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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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皇宫内此刻灯火通明宫女们在铜鹤里燃起了檀香和松柏,使得烟雾缭绕,将皇宫主殿笼在其中;从远处看,安泰殿就仿佛一只巨大的灯笼,静静的伏在地上,迎接着那个凌驾于它之上的人到来。
作为九州上最大国家的皇宫,大汉皇宫自然是无与伦比的。
仅是正门两侧的巨型麒麟雕像,就高两丈宽七尺:左侧的麒麟怒目圆睁,张开巨口,三尺多长的獠牙暴露在外,毛发根根竖立如针,做欲扑状,令人心生寒意;右侧麒麟四足齐平,稳如泰山,双目平视远方,面上肃穆,虽未露凶相,但眉宇之间竟隐含霸气,不容许任何人亵渎于它。这两座雕像雕工精致,浑然天成,又暗含祥瑞之气,整体好似是由一块巨石雕刻而成。只是难以得知,雕刻者是从何处得来如此巨大的奇石?而其后的宫门,更是高约十丈,通体雪白如玉,站在门前需抬头仰视,方能看到天空。这汉皇宫的冰山一角已经巍峨如斯,可想而知当时建造时耗费之巨。
王健来到宫门前,所见的正是如此一幅场景。虽说之前跟着王越来过一两次,但每次是从侧门进入,又匆匆离开,难得好好观赏,今日所见,委实令这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少年感到深深恐惧。王健不由自主的跳下马车,走上前去仔细观看那座麒麟怒像。看着看着,他的身子竟滞住了,恍惚中,仿佛感到麒麟之口中迎面袭来一阵血腥之气,腥臭刺鼻;麒麟巨大的身躯好像也隐隐晃动;突然,它目中凶光闪过,前爪腾空,一声长啸,朝王健扑来,只瞬间便吞下了他渺小的身躯;“啊!”,王健一声轻呼,终于醒过神来,身上已是满身大汗;心下暗惊:这其中瑞气当真浓郁的可怖,竟能摄人心魄,若不是刚刚及时用家传武功镇定下来,难保不会伤及心脉。转念之中竟是对这宫殿的设计者产生了敬畏之情:此人也真是奇才,不但将天地灵气在这奇石中万年保存,甚至想到以后若是大汉式微,用此两尊石像便能抵上多少兵马守护皇宫。
心念及此,王健脸上轻松之色褪去不少,转而凝重起来,庄重的扫视了一圈宫墙,然后正了正衣冠,深吸一口气,抬脚迈入宫门,好似义无反顾的进入到凶兽之口一般。
御书房内。
刘璟听了手下的报告,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令他身后的丞相李晟和另外一名将领打扮的军人颇为不解,却又不好相问,只得耐着性子等待吩咐。
过了许久,刘璟才开口说话;不知怎的,声音竟格外低沉:
“丞相,朕总觉得有些不对,这王健,朕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
李晟在旁思琢了一阵,终是没有想到“王健”会是何方神圣,于是低头道:“臣实在不知这王健还会有什么身份,此人之前流落民间,皇上可能以前出巡时见过一面,圣上多虑了。”
刘璟沉默了一阵,最后叹了口气道:
“希望如此。不过,赵治!我们的计划变了,不需要抓那人了,我要你,直接杀了他!”
那个被称作“赵治”的将领不由打了一个寒战,但随后大声回答:
“臣遵旨!”
空旷的房间内,有刘璟的低低的回声,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
汉王朝此次的册封大典盛况空前,连久居深宫的太后也亲临现场,赏赐新晋镇国王爷金银珠宝无数,进官衔九个,甚至将都城禁军,汉王朝的最高战力——三万烈骑兵的统帅权交与王健,给足了王家脸面。
不过这下群臣之中是怨言四起,人人都知上代汉皇懦弱,处处对王家退让,本以为这代皇帝能带领大汉走出王家的阴影,却不料这位皇帝不思上进,竟死命巴结权臣,丢尽了皇室脸面。朝上碍着王家权势,群臣不好也不敢说些什么,下朝后,众臣议论纷纷,拼命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在回府路上,一些城府不深的小官员便三五成群,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
“各位大人,你们说,皇上这是怎么了?”
“我看皇上八成是和先帝一样,怕了那王家权势,所以才又封又赏,好让那个私生子王健安于现状,不好有太大野心。”
“不对吧,我看皇上为人不似如此,应是在等待机遇吧!”
“还等什么?你看那王健今日那副跋扈样子,此人就是一个最好机遇,皇上不下手,恐怕还如张大人所言,是怕了吧?”
......
“诸位!”
一位身着紫衣,手持折扇,眉清目秀的少年公子向此处走来,一脸笑意地截断了议论之声。
谈论声戛然而止,大家都是一怔,最后还是张大人反应快,急道:
“原来是李公子呀!失敬,失敬,敢问有何指教?”
这位被称作“李公子”的少年名叫李萧愁,是丞相李晟的侄子,为人圆滑幽默,放荡不羁,但修为了得,是清辕派掌门的得意弟子,本想好好修炼,不愿出仕为官,但在其母威逼下,不得已而向伯父李晟讨来一个虚职,终日无所事事,游荡街头。其实多数官员真心里是瞧不起这种靠关系当官的公子哥的,但左丞相此人厚道,人缘极好,又是大汉的绝对忠臣,所以大臣们都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混日。而李萧愁平时极少过问政事,此次却好似对这个敏感问题有些看法,怎不会令人吃惊?

李萧愁微微一笑,拱手道:
“指教不敢,不过我看,你们好像误会皇上了,”
说完微微转头,露出少有的庄重,面向皇宫方向,道:
“他,可是不简单呢......”
“堂弟,你说什么?!”
一声大喝响起,众人一起侧目,只见左丞相之子李琪面色沉重的走来,也不多话,一把拉起李萧愁,一边向其他人说道:
“各位失陪,家父找小愁有要事相商,告辞!”
说罢,转身便走,留下他人一头雾水的站在原地。
待来到李府,李琪才松开了李萧愁的手,大声怒道:
“小愁,父亲怎么交代的你忘了吗?你刚才是在干什么?你可知道你要再多说一个字,我们的大事就全完了?!”
李萧愁面上笑意未减,漫不经心地回答:
“堂兄,我只问你一句,皇上是不是真的决定要对付王健?”
李琪显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有些灰暗,摇头道:
“小愁,上意难测,你照看好自己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不要问也不要管。”
李萧愁仍是毫不在意,但却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本也无意去管,只是你们牵扯其中,我才好心奉劝那皇帝一句,王健此人,他不能动,也动不了......早些放弃了吧......”
册封大典结束了,按照以往的惯例,镇国王爷都要前来觐见汉皇谢恩;于是王健便带领着自己的贴身侍卫走进了皇宫中那座最雄伟的宫殿——安泰殿。
安泰殿长六里,宽四里,仅此一座大殿就占去了皇宫近七分之一的面积,三万根蟠龙金柱支撑起它的飞檐斗拱,主体就坐落在万余只巨大赑屃的背部,汉白玉栏杆,几乎百层的金刚岩台基,构成了这座天下第一殿。
不过此时王健在册封大典上已然见识过一次它的辉煌,不再有开始时的惊奇,反而心中有些好笑:这座庞大的宫殿,是能守住刘家的天下吗?怕不是,反而埋葬了无数人的性命吧?
正自思索着,王健已经踏上了百米高楼的最后一级台阶。
转身远眺,大地原来匍匐在自己脚下,微风拂过,如同御空一般,卷起了他背后的长发;王健轻轻一笑,山河如此秀美,令群雄拼死相争,却是无人知道,如此自然,方是世间至美;这种感觉如此美妙,竟使他不能自拔。
“王爷!皇上请你一个人进去!”一个小太监走上前来传话,打断了王健的遐想。
王健看了看身后的侍卫,眼中疑虑之色一闪而过,随后挥手遣退了侍卫,跟随来人迈步进入了那座巨大而沉默的宫殿,沉重的宫门在他的身后缓缓关闭。
不知怎么,他竟丝毫没有注意到,大殿四周无一人护卫的怪异景象。
安泰殿后宫中。
刘璟听完小太监的报告,那自从李琪的一席话后就阴晴不定的脸色稍稍轻松了一点,长出了一口气,冰冷的笑意泛上他年轻的面庞:
“走吧,我们这就去会会这位新王爷......”
安泰殿中,王健已等待了小半个时辰,仍未见皇帝身影,加之这里烛火昏暗,又安静的可怕,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此刻他似乎也发现了不对,有些微微烦躁,轻轻的来回踱步,额上渗出了一丝汗水。
随着“啪”的一声,脚步声便幽幽的在殿中响起,竟是惊得王健身子一震。
“呵呵,朕有事来迟了,让王爷等急了,王爷不会怪罪于朕吧?”
在刘璟爽朗的笑声中,皇帝的身影闪现在大殿最高处——龙椅之前。
此时王健哪还敢有中午时的骄傲,连忙躬身行礼,口中连连到道:
“臣怎敢怪罪皇上,等皇上是臣的本份,皇上所言真是折煞臣了。”
“王爷不怪罪就好。对了,老王爷这一段身体不太好,他可是我大汉栋梁,敢问这一段身子骨如何了?”刘璟微微一笑,在龙椅上坐下,面上却是毫无担忧之色,问道。
“多谢皇上挂念,家父身体不适乃是操劳所致,最近在府中休息,已无大碍。”
“哦,看来老王爷教出了个好儿子,可以帮他办事了,这也是我大汉之福呀!”
王健脸上怒容闪过,随即还是低声说道:
“不敢。”
刘璟将王健的表情看在眼里,暗暗一笑,突然话锋一转:
“王爷可知朕今日为何来迟?”
王健一愣,显然不知他为何如此发问,但还是老实地答道:
“臣不知!”
刘璟缓缓从袖中抽出一张纸,面上仍是含笑,但是笑意却越来越冷:
“嗯,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人向朕乘上了一份奏折,说是找到了你们王家意图造反的证据,不知可否劳驾王爷给朕解释一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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