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北疆易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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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办公署的大会议厅在一栋两层木楼内,木檩之间的雕花云子精巧美观,棋盘格大木窗和雕花木门古朴典雅;两侧为雕花青砖照壁,天棚、门窗、墙裙的木雕,花纹精美考究,掩饰不住一派精致与豪华。
二十来张红木靠背椅上坐着神情紧张的新疆南北的军政官员们,不时偷偷地瞅一眼门外站着的一排挎着清一色冲锋枪的黑衣士兵。
沉重的皮鞋声走近了,大家用鄙夷的眼光看着前督署参谋处盛世才上校主任和骆青河中校参谋陪着路德和一众“南疆东援自卫军”的高级军官们谈笑风生地走进大厅;听说就是这两位参谋人物引狼入室的,而被簇拥在他们中间的黑衣男子就是这支部队的最高长官。每个人心里开始打鼓,不知道这次会议会不会成为自己这些新疆官员们的鸿门宴。
路德毫不客气地坐在居中的雕花太师椅上,盛世才和骆青河抢了两个最近的位子,他们可是最早的从龙之臣,别人眼红都没用;“南疆东援自卫军”的高级军官们却纷纷神色自然地坐在了靠大厅门口的位子上。
路德端起身侧黄花梨木茶几上的黑釉青瓷茶盏,浅浅泯了一口;放下茶盏,他脸色和霭地扫视了在座的各位官员,语气沉重地说道:“我想大家都知道了,前天晚上督办公署的卫队发生暴乱,金树仁主席不幸被叛兵枪杀,对此我们大家都是非常难过的。”
“是,是,非常难过,非常难过,”众人忙不迭地点头附和,唯恐露出一丝犹疑和讥讽之色。
“当然,蛇不可一日无头,家不可一日无主;新疆虽小,这新疆边防督办和省政府主席是要早日确定的,还有全疆的警备司令也正好趁各位在场确认下来。”路德慢条斯理地陈述着。
“我本人提议,”路德不经意地看了看盛世才;盛世才浓眉宽脸盘,胡须浓黑,看起来身体很魁梧,眼睛里正放出热切的光芒,“由德高望重的前秘书长鲁效祖继任新疆边防督办和省政府主席,而盛世才先生和骆青河先生两位共同担任新疆省副主席,协助鲁老先生工作。不知大家有何意见?”
大厅里一片低低的哗然声,盛世才眼里的光采迅速暗淡下来,脸色有些铁青,骆青河倒是一阵狂喜之色溢于言表;鲁效祖赶忙站了起来,战战兢兢地推辞道:“绳伯乃有罪之臣,何德何能敢窃据此高位,烦请路德先生另择高明吧。”
路德的脸阴沉了下来,冷冷地回应道:“本军驻防新疆是需要各位大力协助的。鲁老先生深孚人望,那是新疆边防督办和省政府主席的不二人选。何况,底下的些许琐事,自然有各级官员和本军人员协助,鲁老先生就不必担心了。”路德把话挑明了,鲁效祖你这个新疆边防督办和省政府主席只是傀儡,无德无能也无关紧要。
这时候,浓眉大眼的盛世才脸色恢复了正常,他“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路德先生英明,盛某早年承蒙鲁督办照拂才得以立足新疆。盛某愿全力辅佐鲁督办,以效犬马之劳。”

既然有人带头了,底下都开始热烈称赞这个英明的决定,纷纷表示愿意在新任督办的领导下做好本职工作,为新疆建设奉献微薄之力。路德微笑着看着大厅里热烈的场面,心下暗暗一凛,这盛世才虽然和自己交情不深,却是一个能屈能伸的枭雄之材,恐怕鲁效祖和骆青河这两位都不是他的对手。
微微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刚刚平定迪化,那是最需要稳定的时候;路德咳嗽了一声,等大家都安静下来了,继续宣布着新的人事任命:“新疆南北将成立一个统一的全疆警备司令部,我提议马绍武老将军担任新疆警备司令,张培元将军担任警备副司令,即日起整编全疆的武装力量。其余诸位的职位不变,还是烦请大家为新疆的发展建设同尽一份心力。”
这样的人事变动完全没有安插外来的人员,而且最大程度维护了在座官员的位置和利益,理所当然地在全体人员热烈拥护下被一致通过了。
1932年1月29日,鲁效祖等新任新疆军政首脑给南京政府发电:“前任新疆边防督办、新疆省政府主席金树仁先生日前因病医治无效于迪化医院病逝,经全疆军政官员公议,一致推选原新疆省政府秘书长鲁效祖先生继任新疆边防督办、新疆省政府主席。即日起全疆军政官员将在鲁效祖先生率领下继续遵守三民主义,服从国民政府。”
在收到该电报三天后,南京政府才慢吞吞地回电:“同意。望各位同志再接再厉,为国家永固北疆。”
此时,新疆的新一届政府在鲁主席的率领下早已有条不紊地开始开展工作,他们首先平稳了迪化城内的局势,打击了囤积居奇的不法商贩,安抚了受到惊吓的各国领事馆人员。接着派出精干人员在“南疆东援自卫军”更名来的“新疆人民自卫军”的支持下前往天山南北各区,通知当地的军政首脑赴迪化述职。
由于在金树仁主政期间横征暴敛、穷兵黩武,仅军费开支就占全省财政的74%,由此造**民不堪重负,滥发纸币又引起物价暴涨,民不聊生。故而,在路德的支持下,新政府向愿意服从迪化命令的各地区率先派发了大量的粮食、衣被和其他各种生活必需物资。同时,伊犁的张培元和喀什的马绍武原本是全疆举足轻重的割据势力,现在居然也带头向迪化效忠,还担任了新疆警备司令这样至关重要的职位。而天山南北主政的广大的墙头草们也许性格或者作风上有着千差万别,但在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一点上还是有着惊人的共识的,于是,在短短的几天内,表明心迹的电报雪花般地飞进了省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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