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幼稚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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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坤外号“奔狼”,以身法迅疾成名,与人打斗时一触及退,一退又进,凭的就是其身法,往往令对手只有招架,无法还手,因为等你一招击出,他已经退出一丈了。他使的兵器是一对带柄铁爪,这种奇门兵器爪子可以活动,善于扣拿抢夺对方兵器,若是被抓住,定要撕下好大一片皮肉。
只见郎坤双手各握一爪,走到罗维钧对面站定,问道:“若是我胜了,你该如何说?”
“若是你胜我一招,我帮在景州境内的分舵就立刻撤走。以后十年之内,本帮不到景州发展。若是别处遇上,大家各凭手段。”罗维钧答道,“当然,若有其他人能胜我,自然也依此照办。”
“好!”郎坤道,“就这么办。”
话音未落,郎坤俯身前窜,逼近罗维钧,手中铁爪上下合击,左爪斜向罗维钧下腹撩去,右爪直抓其耳下,招式甚是狠辣,存心要废了眼前这个年轻人。刚才三波箭雨,死伤不少兄弟,已将他激怒了。
罗维钧拔刀在手,一招“迎风劈浪”,也不招架,赤鸿刀从两爪中间劈过,直取郎坤咽喉。
郎坤见刀势凌厉,不敢以命博命,忙将一对铁爪撤回,身形一闪,退开两步。仗着身法快速,郎坤稍微变向,又从罗维钧左侧抢攻。
罗维钧立意要速战速决,见一刀落空,郎坤又从左侧抢上,刀身一立,使了一招“惊涛拍岸”,拍中郎坤攻来的铁爪。
这一招连福印都吃了暗亏,郎坤如何敌得住,当场就被罗维钧内劲侵袭入体,身形一顿。
罗维钧刀下毫不留情,趁着郎坤受伤,赤鸿刀横斩,不待其有所反应,就从腰间将郎坤一刀两断。
来的人中自然有苍狼寨的人马,在前面三波箭雨中没有受伤的也还有二三十人,眼见自己寨主被杀,都大吼着奔出。
吉炳轩手一挥,又是一阵箭雨,二三十人被射杀大半,冲到罗维钧面前的,武功虽比其他人高一些,也跟郎坤相去甚远,被罗维钧三五刀全部斩杀。
看着满地尸体,其他几个帮会的人马都升起兔死狐悲的感觉,更忿恨黄河帮的蛮横。
欧阳进等人见罗维钧两招斩杀郎坤,已然大骇。原先听说黄河帮高手北上易州伤亡殆尽,帮中只有几个堂主和少帮主罗维钧。几个堂主武功想来虽是不错,与自己等一派掌门相比,大概也高不到哪里去。而罗维钧这几年虽然在黄河两岸闯下了一些名头,大概也是仗着帮主弟子的身份,别人都让着一些,本身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能有多大本事。
正是有这种想法,这七个门派帮会才会聚集在一起,迫不及待地直接来攻黄河帮总舵,本以为此时总舵无人,就算不能灭了黄河帮,也要挫一挫黄河帮的志气,扬一扬七派的威风。只要这一战能胜,以后黄河下游两岸,……
可就要看他们七派的风光了。
此时见到罗维钧武功,才知道这黄河帮少帮主名下无虚。又见苍狼寨如此惨境,几人才猛然想起,自己等人面对的,那是北方第一大帮黄河帮,是横行黄河两岸惯了的,从来心狠手辣,可不见得会跟七派来人好好说话。
见到那二百个箭头又对准自己等人,欧阳进知道自己这次是来得鲁莽了,心生退意。
郝希山手指罗维钧道:“你够狠!今日我等见识了黄河帮手段,算是开了眼界。既然黄河帮不依江湖规矩,我等就此别过。以后江湖再见,到时候再讨回公道!”
罗维钧看了一下满地尸体道:“这些人想同时向我围攻。是我不守规矩,还是他们不受规矩?你等若肯谨守单打独斗的规矩。我黄河帮的弓箭,自不会向你招呼。此时想走,晚了!”
吉炳轩也踏上一步道:“你们将我黄河帮当成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若是今日让你等这么离开,以后岂不是谁都敢到我黄河帮来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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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印闯出黄河帮邯郸分舵之后,一路策马西行,向着洛阳方向赶去。
行了快两个时辰,进入一个集镇,福印感到腹中饥饿,记起今早没吃过东西。就放慢马速,慢慢行去,想找个面馆饭店,填饱肚子再走。
这集镇虽处中原腹地,在东京开封、西京洛阳和邺都这三都之间,却并不繁华。走在中间的街道上,竟没有遇到几个人。街道两边的店铺,大半都关着门,看上去已许久没人经营。
六年前石敬瑭像契丹借兵,攻入洛阳。这集镇处于契丹军队南下路上,恐怕也难免遭受兵祸。经过六年修养生息,却还未恢复元气。
还好,毕竟地处三都之间,往来商旅不少,集镇上面馆饭店还是有的。福印找了一会,已经看到一处面馆。

面馆前的树桩上却已经栓了两匹健马。福印不是很懂马的优劣,但看那两匹健马壮实高大,想来该是好马。
将自己的马拴好,福印举步走入面馆,掌柜的已经迎上来。福印看看店里,没有别的伙计,想来生意也是清淡,只有掌柜自己一人忙活。里面一桌上坐着两个汉子,在他进来时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吃面,桌子旁边放着带鞘大刀。除了这两个,没有别的客人。
“下一大碗面。有大饼没?弄十个,包起来,我带着路上吃。给我喂一下马,就栓在外面,红色的那匹。一块算你钱。”吩咐完毕,福印随便在门口一张桌子上,等着掌柜的面条。
正坐着,忽听得里头其中一个客人低声道:“时间还早,歇息一下再走吧。”
“都过了正午了,哪里还早?再歇息,今夜赶不到邺都。你也知道寇长老的脾气。”另一人不同意。
“好兄弟,一路快马加鞭,把我的骨头都抖散了。……
这里离邺都也就半天马程,你就让我歇息歇息吧,放心,绝误不了大事。”先前那人求情道,“就歇息半个时辰,不,就一刻,就一刻。”
“好吧,就依你,一刻钟。”另一人像是不忍逼他,同意了。
两人坐在那里低声说话,福印内力精神,耳力远超常人,清清楚楚听得。这时候掌柜做好了面,给福印端上来了。
福印低头吃面,没有再听两人谈论,心中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了一会,忽然想起,两人说的是“寇长老”,猛然醒悟自己为何觉得不对了。寇长老,莫不是跟杨佺同为龙门帮两大长老的寇长锋?
原来是龙门帮人,那么他们到邺都有何图谋?邺都是黄河帮总舵所在,好个寇长锋,竟然想直接进攻黄河帮总舵不成?
不得不说,此举希望很大。江岚北上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想必已经传遍黄河两岸,黄河帮此时定是四面楚歌,风雨飘摇。龙门帮若是集中精锐,直取其总舵,胜算极大。毕竟黄河帮总舵没有高手坐镇,已经实力空虚了。
福印想到此处,一边吃面,一边竖起耳朵,想从两人言谈中确认自己的猜测。却听见两人扯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之后,提议要歇息片刻的那人又说到自己身上:“你看那小子如何?”
“不过是个练过几手小把式的纨绔子弟。”另一人似乎对自己的眼光极有信心。
纨绔子弟?福印看看自己身上,确实有点像。他本来在少林寺中,也是极不讲究的,穿的都是粗布衣服,练功弄破,打了补丁继续穿。但在易州,先是杨佺看不惯,赠给他一笔数目不小的银两,让他置办几件衣裳。后来又是易水帮的饶承业,在他告辞时又是赠银又是送马,说是盘缠代步。福印为人也是四海,别人送来,从不推脱,全部接受。
想到要回家,自然不能穿得太寒酸,让父母看了不好,他倒是买了几套衣服——花起银子来,福印也是从不心疼的。此时身上所穿,就是一套锦袍。虽然一路风尘仆仆,但还是掩不住贵气。难怪别人把自己当成纨绔子弟。
只听得先前那人低声说道:“这种纨绔子弟,也出来跑江湖,真是不知死活。如果不是有事在身,倒是要好好戏耍他一番,作个乐子。”
“你别节外生枝。”另一个低声道,语气有些严厉。
“知道,知道,哥知道轻重。兄弟,什么叫节外生枝?”
福印此时已经吃完一碗面,掌柜也将十个大饼用纸包了,放在他手边。他听得那人话语,忍不住扑哧一笑,接口道:“节外生枝嘛,就是没事乱找乐子,却给自己带来麻烦。掌柜,算账!”
掌柜跑出来,刚要开口,福印不理会里面两人怪异的目光,取出一块银子,伸出右手,食指中指一夹,在银子上夹下了一角,抛给掌柜,问道:“够了么?”
“多了,多了……”
福印一摆手,阻止掌柜说下去,笑道:“我是纨绔子弟来着,纨绔子弟有要人找钱的道理么?”
里头刚在议论福印的两人看他两指毫不费劲夹断银块,看得目瞪口呆。
福印在两人的目送下走出面馆,骑上自己的骏马,忽然笑道:“我跟他们较什么真?显摆自己的武功么?”
摇摇头,暗自嘲笑自己幼稚,策马从原路出了集镇。也不再西行去洛阳了,而是掉转马头,一路东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抢在龙门帮寇长锋之前赶到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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