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沽源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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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左右,抗日救**的军部直属队抵达沽源西南,马显庭的团指挥部也前进到了城内。
经过半天的鏖战,双方都显得有些精疲力竭,以县城中央的街道为界,又形成了东西对峙的局面。抗日救**一旅的两个团全部投入了巷战,优势是自动火器充足,还得到了旅部两个野炮连的支援,劣势是步兵部队不过六个营两千多人,一时无力吃掉三倍于自己的敌人。
城外最后的步兵部队只剩下军部的新编团(原步三旅的新一团),苏国参谋长和杨耀钧副参谋长(原兼步三旅旅长)经过研究,决定前线暂停攻势,不再以士兵的性命去和顽敌进行逐屋争夺。敌军后路已断,辎重几近全失,只要保持炮火攻势,不让他们得到喘息之机,崩溃也是早晚的事情。
夕阳渐渐西下,凄冷的寒光洒在了血泊中的县城,塞北古老的大地上死一般的寂静。
这非同寻常的安详却让每个人的心中越发紧张,三排的老兵们一言不发地散坐在院落四周,闷头重复着单调的擦抢动作。于天苏在台阶上一会站起,一会坐下,白天的战斗中他这个排报销了5人,2人重伤,7人轻伤,勉强保持着完整的两个班战力。
***,这群土匪还真是被逼上绝路,个个不要命似的。于天苏脸上也少了往日的嘻哈,他的左胳臂在掩护撤退时扎进了一块弹片,当时还不觉得痛,下来后让连里的医官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才痛得他龇牙咧嘴起来。
打完这仗,还不知道全排能有几个囫囵枣儿呢。
于天苏正在低头思索,前方突然间枪炮齐鸣,县城上空又是火光冲天。他整个人好像打了一针吗啡,抓起身旁的MP28就跳了起来,高声喊道:“三连三排跟我上!”
三排冲到连队的前沿阵地,一排、二排和重新发起进攻的敌人已经激烈交火了。这次敌军的进攻气势明显不同,督战的军官挥舞着手枪站到了一线大吼,驱赶着士兵不计伤亡地冒着弹雨拼死冲锋着。
团营各级所属的迫击炮在阵地前沿打出了一道密集的火墙,夹杂着旅部炮兵连的76.2毫米M1927步兵炮肆无忌惮的怒吼。6.2公斤的榴弹落地爆炸,巨大的气浪掀起了数尺高的黄浪,夹带着士兵们的残手断脚抛洒在院落、墙角。
而各营连配属的所有迫击炮和机枪同样毫不吝惜地连续射击着,空空的弹盘短短几分钟就在阵地上摞得老高。连部的后勤人员满头大汗地扛着装满弹盘的子弹箱送往机枪阵位,没办法,德加廖夫机枪最大的问题就是持续火力不足,不仅47发弹盘就重达3公斤,而且新弹盘还需要额外时间的机械转动才能供上子弹。
战斗争夺得十分激烈,刘桂堂编拢了王永清和崔兴武骑兵旅带不走的1000多步兵,又投入自家近2000兵力,调用了手头所有的掷弹筒、迫击炮和轻重机枪,组织密集火力轰击城西院落,务求吸引对方更多的兵力增援城内。
“大当家,两位旅长带着近900骑兵已经成功冲出了北门!”刘桂堂特别安排的观察哨急匆匆地跑过来报告。
“好!”刘桂堂和周顺吾对了个眼色,大声吩咐道,“传我手令,各部头领、儿郎务必不怕牺牲、奋勇向前,迅速击破当面之敌。我和二当家也将亲率突击队,为全军杀开一条生路!”

刘部一旅和二旅尚余千把完好的骑兵,在一个团步兵的配合下,由周二当家指挥,迅猛地向南门扑去。这个举动似乎出乎了对方意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顽强的抵抗,轻轻松松地突围成功。
便服混在卫队里的刘桂堂望了望身后炮火连天的沽源县城,心情大为舒畅:“果然不出老子所料,对方自以为南方乃是死敌,偏偏老子就要死里求生。***,只要让老子们进了山区,大可以沿着阴山山脉逃出生天,又何必去闯独石口那个鬼门关。”
“大哥果然神机妙算,”周顺吾拍马靠了上来,只是他还有些不解,“可是北路也很平静啊,难不成王永清和崔兴武这两个王八蛋还真走对了?”
“哼哼,这次交手的军队来势汹汹,一上来就切断了俺们退返多伦的逃路,难道还会故意放那么多骑兵窜入草原?”刘桂堂冷笑了一声,“从种种迹象看来,俺们面对的恐怕是29军和东北义勇军的联军。你以为,凭他们对地形的熟悉,会轻易地给大伙留条活路?”
仿佛要映证他的说话,北部的地平线处响起了炒豆般的枪炮声,踏起的滚滚烟尘隔着老远都能看到。
“天啊,”周顺吾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叫道,“他们居然真得要赶尽杀绝吗?”
常言道,好的不灵坏的灵,很快周顺吾就为自己的失言而后悔了。
垂落的残阳下,空气冰凉无比。
抗日救**骑一旅全线摆开,紧跟在徐国光旅长身后,缓缓出现在视野里。
两个骑兵团十个骑兵连在起伏的丘陵上成两翼展开,加长的马刀竖在胸前,冰凉的刀锋与每个骑兵的鼻尖成一条直线。
“不,不要,”刘桂堂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我们,我们愿意投……”
迟了,在太阳即将跃下地平线的时候,骑一旅炮兵连的榴弹呼啸着砸进了惊慌失措的队伍,所有的喊叫声一霎间被连串的爆炸声彻底地淹没。
旅长的战刀在空中无情地划下,辽阔的大地,被奔腾的马蹄声敲响了。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最大的希望紧跟着最大的失望。
千辛万苦逃出沽源的刘桂堂部队,终于,在骑兵的冲锋到达前彻底崩溃了。
屠杀,一边倒的屠杀。
炮火的硝烟中,战马的嘶叫响彻云霄,一排排雪亮的马刀毫不留情地从一颗颗木然的脑袋上削过。飞溅的鲜血中,步兵就仿佛稻草人般被冲倒,踩压,再冲倒,再踩压……
有幸还能在战场上抓到匹空马的,不顾一切地向县城方向逃去,哪怕那里是修罗地狱,也好过面对这群砍瓜切菜般索命的杀神!……
公元1933年5月24日,轻敌冒进的伪军五个旅1万余人在沽源城下遭到抗日救**第一军和佟麟阁所辖彭政国师共3万多精锐部队的突然包围,激战10小时后,亡2900余人、伤3700余人,约3000人放下武器,侥幸漏网者仅600余人,可谓是全军覆没。
这是察哈尔抗战以来第一次大胜仗,史称“沽源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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