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帝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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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皇刘璟本是计划在新的镇国王爷“王健”前来觐见谢恩时找机会让自己的心腹亲兵将其擒杀,谁知两人言语中“王健”突然表现出与平时不同的气势,逼得自己提前行动,百十名侍卫将“王健”团团围住,但这“王健”的道行竟是出人意料的高,而且手法身步像极了青州龙氏妙法——《苍吟破》,面对近百名拼死杀急了眼的精英,脸色从容,一人应对仍游刃有余,刘璟气急之下派出己方最后四名不知来历的高手,妄图一举击败“王健”,更令人吃惊的是,那四人刚近其身,便转向倒戈,凭着不凡的身手,刹那间伤人无数,形势顿时扭转
刘璟这一惊非同小可,面色铁青,忽的一下失态站了起来,惊诧的看向台下五人。
侥幸未伤的众人亦是一脸诧异的盯住前方之人,显然还未从刚刚的突变中反应过来。
“王健”却是好似感觉不到那些灼人的目光,转过头来对着刚刚叫自己“二哥”的少年哈哈一笑,拍了拍那人的肩道:
“老四,为兄不才,父亲交代的事情一年竟还未办妥;不过现在父亲派你前来帮助为兄的,想必是定能成功了!”
说完,还颇有深意的向脸色难看到极点的刘璟处望了过去。
这名被唤作“老四”的少年也是看向刘璟,嘴角含着玩世不恭的浅笑,衬托着其年轻的脸孔更加俊美,略一拱手,口中道:
“二哥过谦了。父亲相信二哥的能力,派小源来只是处理善后事宜的,二哥该怎么办还按原来办就好了。”
刘璟再也忍受不了此两人的无礼行径,好像自己死了一般自顾自的聊天。此时的他方才从刚刚的变故中醒过神来,猛地转头,朝赵治低吼道:
“怎么回事?那四人......”
话还未讲完,刘璟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感到了一丝冰凉,就在此时无声无息的贴上了自己的脖颈;低头看去,原来是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抵住了自己的血管;而匕首的另一头,握在赵治手中。
与此同时,赵治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硬邦邦的响起:
“皇帝陛下,请你不要乱动,我没练过短兵器的,万一不小心伤到了你,我可没法交待。”
与此同时,安泰殿的大门再次缓缓打开,原来被阻挡在外的“王健”的侍卫鱼贯而入,纷纷祭出仙剑,与场上皇帝的人对峙起来;而大门之外,众人惊诧地发现,大批人马正在集结,广场上的人数已然上万,并且还在不断增加;最可怖的是,这些军纪严明,全副武装的军士,打的竟然是“大汉神威中军大将军”的旗号。
刘璟眼见如此场景,面如死灰,颓然坐在龙椅之上,涣散的眼神扫视了一圈台下,最后停留在“王健”和他旁边的少年身上,手指渐渐发力,紧紧地抓住雕龙宝座的扶手,以至于给纯金宝座上留下了五个深凹,随后又慢慢的松弛了下来,他用沙哑的嗓音说道:
“龙安,龙源你们放他们离开,朕就自己了断!”
现如今,龙氏家主龙傲生有九子,除了七子龙天先天患有怪疾,剩余八人皆是卓尔不凡,少年得志;其中更以次子龙安,四子龙源为人中龙凤,文武双全,即使在整个龙家里也是数一数二的精英。今日龙傲居然派出自己最为出色的两个儿子,取大汉之决心便显而易见,可想而知是蓄谋许久,准备充足;王家就是龙氏费心安插的内应,而门外的大将军,怕已是变节;这筹划多年的实力,岂是一个刘璟他一个空壳皇帝能对付得了的?
当中缘由,刘璟心中自然清楚,可旁人就不甚明了了。
李晟闻听此言,立时父子二人便“噗通”跪倒在刘璟驾前,老泪纵横道:
“皇上何出此言?不管那些是不是龙家的人,我大汉就算倾尽全国之力,也会保皇上周全!您看,大将军这不是来了吗?老臣恳请皇上万万勿有此念呀!”
台下刘璟的侍卫也被皇帝的话吓了一跳,听到皇帝不知怎的就要“自行了断”,纷纷面朝御驾跪了下来,附和着丞相的话安慰皇帝。
刘璟望着下面跪倒了一大片,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刚毅的表情也仿佛渐渐舒缓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温情:
他们,或许才是真心待我的吧?
原来,我把自己藏的太深了,竟是如此疲惫,
这些,才是我最后得到的?
原来,我本是不愿的......
久违的温暖悄然袭入了心畔坚冰,使久违的微笑再次荡漾在脸庞,一如多年以前,那些幼稚的孩童,齐聚于济州冥星湖之边。
此时的他,退下了皇帝的伪装,用乞求的目光看向龙安,就像多年以前,渴盼着他手中的山果般平常。
龙安心中倏的一振,脸上却无任何变化;和身边的龙源对望一眼,看出对方眼中的意味之后,又转过头来,饶有兴趣的盯着刘璟,玩味的笑道:
“好吧,看在你我之前的情分上,就让你的手下和士兵离开好了;不过,”
龙安把手指向仍跪倒在地的李晟父子,“他们不行!”
说罢,朝台上挟持刘璟的将领“赵治”拱手道:
“大哥,小弟如此安排,您看可行与否?”
“赵治”也不多话,冷哼了一声,将匕首卷进袖中,信步走下了御阶。
龙安的“大哥”,自然就是龙傲长子——龙武。龙武虽心机不如龙安,龙源,但修为却是龙家兄弟几个中最高的,龙氏绝学《苍吟破》更是练到了第三层的境界。

刘璟此刻再无任何动作,倒是没有被“赵治”的身份惊到;又或许,他此刻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他只是走到了身旁兀自哭泣的李晟面前,伸出双手搀起了这位幼年便与自己相伴的老臣,满怀歉意地说道:
“老丞相,对不住了......”
李晟此刻已泣不成声:这个孩子,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想到的,自己怎会想不到?只是当下见他如此模样,像极了小时候被自己发现读书不专心后的连连道歉,看起来真是令人心酸;不过好在,自己将这个孩子培养成为了一个优秀的帝王;这样的话,自己随他而去见到先帝后,也算是对先帝的托孤有了个交代,告诉他,自己虽然未能帮他守住江山,但把他的儿子教成了一个真正的,大汉朝的帝王!
龙安却是没有那么多耐心去关心他们的事情,微微皱了下眉,朝自己的手下摆了摆手,那些人便躬身退下;随后对刘璟的人说道:
“诸位师兄乃是各派高足,我龙氏无意与各大门派为敌;今日之事,诸位就当没发生过。汉皇既然表态要各位离开,诸位师兄还是莫要插手。我龙安在此替家父,谢过了!”
说罢,还像模像样的向跪着的众人鞠了一躬。
他不出声倒还好,此言一出,无数道或鄙视或痛恨的逼人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在场众人皆是气愤不已:此人当真可恨,刚刚出手伤人无数,现在却要“当没发生过”;马上就要逼死自己的皇帝了,还请自己不要插手;最后居然抬出了龙氏家主压人。此人之言滴水不漏,表面上对自己恭敬有加,暗中却隐隐有拿捏之意,又令自己无法反驳,心思之深,甚为可怖。
无奈众人皆是修养至深,不便出手,只得拿眼神威压,心中已是恨不能用眼光杀人。
刘璟眼看如此情景,心中更是烦躁,低喝一声:
“都退下!”
众人见皇帝下令,知是无法挽回,便一个个的缓缓起身,抬着刚刚死伤之人,万分不情愿的离开了大殿。
侍卫们为龙安等人关上了大门,空旷的安泰殿中便只剩下了刘璟,李晟父子及龙氏兄弟三人。
“好了,你这个臭小子,不要装正经了!”
龙安呵呵一笑,跨步走上殿中高台,冲着刘璟叫道;龙源也是一脸坏笑的看向刘璟,只有李晟父子与龙武脸上困惑之色一闪而过。
“喂,小璟,叫你呢。你该还我果子了吧?”
龙安的双手摊开在刘璟面前。
刘璟却是淡淡一笑,不愠不恼道:
“你这人好生赖皮,说好谁赢归谁,小瑶可是跟了我的。”
龙安却是毫不在意道:
“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才胡乱说的。如今,你的江山,你的性命我都赢了,谁胜谁负你看不出吗?”
刘璟凝望着他,忽的哈哈大笑起来,连连摇头。
龙安被他笑的有些不适,奇怪道:
“你笑什么?”
刘璟依然是大摇其头,用极其讽刺的语气说道:
“我笑你,和你们龙家的人太傻!你以为你真赢了吗?你们龙家的难道不懂水满则溢的道理吗!我会在底下,看着你们完蛋!哈哈哈哈......”
龙安面色有些沉重的看着眼前这个疯狂大笑的年轻人,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
这,还是当初那个追在我后向我要果子的孩子吗?
毕竟,是我先变了。
岁月流淌中,原来,不经意间,我们都变了......
刘璟狂放的笑声越来越小,他的口中缓缓流下两行黑血,眼瞳渐渐扩大,俊朗的脸庞也因死亡的痛苦变得扭曲,全身瘫倒在龙椅之上;他好像在用尽了全身力气,将越来越沉重的头颅转向了西方,嘴角费力的扬起,露出一抹鲜红的,略带歉意的幸福的微笑。
小瑶,我不能去看你了,对不起,
你说过,不会怪我的,不会......
龙源见刘璟此番模样,脚尖轻点,立即飞身前上,近其身后,一摸脉搏,已然停止跳动,分明是服了剧毒的药物!轻摇了摇头,退下台去。
龙安看起来不知怎的,竟有些莫名的恍惚和疲惫,最后看了一眼刘璟的尸体,转身脸色恢复平静,慢慢的走下了御阶。
丞相李晟此时反而停止了啜泣,带着欣慰的笑容对着刘璟低声道:
“孩子,别怕,老朽这就去陪你了。”
他的身子突然一僵,不受控制的扑倒在前方的地上,口中鲜血顿时洒满了大片地毯,看来是咬舌自尽了。
剩下的李琪呆呆的望着老父与皇帝的尸身,脸上逐渐浮现一片刚毅,“锃”的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匕,朝脖子上划去。
眼看,血溅当场!
“当”,一枚石子准确无误的打在那柄匕首上,竟是将它打的飞出三丈,最后深深的大殿铁木墙壁之中。
龙安三人几乎同时转头,刚刚好看到一名摇着纸扇的紫衣少年从房梁之上飘然而下。只见那少年上前几步,合起纸扇,故作吃惊状道:
“呀!原来龙家几位公子也在,真是失礼,失礼!”
这一下,连刚刚脸色一直没有什么变化的龙武也微微变色。
而龙安的脸庞则猛然蒙上了些灰白,轻咬牙道:
“李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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