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立足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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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完苍天娱乐的战略分析年会后,原计划乘当日的航班赶往合肥的,但何元庆坚持坐车去,并还强烈要求不得要国外车。阿六的速度倒也不慢,不到半小时就弄来了一辆龙旗HQ3,何元庆也不管车的性能到底如何,只要是国产车,哪怕是拖拉机,只要阿六能弄来,他也照坐不误。
从上海一路北上,经江苏境内到达安徽北部大门宿州。到达宿州市区的时候,已经是7月6日晚上。再次回到这个伤心之地,何元庆的心情特别的复杂,脸色相当的阴沉,对于阿六所做的行程安排,他没有表达任何意见,只用一声‘嗯’表示同意。
当晚下榻在汇源大酒店,一整个晚上何元庆都没有睡。一个人,一瓶红酒,一只高脚杯,就对着落地透明玻璃窗外的宿州夜空看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八点阿六来叫他的时候,他已经洗漱完毕,整装待发。
去宿州公墓祭拜完金定远后,何元庆的神色越发的凄哀,连阿六都有些动容了。本来打算拜完就走的,不得不在公墓为顾客提供的休息间里多坐一会儿。
“你说,咱们把这座公墓买下来怎么样?”何元庆似乎想找一个话题以平静自己的情绪。
“没有任何意义!”阿六依然那样冷酷,他的思维缜密而精确,就像一台计算机,“老太爷的心愿就是落叶归根,只要能在宿州这片土地上安息,他不管是以什么形式!”
何元庆没有说话,“我看这墓园也太寒酸了一点,去投跟管理处的说,咱们给他们投点资,让他们美化一下!”
阿六点头说,“回头我叫人专门来办理!”
再坐了一会儿之后,何元庆的心情略为好了些,但脸色仍然很难看,恋恋不舍地从出了公墓后,再次向城区进发。他指名要去解放街,看看他们那里的情况。可到了解放街后才知道他们一已经搬走了,那里已经换成了一家重庆人开的小饭馆。
坐在车里怔怔地发了会呆后,“帮我查一个人,他叫李大河,父亲李清,合肥金程建筑工程公司的老板!”
既然没有找到他们一家,也没有在宿州留下去的必要,阿五昨天就赶到了上海,何元庆还要回上海去给他安排相关工作。刚从宿州上了高速路,阿六那里就收到了查询结果。“合肥金程建筑工程公司今年年初在上海浦东一幢商务楼的公开招标中投中,全部移师上海浦东,李清与其子李大河正一心督建这项工程!”
“没想到他们也混得有点起色了!”何元庆冷笑一声,躺在椅子上,神色显得有些疲惫,“阿六,我想休一段时间的假。接下来的工作太累了,我必须得有充足的准备!”
“好了,九哥,我会安排!”
“你不安排就是最好的安排!”何元庆挥挥手说,“回上海与阿五交接之后,我想自由自在地耍三四个月。目前咱们的工作还没有铺开,更多的都是前期准备,就先烦着你和阿五了,等我休息完后,我给你们放假!”
现在何元庆说话已经有一种不容人置疑的口吻,更何况阿六本来就是他的随行助理之一,本职工就是听从他的安排,进行相关协调。“好的,九哥,我先向大姐汇报一下!”
何元庆知道大姐会同意的,毕竟在美国的这一年多里,他没有一天的休息时间,每天的日程都是排得满满的,学习、学习、还是学习,艰难无比的学习生涯早将他折磨得疲累不堪了。在不断的学习中,他也才知道学习到底对一个人有多么重要,也知道哥哥的脑子里为什么装了那么多东西,这都不是天生的,也不是谁赐予的,而是靠自己的努力学习积累来的。他现在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然后才能精神焕发地走上新的工作岗位,适应新的人生角色。
片刻之后,大姐发来了视频通信的请求,接通之后,何元庆毫不掩饰地将自己一张疲惫的脸摆在了摄像头的面前,“大姐……”他无力地叫道。
视频里是一位身着职业装,一脸庄重之色的美女,头发高高的盘起,脸上不施脂粉,美目里隐约透露着关心之色,“阿庆,当年老太爷交待的两年学习期还没有到,所以,你现在的一切我可以作主为你安排。你说要请假休息三个月,是不是?”
何元庆神色略为一肃,“是的,大姐,我不是身体累,是心里累……”一说这话,他就想到了视频中的那个女人,从22岁开始,连续六年不间断地坚持工作着,她难道不累吗?
大姐点点头,“好吧,给你四个月的假期,好好休息一下!”
“谢谢大姐!”何元庆心里一热,相处一年多来,他知道大姐是一个懂得关心人心疼人的好女人,但就是从来不懂得表达自己的感情,如果不是她那张脸还有表情变化,何元庆真怀疑他与阿六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好的,注意安全,有事情直接和我联系!”说完,大姐就切断了视频。
没过五分钟,阿六又说,“大姐又发来了一封电邮!”
“什么事?”何元庆颇为奇怪地问。
“非洲石油堪测公司发现了油田,居然有两处?”看着那封电邮,阿六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这是何元庆从来没有见过的。
何元庆挪过电脑,看着屏幕上的那则短邮,一时竟然也惊讶住了。非洲石油堪测公司原名美国加利弗尼亚州地质堪测公司,是由一批华人工程师组建的,2002时,因为缺少投资,这家地质堪测公司濒临倒闭,他们四处找关系拉投资,通过朋友的介绍金定远认识了他们,抱着鼓励后进、投资学术的想法,金定远收购了这家学术性强过商业性的只有12人的小公司。2004年,这家地质堪测公司更名为‘非洲石油堪测公司’,头顶美国企业的名头开到了非洲大地上。金定远走后,大姐每年对他们的拨款一分没有少,但是,谁也不知道每年至少2000万美元的投资要何时才能到头,因为金定远留下的产业摊子铺得太大,大姐一时也管顾不过来,等何元庆正式接手之后,准备对旗下的不良资产进行整改或者出售,没想到这家已经被内定为不良资产的石油公司居然在这当口发现了油田。在莫桑比克沿海的油田探明储量约为50亿桶左右,位于坦桑尼亚南部沙漠里的油田储量约为70亿桶左右,因为事先就已经从两国政府手里获得了意向性的开采权,目前正在商讨具体的开采利益分配和基础建议事宜,看大姐的意思,颇有插足能源行业的意思。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呀!”他搬过电脑,给大姐回了封邮件,声称无论如何都要拿下这两处油田的开采权,石油作为现代工业的血液,其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大姐立即回复了过来,说已经派阿七去协调了。
眼下国际油价大涨,前段时间虽然逼近了150美元每桶,但相较一年前,石油价格几乎涨了一倍,虽然这背后有国际投机商的推动,但从另一个侧面可以说明国际形势相当不稳定,要不然石油的价格也不会涨得如此之快。随着金砖四国的兴起,全球石油需求量激增,供不应求的情况下,势必会影响石油价格。在传出美国将和伊朗和谈的消息之后,石油价格开始缓慢下跌,在何元庆看来,这只是一种假象,在新型替代能源没有开发出来之前,石油永远就是全球发展的推进剂,美国如果要支撑起他那庞大的帝国霸业,就必须得控制全球能源,要不然美国的霸业只不过是道一戳即破的泡影,美国的国家安全根本得不到保障。在未来的一年之内,国际油价很可能不会出现多大的起伏,但是,随着伊朗核武开始取得突破,俄罗斯经济逐渐强劲,以及国际恐怖势力的蔓延,全球安全局势越来越不明朗,在这样的情况下,能源将会成为各国争夺的第一战略物资,谁能尽可能多地控制能源,谁就能为自己国家和民族的未来多加上一分安全砝码。
“看来,开发新型替代能源已经刻不容缓。”何元庆脸上的疲惫之光一扫而空,他坐直了身体,对阿六道,“给大姐再发封电邮,拿下这两座油田的开采权之后,不要急着立即开采,基础建设的事情也慢慢谈着,咱们先捏在手里,待价而沽。另外,重新整理一下这次回国的投资计划,将文化业放在第二位,能源开发、新型动力系统放在首要位置。咱们务必争夺早日开发出新型替代能源和新型动力系统,那样的话……嘿嘿!”
看着何元庆得意的狞笑,阿六打了个寒噤,随即就明白过来,这项工程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至少是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完成的。别说龙国的科技实力,就算是美国的科技力量,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办到,在全球局势不确定性因素的影响下,这样长远而又盲目的投资很可能是在打水漂。“九哥,是不是慎重考虑一下?”
“阿六,怎么,不相信我?”
“不是,我是不相信科技力量已经达到了这种程度!”
“阿六,你是不是只看美国大片,只看ABC或者CNN的新闻?”
“这有什么问题么?”
“那你知道美国仗以引领全球的资本是什么?”
“强大的军事力量?科技力量?以及他们所宣扬的自由和民主?”阿六地说,显然他自己也不太确定。
“都不是,而是对全球文化和发展理念的引导与控制!”何元庆狠狠地捏着指关节,发出一阵炒豆般地声响,“从冷战开始的意识形态论,然后就是外星人,接下来又是全球化和恐怖主义。阿六,你难道就没有发现,美国和他的西方盟友们都将是全球的文化和发展理念朝着他们所擅长的一方引导么?比如外星人,这东西是从美国人口里说出来的,在此之前,除了在科幻小说当中,地球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外星人的踪迹,为什么外星人只和美国人接触呢?因为美国谋求发展太空科技,而且他们在这方面的确领先于所有的国家,通过文化与舆论的大力宣传,让全人类都认为进军太空,外星殖民将是人类将来唯一的出路,而人类的意识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美国人给潜移默化了,如果我们真的跟在美国人的后面搞什么太空科技的话,那么,永远都只能跟在他们的后面当老二的命,最后的结果就是被他们给吞并了!”说到这里,他用指节有规律地敲击着车窗的玻璃,继续道,“我在美国这一年多,其他的我并不觉得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但在文化和发展理念这两样真正关乎人类未来的命题上,美国人已经取得了具有绝对优势的至高点!如果他们是一个具有悠久历史的传统古国,我将会毫不怀疑美国将在不久后统一全球。但他们是一个没有历史的国家,所以他们只有不断的制造出新的喙头出来,并对全球加以引导,在一定的时间内,他们将会占有相当的优势,长此以往,这个从来不认为历史与传统文化有太大用处的国家就会知道他们到底缺少了什么!”
阿六不是笨蛋,何元庆的这番话如醍醐灌顶,让他豁然开朗,“这就是九哥你执意回国发展文化产业的原因?”
何元庆唏嘘道,“是呀,咱们龙国拥有世界上传承最悠久的历史文化,可惜已经被咱们所抛弃了好几十年,现在要捡回来还来得及。要知道自然科学只是大科学里的一个分枝,而不是全部,自然科学能在一定时期内主宰整个历史,但并不能永久地主宰人类的发展。龙国传统文化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兼收并蓄,有容乃大,不以此观点而否定另一种观点。自然科学正好相反,只要它认为不正确的就会被指成荒谬的、迷信的,这一点与美国太像了,只要美国人说是正确的,他就是正确的,美国人说是恐怖主义,那就必须得是恐怖主义,真可笑呀!所以,咱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唤醒这个国家和民族的认识,不能再让美国人牵着鼻子走了。”说到这里,看着车外已经暗下来的天空,不无鄙夷地道,“外星人?真他妈的见鬼!回头老子还说有剑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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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地处华东,七八月份之际,天气既湿且热,时常还有台风光临,但并不能妨碍她成为龙国的经济首都。
作为龙国第一大城市、亚洲第一大城市,上海还是龙国目前城市化、工业化最彻底的大都市,乃至放眼整个整个世界,上海都堪称一流大都市。在龙国人的眼中,上海好比美国的纽约,许许多多的年轻人从各地涌来,希望可以在这里创造奇迹,可以成就自己的人生,但是他们之中能有几个成功的呢?如果没有足够的才华、没有足够的智慧、没有恰到好处的机遇,纵再怎么勤劳努力,也并不一定就能获得你想要的成果。这里是天堂,这里也是地狱,这里是连神明都无能为力的地方。
当何元庆以普通客服人员的身份应聘进JC公司时,他甚至觉得这样的决定有些荒谬,为什么呢?他并不是头脑发热想从最基层干起,也不是想再次体验一下生活,这也只能说是一场偶遇所导致的,而这场偶遇成就了他一生中最炫美的经历。
从宿州回上海后,他就开始了长达四个月的漫长休假。7月9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早上八点过,悠闲的他骑着自行车漫无目的地上海市内瞎逛。天气很热,但他不在乎,跟随涌动的人潮忽东忽西,他感觉既轻松且快乐。就在这不知不觉的瞎逛之间,他发现自己被一个倩丽的背影所吸引了。她同样是骑的一辆折叠式自行车,挺拨而自信的腰身、婀娜多姿的身段犹如风中的杨柳,柔美而清新,染得微黄的直发迎风飘扬,荡漾出了阵阵青春活力。他一直傻傻地跟到了中天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外,看着那个俏丽的身影消失在停车场内这才作罢。第二天,他又继续在这条路上等着,同样是八点过,他再次看到了那个戴着蛤蟆镜的少女迎面而来,昨天没有看到正面,他一直担心少女的面容不如背影,当真正看清楚后,他的心轰然地震动了一下,他不是没有见过美女,以专业的眼光来看,这个少女或许并不是精致得毫无瑕疵那一类,但她的容貌也气质如丘比利的利箭一般射中了何元庆的心,让他在瞬间迷失了自己。一路跟进中天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后,他也将自行车停好,并跟随少女进了电梯。少女去的是15楼,他则按下了18楼,在电梯在15楼打开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了正对着电梯的几个巨大的水晶字:龙联通信上海客服中心!
原来少女是龙联客服部的工作人员,何元庆大喜过望,还没有来得及走出大厦,他就拨通了阿六的电话,让阿六想办法把他弄进JC客服部去。阿六以为何元庆是想从内部、从基层深切地了解JC公司的弊病,从而加以改革,哪里知道何元庆却是受美色所诱呢?这里需要解释一下,JC公司隶属于华投(龙国)集团和龙国政府,华投(龙国)控股89%,政府拥有11%的股份,而JC公司也是华投(龙国)旗下最主要的产业之一,市值近800亿龙元,除了西藏、青海、新疆、内蒙等省、自治区外,JC公司业务遍布全国。
7月10日,何元庆通过阿六的安排,成功加入了JC客服中心,成为了光荣的JC客服人员之一。
JC公司上海客服部一共有268名客服人员,以及数十名后台支撑人员,客服人员实行24小时倒班制,后台支撑人员则实行早九晚五行政班制,让何元庆始料不及的是,那位少女是后台支撑人员,并不是前台的客服人员,而他偏偏加入了前台的客服中心,成了一名话务员。
培训结束后,8月初以实习人员的身份正式开始接电话。在这之前,他从未出任过什么高级职务,在深圳打工时也只是普通的工人,尽管现在成了金定远的继承人,JC公司的大老板,但在投入工作后,他发现自己还是挺适合作一个小职员的,这种工作简单、稳定,惜乎上班时间太长了些。在这段时间内,他对少女的情况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她名叫卓昔,今年19岁,江苏苏州人,毕业于上海某职业学院。加入JC公司已经将近一年,先干了三个月的客服代表后,就被调往后台处理投诉。性格温和,对人礼貌、大方。何元庆借机跟她接触了几次,没有任何进展。跟卓昔的接触越多,他的猎艳心思越淡,在他看来,这个集美丽、智慧、清纯和知性与一身的少女不应该被他亵渎了,她应该受到所有人的爱护与膜拜,她简直就是集苏州千年钟灵毓秀之气于一身的精灵——虽然言过于实,但不能不说何元庆的心已经不知不觉间被卓昔给占据了。
卓昔并不具有传说中谪落凡间的仙女的气质,也没有一颗水晶剔透、纤尘无染的心,她的美丽很真实,完全可以感受到,触摸到,让人一见之下,印象极其深刻,与她相处得久了,就会被她所感染,进而忘记她的美丽,只记得她在性格和智慧上的闪光。
在JC公司干客服的日子虽然单调,但让何元庆感觉相当的快乐,这样的快乐就是因为卓昔的存在,每天来上班时,他只要能看到卓昔一眼,就会相当的开心,仅仅只是开心而矣,就像一个酷爱音乐的人听到一首悠美的旋律一般。
8月3日,下午六点下班后,何元庆坐电梯去地下停车场取了自行车,轻声地哼着歌曲,悠闲走出了中天大厦。打从开始休假以来,他每天都过得相当的开心,今天下班相对较早,他准备先去逛会商场,置购一点零食,然后回家玩会游戏……
他住的地方离中天大厦骑车只需要二十分钟左右,并不太远,附近有一家名叫‘联华’大型的超市,是他经常光顾的地方。购完物后,顺便在超市旁边的快餐店里解决了晚餐,眼见已经七点半,他提着一包各种各样的零食开始朝回家。
联华超市旁边是一个KTV歌城,因为选址得当,经营有方,生意相当的火爆。何元庆是很爱唱歌的,但在上海的朋友太少了,迄止目前他也没有去过一次歌城。他刚从超市里出来,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一大帮子女生的簇拥之下进了歌城。

“那不是卓昔吗?”他摸了摸后脑勺,忍不住也动起了去歌城的念头。
将东西搬回家后,换了身衣服,戴了副墨镜,嚼着口香糖,像一个小地痞般晃晃悠悠地蹿进了歌城——眼前都晚上了,他还戴着墨镜,但凡看着他的人,无不嗤之以鼻。
歌城很大,一进去就分不清楚东南西北,服务员问他是找朋友还是需要包间,他很想说是找朋友,但又不知道卓昔他们在哪个包间,只得说,“来玩玩的,随便给我开个包间得了!”
在去美国之后,他就从来没有这样的放松过,一个人霸着一个包间,要了一扎啤酒,尽情地高歌起来。他的歌唱得相当的不错,特别是在唱谢霆锋的歌时,总有女生推开掩得并不严实的门进来看看是不是真的谢霆锋在唱,而唱得忘情了的何元庆并不知道有许多小女生在门边**呢。
他边唱边喝啤酒,不知不觉间,酒喝完了,兴趣却越来越浓。“服务员,服务员,再给我来扎啤酒……”他大声地喊道。
当服务员把酒送进来的时候,一个妙曼的身影也跟随着走了进来。“何元庆,真的是你?”
何元庆一怔,放下麦克风,定睛一看,没想到突然闯进来的人居然就是卓昔。“啊,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已经忘了自己本来就是为了卓昔才来的歌城。
卓昔嘻嘻一笑,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我们就在隔壁呀,刚才路过时恍惚一看有点像你,没想到真的就是你。哎,你歌唱得可真好,我的同学们都想认识你,可不可以赏个光呢?”
何元庆傻傻一笑,摸了摸脑袋说,“你太过奖了吧?我也是闲得无聊才跑出来娱乐一下,没想到遇上了你。怎么,你的朋友们呢,反正我只有一个人,都叫过来一起乐吧?”
卓昔拍手跳了起来,“太好了……喂,还躲在门外干什么,我们的大明星请你们都进来!”
呼拉一下门被推开,涌进一大帮子女生,何元庆眼睛顿时花了。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对他表达崇拜之情的女生们,一时之间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卓昔像哥们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们都喜欢谢霆锋的歌呢,再来一首吧?”
何元庆老脸一红,感觉自己就像在引诱一帮子未成年少女。“这个,唱歌可以,大家都坐下来吧,今天晚上的消费算我的!”
这一句话将大声的热情全部引爆。
再唱完了一首歌,赢得了大家疯狂的赞誉。卓昔坐在他的身边,故意哀叹道,“本以为我是歌神的,哪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兄弟们,怀着无限悲哀的心情,我向你们郑重地宣布,小昔我从此被逼退出江湖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闹开了,一会儿你唱一首,一会儿我唱一首,好不容易轮到卓昔了,当她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的时候,何元庆的神经忍不住震颤了一下。虽然不是莎拉·布莱曼的那类天籁之音,但悠美得恰到好处,轻轻地拂过心底,就像沉醉于微熏的春风之中一般,让人的心中充满了饱满、愉悦和欢快的感觉。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上过专门的音乐学校,对声线的把握恰到好处,充分表现出了所唱的歌曲里的意境,让人有一种这首歌本来就应该是她的原唱的错觉。
歌声落罢,她的朋友们都高声欢呼,她已经习惯了,看着发呆的何元庆,她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怎么,是不是我的歌声杀伤力太巨大了?”
何元庆点头说,“还真的,你怎么不去参加超女,或者上专门的音乐学院?”
卓昔撇撇嘴,一脸的不屑,“我没那么好命哟!”
何元庆一笑置之。
一直疯到晚上十一点半,在何元庆的提醒之下,大家才恋恋不舍地回家。出发歌城的大门,卓昔对何元庆道,“谢谢你的招待,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她的朋友们并非都是那么懂得礼貌,她们正围在一起,像一群吵闹的麻雀,讨论着今天晚上自己的表现呢。
何元庆耸耸肩,“大家快乐,我也快乐!”
将朋友们都送上的士之后,卓昔见何元庆还站在她的身后,笑问道,“你怎么还不回家?明天还得上班!”
何元庆说,“赶在一位美丽的女士之前离开,是非常的不礼貌的!”
卓昔哂然而笑,“没想到你挺有绅士风度的,我就住这附近,你不用送我了,回家吧!”
何元庆愕然,“我也住在附近,要不然我还真不敢耍到这时候呢!”见时间已经指向了午夜23:45分,何元庆望着被城市的灯光映得五彩斑斓的夜空说。
“还真巧?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卓昔讶然地说。
“我才搬来两个月呢,因为没有什么认识的朋友,平时很少出来玩,今天晚上实在是无聊得紧,所以一个人跑了出来,没想到遇上了你!”
“你歌唱得这么好,难不成是音乐学院毕竟的?”卓昔好奇地问。
“完全业余!倒是你,不去当歌星实在可惜!”
“这只是我的爱好,一旦变成事业就会变得烦不胜烦!”这句话一点都不像一个十九岁的女孩说出来的,何元庆不禁对也侧目以看。
就在这时,一辆奥迪A6不知道从哪里开来的,一个急刹停在了他们的面前。车上冲下来一个衣冠楚楚的青年,沉着脸对卓昔道,“小昔,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卓昔的脸色变得比天都快,“和几个朋友出来唱歌,正准备回家?”她冷哼一声说,显然对于青年这样强横的态度极其不悦。
“朋友?”青年横了何元庆一眼,“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为什么要叫你?”卓昔的怒气完全不受控制地腾了起来。
“你怎么跟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走,我送你回家!”说着,一把拉起卓昔就往车里塞。
卓昔使劲摆脱青年的手,揉着被抓疼的手腕说,“你太不讲道理了吧?你凭什么管我?”
何元庆见这青年实在有些过份,挡在卓昔的面前说,“先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由……”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青年就一拳打了过来。他有些惊讶,一把捏住青年的拳头,极其不悦地说,“先生,你这是恶意伤人。请你保持冷静!”
“钟宽,你干什么?你流氓呀!”卓昔怒喝道,一把将钟宽推开,护在了何元庆的身前,并小声地对何元庆说了声对不起。
钟宽吸了口气,“好了,小昔,我太冲动了。我向他道歉,对不起,先生!”
何元庆微微一笑,示意无所谓,他看得出来钟宽与卓昔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而卓昔又对钟宽极不感冒,甚至有些反感,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小昔,我们回家吧,这么晚了,外面不安全!”钟宽柔声说道。
“谢谢你,钟宽,我自己知道回家!”说完,转身对何元庆道,“真不好意思,让你受委屈了。我先回去了,改天再向你道歉,明天见!”说完,秀发一甩,留给钟宽一个愤然的身影。
就在何元庆准备离开的时候,钟宽挡在他的面前。他比何元庆要高上几分,模样也帅气了不少,就像韩剧里的主角一样,气质不错,一身名牌,再配上一辆还算不错的车,可谓是许多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卓昔似乎并不吃这一套。“兄弟,劝你离她远点,她是我的未婚妻,要不然有你好受的!”
看在卓昔的面上,何元庆本来不想与钟宽计较的,见他心胸如此狭窄,何元庆也动了真怒。“是么?有本事你尽管使出来吧!”说完,抛下一个不屑的冷哼扬长而去。
惹上这种麻烦着实让何元庆没有料到,刚回到家,电话响了,接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是何元庆么?”
“嗯?你是……?”
“我是卓昔,刚才实在不好意思,我没有想到会遇到他!”
“有点像小说里的桥段!”何元庆笑道。
卓昔也一阵莞尔,“我真诚的向你道歉,要不是我,哎……这怎么说呢?”
“你道什么歉,你可没出手打我!”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可乐,打开喝了口后说,“这也是意外。我看他对你挺好的,这么护着你!”
“算了,不要提他了,改天请你吃饭,向你表示我最诚挚的歉意。这么晚了,你也该休息了,晚安!”
“晚安!”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何元庆远远地看见卓昔的脸色很不好,仿佛还在为昨夜的事情生气。下午休息,回家之后就见到阿六来了,他说,“怎么不声不响地就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阿六站着说,“美国那边的专家组已经调过来了,这是他们的资料!”
何元庆接过资料看了看说,“好了,把他们交给黄河重工……都是专门从事核聚变技术研究的,看样子不错?”
阿六一怔,“九哥,那你的意思是……”他已经有些摸不透何元庆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了。
“让他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以后我自有安排!”何元庆从冰箱里拿了一条火腿肠和一罐可乐边吃边喝,指着资料说,“在美国他们也只能算是二流科学家,别指望他们能研究出什么好东西来。我只拿他们当幌子用呢!”
“好的,我知道了!”
“非洲那边怎么样了?”何元庆三两口将火腿肠咽下肚去,大口大口地喝着可乐说。
“开采权是没有问题,还有其他一些权益的分配没有敲定。不过,壳牌、埃克森·美孚还有BP这些能源巨头似乎想参与到这场角逐中来,已经开始和两国政府接洽!”
“不要去管,咱们所做的就是全力保住开采权就行了,最好有20年以上!”
两人又谈了些其他的事情,临走的时候,阿六问要不要给他派个保姆来,毕竟吃火腿肠和方便面对身体不好。何元庆拒绝了,他说,“如果长期这样的话,我肯定不干的,偶尔一次,挺有乐趣的!”
第二天他上的是中班,中午十二点至晚上八点。在三点过左右,后台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循声望去,见性格一向比较平和的卓昔正和负责后台支撑的主管赵经理争着什么。赵经理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原本是龙国联通的员工,属于那类接父母的班的贵族员工阶层,平时就颐指气使的,是一个没能力又偏不承认的好强女人。何元庆挂掉耳机,站了起来,听见赵经理在骂,“我告诉你,领导说你错了你就错了,你争什么争?你那么能干,怎么会来这里上班?这里有这里的制度,不要以为仗着点小关系就可能横着走……”
卓昔强忍着泪水说,“赵姐,可是我……”
“没有什么可是的!”赵经理大吼道,整个话务机房听得清清楚楚,“要么你继续干,要么走人!”说完,甩下一个臭脸就走了。
这一个多月来,何元庆对JC内部已经有了相当深刻的了解,完全明白这家公司为什么业绩越来越不理想,其中最大的因素就在于这批出身龙联的阿姨、大妈还有大叔们的身上,龙联通信刚成立时,秉着优厚的国家政策,他们大多都是接父母的班到龙联通信工作的,没有经过专门的学习,没有专业技能,没有管理经验,就因为他们有一个好父母,将龙联通信的中下层管理职位全部把持在手里,以至于整个龙联的血液供应全部僵化,人才链断裂,创新意识与市场开拓能力湮灭,从而导致龙联通信这家庞大的国家企业被拆卖的下场。在金定远收购龙联通信时,接龙国法律,他必须全盘接收这些员工,并接收他们的工资、福利以及人事制度。因为突然的变故,金定远没有来得及回国打理这家公司,而大姐也将重点放在了欧美,一时顾不上来,以至于目前JC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卓昔走向了洗手间,何元庆也跟了出去。见她用纸巾对着镜子擦拭脸上的泪痕,何元庆安慰道,“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要走就走呗!”
卓昔叹了口气,“找一份工作不容易,更何况我不想让爸爸妈妈养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问。
卓昔强颜笑道,“没什么,只不过是工作上的争执而矣!”
“工作上的争执?至于闹得这么大?”何元庆显然不信。
“这就是JC公司的企业文化!”卓昔冷笑道。
何元庆的心像被扎了一下。私下里他早听老员工议论过了,在这家公司里领导就是皇帝,领导的话就是圣旨,领导对下面的员工想骂就骂,完全无视人权。背地里大家都称公司的领导是‘贵族老爷’,而他们则是‘新时代包身工’,因为那些龙联通信过来的员工们几乎都是接的父母的班,工资、福利待遇高得吓人,少则是普通员工的三到四倍,他们干着最轻松的活,一有不对劲之处,就对员工们发作,很多员工在这里干了五六年,没有得到任何升迁,偶尔有点奖励都小气得让人脸红。如果不是看在找一份工作太困难,没有几个愿意呆在这里的。
卓昔的话才落,迎面就见赵经理也走进了洗手间,她显然听见了卓昔的这句话,厉声质问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这就是JC公司的企业文化!”卓昔怡然不惧地迎着赵经理目光说。
“受不了走你的呀,没有人留你!”赵经理说。
何元庆说,“赵经理,你这话就不对了!卓昔在工作上犯了错,你可以纠正并指导她怎么做,但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赵经理显然没有想到一个普通的客服人员敢这样对他说话,“你是哪个班的,喊你们班长来跟我说话!”
何元庆冷笑一声,“不需要了,赵经理。大家都是同一个公司的员工,都是平等的,只不过所从事的职务和工作岗位不同,出了错也再所难免,你这样做简直就是无视人权的人身攻击!”
赵经理不怒反笑,“哟,谈起人权来了,搞清楚,这里是龙国,你来错地方了!”
卓昔见何元庆眼神变得有些可怖,一把拉住他说,“这不关你的事,你掺合什么?”
“我是公司的一员,公司的事都是我的事,是我们所有员工的事。赵经理,如果你真的理由充分,那么开一个员工大会,将事情摆出来,让大家分析一下,谁是谁非,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何元庆并没有理会卓昔的劝阻,他倒要看看,这些老妖怪们到底有多强悍。
见他们吵得越来越凶,客服部副经理李红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将他们叫了去。
事情的起因乃是一份报告,负责处理投诉的卓昔所做的这个月的用户满意率回访调查报告交给客服部总经理王萍后,王萍不满意卓昔所做的报告里的用户满意率太低,让她重做。而卓昔坚持这事实就是这样的,不愿意拿回去重做。因为报告是要交给上海分公司的领导看的,满意率如果太低,在领导的心就变显得王萍没有能力,王萍坚持让卓昔拿回去重做,并因此而发了火,将赵经理叫去骂了一通,说她不会调教人。赵经理受了气后,就发泄到了卓昔的身上。
陈述了事情经过后,李红很温和地问卓昔,“你是不是对领导的作法感到不满?”
“我没有不满,只是觉得事实本来就是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重做!”
“那你知不知道,如果用户满意率太低,将直接影响我们客服中心的评级,同时也会影响我们的工资以及福利!”李红的声量渐渐提高了起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对我们的工资和福利有什么影响!”卓昔的语气也硬了起来,显然已经抱定了走人的决心。
李红一窒,她缓缓地点了点头,又对何元庆说,“你是新来的实习员工吧?”
“对!”何元庆坦然应道。
“介于你当面冲撞公司领导,质疑公司规定,我正式宣布你实习不合格。你可以收拾东西走了!”
“我也觉得自己不合格!”何元庆耸耸肩,“不过,我还是想请问李总一个问题!”
“你说!”
“公司是大家的公司,还是领导的公司?我们的工资是由公司发,还是由领导发?我们是在为领导工作,还是为公司工作?”他冷冷地盯着李红,李红显然有些心虚,挥挥手说,“你已经不是本公司的员工,没有资格和我讨论这个问题!”
何元庆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李红看着卓昔,“你出去吧,你的处罚决定经过讨论后再通知!”
何元庆又转了回来,“李总,那我的工资呢?”
李红一怔,“你才上几天班,没有工资!”
“按今年颁布的《劳动合同法》规定,公司辞退实习员工,必须给予一个月的工资补偿!这个月我干了五天,同样也有工资!”何元庆义正辞严地说。
“那你去找个律师来和我们谈吧!”李红说,“我要开始工作了,请你出去,要不然我叫保安了!”他显然是以为何元庆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根本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月工资我扯上律师。
“原来是这样?”何元庆恍然而悟,这下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员工辞职时总是不声不响地就走了,根本连招呼都不回来打一个,原来打了招呼也没有任何意义,搞不好还要让你请律师来和他谈呢。
“李总,我的处罚决定你也不用讨论了!”卓昔取下胸前的工作牌,一把扔在李红的桌上,“我不干了!”说完,拉起何元庆昂头走了出去。
在地下停车场等着卓昔收拾完东西下来后,何元庆见她神色依然黯淡,便说,“终于解放了,还生什么气呢?”
“又得去找工作了,看你还高兴得!”卓昔歪了歪嘴,苦涩地说。
“怕什么?你歌唱得这么好,人又漂亮,可以去当歌星或者演员呀!”
“要是有那么容易,满天下都是歌星和演员了!”卓昔将一箱子东西绑在了自行车后面,何元庆帮她扶着车,“只要你愿意,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卓昔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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