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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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2年的德国政治舞台正在上演着一幕历史上罕见的闹剧,情节之曲折离奇,足以令人荡气回肠。
在让所有政党都几乎精疲力竭的总统选举战拉锯完毕后,布鲁宁总理和格罗纳国防部长努力从兴登堡总统那里争取到了立即取缔冲锋队的命令,并于4月14日立即公布,打了国家社会主义德国工人党一个措手不及。
罗姆给冲锋队的草率指令使布鲁宁和格罗纳有理由说服总统相信,国家社会主义德国工人党正在试图用暴力来推翻现任的合法政府,因此必须采取以暴力对付暴力的果断措施,才能保护国家避免一场内战的威胁。
当然,布鲁宁的小算盘也打得很精。对于他自己领导的中央党而言,和社会民主党的联盟勉强构成了现政府的基石,但是这次那个矮个子野心家所领导的右翼政党所爆发的能量,几乎连兴登堡总统稳固的地位都能动摇,恐怕下次的国会选举就会成为自己的噩梦了。倘若能通过这样的打击而迎来希特勒在德国政治的末日,自然可以避免了在下次选举中面对这个可怕的煽动者的竞争,实在是一箭双雕的绝佳买卖。
令布鲁宁失望的是,希特勒不再是9年前那个凭着冲动而进行政治活动的菜鸟了,他狡猾地压制了党内冲锋队系统的不冷静,装作若无其事地接受了政府的命令。同时,他积极地靠拢库特.冯.施莱彻尔中将,总统儿子奥斯卡.冯.兴登堡的好友,一个对兴登堡总统有着莫大影响力的军官。
10天之后,希特勒领导的国家社会主义德国工人党在4月24日的普鲁土邦议会选举中获得了惊人的高票额:议席由原来的九个锐增至一百六十个,果然破坏了布鲁宁在该邦获得新政府所必须的多数的努力。
当然,表面风光的背后,希特勒也承受着政治和财政上越来越大的压力。冲锋队被取缔清楚地表明布鲁宁政府正不遗余力地采取越来越严厉的措施,而四个月内的三次大规模选举也几乎枯竭了党内金库,他不得不表现出高尚无私的风范,慷慨地捐出了500万马克的稿费,才救了一时之急。
然而,国家社会主义德国工人党接二连三在选举中的成功,也迫使施莱彻尔将军认真地思考自己的政治前途是否需要一个新的支撑点。作为一个天生的权术家,施莱彻尔将军向来是不介意多踩几条船的,何况前几天,克虏伯公司和莱茵金属公司委托阿曼多.路德先生带来了50万马克的顾问费,希望施莱彻尔将军能秉持国防军公正、公平的优良传统,不要刻意地歧视某些政党。
施莱彻尔将军忠实地遵守了对阿曼多.路德先生的承诺,他先是争取了意志软弱的国防军司令冯.哈麦施坦因将军,然后秘密联合了7个军区司令,发出声明:陆军不同意取缔冲锋队的命令。这样,他可以语重心长地劝说兴登堡总统,政府应该对所有政党的军事组织一视同仁,否则社会民主党的准军事组织国旗队也应当同冲锋队一起取缔。
在从内部积极瓦解总理-总统联盟的同时,施莱彻尔将军不失时机地向希特勒先生释放善意。他先是恢复了同冲锋队的联系,4月26日,同冲锋队参谋长罗姆和柏林冲锋队长冯.赫尔道夫伯爵举行了亲切的会谈,充分阐述了一位党外人士的真挚友情。两天以后,施莱彻尔会见了希特勒,在这次富有诚意的谈话中,双方取得了建设性的成果。施莱彻尔主动提出使冲锋队归属于陆军,并且希望希特勒这个唯一有群众拥护的保守民族主义者能够参加政府。尽管希特勒敏感的政治嗅觉使他没有在这两个议题上马上答应,但双方还是取得了一致目标:国防部长格罗纳首先得下台,其次是总理布鲁宁。

到1932年5月第一个星期结束的时候,施莱彻尔的阴谋在按部就班地顺利进行着。5月8日,他会同希特勒与兴登堡的总统顾问们举行了一次有决定意义的会谈。一切都很顺利,总统将撤回对布鲁宁总理的信任,解散国会,然后成立总统内阁,取消对冲锋队和纳粹党的一切禁令。5月10日,攻击发动了,国防部长格罗纳将军因为总统4月16日的质询不得不在国会上为取缔冲锋队的行动辩护,此时议员戈林先生率先发难,大肆辱骂,而在格罗纳将军正要愤而退席时,施莱彻尔将军适时地出现了,冷冰冰地告诉他,他已不再享有陆军的信任,必须辞职。5月13日,格罗纳在无法从兴登堡总统那里得到支持后,悻然辞职。
下一步的目标就是势单力孤的布鲁宁总理了。尽管在关于取消赔款和德国重整军备的平等权利这两个问题上,他似乎正处于取得惊人成功的前夕,并在5月12日,还能够为他的财政法案在国会中赢得一次信任票,但他却失去了最重要的总统的信任。他找不到人参加他的内阁,而总统内阁的新的部长名单却已经拟定了。5月29日是星期日,兴登堡召见了布鲁宁,猝然要他辞职。第二天,布鲁宁就递交了辞呈。当天,兴登堡元帅接见了从奥耳登堡匆匆赶回柏林的前陆军下士,两位在德国最孚人望的领袖终于坐在了一起。根据施菜彻尔出面商定的秘密交易,总统将取消对冲锋队的禁令,而希特勒将支持53岁的弗朗兹.冯.巴本出任德国总理。
1932年6月1日,曾在参谋总部供职的天主教中央党中有着“外行政客”美誉的巴本总理走马上任了。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跑马能手操控的走马政府,它存在的唯一意义似乎就是履行施莱彻尔与希特勒的协议。6月4日,他解散了国会,决定在7月31日举行新选举。6月15日,他取消了对冲锋队的禁令。压抑已久的冲锋队员马上为他制造了一场麻烦,在全国导演了一出出流血冲突,迫使巴本禁止各党派在7月31日选举前14天内举行游行。
7月31日的国会选举是德国在5个月以内举行的第三次全国性选举,一切似乎都在掌握之中。除了天主教徒以外,中产阶级、上层阶级和部分工人阶级都转向了国家社会主义德国工人党。希特勒的政党获得了空前的大胜,一共获得1874.5万张选票,在608个席位的国会中占277席,轻而易举地成了国会中的第一大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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