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却是幸福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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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崔啸宇一役,龙雪皇大获全胜。获得良马五千匹,加上日前在护城河边俘获的千余匹战马,共有好马六千匹。龙雪皇在士兵中挑选了六千精壮健儿,骑上这些好马,日夜操练。
这六千人和剩存的四千精骑,组成日后军中的万马营。万马营是军中的第一精锐,龙家将士无不以入万马营为傲。
龙雪皇获胜后,策马回城,迎面却遇见方芷容。她伤势本轻,休息了几天后也就痊愈了。虽然望晴劝她多休息,但芷容听闻龙雪皇得胜归来,如何忍耐得住,立即亲自去迎接。
龙雪皇见到方芷容,眉头微微一皱,责备道:“芷容为何不多加休息?我军已经获胜,你何必操劳?”
方芷容被他所责,心里反而甜丝丝的,站在一旁不说话。她眼波如水,尽在龙雪皇身上流转,清凉之意,隐隐而来。
两人策马而行,不觉间已到芷容住所。龙雪皇望了芷容一眼,见她满面期待之色,便和她并肩进门。芷容心如鹿撞,竟不敢问龙雪皇入屋何事。
望晴见小姐和少主一起回来,眼珠转了几转,面色有些发红,然后便大大方方地招呼龙雪皇坐下。
龙雪皇却不忙坐下,笑着对望晴:“晴儿,灶房在哪里?”
望晴不敢正视他的目光,羞涩向灶房一指,却又想这无礼之极,连忙开口道:“我带您去。”便仓皇前行。
芷容好奇,想跟龙雪皇而去,不料却被他挥手制止。
他和望晴进了灶房。不久,便传来望晴惊讶声,接着就是铲锅盘碟的声音。良久,他们才走出来。龙雪皇依旧白衣胜雪,可袖间却有几点油污。又见望晴面红红的,捧着个托盘,里面放着几味小菜,香气四溢,令人垂涎。
芷容这才明白,敢情方才龙雪皇亲自下厨,为自己做饭,心道:以他的身分,又是一个大男人,居然会这么做,真是难得。她感动之极,却无言而对。
龙雪皇做了四样小菜,分别是清蒸鲥鱼、莲酿玉肚、糖蒸茄子、肉丁豆芽。其时已是四月,正是捕食鲥鱼好季节。那鲥鱼色白如银,形美味鲜;龙雪皇在蒸制之时以火腿相配,又浇上一些黄酒,食时更是肉质细嫩,口味清鲜。
至于那莲酿玉肚,则是把猪肚收拾干净,渗入石莲肉和糯米,再用线将猪肚子口扎紧,煮熟后将其压实,待凉透后切成片状才食,端是烦琐无比,难得他竟有如此耐性和心机,芷容越吃越是感动。
她忽地想起一事,笑道:“当日洞庭之上,我曾问你那酒席是谁做的,你笑而不答;如今看来,当是你的手艺了。”龙雪皇微笑点头。
芷容心下感动,夹了一大块鱼肉放进口中,竟忘了将鱼骨吐出,卡在喉咙中,十分难受。龙雪皇见状,十分焦急,连声慰问,先轻拍芷容玉背,见此无效,又立即喂了一大口饭给她,吩咐她尽力吞下,方解痛苦。芷容偷眼见到他着急的神情,心里如灌蜜般甜。
饭罢,龙雪皇和芷容在庭院中纳凉。龙雪皇兴致甚高,说话竟滔滔不绝,芷容慵懒地躺在凉椅上,听着他指点星空,讲述每颗星星的故事。他告诉她关于牛郎织女那美丽的传说,告诉她眼下虽近夏季,群星渐多,但不时有乌云经过,显然又将有大雨来临。听着他温柔话语,不知不觉间芷容已飘然入睡。
她在梦里仿佛感觉到有人将她轻轻抱起,躺在那人怀中,很是暖和,温馨感悄然荡漾。待她一觉醒来,发觉自己已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望晴伏在桌上打瞌睡。
望晴被她惊醒,连忙告诉她,是少主送她回房,他已经离开了。芷容点点头,抚摸着如瀑的秀发,心中若有所失。
次日,芷容上帅府,得知北军已退出三十里,短期内未有战事。可龙雪皇和诸将都担心战如风不会轻易罢休,如今退去必有图谋。众人商议半日,除了加强戒备外,也无他事、
芷容不时偷偷望着龙雪皇,见他神色如常,也没有特别照应自己,多种滋味顿时涌上心头。临离开帅府时,她仔细看了看龙雪皇身上的白袍,若有所悟而去。
路上,她买了一匹纯白绸缎和一些针线,回到住所。望晴见她如此,不禁张大了口,笑道:“小姐,你帮他做战袍?”
芷容脸一红,嗔道:“死丫头,明知故问,还不过来教我!”
望晴笑嘻嘻地,她知道芷容手艺一般,要她做袍确实难为她了,便道:“小姐,我帮你做,你去睡觉罢。”
芷容摇摇头,恳切地道:“我知自己女工不好,但若假手于人,便缺乏诚意了。当日他亲自下厨,不也没让你帮手么?”
望晴听后,眼圈忽地一红,连忙转过头去,不让小姐看见,过了一会儿,待心情平复时,才道:“好的。”于是便将织袍的技巧一一教给芷容。芷容托腮细听,专注怡人。主仆两人你教我学,倒也乐也融融。
正当她们剪裁绸缎,飞针走线之时,住所外有一青年书生,站在街道暗处,看着那阁楼的***,喃喃自语,久久不愿离开。
一连数日,龙雪皇都发觉芷容两眼通红,不时打呵欠,不免担心,只道芷容棍伤发作,夜不能眠,便想找个机会问个究竟。
这天升帐完毕,只芷容一人留下,龙雪皇关切地问:“芷容,近日见你精神不振,身体可有不适?”
芷容娇靥本如凝脂般白腻,如今却羞红得恍如涂了层胭脂,她看看四周无人,便拿出一包裹,塞到龙雪皇手里。她是一女儿家,终是羞愧,送出东西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龙雪皇打开一看,却是一上等织锦制成白袍,方知芷容为赶制这白袍,一连数日彻夜不眠,因此精神萎靡,不由得好生感动。
龙雪皇在中军堂里站立良久,把白袍披于身上,甚为得体。他忽地想起一事,只觉十分烦恼。他不想留在府中,信步出门而行。大街甚是冷清,不觉来到一座大宅前。抬头一看,竟是芷容住处,不禁苦笑:自己怎么来到这里啦?他听到里面传来女子嬉戏的笑声,心中一动。他见门没有锁上,便轻轻推门而入。
此时,芷容和望晴踢毽作乐。自芷容回来,就兴奋得不能自已,常不时面红。望晴见此,忍不住取笑了她几句,芷容却只是傻笑。望晴见她如此开心,便邀她一起踢毽,芷容自然应允。
但见双姝动作曼妙,如风摆垂荷,盈盈之态,难画难描。那毽子在鞋帮上舞弄自如,妙逾蹴鞠,巧甚弹棋。两女玩得十分开心,竟没觉庭院中已多了一人。
龙雪皇见芷容鞋帮只一些些,滑腻纤松,金莲半露。芷容忽地一个绷踢,毽子掠过眉心,而绣花鞋却直飞出去。龙雪皇信手一抄,抓个正着。
望晴和芷容见到龙雪皇,都不禁“啊”了一声,她们想到自己方才玩得忘形,翠袖拢起,玉臂尽露,汗流粉面,罗衫尽湿,都不禁大羞。及至看到他手中的绣花鞋时,望晴“噗哧”笑出声来,芷容则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可以钻进去。
龙雪皇将鞋抛给芷容,然后转过身去。望晴帮芷容穿好鞋,又快速整理好衣衫,然后偷偷地溜走了。
芷容含羞道:“少主,你可以回过头来。”
龙雪皇回过身来,施礼道:“方才我进来时没有敲门,甚是得罪了。”
芷容低着头,道:“不敢。”
龙雪皇隐约闻到一阵异香,却是芷容身上香汗蒸发所至,不禁心中一荡。他收拢心神,又道:“芷容赠袍之恩,雪皇铭记于心。虽有千言,难表感激之情。方才多有打扰,就此告辞。”说完,转身欲走。
芷容急道:“少主且慢,天色已晚,何不用饭后再走?”
龙雪皇心中一怔,随即道:“如此就打扰了。”
芷容见他留下,自然十分开心。于是带他进厅,自己在旁相陪,让望晴做饭。可龙雪皇面有不豫之色,几番欲言又止。
芷容见他如此,问道:“少主心中可有烦恼之事?”
龙雪皇犹豫了一下,才道:“芷容,你看文天籁此人如何?”
方芷容心一动,随即答道:“此人才华横溢,心地善良,是乱世一奇才。”
龙雪皇叹了口气,望着芷容,抓住她双手,郑重地道:“芷容,你可以帮我一个忙么?”
方芷容双手被抓,心驰神醉,自是应允。她问是何事,只听龙雪皇一字一句地道:“请替我劝降文天籁!”
方芷容一惊,双眸闪过奇异的光彩,望了龙雪皇—会,才道:“现下我们不是和南朝结盟么?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去劝文天籁归顺?”
龙雪皇苦笑道:“你真的相信南朝的盟约么?之前他们是如何对待我们的?这些日子下来,你也该明白他的厉害。万一开战,我并无把握可以获胜。他一日在南朝,对广南来说都是大祸害。现下我不想和南朝闹翻,只希望能让他为广南效力而已。你不肯帮我么?”方芷容摇摇头,便答应下来。
两人吃完饭,待龙雪皇走后,沐浴完毕,又细细打扮一番。临出门时,她想了想,却又卸去浓装,只略略打扮,便去拜访文天籁。
谁知去到侯爷府,文天籁却不在,方芷容问府中的老家人文洪,文洪笑着道:“侯爷去了戒民坊了。”
方芷容奇道:“他去那里干什么?”戒民坊乃市曹行刑之地,阴气极重,只有孤苦无依的贫民才会居住那里。
文洪道:“这些日子阴雨连绵,戒民坊的那些老头子腰骨疼痛,侯爷特意去看他们了。”
“哦,原来侯爷还懂些医术呀?”
“呵呵,侯爷的医术只是一般,那些老兵其实也不需什么药方,有个人听他们胡吹,比什么药都要来好。”
芷容心下感动,便道:“我去找他。”

文洪想要带路,但芷容却不让,说自己在鄂州也有一段日子,能认得路,文洪也就作罢了。
方芷容以为戒民坊附近一定破烂不堪,谁知去到一看,发觉这里已修葺一新,不禁啧啧称奇。她却不知这全是文天籁的功劳。
文天籁来到鄂州后,看见这里的脏乱异常,特意自己出钱,组织城中青壮把这里修整一番。此举惊动了全城百姓,大家也就对这个新来的侯爷另眼相看,故此他一有号令,城中百姓无不竭力襄助。
芷容按文洪的指点,去到那最大的瓦屋下。她离那里还有一段距离,便听到里面笑声不断。
只听一老人道:“想当年,俺跟随先帝出征,大战那北军,血战连场。呵呵,想起来,咱鄂州城下尸积如山,血腥之味数年未除。那惨烈程度,可比今天更甚!”
“是呀,”另有一老人道:“当年大战,我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兄长战死,伤心之余,竟杀入敌阵,连取敌人三个首级回来,虽然为此折了一臂,可还是值得!”
“好汉不提当年勇,你们还说来什么?当年月夜之下,出征之前,我们十数兄弟同在一营帐下痛饮,意逸横飞,何等痛快!可今时今日,也只余我一人独自追念而已。”
“嘿,想当初,我连厚实的铁甲都可以穿上两重,可断手之后,连单衣也穿不上,嘿嘿……”
方芷容推门进去,即觉遍体生寒,但见四周尽是破败的刀剑甲胄,长枪大戟,让人如同万里沙场,征战之气息,扑面而来。而屋内所坐着,除了文天籁外,竟都是—些六、七十岁的老人。他们或折一臂,或断一足,或双目失明,竟无一人有完整的肢体。
文天籁多日未见芷容,好生想念,只是不敢上门。他心中苦闷,想起戒民坊的这些老军人,担心他们身体有事,便特意探访他们,也顺便解些忧愁。如今见方芷容突然出现,他不禁惊喜交集,连忙起身迎接,连声询问芷容的近况。
方芷容含羞答谢,文天籁见芷容面如腻玉,鬓若浓云,不禁大醉。
那些残疾老人互视而笑,其中一人大叫:“侯爷,你有要事在身,我们不留你,请便。”
其它老人也笑道:“方姑娘,这里怎是说话的地方,快和侯爷出去。呵呵!”众老人竟将两人赶出屋外。
“真美,”待两人离开,一个老人悠然道:“真不愧为姽婳将军,可比以前在军中见到的‘莺兮’漂亮多了,纵然‘莺兮’艳如妖精,但比不上姽婳将军的英华灿烂啊!”
另一个老人也道:“侯爷心地善良,姽婳将军与她正好一对,但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一断脚老人却大笑道:“老五,你莫不是想起当年风流韵事啦?哈哈。”
原先老人瞪了他一眼,却又叹道:“我们这些当兵的,那能找到什么好老婆?平时找个营妓发泄—下也算了。”
又有老人道:“年纪都—大把了,还谈这些来干么?喝酒,喝酒,侯爷带来的好酒,我们可不能糟蹋了。”
文天籁和方芷容并肩而行,两人都有心事,—时无语。文天籁有心打破这尴尬的情形,却一时想不出话题。他走到一滩积水前,忽然想起一件往事,便笑道:“方姑娘,你可曾听说盗田一说?”
方芷容愕然:“偷田?田地如何可以偷盗?”
文天籁哈哈一笑:“世事无奇不有,我在平江当县令时,上任首日,便有手拿状纸来告状,说昨夜被人偷去若干亩田。当时我听后好生奇怪,田地如何偷盗?当时也不处理,只派人去暗中访查。原来吴中陂湖之间,有不少水田均为茭蒲所积。年岁一久,水田根基为水冲荡,不复与土相连,遂飘浮水面,动辄数十丈,厚亦数尺,上可施种植耕凿,故名葑田。人据其上,以篙撑水,如木筏然,可在水面往来。在夜间,若主人不在,给人盗走倒非稀奇之事。”
方芷容点头道:“原来如此,果真有趣。嘻,那侯爷可曾听过‘打荷包’之说呢?”
文天籁想想道:“荷包即香囊也,‘打荷包’,莫非是指绣织香囊么?”
方芷容格格直笑道:“不怕侯爷博学多才,这下也误会了。‘打荷包’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指贼人趁人不备,偷窃路人身上的钱包而已。”
文天籁不明:“偷窃?可钱袋里一般都装有沉甸甸的钱串,又大又重。除非硬抢,否则如何偷盗?”
芷容叹道:“侯爷忘记了?你南朝用的是银铤和铜钱,那钱袋自然笨重无比;可我们广南用的是‘交子’,几张纸条,放在香囊里就行,又小又轻。可这样一来,也给贼人提供了方便,许多人在荷包被窃后还浑不知情哩。我们广南就叫做‘打荷包’了。”
两人说着些趣闻,气氛果然大好。方芷容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指着一处烂屋道:“侯爷洞悉兵机,谋略过人,芷容心中佩服之极。如侯爷不弃,芷容想请教您一个问题,眼下我有一间旧屋,已是残破不堪,摇摇欲坠。试问侯爷,要是您,您该如何处理呢?”
文天籁明白方芷容所指,心中一沉,当下便道:“天籁无德无才。破敌之事全是王爷筹画,天籁何功之有。至于请教之说,天籁更是万万承担不起。不过,依常人看法,我们该要拆掉旧屋,然后再建新房。然而,拆去旧屋,新房犹未建好,屋中之人又可到那儿栖息呢?况且,拆房之事危险异常,一旦倒塌,死伤必大;而重建房子耗时耗物甚多,决非一朝一夕之功。修葺旧屋,固然辛苦,而且看似见效不大,但循序渐进,日积月累,只要用心去做……”
他顿了一顿,指着两人方才走出的大屋道:“也未尝不可把房子焕然一新吧。”
方芷容明白文天籁的意思,自己用旧屋比作南朝,询问应如何处理目前的困境;而他的回答则表明他并不认可把南朝推倒重来的做法,认为采取改良的方法,慢慢改变南朝的腐朽,未尝不可让南朝中兴。
而他也暗中指出,将南朝推倒重来,伤亡必大,新王朝的建立也决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在这个过渡期中,百姓必定受到前所未有的劫难。这种情况,偏偏是方芷容所不愿看见的。
方芷容忍不住逼问道:“侯爷有回天之意,方芷容十分佩服。但倘若房屋大梁已折,随时有倒塌的危险,试问侯爷又如何修葺房屋呢?”
“倘若大梁果真已折,这房子必定倒塌,我无法可施,当然是顺其自然了。可是目前大梁未折,这房屋仍有挽救余地啊!”
“近日浮奢之风极盛,那大梁看上去虽然美仑美奂,但内里早已被虫子所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
文天籁苦笑道:“女将军洞察细微,词锋锐利,天籁实在愧不如也。我们也不必再打哑谜了。将军暗指我朝上下奢华成性,官员贪赃枉法之风蔚然,天籁深以为然。”
“眼下我朝虽一片锦绣,可百姓人无御寒之衣,家无隔夜之粮。百姓乃国家之本,若他们生活贫苦,那国家又怎可强大?可朝廷上下,竟没几个清醒之人,仍以为一片太平盛世,乐在其中;甚至还穷兵黩武,不断征战四方,以致广南大败,荆湖大地惨遭战乱。这些都是失败之兆啊!天籁当年也为此灰心丧志,隐居山林。”
“可世事并非如此简单。以暴制暴,死伤必巨,成事之后,新君又是否明主呢?我曾在北方云游多年,那时各方多有称帝之人,但都不长久。每每起兵之初,恭敬驯良,爱民如子;称王之后,作威作福,鱼肉百姓。今日皇帝姓陈,他日圣上姓张,江山日换,可百姓惨况依然。只苦了那些打仗的将士,白白牺牲性命,却换不来太平日子。”
“天籁不想南朝百姓再遭此厄运。与其迎来那未知的暴戾,不如安于现状,尽管不佳,但也不会带发更可怕的状况。何况,我主确非昏君,只是他治国之道有所偏差而已,没有必要将他推倒。”
“眼下龙家军对我朝连连动兵,所欲何为?倘若只为保境安民,那已足矣。当下我朝应付北国尚且不迭,如何有余力再对广南有所企图?倘若为救我朝百姓于水火之中,为民请命,那是否可将此事交给我朝之人去办。毕竟这是我们的事情,我们更了解这里百姓的所想所求,该比你们做得稍微好些。”
“最为重要的是,由我们去做,仗就不必打,将士便可回家与亲人团聚。方才那些老人,原本都是雄赳赳的壮士,他们为国而战,舍生忘死,却只落得一身伤残和贫困潦倒。文某实在不愿再见到如此惨状了……”
方芷容没有再说话,只看着文天籁慢慢地离开,缓缓地走进那群老人的房子。那房子隐约透出一丝红红的烛光,夹杂着老人喧哗和他的说话。
她正凝神之际,身后已有一人走近她的身边,芷容回头一看,见来人居然是龙雪皇,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头扑进龙雪皇的怀中道:“他不肯听我的话……我们之前所做的,真的对么?而我们和南朝,真的就无法共存么?”
龙雪皇缓缓道:“有些事情,由不得我做主,也由不得他做主。回去吧,夜深了。”他话犹未了,城头梆子响起,城头各处的士兵都探出头来,齐声喊号。
号子声悠远漫长,梆子清脆悦耳,月华灿烂明亮,原来已是一更天了。
“从今日起,神武大军和飞虎军便成盟军,尔不虞,我不诈,共破鄂州,诛灭龙贼!”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战如风和帅英旗两人互望了一眼,把碗里的血酒一饮而尽。随着大碗落地的声音,两人的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北西两军的将士齐声欢呼,惊天彻地,久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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