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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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往事如针
他醒了三天了,不能起床,风凝心疼地摸着脚底烫伤处,这群畜生,我的儿子碍着他们什么了,要这样折磨他,把脚都烫得,起那么大的水泡,你们自己没儿子么?不知道什么叫心疼么?儿子是我身上掉下的心肝肉啊,一边给爱子上药,风凝又在掉眼泪。
看他哭了,应宁吉很难过,他轻轻地摸着风凝的手道:"漂猫大叔,不哭,宁吉已经没事了,不怎么疼了,真的,真的。"
听他的称呼,风凝就想笑,这个孩子,他记不住像走马灯一样出现的看望他的伯伯叔叔们,结果就给每个大伯大叔取了个动物的名字,他叫逸云"善牛大伯",叫风攸"帅马大叔",风涵"俊鹏大叔",林泠"斗鸡大叔",柳涔"俏燕大叔",燕司"良驼大伯",风凝,他觉得像只漂亮可爱的猫,就叫漂猫大叔,最可笑的是鹰,居然把鹰叫成"暴狗大叔",因为这位大叔,脾气像一只暴暴的狗。别人倒也罢了,你别看孩子脑子糊涂,可看人是准的。可是鹰和林泠不干,凭什么咱们俩就是"暴狗""斗鸡",你,你要叫也叫得好听点,像什么帅马啦,俊鹏啦,还差不多,把咱们俩叫成什么?这小东西叫也罢了,连带风凝和柳涔也来劲了,见了面,就叫"暴狗哥""斗鸡弟",把这俩气得,看到应宁吉就瞪眼睛。
蓝羽芡和赫梦萦一商量,咱们留在这里,妨碍他们一家人亲近,只要咱们在,宁吉就不肯亲着鹰泽主和凝泽主,所以才闹出什么"暴狗""斗鸡"的玩笑。他们俩商量好了,跟龙泽诸君辞别,咱们放心不下昭明,咱们还是先到网柯山去,帮助昭明一把。
风凝虽然觉得现在让他们俩离开非常不妥也不近人情,不过,确实很想自己陪孩子,所以客气了几句,也就不强留。他们俩要走,宁吉像个无家可归的孤儿一样,哭得喘不过气来,他死死拉住赫梦萦的袖子,就是不肯放手,边哭边喘着气说:"大哥,我,我是傻瓜,我是不听话,可是,可是我发誓,我下次不乱跑了,我听话了,别不要我,大哥,二哥,别不要我。你们不要嫌弃我,我听话,我一定听话。"他哭得脸上全是血,风凝夫妻心如刀割,孩子哭得这般可怜,你可以想见孩子内心有多少恐惧和不安啊,可怜的儿啊,这两年,你面上过得很开心,心里一定过得非常不安呀。都是爹娘不好,没有好好保护你呀。
他哭得没了气力,昏迷过去了,赫梦萦和蓝羽芡流着泪水,硬起心肠离开了善蓝村,三弟,你跟我们不是同一路的人,你,你别怪兄长们狠心。风凝紧紧抱住孩子,把他的头贴在自己的怀里,我的宝贝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娘亲都不会再离开你。
他在风凝怀里昏了半天,醒过来了,悲悲切切地叫:"大哥,二哥,我不乱跑了,你们出来好不好?"
风凝将他搂在怀里,亲吻着他的头发道:"好孩子,他们要帮助那个叫昭明的孩子去,你不哭好不好?他们完事了,一定回来。好孩子,不怕,叔叔守着你,守着你好不好?"
应宁吉抽泣着,像小猫一样打着呜噜,好一会儿才道:"我,我很笨,有时候,连星儿也笑我笨,你们会不会笑我,说我是个小白痴?紫晶源那边,好多人家,都叫我小白痴。我,我也不想白痴的,就是,就是很多事,想不起来了。大叔,是不是我太笨,大哥二哥不要我了。"
金辰鹰在边上一听就心疼加恼怒,谁说我儿子是白痴,紫晶源那里的人家,呵呵,我非来拆你们的房子不可,敢叫我儿子白痴,你们长了几个胆子。
在风凝他们一意的亲爱保护下,应宁吉对他们的戒心消失了。好在他变成了小白痴,所以虽然遭受了污辱,但是记不太清楚了,连那个污辱他的人的脸,也记不得。
明珠重生,这份喜欢,比再生一个孩子可要让大家开心多了,每个人都想把以前疼得他不够的地方给补上,都是变着法子骗他高兴,所以应宁吉很快就对他们适应了,没两天眉开眼笑,把大哥和二哥,全给抛到脑子后头了。
他们在这里开心,远远的地方,却有一个人在生气。这个人穿着淡紫的长袍,长长的头发,像柳丝一样垂腰间,束发金环将长发规则地束起来。边上有个穿着淡绿长袍的人正在求情:"我说左使,阳海是犯了大错,但不过只是犯了错,也不至于死,你叫他自杀,也太严重了。再说,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他,他也并不想出这样的差错的,你说,饶了他吧,犯不上死罪。"
"哼,每个人都有理由说这不是我的错,我不想这样。我问你,今天他是看丢了人,明天,他要是贻误军机,会害死成千上万人的。而且,他看丢的人,只怕比成千上万人加起来的命还要珍贵,这样子,还够不上死罪。"
"总之,我想说,你没有资格叫他死,要他死,打狗还要看主人呢?等见了主人再说吧。主人要他死,我没有话说,你要他死,不合规则是不是?"
"你"
"我怎么了,左使,别老拿你那张长得规则的眼睛看人,我说错了么?你没有资格,不合规则是不是?"
"好,咱们公事公办,我若不在主人面前把规则定下来,我就不当这个左使了。"
"哼,有本事,到主人面前定规矩去,在我面前呼呼拉拉的,我不理你这个茬。滚你的。"
他们这一大家子的事情暂且不表,这边昭明和靖天带着两路大军杀回去,结果不但非常顺利来了个反包围,而且还有一路军队帮忙,这路军队人数不多,不过三千人,但是进退得度,而且士兵的战斗精神都非常激昂,简直是一以当百,别看这一路人最少,可是,却杀得最迅速,最勇猛,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将朝廷大军打得晕头转向,这进入中洧山的三十多万大军,叫这突然来的袭击弄懵了,等他们醒过来的时候,伤亡已经近三分之一,大军开始溃不成军了。主将一看,血影元帅还没有到,仗已经没有办法打了,逃吧。
昭明和靖天得了个大胜仗,大家抢了一通子军需,收束军队,整好了军,才想到这路来帮助他们的人。昭明和靖天派人过去,请那三千多人的的领军来相见。三人就在三军相交的地方见面了。那三千多人的领军,是一位非常英俊、非常峭拔的二十三四岁左右的年轻人。靖天屡见英杰,也不禁在心里赞叹,这人,不比我的爹和旭爹爹差多少呢,不是外表长得好,实在是这份气度,不怒自威,自有统帅风度。
那年轻人的眼睛看起来平和,实在却利锋有光,偶尔一扫,连昭明都觉得有点不自在,好像在这年轻人面前,你最好不要说错话,不要做错事,不然,他一定不会饶了你。
昭明笑道:"这位兄台,请问尊姓大名,多谢相助,昭明不知道要如何感激。"
那年轻人微微一笑,这一笑,就将眼睛里的锋芒化成雪地中的春风了:"免尊,在下云灵舒,昭明公子不必感激在下,在下要感激昭明公子才是。"
昭明随口道:"云灵舒公子,您,您太客气了,我,我不知道您有什么事情感激我。"突然他醒悟过来,什么"云灵舒",昭明在龙腾已经住了八年了,怎么会不知道龙腾皇太子云灵舒的名字。他舌头明显不自在,好一会儿才道:"莫非,您,您是,是龙腾皇太子云灵舒殿下?"
云灵舒含笑道:"正是在下,在下非常感激昭明公子。"
靖天奇怪道:"殿下,我们与殿下非亲非故,不知道殿下远离龙腾,来此险地帮助我们,是为了什么?"
云灵舒无奈道:"我也是无奈啊,你们以为我想么?你还不出来,躲在我身后,躲到什么时候去?"说完朝身后气气地瞪了一眼,昭明和靖天都往他身后看,只见他宽大的披风后面,慢慢挪出个穿着淡蓝色绢丝长装的极其美丽的少女,那少女的脸和雪地一映,一地的雪都没有了光彩。她脸上没有任何脂粉,但是,娟媚如青山,何必画,双睛如寒水,何必添彩,双唇如樱桃,天然趣味。昭明和靖天都一呆,这个少女,我们认识吗?
那小姑娘秀秀的眼睛调皮的眨动,呵呵一笑,露了深深地酒涡,只有右边一个。靖天失声叫道:"是,是二哥,舒二哥。"
昭明大吃一惊,什么,这,这真的是二弟,呵,这小姑娘,把咱们骗惨了,原来还以为她很难看,没有想到,是绝色啊。
小姑娘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云灵舒气道:"不好意思,这是舍妹,笑舒,在龙腾,被叫做"金福玉寿德皓长公主",如果不是两位一路上保护,都不知道她离家出走,要弄出什么花样来。"
她是公主?公主就是这种样子,靖天真的有点担心起来,要是我的小晖妹妹也变成这样的公主,可不敢领教。
这公主可真没有公主样子,死皮赖脸,就是要留在昭明这里。云灵舒拿着妹子没有办法,而且他现在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父皇要他观察唐基,他也不能一下就回去,索性,我就单人独行,将卫队,全给你吧,你爱怎么折腾,你怎么折腾去。
云灵舒前脚离开,后脚赫梦萦他们俩就到了。昭明是大喜过望啊,听到师傅们来了,冲出寨子,冲上前,抱住两位师傅,就放声大哭起来,这十三万人的大统帅,就像个耍娇的孩子一样,在两位师傅面前,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害怕和经历的艰辛。
蓝羽芡也只收了他一个徒弟,自然喜欢,抚着他的后背道:"明儿,师傅们商量过了,你的念头很好,应当这样,为天下人谋福,这是君子所为。"
昭明从二师傅身后接过正向他淘气地吐舌头的星儿弟弟,一边亲他的脸,抱着他往里边进,一边让着两位师傅,把师傅们安顿妥当了,两位师傅一个思虑周详,一个奇计百出,由他们俩给昭明策划,确实比三弟还要高明得多。靖天也很服气,昭明哥的师傅,真行。
二位师傅来了五六天空夫,赫梦萦、蓝羽芡替昭明起草了《告天下苍生书》,这也就是东大陆后来非常有名的《释奴铭书》,全书很长,有五万多字,不仅表明昭明起事的目标、起事的筹划、还有释放奴隶的步骤、建立清平政治的计划,一步步,都非常到位。
赫梦萦起草这完了,靖天读了序言,不禁拍案叫绝:

日月无私照、山川无私覆、雨雪无私润、四季无私轮,苍生哀哀,辛辛夠劳,始有宇宙开蒙,草长虫起,鸟飞龙跃。万物皆无私,万物生而平等。天地许人为万物灵长,非为人统治万物,天地授人智慧,实为授人爱物之心、体物之意,以人之聪明,顺太虚之常规,秉天地之正气,培世上之一草一木。故先贤教曰:‘仁者爱人,即以此为基理。‘
然唐基立国千年以来,为满足为上位者之私欲,广蓄奴隶,视人为猪狗,低贱买卖,任意残杀。君不见,贩卖之初,奴隶与亲人惨别,悲伤无己;贩奴船上,居于底层,人不得升,几多病死,投于沧海,魂魄无归;奴隶场中,如同贱畜,任人丈量,铁锁牵头,蓬头垢面,此状之惨,实乃人间地狱;劳作之时,枷锁缠身,动辄鞭棒相加,皮开肉绽,酷日之下,奄奄待毙,寒冰之时,死于途中,惨为野兽狗猪之食;最为不堪者,殉葬之日,哀号动天,无辜之人,死于土**,生不得一日为人,死且作地下之奴,惨呼、惨呼!
如此陋行,天地怒懔,神灵厌恶。天之生人,是为人能持物。天之厌人,是为人不知己为人之责。唐基之于今日,天怒人怨,灾祸众生,群起反抗,实是唐基上位者无爱人之心,却有虎狼之意之恶报也。若再不行新政,不为民置产,不释放奴隶,唐基必受天报。
谁挥鞭策驱四运,万物兴歇皆自然。我大军不过是知天地变化,顺从民意,释放奴隶、分其产业,尊其法权。故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实乃天下人之天下也,民者,国之根也,重其食、爱其命、敬起俗、重其教、规其行,国方得以养也。四海春将至,一室难为冬。江河潄轮回,民殷天下同。
靖天赞不绝口道:"好,写得好,大师傅胸有块垒,靖天佩服。"
赫梦萦微笑道:"这孩子,未免过誉了,不过是随感而发罢了,一路行来,听唐基的奴隶们哀号之声不绝于耳,心有戚戚啊!"
住在侧帐中的唐基君臣,却没有他们这样开心,读了这书文,唐基君心里非常不好受,这,这不是一字一句都在骂朕么?这难道是朕的错,朕也是,也是受了魔女们的骗嘛,朕,朕唉呀,早知道今日,当初就不听他们的话,跟海蓝在一起,好好治理国家,小日子,也过得很滋润呀,怎么就浑想了,瞎折腾呢,现在,叫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给骂得一钱不值。真,真的是好气人,朕可非得问问他去,再怎么说,朕现在还是皇帝,你,你现在连朕这块牌都不要啦。
他带着十来个原告朝廷中的大臣,到了昭明的大帐,大刺刺落了座。左相萧海运非常不客气地问道:"昭明公子,你见了皇上,还不下跪?"
第一元帅,原来的长安驸马,后来的吉宁驸马左梅忠也道:"天地君,昭明,你目中无君么?"
昭明扫了他们几个一眼,没有比这群人更讨厌的了,明明已经落架的公鸡,都要烤了吃,还竖鸡冠子给你看。他刚想叫人把他们送出去,免得扫了自己有二位师傅谈话的雅兴,就在这里,守营兵跑进来道:"昭明大元帅,那个外头来了一哨人马,有,有三万多人呢,都穿着雪白的衣服,头上还包着白头巾,好像挂孝一样,他们说,说是来投奔咱们的。大将军,咱们,是不是要开门迎接啊。"
昭明镇定一笑,眼光中流露出安然自信,他微笑道:"再探,问清楚他们的来历再说。"
两个守营兵跑出去,不一会功夫,连滚带爬的又进来道:"大元帅,他,他们为首的是,是个女的,长得,长得很英武漂亮,她说,她是您大姨,她身边还有两个男人,说话嗓子尖尖的,嗯,像两个太监。"
昭明一听,哎呀,我的大姨妈来了,他立即站起来,大声道:"传令三军,整肃军容,大开中门,本帅亲自迎接。"
赫梦萦他们一听,也要站起来,昭明一把将他们扶在椅子上道:"师傅,来的是大姨,天地君亲师,您二位和大姨一样,都是我最亲的人,您二位留在帐中。"
说话他就和三个兄弟接出去了,星儿叫靖天和笑舒拉在手上,一跳一跳,很是兴奋。三军以最隆重的仪式迎接昭明的大姨妈进来。昭明实在是等不到进大帐了,他这个人感情其实非常外露,就在三军弟兄们面前,给大姨跪下,抱着大姨妈的脚,又哭了。
他的大姨妈也是非常感动,热泪盈眶,抱起了昭明,娘俩抱头痛哭了。好久,昭明才给姨妈引见自己的三个兄弟,这姨妈已经见过云笑舒了,可是看到这女孩子突然变成一个非常漂亮可爱的小姑娘,那也是大吃一惊,不过喜笑颜开啊,好,昭明不但事业有成,若是大事能成,只怕,呵呵,好事成双,我也算对得起在泉下的弟弟了。所以大姨妈一手拉着昭明,一手拉着笑舒,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线了。
进了大帐,尹西平父子君臣还坐着哩,赫梦萦和蓝羽芡已经起来相迎接。昭明向大姨一介绍,大姨妈这份感激涕淋啊,多谢你们三位呀,不仅救了我的明儿,而且还把他教养的这般好,你们三位,就是我尹西泠再世的恩人,是咱们娘俩要立长生牌位的人啊。
蓝羽芡一听,眼睛里虽然已经没有光芒了,但是惊讶的神色还是立即涌起来。他和赫梦萦眼睛都看不见,但还是相互凝视了一下,然后蓝羽芡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您是不是就是前长安公主尹西泠殿下?"
尹西泠抹着眼泪道:"蓝师傅客气了,贱妾正是尹西泠,不过已经不是什么长安公主了。"
这话一出,尹西平父子君臣原来见到她进来,已经面色俱变了,现在更是不由自主抖动起来。她,她是昭明公子的大姨妈,那么昭明公子是什么人?
赫梦萦柔声问道:"尹、尹,那个西泠公主"他本来想叫尹公主,可是一想人家不愿意跟尹家人拉关系,不如叫西泠公主来的妥当些。
果然这一叫,尹西泠对他是大有好感,看来我昭明的二位师傅,都是非常能够体谅他人的。赫梦萦道:"公主,您,您是昭明的大姨妈,那么昭明,他,他是谁的孩子呢?我们本来还以为,昭明的母亲,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人罢了,如今看来,昭明的母亲必有一番经历。"
尹西泠流泪道:"昭明的母亲,两位久居龙腾,想必听说过,他就是我最亲爱的师弟萧海蓝,两位也想必听过萧海蓝惨死的经过。昭明,昭明是他留给我最后的想念。"
这回轮到大家都傻了,尹西平父子君臣傻了,萧海蓝当初生的孩子,不是已经被挑在枪尖上代母先受死了么?赫梦萦他们俩也傻了,不是传说他们母子都死了嘛?
昭明流泪回答道:"启禀恩师,当日,我在狱中出生,母亲以血肉相喂,在,在我出生后十日,我被强行从母亲身边带离。就在我要被送上刑场之时,我大姨,买通了刽子手,这刽子手就在临出红差的一刻,交结东西的时候,把我偷偷放进了一个包中,然后用包中大姨的孩子,替我,替我。。。。。。"昭明讲到这里,脸色惨白,非常不好受,他是听京城中一些来投奔他的奴隶说的,当时啊那些奴隶也有人被押去观刑的,听说那个小婴儿啊,在枪尖上啼哭,整整哭了半天,哭了半天啊,在酷日下,这个可怜的孩子,哭了半天。
蓝羽芡啊了一声,他和赫梦萦都没有说话,两人各拉着星儿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尹西泠把自己新生的儿子送刑场上,那既是对萧海蓝的大义,又,又是对自己的丈夫和孩子的大恨,如果她不是疼极了、爱极了萧海蓝,想让师弟的生命延续下云,她怎么能将自己新生的孩子送到那里去惨死,如果她心中还、还有一丝怜爱孩子,一个母亲,怎么忍心将自己的孩子送到那里去受死。
尹西泠当日将自己出生的孩子送上刑场的时候,心情之复杂,只怕没有其他人能够体会。这个孩子,本来是她盼了好久,用来跟丈夫改善关系,改变自己人生的宝贝。但是,怀孕三个月时,丈夫左梅忠的叛变出卖折磨,给她带来的伤害,让她深深地陷入了母亲**时的强烈恐惧之中。萧海蓝将她救出来的时候,她虽然只在狱中被囚了三个月,但是这三个月所受的可怕折磨,已经让她对孩子非常厌恶,那些对待孕妇的可怕酷刑,已经摧毁了她的理智,她当时没有将孩子弄下来,她听萧海蓝的,把孩子生下来吧,孩子是没有错的,但是她心中,却不是这般想的,她要报复,她就跟她的母亲,蔡国公主蔡国玲一样,是一个报复心非常重的女人。
孩子生下来,海蓝弟已经被捕二个月了,她一看,孩子是个跟海蓝弟一样的雌雄人,这时候她的绝望,已经将她深深地压进了地底,因为在唐基,如此被人知道他是个雌雄人,就像雪源师傅、海蓝弟一样,就算你爬得再高,到头来,也是惨不可言。这时候,她已经有了不想让孩子在世上继续受苦的念头了。
听说海蓝弟那个比自己出生早一天的孩子要先代母受死,她就下定了决心,她把这个只吃过八天奶水的婴儿叫人抱走,用来换孩子。因为刽子手虽然念着萧海蓝给过他们一家钱,让他们一家能活下去的恩德,可是也不敢拿一家人的性命来玩笑,因此以人易人,是最大的让步了。
刽子手做得非常成功,可是说天衣无缝,海蓝弟的孩子被送到她的怀里,当她抱着孩子,把肿胀的**塞进孩子的嘴里的时候,饿坏了的昭明吸着她的奶,给她带来的触动和安慰,是她在孤苦逃亡生涯中,最幸福的事情了。
有没有再想过那个孩子,尹西泠自己都不敢说,她偷偷给孩子立了一个小小的灵位,却又不敢到灵位前去上香,只敢叫太监郑合给孩子每天都敬一支香。听说孩子最后被扔进垃圾箱了,也许是被什么老鼠之类的东西吃光了。孩子恨我吗?不知道,有时候,大白天,只要稍微一打盹,就会听到孩子在枪尖上痛哭的啼哭,那种痛苦如此之深,深到十四年来,她只能躲在深深的地道里,特别是失去昭明的那些日子,她整天躲在山洞中,只有在哪里,没有天日,孩子才不会来折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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