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狱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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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袖歌鬟簇画堂。
就中偏是展家娘。
待道无情还有思。
恰似。
昆山日暖凤求凰。
海上潮生人尽醉。
催起。
兰舟分散不成双。
回首玄都春梦里。
从此。
桃花应自怨刘郎。”
张翥自作有《定风波》,所述全然昆山豪门旧掌故,这秦家南园从前上,总也舞袖歌鬟簇画堂,今朝里便是哀声不绝,人怨鬼哭则个。
南园之中南池,南池之上南亭,这南亭之中设桌摆席,十几差人浪饮豪吃,不觉之中已是醺醺。
“你们这也吃喝差不多了,还不给我回去各处好好守着?真个要烂醉死不干差事了的?”
当差要作头,不然尽人差,那当头的差官一声骂,席中几人便个不得不起身,犹要贪着再多喝上一盅酒,顺带扯条鸡腿撕根鸭脖,心不甘情不愿,万分恋恋不舍离席去。
那先头催菜的两个恶差又结一帮,迷着神智醉着步,下亭未个走远就暗骂声:
“这高墙重门的,便个人进不来鬼出不去,哪有什么好看来?分明想着好食他家独吃,安逸他家独享,却叫老子看着个边头喝风吃露,他娘个还有公平否?”
“管他娘,我们便找个所在好好睡一觉去,管他个贼进贼出,总也与老子无关来。”
这一勾一搭相扶持,说话间又个拐到才刚廊上,道路直通灶间去。
“哎,老子睡觉却要与你个孙子同睡?呸呸呸,我便还寻那烧火丫头去,这姑娘家家未开苞,鼓鼓饱饱对肉馒头好生叫人想着馋,便是就着新鲜咬上口,才个不枉叫做有人陪睡觉。”
酒色从来两相连,借酒催**胆起,人个更生邪念。
“她个烧火丫头陪你睏了,我个便又如何了?这便凭什么她要陪你睡,却不是我个睏她来?”
这一女两男叫做嬲,这一人一张醉口,便要死嬲来。
“她个黄花闺女,自然是要陪得我睡来,你个也想睏女人的话,便是日里见到的那个老妈子,倒也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她个老不老嫩不嫩,你个白睏一觉总也不吃亏。”
肉个有无吃到还难说,便个挑嫩嫌老分说来。
“哪凭什么你个睏来就要黄花闺女,我个睏来就只得徐娘半老?你个资格老还是卵老的?”
口头上得失,这位也是不依饶。
“你他娘个老老老,我个就卵老又何作法?我个老卵就要触她个黄花闺女又何作法?你个休得卵老不老,有得让你触个徐娘半老,你便谢着我老吧。”
分赃不匀便要气粗来。
“我便谢着你娘个裤裆里个老吧,什么我只得触来徐娘半老?若个果真的话,我便索性触来更个老些,我便去触你娘个老老如何说?”
那位更是要触娘骂**了。
“孙子哎,你怎个话说来?要么我触你家娘个老老吧。”
人生父母养,叫人闲话说到自家娘个老阴里,岂有再个忍耐之理?这一厢果然醉怒,一记醉拳狠砸去。
“啊,你他娘个孙子哎,你个竟敢打我?看我打不死你来。”
挨得一拳,必定还得一脚,那一厢也要醉发作,一记醉脚死踹过。
“啊呀呀,我便要触你娘个……。”
这醉人醉相打,醉拳醉脚全醉无招,如此三招两招便撕扯成团,一人踉跄两人倒,顺坡就势滚地翻。猛然暗里蹿出一影,兔起鹘落暗手下,两人不觉腰带紧,只觉自身腾空轻,不插翅膀飞也去,“扑通”一声浪头大,醉鬼醉落醉池里。

“怎个啦?怎个啦?怎就醉成这般样?就会掉到水里去?真他娘个无用场。”
你个一头落水热闹起,自有人赶紧跑来热闹观,看着两个醉鬼凉水一激顿清醒,水里泡着半截忒狼狈,众人不免哈哈大奚落。
“便是出鬼了?我们怎个会掉水里来?明明着走廊栏杆挡,便是叫人腰里拎着丢水里,这便哪里藏着个人来?”
惊魂未定疑鬼神,眼睛恍惚好似个身影,两人爬上岸来就后怕,不免吆喝大家前后灯照下,那草里丛里藏鬼藏人来?
“要么你他娘个真见鬼吧?哪会出有个人来将你们丢水里?你两个草包加起总也得三四百斤份量重,若个不是鬼的话,谁有那般气力一举拿得起你两个吃货?真个吃醉酒花了眼的。”
一个落汤鸡,一个落水狗,两个出水漉漉身,众人便是齐着冷嘲热讽番,又个各散开去,吃酒的吃酒,偷觉的偷觉。
“哎,我们怎个就会落水里的?”
余下两人潮冷冷,廊下栏杆在,岸边还有花石挡,如何就能飞落去?真个叫人百思不得其解的。
“啊。”
便是脸颊一点杀痛,落汤鸡受来龇牙咧嘴。
“啊。”
便是额头一点击昏,落水狗挨着眼冒金星。
“怎个?怎个?”
没来由暗器偷袭,无形无影无避闪,一个摸来脸颊起凸,一个摸来额头生包,忙慌睁眼四下寻来由,回廊花墙影影绰绰,究竟哪里藏得个暗鬼来?两人习惯拔腰刀,一管刀鞘半管水,刀头指向水沥沥:
“谁?谁?你个是人是鬼出来。”
又是无声也无息,“啪啪”两下人各中招,手一麻把一松,“咣啷”刀落地,自刀砸自脚,便是鬼出手教训人,这下两人骇怕了,直个“啊呀”一声跳脚起,“鬼啊”嚎叫声蹿逃去。
“快走。”
你们背身逃,他们鬼影下,那头顶廊拱凹处自有藏下两人,秦红骄从小来与那十二郎藏猫猫,便是他们百寻不着好所在。暗躲一处观全局,秦大小姐引着小官藏高处,底下人经人过全见识,便是每每排风丫头端盘托碗过,一边走去一边朝菜里吐唾沫,两人看下也是直好笑。
“小官,你便什么暗器?竟个打着他们不发现?”
两个恶差没来由受惊,如同遇鬼般逃将去,小官究竟如何作法,你个身边人也全无判断,秦红骄有着大疑惑。
“什么暗器?没有啊,我也不知他们怎个了的。”
有种藏之又藏轻易不得露,小乌秀才装无辜,口中几颗黄豆生咽下。
“是么?真不是你么?那便,那便真个出鬼么?”
不是人为,必得鬼行,秦大小姐再个郎上郎,终究姑娘家胆子,四周瞧下也毛凛凛。
“走,我们便得出去了,先生他们总要找了。”
半夜装鬼乐一时,小官总也怕人大挂心。
这秦家南园后门高墙,进时两个人,出时便个成了三,一一爬上竹竿上得墙,又一一溜下竹竿下得墙,码头之上撑竿跳,一一落定河对岸。
“小官,你们怎就真个会跑到这里来?你可知叫着我们怎个担心来?便个四城里都个找遍了。”
一根竹竿要寻个暗处藏,你三人收拾未定呢,人家拐墙里便又个人影出,脚步快腾已到跟前,惊吓立时定,原来他个小居先生找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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