那泉水和尚呵呵笑,也个拿屁来臭臭你个沧浪伯,随口也个吟:
“禅头将蚕豆,
王肚就黄豆;
硬杂豆腐屁,
犹说佛豆臭。”
“哈哈哈,好你个老泉老禅头,真也你个好口才,直也将他个沧浪王伯爵大腹便便就黄豆,活脱活灵出。”
空空道长听得更要笑哈哈,拂尘指点你个王伯爵道:
“你个吃了几颗炒黄豆,硬杂出一头豆腐软屁来,回头犹要说他个和尚豆屁臭,真正大不地道,大不地道也。”
“啊,这蚕豆又称为胡豆,更有称佛豆,或者罗汉豆的,大致便是由西汉张骞出使西域带入中国种的,泉水师傅这一佛豆用此竟就极妙的。”
知其妙者所以妙,才得妙趣也,边上山北国儒生李泰佑一语中的。
“啊,泰佑小友,你对汉时张骞出使之事了如指掌,居然知晓佛豆之称来,竟个不愧使节做的。”
知佛不知佛,泉水和尚总要对你后生大加赞赏,回头一指小乌秀才又道:
“便是这位小官秀才,家里好似有做豆腐的,他个对于如何叫做硬杂豆腐屁,总也大有感受的吧?”
“好你个老泉水,便是一首杂诗好囊括,你个禅头将蚕豆,王肚就黄豆,都为用得好谐音。硬杂豆腐屁,却将小乌秀才也带将了。犹说佛豆臭,又与他个泰佑说渊源,这蚕豆叫做胡豆佛豆罗汉豆,实在还有一名称,便是日本倭奴国之倭,叫做倭豆来。正可伴奴湾里食倭豆,倭奴美得来。”
空空道由此联想多,一点你个倭奴夫人又是笑哈哈。
他个这边哈哈笑,那边山北国使从与着小乌秀才,年轻相见欢,竟也私下交谈起:
“哎,这位小乌先生,你家果真便是有做豆腐的么?便是你家姓是乌,张继月落乌啼霜满天的乌么?”
“啊,是啊,我便是那乌白之乌,我家原为一直做豆腐的,文退县龙隐镇头的乌豆腐,远近几里提说来,便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书生自出贫寒家,小乌秀才却也大无隐瞒。
“哦?你家便叫乌豆腐啊?不过小乌秀才,有一桩我却又不明了,如此才刚几位师傅大人,如何又有称你为小官秀才的?”
那李泰佑听下恍然,随之再是好问。
“喔,这便小弟小名叫做小官的,一般大人亲近称呼,多有唤我为乌小官的,偏偏我个大号乌鼎金,反而人们多不知,更是少有唤的。”

小乌秀才,小官秀才,乌小官听来都大无碍,他个明白答来。
“喔,原来是,你便叫做乌小官,学堂大名却为乌鼎金的。”
李泰佑到此连连点头,眼睛便朝你个秀才多加打量,内里便是若有所思的了。
“好啊,好啊,你们无论中国秀才海外儒生,还是当伯爵的,做和尚的,今朝都个是一做二不休,出口便得好绝句来。我个便也灵机触动,一下肚里有了货色来,这便也说个与诸位听听如何?”
一路高吟低咏,空空道长到此也是诗兴发。
“好啊,好啊,闻得香食指动,嗅得臭屎头出,有道是好引坏引,我便洗耳恭听着,你个空空道道空空,到底道香道臭来。”
欢喜公揶揄之下,众人也是拍手齐轰,静待你个空空道如何道。
“啊,大伙可也听好了,他个两位便是——。”
泉水和尚一山和尚,空空道长拂尘一点两位着棋和尚头:
“两僧手弈一亭中。”
随之再是回指李道长与自身:
“两道眼观一局丛。”
更加指向小乌秀才李泰佑:
“两生口悬一天外。”
回头再是分指沧浪伯与着易县令:
“两权心缘一茶终。”
四句正吟罢,众人眼光也正投注视,但见他个文退县令易赐梅,便是竭尽一派阿谀之态,将着手中茶盏频频向你沧浪伯相敬来,只可惜他个欢喜公冷眼寒眉,爱答不理全无体己的,那泉水和尚见下便是“噗”声笑:
“正也好个两权心缘不得缘,一茶终了的。”
“啊,道长正也一做二不休的,每句都个两一相衬的,两僧两道两生两权,一亭一局一天一茶,竟就将着我们此刻人物情形全然囊括了,说来也真绝的。”
空空道不空空,难得之思虑,李泰佑大为叫好的。
“是啊,这句句之中还藏玄机,一为手弈,二为眼观,三为口悬,四为心缘,这手眼口心循序渐进,直也由表及里,道尽心思的。”
小乌秀才不甘示弱,也为好见识。
谁知沧浪伯竟是不乐意,手指一点易县令,鼻头哼声大不屑:
“呸,道尽什么心思来?他便为官,我便空个头衔无得半分权,这便如何两权来?便是两权心缘个屁啊。”
“是,易知县是为官,为官便有权。欢喜公却为沧浪伯,伯爵自是有势,道是有权必有势,有势他必有权,故此你个有势合他有权也是当得。欢喜公,我便人头硬凑勉为其难,你个也就勉为其难受之便了。”
空空道一番满满道,自也入情入理,众人听下信服的。
“呸,吃茶尿多,吃豆屁多,你个空空道茶未吃多豆未多吃的,却个直也尿屁瞎多的,我便偏不觉着你个好,你个四句全然东拼西凑,总也尿屁烂狗诗的。”
欢喜公不欢喜,却也不真与空空道不欢喜,他个凳上扭身转去避避开,不想再受你个易知县马屁熏来。
“一山二泉僧,
天师空空道;
秀才并使从,
药医欢喜公。”
便是小乌秀才灵机一动,口中再是念念有词,竟也四句将着在座人囊括了,不过还正多出一位,随手一指山下:
“这便我家居先生同大师母到了的。”
“啊?这便小居神医赶上来了的?”
欢喜公听下忙转头,朝着亭下张望来,随后指点小乌秀才哈哈笑:
“小官啊小官,还是你个好才,懂得将你神医师傅与我合一块才是合心意,他个不论天师和尚空空道的,便只会与我添堵来,你个真是一贴药,真是医得我欢喜公直欢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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