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鞭尸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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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韬终于奔回了他的故居。谭睿和欧阳剑灵紧随其后。
一位村民远远地看见他的身影便大声喊道:“阿韬!阿韬!你总算回来了!快!快!”
夏韬见那人神色慌张,暗自心惊,忙跑过去问道:“钟叔怎么啦?我爹、我爹呢?”
钟叔并未回答他的问话,向谭睿和欧阳剑灵瞥了一眼,神情显得有些紧张。
夏韬会意,忙道:“钟叔,这两位是我的救命恩人,稍候再给你引见。我现在就要去看我爹!”
钟叔点头道:“好!”遂与夏韬同往夏杰的墓地奔去。
在一处杂草无生的空地上,站立着两个村民打扮的男子,而在空地正中,赫然是一个大坑、一堆黄土、一口被劈碎了的棺木和一具骨肉模糊的尸体。
夏韬狂吼一声,猛扑过去,哭喊道:“爹!爹!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父亲虽死而不得安宁,竟还要被人残忍鞭尸!
夏韬抱着那具烂尸哭了很久。他猛地抬头,指着钟叔骂道:“你……你们!想不到你们这么没有血性,看到我爹受到这般侮辱,竟不替我先行殓葬,却要他老人家暴尸荒野!你们……你们……”他恨怒已极,又伏在父亲的尸身上痛哭起来。
钟叔面对夏韬的责骂,竟是神情木然,缓缓地道:“你说我们没有血性?你可知为了你爹,虎头、林伯和仲明三人都被那几个狗娘养的给活活打死了!”
夏韬、谭睿和欧阳剑灵三人猛然心惊,同时喝道:“什么?”
此时那两位村民已走了过来,接过话头道:“那日她们来到村里,询问你的下落,我们告诉她们:你已经下山了。她们又追问你是否还有亲人朋友,我们不明所以,便说了你父亲的葬身之所。她们听罢连道谢的话也不说一句便匆匆离去。我们这才发觉事情不太对劲,忙召集村里几个男丁来到你爹的墓地,却看到这帮畜牲竟将你爹掘出墓来,正在用刀剑鞭棍等武器鞭打你父亲的尸身。大伙看了愤怒至极,虎头和仲明仗着自己学过两手功夫,首先抢上,欲从这帮女贼手中将你父亲抢夺过来。但见刀光一闪,他二人的头颅竟被削了下来,命丧当场!林伯见她们杀了自己的儿子,举着柴刀要上去拼命,却被一使软鞭的女人绞断喉骨而亡……”
那两人话未说完,欧阳剑灵便抢道:“是钟萝这贱婢!”
两村民望了欧阳剑灵一眼,一人继续说道:“她们一出手便杀了三人,且其中两个又是村子里最年轻力壮的,我们都感到十分害怕,不敢再上前去与她们拼斗。却听一妖女开口说道:‘你们谁还敢多管闲事,这便是下场!这死鬼你们更不许收殓!谁若胆敢违抗命令,定要你们村子鸡犬不宁!’”
他顿了顿,又道:“我们是山里人,胆小怕事,自然不敢忤逆这帮女鬼。但大伙看你爹暴尸山林,心中又着实不忍,于是决定每两人轮一日看守你父亲的尸身,以防被豺狼叼走或被秃鹰啄食。”
钟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闭眼说道:“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你要怨恨便恨吧,我们是贪生怕死,无话可说。”
夏韬的双眼像是喷出了火,冷冷地道:“我不恨你们……不恨你们……我只恨我自己!恨自己不能将这帮婊子剥皮拆骨,噬肉饮血!”
谭睿始终一语不发,此时却冷冰冰地道:“我只废了她们武功是否太便宜她们了!”
欧阳剑灵怒道:“这还用说!你应该将她们碎尸万段,以祭四位的亡灵!”
夏韬默默地流着泪,将父亲那如烂泥般的尸骨慢慢地擦拭、整理……许久之后,才将那具破碎了的棺材一点点地钉好,将尸体放入其中。沉棺入地后,他竟用双手推土掩埋!
夏韬一面低泣,一面推土,十根手指早已破皮流血。欧阳剑灵和钟叔三人看着心中不忍,正想上前去相助,却听谭睿阻止道:“你们都别去!这是他自己的事,他不想别人插手的!”
四人听罢均觉有理,便又止步不前。
直至黄昏时分,夏韬才将父亲安葬好。他拾起地上惟一完好的物件——一块刻着“慈父夏杰之墓,子夏韬拜立”几个字的石碑,插在墓**之前。
却听谭睿说道:“夏……夏公子,请恕我直言,我想你还是不要立碑的好。”
夏韬双眼布满血丝,冲着谭睿吼道:“你说什么!”此时他已被恨意冲昏头脑,神经错乱,哪里还记得谭睿是他的救命恩人?
谭睿双眉微蹙,也不与他多作计较,淡淡地道:“我这是为你好!你就不怕孟海公的鹰犬再来……再来打扰令尊么?”
钟叔等人听罢纷纷点头道:“这位公子说得有理,阿韬,你不如……”
夏韬却哪里听得进半个字?大声吼道:“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连碑都不给立,还有天理么!大不了我在这陪着我爹,那帮畜牲再来,我就杀了他们!”
谭睿有点恼火了,冷冷地道:“你有那个能力么?只怕你还没沾着人家的边儿,就已经被人砍成十段八段的了!不单是你不能长留于此,连钟叔他们甚至整个村子的人都要为了你夏韬,而搬到别处去!你惹的事还不够多么?还要在这里发狂!”
钟叔等人惊道:“公子你说什么?”
谭睿面对钟叔,语气却缓和下来,“钟叔,实不相瞒,宋义王孟海公此人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他虽自立为王,为人却极其阴险毒辣。我虽不知夏韬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但看他既肯派这许多人马来搜寻他,还做出鞭人父尸此等歹毒行径;而今日我又重伤了他的七名手下,我料想他必会卷土重来,到时只怕钟叔你们会有性命之忧啊!”

一村民皱眉道:“公子说的不是真的吧?会否是你想得太严重了?而且……你说让我们搬走,我们能搬到哪儿去啊?只怕全村的人都不愿意啊!”
只见谭睿摸出一锭金子,交到钟叔手上,道:“钟叔,把这点银子拿去做搬迁的费用吧。我知道这事为难,但我绝非危言耸听!我劝你们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钟叔哪里敢接那锭金子,慌忙推让道:“公子这万万使不得!我们信你,搬走便是!虽说小老儿是山野小民,但‘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还是晓得的。这钱还请公子快快收回吧!”
谭睿笑道:“我与夏韬是……是朋友。这点银钱就当是我为他补偿大伙的吧。”
欧阳剑灵被谭睿的气度所感,豪气顿生,亦将一锭金子塞给钟叔道:“对啊对啊!我也是他朋友,也算我一份!”
钟叔明白搬迁花费巨大,但又觉得这两锭金子自己没理由接受,左右为难地道:“可是,这……”
欧阳剑灵娇笑道:“别这呀那啊,婆婆妈妈的啦!还是赶快回去收拾收拾吧。否则那帮婆娘明日再杀来的话,想逃都逃不掉了!”
钟叔听罢立刻害怕起来,瞧了他二人两眼,心道:“看他们两个穿金戴银的,当是家中富贵之人,兴许这一两锭金子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想到此处,遂对谭睿和欧阳剑灵抱拳道:“如此的话,小老儿就代全村人谢过两位的大恩大德了!”说罢跪下身去,那两村民也跟着跪了下去。
谭睿二人忙将他们扶起,道:“钟叔,事不宜迟,你们快回去准备吧。”
钟叔三人遂拜别他们,拿着金子,回村着手搬迁之事了。
谭睿看夏韬还在抱着石碑痛哭,皱眉嚷道:“夏韬,你且将我说的话好好琢磨琢磨。我言之意尽,该如何做,你自己决定,没人去管你!”他扭头对欧阳剑灵道:“欧阳小姐,我们走!”
欧阳剑灵跟着他走出数步后,小声说道:“谭公子,我们真的不管他了?你就不怕孟海公的人来了将这呆子捉走?”
谭睿摇头轻叹道:“唉!真是上辈子欠他的!”他顿了顿,又道:“我们不走远,就在这附近。
翌日。
夏韬终于出现在谭睿和欧阳剑灵面前。
一夜之间,他竟苍老了许多。
夏韬对谭睿说道:“谭公子,我已依你之言,将父亲的石碑沉入河里了。”
谭睿尚未作反应,却见夏韬“扑通”一声,朝他俩跪下身去。
欧阳剑灵惊道:“喂!你这是干什么?”谭睿却一脸默然地望着他,像是猜到了他的意图。
夏韬“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大声道:“求两位能教我武功!我夏韬对天发誓,定要手刃孟海公,为我父亲报仇!”
欧阳剑灵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他道:“可你都这么大了才开始学武会很辛苦的!而且,进步的速度会很缓慢的!”
夏韬朗声道:“我不怕!求两位能成全了我!求你们了!”
欧阳剑灵甜甜一笑,道:“好!有志气!我教你便是!”他问谭睿道:“谭公子,你呢?”
谭睿不语。片刻后才说道:“御剑山庄的剑术精妙绝伦。夏韬,你能拜欧阳小姐为师是你的福分!”
夏韬道:“这么说谭公子是不打算教我了?”言语间尽显失望之意。
欧阳剑灵不悦地叫道:“怎么?你是嫌我不够格教你,非要拜他为师才心满意足了?”
夏韬忙道:“不不不!小生绝无此意!”他看谭睿半点要传授他武功的意思也无,索性将牙一咬,对欧阳剑灵磕头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欧阳剑灵这下乐了,娇笑道:“你也大可不必‘师父’‘师父’的将我叫得像个老太婆似的!我当你是朋友,教你几下剑招,算不得什么师父。”
夏韬暗暗窃喜,他原本就不想拜这比自己尚小几岁的女娃娃为师,如今听欧阳剑灵如此一说,遂高兴道:“既是如此,夏韬谢过欧阳姑娘了!”
欧阳剑灵瞧着夏韬,自言自语地道:“该教你点什么好呢?嗯……不如你先从‘青峰二十九剑’学起吧。”
夏韬急道:“如此甚好!请欧阳姑娘快快教我!”
谭睿皱眉道:“我且不管你们学‘二十九剑’还是‘三十一剑’,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欧阳剑灵问道:“为何?”
谭睿道:“常言道: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但依在下看来却是:情愿得罪女人!也别得罪小人!女人嘛,生气后只要哄哄她,给她们打骂两下,逗她们开心便没事了。但像孟海公这样的小人,还是能有多远就避多远为好,我不太喜欢将麻烦事往自己身上揽。”
欧阳剑灵虽不太明白谭睿这番理论是否正确,但不知何故,她对谭睿的话竟都言听计从。她心想:既然谭公子如此说,必定是有道理的。便笑道:“好吧,我们这就走!”
虽说夏韬与孟海公仇深似海,但此刻的他却不懂一招半式,他早已暗下决心学好武功后再去找仇人一决死战!所以对躲避孟海公一事也不作反对。
谭睿因尚有私事待办,在山底便与夏韬二人分道扬镳。临行时还不忘将一颗迷烟弹丸送予他们以防不测。
欧阳剑灵则打算与夏韬一起,二人一面传授剑法,一路游山玩水,直到将夏韬带回御剑山庄,再央求父亲收他为徒。
因夏韬之事,谭睿已耽搁了两日的行程,道别过后,遂买了一匹快马,驱马往明州方向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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