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狱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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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楼秦家家大事杂,平日夜来大小宴不断,南园里唱曲做戏好闹热,灶上厨子总也夜作忙,通宵达旦寻常事。这一夜昼抄家捕人大动荡,一帮主子们都逮进县牢去了,帮佣下人只个就地圈,吃无吃饮无饮,一日也就慌乱过,从早到晚间,几十口人必得饥肠辘辘大叫苦。济人一餐自积德,好在夜来看守差官总也念几句佛,将人活饿煞总非仁慈心,便是一头首肯下,放着几人出来厨下生火,现成米面现成柴,囚人自做囚饭吃。所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自然差爷也非白行善,你个囚饭糙米粗面大锅煮来大锅蒸,另外荤啊素的鲜鱼精肉另烧一桌席,预备下一伙官差老爷晚到好夜宵。
死灰复燃冷灶重热,偌大个七眼烧灶,里边上两口大锅蒸笼馒头热气腾,中间上两口大锅白煮米饭已透焦香味,两名厨子再是四只手三口锅,紧着大炒小炒油烟吞。
“排风啊,看着馒头先得了,就赶紧往前面送些去吧,那老的小的可是要饿昏了的。”
家中无主自作主,那烧饭厨司俨然为首,左右计较各吩咐:
“便要抢着时间再尽量做下些烙饼来,若个明朝又不得生火,总也可以预备下些干粮来,这热煞天气做什么吃食都搁不住,便只有烙饼可以放长久。”
“是,潘叔你凡事想周到。”
那排风姑娘便是连声应,忙着启笼出馒头,面皮肉皮触手烫,不管不顾赶忙捞,转眼两篮子堆得尖高高,丫头一声道:
“我这就给前面送了去。”
人家下人丫头做,有着身同命不同,主子房里的近使丫环身份总也拔高些,福时自不离享福,祸时亦不弃遭祸,于是主子下到县牢里,那太太奶奶个丫头都随进监里现伺候了。唯有你个排风丫头,却因着秦大小姐漏网,她个一时无主也落了单,归到粗使佣人个堆里来,自也从前随小姐多上场面多见识,一旦要与着外面官差交道,自告奋勇出头扛事体。
“啊呀呀,这说曹操遇曹操,排风姑娘,这饭便已个做得了么?”
她个姑娘急吼吼送饭出,那两个衙差就个当道拦,贼秃嘻嘻好调笑:
“喔哟哟,这便个香喷喷白肚馒头蒸得来,来来来,便让哥哥闻一下,你个到底如何个香法来。”
狗鼻头尽着埋低嗅,从篮里白面馒头香,直嗅到人家姑娘身体香,排风忙要缩身避:
“两位差爷,便是你们个酒菜灶上做得了,我这将馒头给他们送了先,回头就给你们端菜去。”
“不急,不急,排风姑娘,这酒菜大不急,便只要你个馒头让与哥哥尝个味,便什么都不急。”
两个恶差涎下脸,左右愈是挨身近。
“喔,差爷便是也想尝尝这馒头么?这便有什么?来,这篮里的你们尽着自己拿好了。”
排风却也丫头天真,将篮一提送将你。
“哈,排风妹妹,你却有搞错了,这白肚馒头香是香,哥哥我总也不配胃口,哥哥便是想啊,要吃你个肉馒头。”
话说越下流,越是欺身近。
“啊?可我这里只有做得白馒头,并无有肉馒头来。”
秦排风一时作了难。
“妹妹啊,你个真傻还是假傻?你个怎就无肉馒头来?”
两人便只差亲动手了。
“是呀,我确是无有肉馒头来。”
排风情知有不妙,却依旧个莫名其妙。
“妹妹啊,哥哥便说你啊,你个身上自长的,胸口上不就出有一对鲜鲜肉馒头么?这便让着哥哥尝下滋味如何?”
不等话说明白,两人左右齐出动,便个将人姑娘抓臂搂身毛手乱摸下。

“啊呀,你们怎个好?潘叔,潘叔。”
丫头会得便是遇惊喊声,奋力缩身挣脱下,手中两篮馒头,却个犹自不放松。
“这便哥哥摸一下,就一下。”
两个粗壮汉子,很容易陷住个姑娘难挣扎,上下其手乱掏摸,胸脯头肉丰,**头肉肥。
“潘叔,救命啊。”
姑娘更是疾叫声,左脚一踏你个脚板头,右脚一踹他个小腿骨,意想不到竟也力道十分,便听两个恶差“哇哇”惨叫,个个喊痛连连单脚跳。
“排风,怎个啦?怎个啦?”
一声救命喊动人,潘叔连同几名帮厨,有人锅铲有人菜刀,齐着奔将过来救援。
“他们,他们便想欺负我。”
从小随着个郎上郎大小姐,三拳两脚总也习得些,秦排风侥幸脱了一时险,大姑娘受辱魂不定。
“啊?这便哪可以,这便哪可以。”
鼓楼秦家可称一霸,从来只有秦家人欺负别家人,无有别人家来欺负你秦家人,这改天换地才个一昼夜,秦家人个惯常脾气说也难改的,便是个做厨子的也气粗,手中锅铲不由举将起。
“怎个说法?这便是想要造反么?”
这官差可是流氓,流氓转面又是官差,猥亵面目一变官派头,两人拔起腰刀作势吓。
“两位差爷,她个小姑娘便也不懂事,她个有甚得罪的,还请两位见谅下。”
你个锅铲难抵大刀,眼前情势立马看分明,如今自家生死都个限在人手里,潘叔改颜变色快,一味垂手来好求情:
“这便几样小菜都做得了,还请两位爷好生回去吃酒,我便让排风马上过去伺候到。”
“哼,你们这便还以为你们秦家再有从前个威风来?怎个说?举个菜刀便想来砍人的么?借你十八个胆子,你个尽可往老子颈根上砍。”
那恶差便是气恶了,提刀更是上前来,歪脖一亮耍霸横,冷不防便是一脚蹬,潘叔“啊呀”声就个抱裆倒,随后再个东一刀背西一拳,你来几位有几位,个个打倒乱呻吟。
“你个烧火丫头,你个也给我记下了,等下便给老子敬酒去,不乖乖听话的话,总有你个好果子吃。吃,便叫你们吃个鬼来。”
客气不客气,对你个丫头还算大客气,那差人转头朝你凶下,又个一人飞起一脚,只将两篮馒头打翻地,不由分说扬长而去。
“他们,他们真个是恶霸的,换着要是我家小姐在的话,不割了他们脑袋当球踢。”
排风丫头便是含泪了,忙着将倒地之人搀扶起,跟着滚落一地白馒头,尘不尘灰不灰的满处捡,口中不住骂恨恨。
过弄里一番事故出,边头柴间里躲着两人看分明,秦红骄早个气炸了,无奈被个小官死死封住口,一把力道连手带身抄拦住。
眼见馒头拾了归篮中,排风抹把眼泪赶紧前面送饭去,灶上几个揉揉身上痛,自安慰一番回厨房,小官方才松开你个大小姐,秦红骄但得自由便个骂:
“你怎个就拦我,我便出去一刀一个将他们结果了。”
“他们个官家人,你个弄出事来总不好,对你个家里人总无好处来。”
你个郎上郎总也大蛮横,一口捂住还要牙齿咬,小官个手可也是肉长的,松下方觉大痛,不禁连着甩手来。
“啊呀呀,小官,这便有咬伤你了么?”
打是疼来骂是爱,咬上一口更是亲,你个两人不觉中又是挨体偎身肌肤亲,秦大小姐至此也方觉大惭,不禁要拉过你手帮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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