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情报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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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争霸、政治斗争、外交角力,无不需要强有力的情报支持,才能抢得先机,从容布局,先发制人或出奇制胜。作为一个商人,即使是一个极为单纯的商人,也需要随时掌握市场动态,了解竞争对手、社会舆论、国家政策等各方面的消息,从中整合提炼,从而作为决策的参考依据。也就是说,无论做什么事情,准确及时的情报提供,都是取得成功或胜利的极其重要的因素之一。
胡升雷是一个商人,而且是一个不单纯的商人,同时也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商人。他从来都是崇尚自己掌控一切,而不让别人掌控自己的一切。要想对大局进行绝对的控制,他必须占有大量的可靠的消息。而这些消息的来源,就需要他去认真的收集整理。
当然,他不可能自己亲自去做这种事情,必须要有人替他完成这项隐秘而又极为重要的任务。这个人会是谁呢?胡升雷物色了很久,终于得来毫不费功夫,选择了姚静卿。
选择姚静卿来组建他的商业情报网络,原因有三,一是姚静卿在白莲教干过,有经验;二是她冷静孤僻的性格,非常适合做这种隐秘的事情;三是她现在和胡升雷可谓是相互依存的关系,暂时还不用担心她的忠心问题。
姚静卿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飘来飘去,为的就是替胡升雷张罗情报的事情。她是“老会党”,虽然此次起义失败,但是路子并没有完全断绝,两江三地,她们白莲教还是有不少残余之人存在,这次她出去,一是联络残余的旧部,看看他们还有多少幸存,二是用胡升雷提供的钱财,初步组建一个地下谍报组织。
这几天来,胡升雷一直忙于和洋人周旋,谈论生丝出货问题,生丝不可久存,尤其是几十万担的生意,一旦发黄了就遭了,因此忙活起来便脚不粘地。随后,他又要送容闳回美国去,容闳带的是美国旗昌洋行出具的银票,方便实用,为了照顾容闳的安全,胡升雷还特意选了四个身手不错、头脑灵活、敢于冒险的护卫,随他一同前去美国,听候他的调遣。
可以说,胡升雷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和姚静卿好好谈谈。这天,好不容易轻松下来,他忽然想到了他曾要姚静卿筹办的事情,便信步向她的闺房走去。
初秋时分,空气里带着一丝凉意,惬意宜人。枝叶微微发黄的林木遮天蔽日,笼罩着整个后院,不时飘落几片落叶。各种飞禽鸟雀叽叽喳喳,不时鸣叫,声音清脆悦耳,令人闻之心情愉悦。
来到一间闺房门口,便听里面传出来了一阵轻声软语,他直接挑帘走了进去。陡然间,一阵幽香扑鼻,他不禁多吸了几口。随即,他便看到姚静卿和姚贞娘两人正坐在那张梨木桌旁轻轻的闲聊着,不时轻笑莞尔,像是说什么开心的事情。
“你怎么来了?”见到胡升雷微笑着进来,姚静卿旋即停止了交谈,抬起头来,用深邃的眼眸淡淡的望着他。
“过来和师傅谈点事情嘛,嘿嘿……”不知是不是听觉出了问题,胡升雷觉得这个美人儿师傅语气里好像带有一丝怨怼,难道是……他心弦不由一跳,仔细望了对方一眼,绝美的容姿,艳丽无俦,容光逼人,眼神却如一泓春水般深不可测,令人难以捉摸。
“既然师兄和姑姑有事要谈,那我就先出去了!”姚贞娘抬头,脸色微红,似笑非笑的瞥了两人一眼,意味颇深。她心细如发,陡然间就觉出房内的气氛似乎变得有些诡异,便轻盈起身,想要离去。
姚静卿也没有挽留,淡淡点了点头,任她离去了。
胡升雷向一身淡绿裙装的姚贞娘笑了笑,却见这个丫头冲着他诡异的笑了笑,然后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便清风一般的跑了出去,身姿娇美,格外惹人动心。他还来不及回味姚贞娘的动人风情,便已经听到姚静卿轻轻冷哼了一声。
他只好收回目光,向姚静卿讪讪的笑了笑,说道:“师傅,我想和你谈谈‘忠义堂’的事情……”
忠义堂就是他们组建的情报组织的名称,听起来像个普通的江湖帮派,倒也能遮人耳目。
“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吞吞吐吐,贼头贼脑的……”姚静卿轻轻掠了一下鬓间的一缕秀发,淡淡的眼风扫了对方一下,微带嗔意,娇声道:“我还以为你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呢?”
“嘿嘿,如此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会忘了呢?”胡升雷在姚贞娘刚刚坐过的椅子上坐下,笑道:“这些天,让师傅一个人在外面风餐露宿,我心里实在是万分惶恐啊!”
姚静卿轻轻冷哼了一声,貌似不屑,心里却流过了一股暖流。这个徒弟的秉性,她可是极为了解的,虽然平常看似流里流气,没遮没拦,其实对自己身边的亲人却是极为关心的。说严重点,那就是极为护短。
“一共找到了多少人?”胡升雷将手边的茶杯端起,轻啜了一口,问道:“钱还够用吗?”
姚静卿黛眉轻蹙,摇了摇头,黯然的叹道:“多数都失去联系了,有的被清妖抓去了,有的跑去参加了太平军,只联络上一百多个兄弟姐妹……升雷,谢谢你!”
这段时间以来,由于叛徒的出卖,白莲教的秘密据点相继被挑,残余的教众为了躲避清廷的追捕,东躲西藏的,生活困顿,可谓凄惨之极。要不是胡升雷提供的大笔钱财,姚静卿面对那些生活困苦的手下,还真是一筹莫展。因此,她心里对胡升雷是格外感激的。
当然,这一点胡升雷可不知道。一时间,他被对方突然冒出来的“谢谢”两字弄得怔了怔神,随即便模糊的说道:“谢什么啊,都是自己人,嘿嘿……”
“傻样——”见他傻傻的样子,姚静卿不由轻声一笑,宛如百花盛开,迅即又收敛了微笑,恢复了冷艳逼人,只是那耳根处却依然残留着一抹淡淡的红晕。

望着她罕见的微笑,胡升雷心里禁不住荡漾了一下,心中大喊“要死了,要死了,这个师傅真是美的要人命!”
他把目光微微移开了一下,问道:“你是怎么安顿他们的?”
“我让所有人都换了新的地点,还让他们进行了身份伪装,并且全部转入了暗处,今后主要进行各种情报的搜集事宜。”姚静卿淡淡的说着,迅即又露出一点忸怩神态,小声细道,“我把那个万恶的梁大狗给杀了!”
说罢,她心里有点忐忑的看着胡升雷。临行前,胡升雷曾经一再叮嘱她,现在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一定要隐匿而行。可是,想到那个可恶的梁大狗出卖了自己,出卖了那么多教众,她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间,闯入了清军的军营,把叛徒梁大狗给杀了。
“什么?”胡升雷惊讶的叫了一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大声吼道,“我不是告诉你,现在不要去报仇,不要去报仇,你怎么还是去了?要是被清军发现了怎么办?”
姚静卿像个做错事的小女孩,低着头坐在那里,没有出声。此刻,她想到报仇后,自己被清军发现,差一点命丧军营的事情,也禁不住一阵后怕。
见师傅被自己像个小孩一般训话,却没有反驳,胡升雷心里暗暗得意了一番,随即也是一阵后怕。这个姚静卿,别看她平时冷的像块冰似的,其实脾气要是上来了,极易冲动,马上就会变成一个胸大无脑的小女人。必须再叮嘱她几句,可不能让她把清军给折腾到门上来了。
“师傅,这事就算过去了,反正你也侥幸没有出事。不过,我们决不能靠侥幸过日子,一定要谨慎,再谨慎。你以后尽量不要用真面目示人,白莲教那边也要尽量不再张扬,现在是积蓄实力、等待时机的时候,在天下时局还没有明朗之前,我们千万不可轻举妄动,盲目送死!”
“知道了!”姚静卿轻轻瞥了一眼陡然间盛气凌人的胡升雷,心神不由一颤,低低应道。
“对了,那个非常勇猛的王大虎逃出来了没有?”听姚贞娘讲过那个虎将王大虎的事情,胡升雷对他的忠义献身精神非常钦佩。
“嗯!”姚静卿点了点头,脸上已经恢复了古井无波,她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欣慰的神色,娇道:“他逃出来时,已经身受重伤了,最近又一直在流离漂泊,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痊愈!”
“那就好,这个人将来要是再回到你的手下,肯定是一个得力的干将!”
姚静卿也赞同的点了点头,显然她对这个王大虎也给予颇深的期望。
“师傅,对于忠义堂以后的发展,你有什么好的意见?”胡升雷望着对方绝美的容姿,温声问道。
一阵清风吹来,只见她衣袂飘飘,雪白的肌肤光滑如瓷,修长的娇躯刚健婀娜,宛如一朵娇美的深谷幽兰,令人不可逼视。
“我说过的,我只负责怎么做,大方向还是你定吧!”有过一次重大的失败,令向来心高气傲的姚静卿颇受打击,再也不敢莽莽撞撞的妄下决定了。
胡升雷在心里慨叹了一下,知道她的主观能动性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调动起来的,便不再多加纠缠,沉吟了一下,说道:“近期,我们最需要的就是各行各业的商业情报,你要加紧派人向各大商行进行渗透。另外,有关天下时局的消息,也要注意搜集。”
姚静卿凝神静听,不住点头。
“长远方面,我们还要多多向官府渗透,争取能够第一时间拿到满清的政策消息!这些对我们未来的发展是非常重要的,你要多多注意!”
望着侃侃而谈的胡升雷,姚静卿忽然有一种错觉,觉得这个徒弟仿佛是一个经历了无数沧桑之人,根本不像是一个十五岁的小男人。
“你现在用的人还都是以前的手下吧?”见对方点头,胡升雷又说道:“要多招募一些人员,尤其是招募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然后再开设一个类似学堂一样的训练班,让他们从小就接受忠心和技能的训练。这样一来,几年过后,我们就会有一批忠心干练的谍报人员了!另外,忠义堂还要多招收一些外围人员,把线网做大做深,不要怕花钱!”
胡升雷说着说着,就不自觉地用上了现代的语言词汇,顿时令姚静卿皱起了秀气的黛眉。这时,他才发现不妥,连忙又向这个美人儿师傅详细解释起来。
两人相互交换着意见,忠义堂的组成结构和人员管理等问题,一一被逐渐完善了起来。
此时,姚静卿望向胡升雷的眼光已经大不一样了,眼底深处除了淡淡的温情之外,又多了一层佩服的情绪!
最后,胡升雷又恶狠狠的说道:“对于那些故意捣乱之人,或是阻碍我们大事之人,坚决不能手软,一定要严厉的打击!这个世界,就是谁拳头大谁称王,没有什么道理可讲。我会调一些火枪给你们用的,毕竟武功有时候也不是万能的!”
讲完了忠义堂的事情,胡升雷忽然又想到了那个刚刚救回来的三毛来。这个小毛孩确实是一个精灵鬼,而且他也知道知恩图报,一般不会成为恩将仇报的二五仔。
他望了一眼低头思忖的姚静卿,心里忽然一动,说道:“我看那个三毛是个机灵鬼,而且他对上海的大街小巷和牛鬼蛇神又了如指掌,你看是不是可以让他加入你的忠义堂!”
“嗯,这个孩子如果经过调教,会是个很好的人才!”姚静卿回过神来,淡淡的说道,随即又不去理会胡升雷,独自一人思索起来。
胡升雷当然也不会生出无聊之感,在这个弥漫着淡淡幽香的屋内,他端着清香的茗茶,一边慢慢品用,一边用目光欣赏着姚静卿的美态,心神清爽,颇为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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