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自由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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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羽心被孟海公的一声怒喝吓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如今又听到身后风声呼呼,心中明白是孟海公追来了。当下连头也不敢回,只是拼了命地逃。
孟海公将姜羽心追出了半里地,眼看就要追上了。
姜羽心心中害怕之余却也感到十分纳闷,她暗忖:我虽从未见过主公出手,但我向来深信主公的武功已达登峰造极之境地。虽说轻功是我的看家本领,但主公应能在十步之内追上我,并将我和夏大哥命毙于掌下,可如今为何追了这许久?难道是主公有伤在身?抑或是他想将我的真气耗尽,慢慢折磨至死?还是有其它的原因?
思量之间,孟海公已欺身到她身后,掌中运劲,一掌向她后心拍落。
姜羽心听声辨位,左手一抛,将那夏姓男子抛向两丈开外的地上,身子跟着矮了半截,身高竟变得与一个孩童无异。身形向右后方急掠,避开孟海公那要命的一掌。左手鸯刀已然在手,避闪之时仍不忘向孟海公腋下递上一刀。
孟海公一掌击空不算,反而被姜羽心抢了主动,当下恼羞成怒,堪堪拍出的一掌却不收势,手臂一旋,向右挥去,“铛”的一声打在鸯刀之上。竟用一只铁掌挡下了姜羽心锋利无比的鸯刀!
姜羽心被孟海公这么一挡格,顺势向后飞出两丈站定,心中疑团更增:“主公的武功怎会如此不济?”
他二人一个回合下来,那夏姓男子的**才刚刚落地。被抛出两丈之远的他却顾不得疼痛喊娘,开口便叫“来人哪!救命哪!杀人啦!”此时虽已过深夜,但整个山林空无一人。他的呼声在寂静中飘出老远,惊起一群山枭乱飞。
孟海公和姜羽心四眼相对,双方均不愿先行出手。
如此僵持了一阵。忽听一浑厚的声音喝道:“是何人在此大开杀戒?”
只见一身形魁梧,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骑在一匹健马之上,行李袋内放着一对兵器,依稀可辨是一对铜锏!
此人乃是大魏国一员猛将,江湖中人称“铜锏震山东”的豪侠秦琼!
两日前他恰巧到楚州城办点私事,后收到密信,要他速速回府商议国事,于是打算日夜兼程赶回。不料却在密林中听到夏姓男子的呼救之声,遂策马寻声驰来。
姜羽心一瞥见秦琼,立刻大呼:“大侠快救命!主公要杀我二人!”
她可不知道秦琼是什么人物,也不管他打得过打不过孟海公?她只求此人能拖住孟海公一阵。在他们缠斗之时,她就有时间带着夏大哥脱逃。他们斗得越久,她逃走的机会就越大!但此人若是为救他二人而被孟海公杀了可怎么办?
“又不是我逼他出手的,是他自己出来充英雄,死了可别怨我!最多初一十五我给他多烧些纸钱便了。”姜羽心替自己开脱着。
果然,秦琼望了望这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再向躺在地上,满身血污的夏姓男子瞧了一眼,最后目光定在了孟海公身上。他手指孟海公,沉声道:“你这男子,连小姑娘和一个重伤之人都不放过,还有人性没有!”
孟海公乃一代枭雄,受万人拥戴。此时却被一个无名小子指责,此种窝囊气,他如何受得了?他暴喝一声:“你小子也是来找死的么?”
只短短一句话,秦琼便可肯定此人确是那欲草菅人命的恶人。且他口出狂言,辱骂自己,不将其拿下难消心中恶气。
秦琼喝一声:“竖子休狂!”抽出双锏,足蹬马镫,跃向空中,半空中使一招“泰山压顶”向孟海公扑去。
孟海公见那双锏来势汹汹,暗叫一声:“了得!”不敢硬接,忙闪身避开。
姜羽心看他二人当真打了起来,心中高兴,忙掠至夏姓男子的身旁,将他一提,又欲逃跑。
不料秦琼与孟海公缠斗之际,余光始终没有离开姜羽心。他瞥见她欲撇下自己脱逃,心中大感不悦,喝道:“小姑娘就这样走掉未免太过自私了吧!”
秦琼内功深厚,喊出的话魄力十足,姜羽心那原本迈开的步子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她惧怕孟海公会将自己和夏大哥一并诛杀,但又被秦琼的内力所迫,不敢动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秦琼与孟海公都是出手极快之人,眨眼间就斗了几个回合。只见秦琼越战越勇,一双铜锏舞得金光闪闪;反观孟海公,左闪右避,攻少守多。
姜羽心将他二人瞧在眼里,忽然咬了咬嘴唇,娇喝道:“大侠我来助你!”话间未落,已挺刀而上。
孟海公原本已敌秦琼不过,此时又见姜羽心杀到,惊怒交加,喝道:“姜羽心你这臭婊子!本王定要撕了你!”但他话虽说得狠,自己的处境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他右手以“炽元掌”向秦琼击落,左手则使出“大力鹰爪功”,直往姜羽心的喉头抓去。
不料姜羽心一直对他十分忌惮,一双鸳鸯刀只敢守,不敢攻。眼见孟海公向自己抓来,忙挥双刀架开,向后疾掠。
孟海公一抓落空不算,这边的“炽元掌”更是被秦琼挥左手锏扫开。秦琼趁势举右手锏向他心口击去。他防守不及,结结实实的吃了一锏,连连倒退数步。秦琼怎肯放过此等大好机会?飞身抢上,以最快速度将锏架在他的脖子上将其制住。
孟海公受制于秦琼,动弹不得。低头瞧瞧自己脖子上的锏,又瞪了秦琼几眼,羞怒至极地道:“你小子是不是‘山东秦琼’?”
秦琼看他的命已拽在自己手里,却还敢“你小子你小子”的叫,心中有气,也跟着说道:“你小子死到临头了嘴巴还不干净!”
姜羽心惊呼:“原来您是秦大侠!难怪武功如此了得!”
秦琼气恼姜羽心自私脱逃,遂道:“小姑娘你也别在这拍马屁!你们三个究竟是怎么回事?给我老老实实地交待清楚!”
姜羽心深知秦琼厉害,当下不敢违抗,遂将自己如何被孟海公收养并训练为杀手;如何潜进南阳王府做探子;以及今晚如何与孟海公翻脸等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个明白。
待姜羽心把话说完,秦琼又问孟海公道:“小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孟海公双眼一闭,将头扭至一边,道:“你都听她说了,还来问我干什么?”他如今已是别人刀下的鱼肉,却还摆着一副大王的架子。
那夏姓男子抢道:“姜姑娘说的全都是事实!她是为了要救我才被这恶人追杀的!”
秦琼思索片刻后对姜羽心道:“小姑娘,此人乃是宋义王,我本可将他捉回我们大魏。但既然是你们之间的私事,而我也懒得带这么个累赘上路,那他便交由你来发落吧。”
孟海公倏地睁开双眼,瞪着姜羽心道:“羽心,不如本王与你做笔买卖如何?”他以大王的身份与属下谈条件,已是屈尊降贵直至极点了。
姜羽心对孟海公十年以来都是毕恭毕敬,如今孟海公如此待她,她竟感到受宠若惊起来。忙道:“主公请别这么讲,有什么话您请吩咐。”
孟海公缓缓地道:“其实本王明白,你从始至终都不想过这种杀手生涯。”
姜羽心心头一震,隐约猜到了主公所说的“买卖”指的是什么,她紧张而颤抖地道:“主……主公,您……”
孟海公冷冷地道:“本王今日起便还你姜羽心自由之身,从此你不再是我宋义王府的人,所有行动不受王府的限制!但是——你们必须马上放了本王!”
姜羽心的身子晃了几晃,险些站立不稳。“真的么?主公您说的是真的么?”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十年了!十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这一日的到来,如今得偿所愿,试问她如何不欢喜兴奋?
姜羽心迷迷糊糊了好一阵子,才猛然想到一些事情,遂道:“主公,我还能求您两件事么?”
孟海公瞟了一眼脖子上的铜锏,忍住怒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说。”
姜羽心跪下身道:“求主公事后不再找我三人的麻烦。还有就是……求主公将‘蚀心丹’的解药赐给属下。”
孟海公瞪着她道:“姜羽心,你真会得寸进尺啊!”心中却道:“我宋义王一世英名,今日却毁在你们这对狗男女手里,不将你三人千刀万剐怎能消我心头之恨?但看如今的情形却由不得我了。我且假意应允他们,待放本王回去之后,再派大批人马将他们捉回王府,慢慢折磨!”
他心中主意既定,便说道:“好吧。念在你为本王卖了多年命的份上,我都答应你便了。”他至衣衫内摸出一个玉瓶,取出一粒红色丹丸,丢在地上道:“将它吃了,你的毒便解了。”
姜羽心不疑有诈,在地上“咚咚咚”的叩了几个响头,感激地道:“多谢主公!多谢主公!”忙捡起地上丹丸,一口吞下。
姜羽心站起身来,对秦琼躬身道:“请秦大侠放主公走吧。”
秦琼撤下铜锏,冷笑一声,道:“你小子今天走运,快快滚吧!”
孟海公恶狠狠地瞪了秦琼一眼,便欲施展轻功离开。怎料先前胸口受了秦琼一重击,已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只因他强行抑制且未动真气,才能神态自若的与秦姜二人对答。此刻光顾着逃命,一时之间忘了伤重之事,真气一动,竟“哇”的一声,吐出几口鲜血。无奈之下,只好一步三摇的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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