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千钧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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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歧山靠山阳的一个小小的灵窖内,子非我、北姬还有路穷围着一个小小的火炉盘膝而坐。
起初,子非我很担心在灵窖中起火会引起山上那些恶灵们的注意,没想到路穷却毫不在乎,他解释道:“山阳的灵窖是恶灵们的禁区,一般的恶灵绝对不敢到这里来,并且这个灵窖本是离歧山最为凶恶的恶灵蛟回的栖身之所,自从数年前蛟回被人解除封印逃出离灵界之后,这个灵窖就一直空着,没有哪一只恶灵敢将这个灵窖占为已有,因而自从我被那个奸人所害后,一直就躲在这里面,安全得很!”
子非我和北姬听路穷这么一说,才有点放心,他们将各自的姓名互相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这时,路穷道:“我现在的灵力尽失,分辨不出两位的修为,不过我猜两位来灵界的地狱肯定有什么不便开口的事要办?”
北姬看了子非我一眼,心中想道:“小云的魂魄现在亟待找一个僻静的灵窖安置下来,并且需要有一位高人来复合他的肉身和魂魄,再拖下去就没时间了。而这个路穷看起来是一个落泊而有正义心的灵官,即使无法用灵术帮助小云,至少也能帮他们找一个灵窖。”于是,她就将自己与子非我此行的目的跟路穷一一说了,不过,她只说拿云是他们的一位忘年交,详细的情况没有再说。
路穷听罢,沉思了一会儿,忽而用手敲敲自己的脑袋,忽而起身在灵窖中飘来飘去,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他才道:“拿云的这种情况我应当遇到过的,而且我以前肯定也会这种灵术,只是我现在一丝也想不起来了,唉,想不起来了……”
路穷这副直率的样子更加让北姬和子非我增加了对他的信任,看来他真心想帮他们的忙,便就是客观情况下他被奸灵所害,患了选择性失忆,因而无法想起来而已。
不过,路穷继续道:“虽然我现在无法用灵术让这拿云肉身与魂魄复合,但是灵窖的事我倒可以帮忙,你们如果信得过我的话,那就将拿云的魂魄放在这个灵窖中,待我仔细地想一想,就不定哪日想起来,这小子就有救了!”
路穷的这几句话说得很真诚,入情入理,而且北姬和子非我现在也别无选择了,于是他们先行谢过了路穷。
这时,子非我已经说话不再带刺儿了,他客气地问道:“路兄弟,我们虽然素昧平生,但是我们两人的脾气也算是投缘,不瞒你说,非我老儿也是灵修者,也在灵界修炼了数百年的时间,灵术虽说不敢说样样都会,也不敢说登峰造极,但是对于各种灵术,我多多少少都懂得一点,不如这样吧,这两日,我就将一些杂七杂八的灵术向你演示一遍,助你回忆起一些东西。”
“呵呵,原来非我老兄是一个高级的灵修者,怪不得在元辰庙之时,我总感到你所施展的那些法术似乎很眼熟,原来都是灵术,呵呵。既然非我兄博闻多识那最好了,说不定,我真的能从非我兄所演示的灵术中一点一滴地回想起自己所曾经修炼过的那些法门。”
北姬听到这时,将断水剑取了出来,然后指着那颗龙极戒道:“拿云的魂魄就在这里面,我们就暂时将它放在这里,希望老天保佑,让我们早一日找到解救之法。”
路穷伸出手摸了摸那颗龙极戒,觉得一股奔涌的混合真气传上身来,不由得浑身一震,慌忙将手拿开,原来这个龙极戒本来的反噬力就强,况且路穷又是一个没有本体的灵人,当然无法承受这四戒合体的能量。
子非我又看到路穷左手中指上那颗象征着灵官的戒指,于是好奇地问道:“路兄弟,非我老儿虽然是修得本体的灵修者,但是平日里如同孤云野鹤,性格孤僻自傲,很少跟灵官打交道,你能否告诉我,你究竟是何等职别的灵官,那戒指戴在左手的中指上又有何讲究?”说完,他的神情又有点尴尬。
不料,路穷一听到子非我问起他左手的这个戒指,又紧张地将手藏到背后,支支吾吾地应道:“路穷确实是、是灵官,级别也、也不高,而这戒指虽然是灵官特有的饰物之一,但是戴在哪根手指都无所谓的……”
子非我心想,这路穷真是天生不会说谎的人,那只手藏得那么惹眼,还敢硬着头皮说戴在哪根指头无所谓。不过,他也不想再强人所难,于是道:“哦,原来如此,非我老儿今日又长见识了!”
北姬心细,她想这路穷定是受了什么亲信的出卖和迫害,这才处处小心翼翼,生怕又遭受背叛,她婉转地道:“路兄弟多虑了,我们无非是想知道你碰到什么麻烦,看看我们能否帮得上忙而已,如果路兄弟确实有难言之隐而且又不方便说,那我们也不勉强!”
路穷长叹一声道:“其实,路穷并非不相信二位,只是路穷今日所碰到的这个麻烦恐怕只有灵帝能帮得上忙,但是那害我的奸灵也不知使了什么样的法子,连灵帝都对他深信不疑,因此路穷不想让两位徒劳地为我操心,更不想连累二位。”
子非我笑道:“罢了,罢了,路穷兄弟实在不想说,那也就算了,依老夫看来,我们还是先帮你恢复对灵术的记忆吧。”
“这东西究竟是何物,为何我方才用手去触碰它时,竟然产生那样强大的力量,似乎要把我浑身的血液浑身的力气全都抽走似的。”路穷问道。
子非我眼珠一转道:“这个东西本是拿云所炼化的神兵,究竟其中有何玄奥老夫也说不上来,反正他的魂魄暂时只能寄居在里面就是了,等过几日,你将那解救的灵术想起来了,我再用御灵术将他的魂魄放出来便是了。”
路穷点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北姬与子非我都在蛟回的这个窖中住了下来。次日,子非我就将自己所见所学的灵术一一演示给路穷看,但是那路穷的记忆确实丧失得很厉害,虽然每看子非我使出一种灵术,他都会像已经回想起来那样冥思苦想,可是想到最后,他还是沮丧地摇摇头。子非我到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干脆像教一个小孩子那般,从最简单的灵术、最基本的口诀教路穷背诵,然后叫他试着按照这些口诀自己修炼一番,可奇怪的是,路穷初记口诀非常神速,但过不了片刻,他的脑袋中像有一把扫把似的,很快就把那些口诀又从脑袋中扫了出去,忘了个精光。
就这样,一日很快过去了,子非儿和路穷两人都累得筋疲力尽,而北姬将断水剑护着,看他们两人一遍又一遍地演示灵术,记口诀,连看也看得心力憔悴。
是夜,三人依各自的方法调理气息之后,路穷对着子非我道:“今日看来,我们所用的这个法子收效甚微,而且时间只剩五日,我生怕我会将拿云耽误了。”
子非我沉吟了许久,也不知如何是好,看样子已经有点动摇,他道:“地狱这里老夫不熟,要不然明日我再去灵国找找老朋友,唉,尽管据我所知,希望渺茫,但是只要有一丝丝希望也要找下去。”
北姬安慰子非我道:“非我,现如今着急也没有用,我看你的办法也是可行的,但是我相信路穷兄弟绝非普通的灵人,我们再坚持几日,相信老天会帮助我们的。”
路穷感激地道:“承蒙北姬姑娘对我有信心,我一定竭尽所能,以报答两位的救命之恩。”
于是,在接下来的四日里,子非我还是每天一遍遍地将灵术演示给路穷看,以帮助他找回失去的记忆,另外,他每日都要抽出一段时间到灵国去拜访他的故友至交,四处打听那解救的法术。可是,这种灵术像是已经石沉大海一般,有人耳闻却无人能使。
就这样,七日的时间,眨眼间已经过了六日,就剩下最后一日了。本来镇静自若的北姬这时也焦急起来。
最后这一日,子非再也没有演示灵术给路穷看,因为他生平所学所见所闻的灵术都已经演过好几遍了,还是无法让路穷想起一丁点儿的消息;他也再没有到灵国去了,因为他所能找的旧友都已经找了一遍,也还是无功而返。
北姬手里扶着断水剑,对着那颗龙极戒,同时也是在对着子非我和路穷道:“小云啊小云,不是我和你子非我爷爷还有路穷兄弟没有尽力,实在是天命难违……今日已经是最后一日,要是还不能找到解救灵术的话,我只有回去向我父亲求得解救之术了……”
路穷虽然直到对拿云的认识还停留在名字上面,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不过,通过这连日来与北姬还有子非我的接触,他心中的戒备心已经荡然无存,因而见他们对这个叫拿云的人如此关切与不舍,他也相信这个叫做拿云的人有着不平凡的来历和不平凡的人格。
子非我听到北姬这番话,更是内疚万分,虽然救不起拿云并非他的过错,但是他毕竟是修炼了千年的灵修者,这种需要灵修者才能做到的事他做不到,就觉得拿云的魂魄假如真的无法保全,无法与肉身复合,那他也没有那个老脸再枉称自己是灵修者的前辈,更没脸面对北姬了。
……三个人像是无助的小孩子似的默默地看着那龙极戒,似乎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祈祷老天能知道他们的心情,然后制造出一个神迹。

静水大陆,幻苍山的石洞内。
梦傲天屈身坐在石桌旁,他心中很是急躁,想站起身来,舒缓一下内心的急躁与不安,可是他的身材实在是太高,而且这石洞又实在太小,他稍微一挺身子,头就会触到石洞的洞顶,因而他只好坐着,眉头深锁,双拳紧握。
在北姬与子非我去灵界之前,子非我曾经交待过,只要他们在灵界找到解救之术,那拿云肉身的额头上就会出现一朵修真者独有的命花,这是人的魂魄保住记忆,然后与肉身相互呼应的一种现象。于是,梦傲天他们就一日又一日地等,等,每日都盼望着拿云肉身上的额头会出现子非我所说的那朵命花,可这时间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了,并没有出现子非我所说的那种现象出来,众人的心也随之一日又一日地沉到了谷底。
梦傲天在最初的几日,还是对北姬与子非我一起去灵界心有不快,总是情不自禁地想像着子非我用甜言蜜语哄骗北姬的场面,甚至有一晚,他还梦见子非我与北姬手挽手,在奈何桥上看风景(其实,奈何桥上有什么风景可看的呢!)……可是,随着日子的一天天消逝,他就不再胡思乱想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拿云的身上。
“今日是最后一日了,如果小云还是没有反应,恐怕……”蓝姨抽泣着,再也说不下去。
梅子也是女孩子,她见蓝姨落泪,自己也咧开嘴哭了起来。
罗布也是属于见不得女人落泪的那种人,因而当蓝姨和梅子哭将起来的时候,他有点不耐烦,像是劝阻,又像是在责怪地道:“如今并不是伤心的时候,哭又岂能解决什么问题?我们还是想想有无其它的办法,能帮得上拿云的忙!”
魔修者杨晓飞摇摇头道:“这妖、魔、人、灵各派的修真法门虽有共性,却各有各的根本不同,我们这些人都不是灵修者,哪里能想得到什么办法,希望只能是寄托在子非我前辈的身上了,如果连他也无法在灵界寻得解救之术,那我们又能想出何种办法。”
梦傲天长叹一声道:“世事虽无常,天命却难违,如果小云命定如此,即使是元始天尊来了也无回天之力,只是像小云这样万年难得一见的修真奇才就这样重新投入轮回,那真是修真界乃至仙界的一大损失啊!”
“是啊,这次仙界派我们来人界铲除邪罗魔神及其残众,如果有拿云的相助,那我们的除魔之路会省去多少的艰难与险阻。”罗布道。
杨晓飞道:“罗兄说得没错,我们从先修界下来时,原来还是低估了邪罗魔神的力量,那魔神修为奇高,实非我们这几个能降伏得了,再者从前些日子与那魔头在奔火大陆村子中的交锋,更是让我们发现了那魔头的背后还隐藏着修为深不可测的高手,如果没有像拿云这样能掌握四戒合体力量的人来相助,恐怕我们这一次要铩羽而回……”
“花,花!大家快看啊,拿哥哥的额头上有一朵花!”
众人听到梅子的叫声,纷纷惊喜地围了上来。果不其然,拿云依旧还是紧闭双眼,面色苍白,但是他的额头就像是一片土壤那样,长出了一朵粉红色的小花,只是那花并非是自然界那种活生生的花朵,而是一团花朵状的轻烟。
蓝姨道:“这应当就是小云的命花了,记得当年浮生长老天人五衰的时候,他的额头也是出现了这样一朵小花,只不过他是灵修者,因而命花是白色的。”
梦傲天对众人道:“大家退开,非我老儿在去灵界之前说过,如果小云的肉身出现命花,就要将真气注入他的奇经八脉,这样才能使他脑中的记忆不会与魂魄相分离,也才能保住元婴,老夫这就将真气注入进去。”
众人退出,而罗布则帮忙将拿云的身体扶起来坐正了,梦傲天全神贯注地将真气输入到拿云的奇经八脉之中。
蓝姨看着梦傲天虽然白发苍苍但是脸上没有一丝皱纹的俊朗面孔,心里不由得想到:“假如我是北姬的话,那此生即使不升仙,我也心满意足了。”
而此时此刻,身在离歧山灵窖中的北姬心中哪里还有任何的儿女私情?她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着路穷用奥妙无比的灵术为两缕如同轻烟一般的魂魄注入灵力,如果她知道了蓝姨此时的想法不知会有何感想。
子非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里不住地道:“路穷这小子哪里是什么普通的灵官,他的灵术,他的灵力简直可以直追灵帝了,莫非他又是一个隐居在灵界的高人?”
原来,就在几个时辰之前,就在子非我等三人面对着断水剑上的龙极戒正一筹莫展之时,北姬手中的断水剑忽然出现了异样,或许真是众人心中祈祷真的感动了上天,那龙极戒像是刚刚从一场深度的睡眠中苏醒过来一样,发出了一股银色的清冷光芒,这光芒直直地朝着路穷照去,直照到他长发遮住的眉心处,而光芒照处,路穷的额头渐渐地显示出一个“X”形的印痕出来,随着光芒越来越盛,那印痕也越来越明显,路穷痛苦地紧闭上双眼,似乎在经受着某种力量的折磨。
这时,北姬和子非我都看到了路穷那张扭曲的脸,那是一张怎么样的脸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到处坑坑洼洼,眼眶深陷,两个鼻孔只剩下了一个,而且鼻子下面的那张嘴就像是这个黑暗的灵窖一样,只剩下一个黑黑的小洞。
北姬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下去。子非我见过无数在地狱被行刑的凶灵,一看那“X”形的灵印,还有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就明白了路穷被那奸灵用一种奇特的灵印封住了灵力,让他忘记了灵术,并且将他投到炼魂池和阴火池中去行刑,怪不得路穷的头发会是火红色的。他心念一动,为路穷注入了自身的真气。
这时,奇迹出现了,路穷额头上的灵印缓缓地转动了起来,而他脸上痛苦的表情也越来越舒缓。更让人惊奇的是,随着子非我真气的注入,路穷那张丑陋的脸在银色的光芒中一寸一寸地发生着变化,那些坑坑洼洼的表皮开始愈合并且变得光滑,那眼睛那鼻子还有嘴巴都在慢慢地矫正过来……
路穷额头上的那个灵印消失了,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清了灵窖中的这一切,北姬惊喜地看着他,而子非我累得气喘吁吁。
“你究竟是谁,为何和那狱灵王长得一模一样?”子非我问道,因为路穷回复了本来的面目之后,那张脸就是那日他们所看到狱灵王,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包括那威严冷峻的神情几乎就是狱灵王的翻版。
路穷叹了口气道:“这事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救拿云吧!”
北姬道:“你尚未记起灵术,要如何救小云?”
路穷忽然哈哈地笑道:“天不负我,方才这奇怪的仙石照在灵印上的时候,我的脑海中像是开了一扇门那样,许许多多的灵术如同故友一般涌了进来,我已经清楚地记起了如何解救拿云的灵术,并且方才非我老兄及时地为我注入了真气,更是让我的灵力恢复了三分之一,连脸上被行刑的伤也恢复了过来……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笑声响遏灵窖,有股王者那种随心所欲的霸气。
子非我吹胡子瞪眼道:“好了,不要再笑了,再笑的话非把那凶灵都招来不可!废话也不要多说,我将小云的魂魄引出来,你快快施展那什么什么灵术!”
路穷与之前判若两人,他信心十足地朗声道:“那就按非我老兄的话做,先将小云的魂魄引出来!”
子非我深深了吸了口气,再次调动体内的灵气,然后手上掐诀,口中像梦呓般地对着龙极戒吐出一大串御灵术的咒语,但是,过了好一会儿,那龙极戒还是没有半点动静,这可把子非我气得满脸通红,他生平虽然嬉笑怒骂,游戏红尘,但是最在意的就是面子的问题了,犹其此时,心爱的人正站在自己的面前,满怀信心地看着自己。他再一次催动体内的真气。
这时,路穷才婉言道:“非我老兄方才为了我已经消耗了大量的真气,不如让我来吧!”
子非我无奈,还是救人要紧,他将真气撤了下来,一脸沮丧的地看着路穷施展灵术。
于是,路穷也以同样的灵术对着那“倔强”的龙极戒施展起来,过不了一会儿功夫,那龙极戒再次发出光芒,但这次的光芒有黑、银、绿、黄四种颜色,随着光芒渐盛,两缕轻烟从戒中袅袅地飘散出来,一直飘散到半空中。
因而,当路穷为这两缕魂魄施展灵术时,幻苍山石洞中拿云的肉身感应到了魂魄的存在,命花也跟着出现了。而蓝姨看着梦傲天为拿云的肉身注入真气时,北姬也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路穷在施展灵术。
这时,子非我看着两缕魂魄渐渐地在空中幻**形,他左看右看,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一个人除非魂飞魄散,否则怎么一下子会有两缕魂魄呢,莫非路穷一不小心将天冥宝戒中其他的魂魄也释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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