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女岛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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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章女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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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黄昏时分,海上再听礼炮轰响,山北国两艘使船在于萨摩湾中盘桓半日,终于再又扬帆起航,南下返程琉球山北国。
船只出港跃然海上,一鼓风帆十余里,回头再看九州岛,已是昏昏雾蔼中了,高处了望海面无异,水根便是前来报告:
“四公,若得一直顺风顺水,恐怕明朝一早还是能够回得山北国的。”
“是啊,他这萨摩地一歇耽搁,竟是去了半日,若得天保佑无风无浪的话,明朝回去山北国总还能够的。”
眼见脱身出来安全境地,四公才得稍开紧锁眉头,一声叹息之余,不禁有感诗吟:
“龙潭岂可探,
虎**凭谁闯;
樊笼侥挣脱,
奔雀犹惶惶。”
“是啊,今朝萨摩这一出可也真险,若是他们鸟津家果有歹意,直怕我们真个是大有不测的。”
这半天日在于萨摩湾逗留,虽说不尽美酒雅乐,实也叫人食之战战兢兢,处之坐立不安,一边察忽此时再回味,更觉背后寒意凛凛。
“察忽,你可知晓,这便是所谓的鸿门宴啊,他们这在海上几十船一围,火炮朝向来一架,便是请与不请都要你应了他们的礼,他个萨摩地便是不去也得去,我个因此也不敢强着违他们的意,勉为其难答应下,这赴席之险便是不冒也得冒的。”
海上那般遭遇,鸟津兄弟虽说堆笑恳切,实也暗藏杀机,四公便得审时度势,硬着头皮答应去到萨摩一歇:
“这便强不得软不得,若个真在他萨摩地多留两日,直恐怕夜长梦多后患无穷,我便只应下赴他一宴,既圆了他的面子,又个于我们留下必要退路,见好就收脱险为要,按着今朝结果看,我们总算顺利出海,未有出大纰漏来。”
四公自是侥幸,满船之人又何尝不觉如此,一边泰佑也说道:
“是啊,好在那鸟津家似乎还不愿与我们十分为敌,总算自始至终好礼待的。”
“是啊,这鸟津兄弟也算的好礼待了,如此应我所言,并不上岸另作为,只在他个座船之上排场宴席,他总也猜详我等必得有所顾虑,不愿强求太伤脸面,算来是大客气了的。”
这回港不上岸,自有四公戒备用意,这去到岸上,便是全然他人地盘,难免案板之肉任人宰杀。如此进港还能留于船上,大家同着一块周旋余地,若是真个有所意外出,凭着自家的功夫,擒贼先擒王,胁着鸟津兄弟以图脱身之计总也可行,四公此算可谓进退有度,便是不得已之为。
“哎,说来还是的,强人自有强人面,弱者自有弱者态,这萨摩藩总也借势压人,便是海上那几十条船团团围来之时,我就直叹我们山北国国弱势微,受制于人便成当然了。”
那察忽想到此层,不禁又是忧国之心大起。
“察忽这话便是说对了,马善任人骑,人善任人欺,这国与国之间多也弱肉强食,若个山北国亦如中国之强大,这每年的献贡便不是山北国之于萨摩藩了,而是恰恰反将过来,该是萨摩藩之于山北国了。恨则恨啊,我们山北国小国寡民,便是拼力自强也不得强盛于周遭列强啊。”
这国弱难自保,四公想到也必忡忡忧心,更道:
“所以啊,我们这便再要出使中国,以求朝廷能够圣旨册封我山北国王,如此一旦争取到天朝首肯,无论它中山国,还是这日本萨摩藩,都该因此而投鼠忌器,不敢公然与我山北国为敌,相信总也能暂得一时之太平。”

“四公,你说会否有这般可能呢?因着这一回交往,那鸟津家总也有意与着我们交好,我们便得借机与他萨摩藩结盟,从此着一友一敌,便只要专心对付它中山国了。”
与那阿部小姐再相遇,泰佑心头多少蜜蜜意,若个真要与着她家为敌,大致是有些不忍的。
“是啊,这鸟津家此般三番五次,诚意也总是很有些的。不过着么,泰佑你总要记着了,这国家之利总非私情可讲,他鸟津兄弟会着与我们示好,多也因着我们显了本事,他个多少有所忌惮来。一来实还摸不透我们底细,二来实也暗藏我们将来为他所用之心。”
四公毕竟老辣,遇事便能看透彻,随后又是话道:
“不过着么,他个鸟津家种种竭尽能事,从着这回他与我们遭遇看,我个更觉这萨摩藩实为我山北国的心腹大患的。”
“啊,四公,便是怎个说法?”
两位弟子听下自有不明,只有虚心请教来。
“你们想啊,便是龙造寺他鸟津家既与我们分开,可是我们时时处处动向,却仍旧无一不在他鸟津兄弟的掌握之中,以至我们几时从松浦启航,几时经过他家外海就会被着他家船只拦截下,后来这一切全不由我们自主,情愿不情愿只得随他回港一歇,由人不由己,由己不由人,这为何等的可怕也。”
四公话说又是反问:
“察忽,泰佑,你们是否还记得那叫做宫本能夫的狂武士所说?他听了鸟津兄弟之命去到肥前访查那对鬼夫妻,便是在松浦家的地盘之上,他居然能够为所欲为,将着我们都遍寻不着的鬼夫妻给拿着了,且是杀人于无形,将着两人头割了送返萨摩地,便是一路无人知觉?可见在着肥前松浦,鸟津家早也暗插遍布,说不定便在那松浦家,早也多有鸟津家的斥候忍者暗伏下,我们住着看似安生,实则正是危机四伏。这斥候忍者不是不能伤你,实是还未得命令伤你,由此看来鸟津家对我们的确未必敌意,然而他个势力遍及九州,强霸竟至如此地步,实在是叫人为之胆寒啊。”
“是,这一说还真是,那鬼夫妻实也能人的,竟个被狂武士神鬼不觉就除了去,可见鸟津家实力确当强的。”
察忽泰佑便是连连称是。
“是啊,知人善任头一桩,你看那狂武士自也名不虚传,行事果也多狂态,那鸟津兄弟却能不以为忤,始终优待有加,这等容人气魄是为难得。”
四公独也生就双识人眼,高高低低有见解:
“若是不以敌对国论,这鸟津兄弟礼贤下士,遇才便能够识用,说来倒也不失为英主明君之气度。只可惜所谓英主明君总也勃勃野心,为我所用便是礼敬有加,不为我所用便得除之而后快,古往今来君君臣臣无不如此,教训实也多的。泰佑啊,你可要牢记了,利为枷锁,名为绳缰,所谓建功立业即樊笼,你与其之后竭力脱樊笼,不如之前就不要入樊笼,无拘无管,方得纵步任西东也。”
“是,四公教训的是,我便视名利为粪土,自在无羁方为人生之真谛。”
泰佑话说大自在,便将四公话题之句吟将起,正为前朝马钰马真人的《满庭芳、出樊笼》:
“掣断名缰,
敲开利锁,
忻然跃出樊笼。
无拘无管,
纵步任西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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