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公然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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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枝长箭,比之先前那一箭来势更猛,裘志游不敢再用手抓箭,来不及多想,将正抓在右手里的长箭往前使力一掷,长箭呼啸而出。裘志游在掷出长箭之时,虽在箭上贯注了一道内劲,但徒手掷出的长箭,力道毕竟不如契丹武士用强弓射出的。“叮”的一声,裘志游掷出的一箭与前方射向腹部的一箭在空中箭头相撞,箭枝被撞的粉碎。那直奔裘志游腹部的一箭受阻后,箭头向下一偏,“嗖”地插在裘志游脚前尺许处的街道石板上,没入半尺,箭尾仍不停颤动。
与此同时,裘志游双掌在胸前交叉,使了一个十字手,左掌右击,右掌左击,将射向双肩的两枝长箭拍得偏离方向,从肩头擦着向后射去,穿透街道对面房屋的墙壁,消失不见。
裘志游心中恼怒,担心中明白,对方有三十名身挎长弓的武士,若是不讲江湖规矩,只管用弓箭攻击自己,不用太多人,只须再有两个这样的弓箭手,自己就要死在箭下。脸面虽然重要,还是保命要紧。再说那是契丹人无视江湖规矩用弓箭偷袭在先,丢脸的未必就是他裘大帮主。想到这点,裘志游用眼角余光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心下已有决定。
酒楼内的契丹武士小队长探手从背上抽了五枝长箭,正待张弓再射,却见裘志游双脚一蹬,离地半尺往后疾退。身形一闪,出现在契丹武士骑来的战马群中。
契丹人知道中原武林人士对自己的仇视,身处中原也不得不小心谨慎。众武士进酒楼时,还是留了二人照看战马。在裘志游与萧斡动手时,这两名照看战马的契丹武士也坐上马背观战。此时见裘志游向自己冲来,来不及张弓搭箭,就抽出斩马刀,两人夹击裘志游。
这些契丹武士骑射之术冠于天下,这战阵上使用的刀法毕竟还不入裘志游这种一流高手的法眼。裘志游的身形在空中轻转,已避开劈向自己的两刀,双掌拍出,挟着风雷之声,分别击中两名契丹武士胸口,掌力一吐,震碎了两人胸骨。这两个动作干脆利落,快如闪电,全在空中完成。毙了两名契丹武士,裘志游双脚方才落地,闪入战马群。
酒楼里的契丹人见裘志游一跃一落间,已杀了两名兄弟,眼中都冒出火来,又全无办法。赶过去已是不及,用弓箭,未必射得中裘志游,但肯定会射杀自己的战马。此时众人都明白了裘志游的打算,原来是要用战马遮掩自己身影,让契丹人的射术无法发挥。
裘志游身为有“恶人帮”之称的一帮帮主,正是那种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之徒。与契丹人比武赢了一招之后,竟被对方用弓箭偷袭,心中已是恨极了契丹人,杀了两人,仍不解恨。身形闪动,钻进两匹战马中间,双掌反掌向两侧拍出,击中身旁两匹战马腹侧,砰然有声。这两掌,裘志游使上了八成内力,两匹战马当场毙命,被拍得离地飞出一丈有余,砸中另外两匹。被砸中的两匹健马惨嘶一声倒下,口中喷血,四肢颤动,眼看是不能活了。周围的战马受同伴之死的影响,开始骚乱。
裘志游知道不能多作停留,双掌收回时,脚下快速移动,趁着马群骚乱,闪进对面一间房内。
众契丹武士奔至马群前时,已不见了裘志游人影,知道凭对方的轻功,自己等人无法追赶,唯有安抚自己的战马,使其平静下来。
耶律李胡在萧斡受伤时示意侍卫队长箭射裘志游,是想挽回一点萧斡落败的面子,顺便在中原武林人士面前立威,以手下的箭术震慑中原武士。他原本对自己侍卫的箭术很有信心,认定裘志游必死在箭下。至于让手下用弓箭对付裘志游是否符合江湖规矩,这不是耶律李胡考虑的。他是皇太弟兼兵马大元帅,左右麻答和耶律郎五两人是将军,手下武士都是士兵,对于江湖规矩,他完全可以不屑一顾。
只是没有想到,那裘志游如此凶猛,避开几箭后,杀了自己两名手下,毙了四匹好马,就这么连点伤都不留下,扬长而去。耶律李胡看着自己死去那两个手下的尸体,一脸冰冷。
刚入易州城,就先有萧斡被人击伤,后有两人四马被杀,契丹人再也没有心思喝酒,翻身上马,带着两名同伴的尸体离开了。
渐离酒楼中的众酒客看得大感痛快,心中都对那凶名远扬的裘志游产生了一丝好感。见契丹人远去,酒楼一下子喧闹起来,呼酒声此起彼伏。
“小二,快去再取两壶酒来,哈哈……今天要好好喝个痛快!”
“这裘志游,真是一条好汉!可给我们中原武林长脸了。来,兄弟,为了裘帮主,咱们干!”
“我看那契丹小子轻松就解开了裘帮主点的**,还以为他多厉害呢,结果还是败在裘帮主手下。就这点本事,也敢来我们中原武林嚣张!”
“观胡人汹汹而来,铩羽而去,不亦乐乎,为此当浮一大白。”
“三天后看杨大侠击败麻答,咱兄弟们……”
郭荣听着耳边的喧闹声,丝毫不嫌嘈杂,反觉得此时没有其他任何音乐,能比这种喧闹声更美妙动听了,端着酒杯,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容。
对面的宋真愚连喝三杯,已经有些醉意,此时正手也舞之,足也蹈之,摇头晃脑,兴奋异常,嘴里不停地胡言乱语着:“痛快,痛快,吾当为之赋诗一首。唔……写不出来……对了,酒……李白斗酒诗百篇,待我再饮几杯,必有好诗……郭小郎,请君为我侧耳听啊……”后面的话语已是含糊不清,头一低,靠在桌沿上睡过去了。

郭荣笑着摇头,也不去管他,喝完杯中酒,站起来让小二结帐:“这位先生的酒钱也算在我账上罢。你们别打扰他,让他睡会,酒醒了再让他走。”
走出酒楼,郭荣抬头看月色正好,不觉已是二更时分。快步赶回自己投宿的客栈,一夜无话。
第二日,郭荣洗漱完毕,走出客栈,正要寻处地方用早餐,就看见一帮子江湖汉子,操着兵器,匆匆往一个地方赶去,似乎那里有事发生。郭荣心中好奇,跟在后面,想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前面的那些汉子脚步挺快,转过几处街角,就看见前面有上百人围在那里。那刚到的一帮汉子也加入了其中,看来本是一伙。
郭荣远远看到,不明情由,眼睛一瞥见到昨天相识的宋真愚也在旁边看着,就疾走几步,上前靠近,问道:“宋先生,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宋真愚转头见到是他,笑道:“原来是郭小郎,可要多谢你昨晚为我付了酒钱。老朽一时贪杯,实在是失礼。”说着还转过身来,向郭荣拱手作揖。
郭荣连忙还礼,道:“宋先生不必客气,还请指教,这里到底怎么回事?”
“哦,这些都是本地易水帮的帮众。今早这几个外地来的江湖侠客——”说到此处,宋真愚指了指被上百易水帮帮众围在中间的十几人,看周围无人注意,才低声道:“就是那伙人,在这里吃早餐时,大谈自己武功如何如何好。又拿昨晚被裘志游踢下酒楼的易水帮少帮主说事,说易水帮如何不济事,饶宗颐武功低微,不是他们任何一个的对手。
“若是平常吹牛倒也罢了,可是他们在易水帮的地头,当着大批武林人士的面前,指名道姓的大肆讽刺易水帮,摆明了是向易水帮挑衅。易水帮也不能装作耳朵聋听不到吧。这不是,就这么打起来了。
“可是这几人倒也不完全是吹牛,手底还真有两下子。十来个人随便动动手,就把四五十个易水帮的人放趴下了,自己还一人不伤。于是乎,易水帮的人不敢上去挨揍,搬救兵去了。他们就在这里等着,要见识一下易水帮有什么高手。”
郭荣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看着那边上百人横刀竖棒地围成一个大圈,又问:“这些易水帮的,光围着不打,又是什么意思?”
宋真愚道:“这些人,都是正在左近的易水帮众,听到消息跑来虚张声势罢了。上百人出来围围圈,摆摆阵,还象那么一回事,能唬唬人,真要动手,他们不够看。他们都在等易水帮的高手赶过来呢。”
正说到此处,忽听见街道尽头处有人喊道:“来了,来了。”
郭荣与宋真愚回头,只见街道尽头转角处转过八匹骏马,马上骑士都是一身黑衣,劲装打扮,背后背着一把刀,年纪大概在三十多岁的高大汉子。八骑转过街角后,不徐不疾地往易水帮的包围圈行去。那些围成圈的易水帮众见到八人,都是欢呼出声,让开一条通道。
那八名黑衣骑士在圈外翻身下马,将马匹交给外围的帮众看管,顺着众人让开的通道走了进去。
宋真愚低声对郭荣道:“那八人,被易水帮自己人称为‘八骏’。除开饶宗颐自己,这八人的武功,是易水帮中最高明的几个。易水帮出动这八人,看来对那群人很重视啊。”
郭荣摇摇头道:“未必是对那群人重视,而是对现在在一旁观看的人重视。现在易州城里,多少武林人士。易水帮绝对不肯在这种时候,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的。与其低估对手而失利,不如全力以赴去争胜。纵使事后发现是杀鸡用了牛刀,也在所不惜了。”
宋真愚听了,点点头道:“该是如此。”
此时那易水帮“八骏”已经走到圈子中间,正面对上了向易水帮挑衅的那十几人。“八骏”之首向对方拱手行礼,道:“不知各位英雄是哪条道上的?我们也不想追究了,只要各位英雄当着这诸位在场的江湖朋友的面前,向我们易水帮赔礼道歉。我可以作主,今天的事就算了,以后你们在易州城,仍可以把我们易水帮当朋友。各位英雄,意下如何?”
这“八骏”之首说话听来十分客气,也相当诚恳,让人对他颇有好感。可是细细一想,他的意思就是一个,要对方公开赔罪。江湖中人,争的就是一个面子,若在对方强势逼迫下赔罪,乃是大失脸面的事情。对方既然故意挑衅,又岂会道歉?
果然那伙挑衅之人受不了这话,纷纷骂起来。当中一人,似是这些人的头领,双手在空中虚按,其他人马上闭嘴。此人这才走上前来,眼睛冷冷地在“八骏”身上扫过,最后又停留在那开口的“八骏”之首脸上,盯了半响,突然仰头大笑道:“就你这小小的易水帮,一个覆手可灭的地方小帮会,也有资格说这话?可笑!哈哈,真是可笑!你想就此算了,还要问我们乐意不乐意呢。我说,你能把饶宗颐叫来,当着这在场的所有江湖朋友的面,自认武功低微,不是我的敌手,今天的事就算了,以后我们就把易水帮当朋友。你意下如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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