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姐,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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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帝把菜塞满了冰箱,简小楼则在厨房里忙碌个不停,看着插不上手,南帝索性偷的清闲。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看着窗外渐浓的夜色,那一弯冷月也淡淡地出了云层,只是似有着几分羞涩,藏住了半边脸面,倒有些女儿家姿态,半闭着眼眸,娇怯地等着那唯一一点的霞光退场。
简小楼的厨艺的确没得话说,看来江南女子确实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那一类贤妻良母型了。一直在外面吃饭的南帝难得一次尝尝家庭饭菜,不说菜肴美味,单是那种漫溢的温情,就已让他格外感动,胃口似乎也被感动的不行了,大开!狼吞虎咽地没有半点平常的温文尔雅,倒像被饿了几天的劳力,端起碗来哐哐哐就将把饭菜横扫了几遍。看的一边的简小楼直乍舌,心想这也是人的胃口?不过心底马上就高兴了,因为这些饭菜都是自己做的,都把这个男人馋成这样了。嗯,蛮有成就感的,这种感觉,不错!
南帝的吃相的确没的话说,量大且快,几下功夫就扫光了大半。待摸着肚子实在吞不下了,才注意到笑嘻嘻地看着他的简小楼。看简小楼吃饭的确是一种享受,动作温文尔雅,从容有度,那樱桃小嘴一张一翕的好不惹人遐想。但南帝可不敢多看,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小楼姐,许是觉得刚才的吃相太过丢人,于是赶紧闪到了卫生间,在里头捣鼓了半天才出来,而这时候,简小楼都已经收拾好了碗筷。坐在沙发上往旁边拍了拍,示意南帝坐过去。
“姐姐的饭菜做的还好吧?”淡淡的笑容挂在脸上,简小楼的语气舒缓温柔,听的人心窝里舒服。
“呵呵,这还需要问吗,你看我刚才那……嘿嘿,那模样就该知道了答案。”南帝还是有些尴尬地说道。靠了靠沙发,简小楼挨在边上,一股淡雅的香气若有若无地缭绕传来。情难自禁地耸了耸鼻子。
“看你的样子怎么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姐姐想听你说的。”简小楼似乎察觉到了南帝耸鼻的动作,弯着嘴笑了笑。
“嗯,姐姐的手艺好的不成样子了,我寻思着这要是开个饭店,那还不得门庭若市,这生意啊准是好的火爆异常。那些啥个子的五星级酒店,全得靠边站。”南帝拍马道。
“就你嘴甜,专想着哄姐姐心里开心。”说着,简小楼没由来地一叹,接着道:“好久没像今天这么开心过了,这一天的笑容都比往日里一个月的要多。以前一吃过晚饭,我就心里闷的慌,也不知道那些烦心事为什么专挑这个时候来恼人。身边没个说话的人,满腹的心思也只有自言自语,连个听我讲话的伴都没有,往往是一边说一边伤心,明知道越说越难过,但仍不得不说,要不这心里还不闷的炸开了。”
简小楼的声音仿佛飘忽不定,一字一句地在南帝耳边环绕,那伤感的话语犹如一阵阵冷风吹过心田,一颤一颤地不停紧缩。听着听着,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孤独的女子,寒冷的深夜里一个人静坐在无人的客厅,眼神迷离,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肩膀轻轻地颤抖着,在那样夜深人静的时候,显得格外孤独凄凉。
“小楼姐!”
“你看我,说这个干嘛,好好的偏自己要想些烦心事。”简小楼淡淡一笑,似乎有些冷了,紧了紧衣服,然后微微向南帝靠了靠,头不由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南帝愣了下,然后怜惜地搂住了她的肩膀,没有言语,一切都这么自然而亲切,没有涉及半点男女之情。
搂过简小楼后,南帝才发觉这个女子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柔弱娇怜,她那坚强的心思中,何尝又不是急需一种爱怜和呵护,只是她太好强了,从不想把自己柔弱的一面表现出来,以至时至如今,她也还是孤孤单单一人,除了金飞,再没有一个男人走进她的生活。
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如今金飞已经死了,你要是知道了,不知该伤心成怎样。南帝心中叹道。
郊区的夜晚宁静而美丽,没有喧嚣的吵闹和市井的浮华,映入人眼里的只是那一片片干净悠闲的夜空,几颗星星悬挂其上,说不出的安宁自然,而那一弯羞怯的明月,也似褪却了少女的矜持,落落大方地俯视大地。月光如水,悄然无声地倾泻而下,如竹林溪水,温婉流转,静谧安娴。心情仿佛也受了感染,那白天的俗事一件一件被洗的干干净净,晚风一吹,随即飘散,剩下的,只有心中那一片难得的平静,还有那声声风中的咛喃。

许久没有说话,灯光似乎也有些慵懒,凄迷地照着沙发上的男女。似乎已有一种心情开始流淌,一种嬉戏始自漫延,在这不大的居室里,飘来荡去的更显温馨。而传来的温暖,似更多的来自这个相互依靠一起的男女。两人仿佛达成了一种默契,谁也没有打破这个局面,心情彻底的放开,难得的闲适。
好久好久后,南帝的耳边飘来一个声音,差点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半响才记起身边的简小楼:
“十三,金飞是不是死了?”
“嗯,嗯?啊?这个……小楼姐,你别乱想。”心里一震后,南帝紧张地偷瞥了几眼简小楼,见她似乎还是平静地靠在他肩膀上,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变化。微微舒了口气,但突然又被她的下句话给绷紧了心弦。
“他死了吧?我感觉到了,刚才他来看我了,就站在阳台上,朝着我笑呢。我正想去找他,可突然刮来一阵风,一下就把他吹走了,一点都没剩下,你看那阳台,现在是不是什么都没有了。他走了,再也不会来了,刚才他一招手我就知道。但我没哭,他不喜欢哭鼻子的女人,我不是爱哭鼻子的。十三,我真的不喜欢哭鼻子。”说着说着,简小楼趴在南帝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声音很小很小,似乎担心金飞听到后会生她的气,因为他毕竟不喜欢哭鼻子的女人。她的肩膀越抖越厉害,最后不由自主地颤抖不已,仿佛受了莫大的打击,哭声也难以抑制,眼泪湿透了南帝胸前的衣襟。一股沁透心扉的凉意从胸前传来,像融化的几千年之久的寒冰,在这个伤心的夜晚,被心中的伤痛解化,一点一滴悄然化开,冒着寒气,静静滑过心田,冷颤一个接一个传来。怀里的这个女子,此刻冰冷异常,南帝将之抱在怀里,却好像怀抱一块寒冰,说不出的刺骨冰冷。但他却没想过松开,相反,他难以自禁地把她抱的更紧了,更紧了,好像这反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温暖,他那满心的冷意唯有由此驱散。
一声声酸楚的哭声在静的发慌的房间里蔓延,一下一下好像要哭尽几年来心中所有的委屈。那金飞曾来道别的阳台上,此刻唯有卷飞的白色窗帘,哗哗的细微之声却被扩大了好几十倍,在人听来,显得格外冷清孤寒。而那一弯冷月,也悄悄地不知何时移到了阳台之上,睁着一双寒冷的双眼,默然地瞧着室内的一切。
脱力了,也似哭累了。良久之后,南帝怀抱的女子渐渐平息了心中的苦楚,那颤抖了半夜的柔弱的香肩,也好似耗尽了所有的力量,在一声呜咽中,终于停止了动作。而那害得南帝双眼通红的哭声,也溶进了刮着冷风的深夜,飘散飘散,直至没有了半点声响。居室里,反显得突兀了起来,翻卷的白色窗帘还在哗哗作响,没心没肺地平添这晚的凄凉。好在伤心的人儿已熟睡,只不知在梦里,那些开心的事是否会如山花一样,渐次开放……但愿伤心从此远去,那过往的人和事,又何苦拿来不住思量,再如何伤往,也只是徒然想象,过去的便已过去,就像这晚风,只添了几道寒意,而后便消没了踪影,绝不会再回来扰乱晚睡人的心弦。
仔细地看着梨花带雨的娇俏脸庞,那通红的双眼,似心神的门户,此刻还在不安颤动。而带着泪珠儿的挺长睫毛,也似心弦的浮标,心中一苦,它便一动,心中一痛,它便一抖。那一苦一痛,一伤一情中,尽是说不出的惹人怜惜。
“姐,别哭!”南帝的私语,也似化在了这个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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