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5:血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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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却之后,我打开模范的土壳。
神斩,展现在我的面前。曲线——优美,透露着强悍。色彩——原来的银亮色成为底色,暗红的血色,苍凉雄浑地泼在上面,像是刚刚从战斗中走来的勇士,披着一件血衣。有暗处已经发青近黑,青光闪烁,像是经过百年征战,一件苍老的将军的脸上的皱纹,是沧桑,更是稳健和智慧。其中有一条极细极细的血色红线,从头到尾,贯穿其中,不用说,这肯定是火鸟的血迹。杀气——冲天凶煞,森阴凌厉,有一种暴戾之感。
“哇塞——就是他,这就是我想要的武器。”
我端详着神斩,突然想起了神杖。
“神杖到底哪里去了?”
我大声地喊出了心中疑问。
悄无声息,神杖出现在我的手里。我听山魅的妈妈讲过一点空间魔法的规则,难道?难道?难道神斩具有空间能量?华登长老的儿子华航的空间晶体具有这样的效能。
想不明白的事就不去想它。
我把原来的神斩拿过来,想和他比一下。
嗖——
原来的神斩就不见了,被他吸附进去。这还了得,见什么吸什么,这可不行。
我用手掂量了一下,足足有千斤重。不对呀?我设计的神斩也就是八百多斤,加上神杖四百多斤,还有原来的神杖七百多斤,怎么也应该在两千斤左右。被他吸附的东西重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是为什么?
铸造是完成了。这在矮人的兵器打造工艺中,只算作万分之一的工作。然后你要终其一生来不断地烧炼他,锻打他,每一次都要淬火。所谓锻造或打造就是这样三部曲——烧炼/锻打/淬火。烧炼看你对火的掌握和对各种材料的性能的把握,火候,是关键。烧轻了,温度不够,有些材料没有变软,你是打不动的,这样实际上就无法起到锻造的作用。烧重了,更不行,会变形,甚至会融化,重新成为一团铁水。一般水平的矮人都能做到,根据各种材料的软化点来烧炼,达到一定的温度,就进行一番锻打,再变一种温度,再进行一番锻打。这样实际上就变成了,每一次锻打都是针对一种或几种相近熔点的材料来的。这样就会使兵器中的每一种材料,都能找到合适的位置,并能充分发挥材料的性能或能量。这有点类似于因材施教的基本原理。
铸造,只是成形而已。锻打能使结构更加牢固坚韧,性能和能量更加充沛丰盈,纹路和通道更加流畅和宽阔。这是矮人的真功夫所在,也由此演化出矮人文化中最精粹的部分。
淬火,就是在锻打之后,对于已经取得的成果的巩固和提高。淬火,是很关键的。如果没有淬火,那就意味着,永远在一个水平上重复劳动。每一次锻打所形成的结构会在下一次的烧炼中被烧毁,而不复存在。淬火就像是阶梯,锻打一次,就上一个阶梯,这样才能步步登高。
我把神斩放到炉火中,开始了我的第一轮锻造。
炉火纯青时,我把他拿出来。
族长爷爷和萨格长老始终在一旁指导我呢。
萨格长老现在正在准备矮人的第一次万里巡防。在整个的冶炼过程中,他几乎都在现场,他可是矮人族的火焰大师。每一种材料用什么火,可能谁都明白,每一种材料需要多高的温度,大家也是耳熟能详。但是,什么样的火是多高的温度就全凭目测的经验了。矮人没有温度计,无法准确地测量温度,只能凭着观察。所谓炉火纯青,就是指一般的焦炭火焰,成为青色的时候,是温度最高的时候。但并不是所有的材料都需要最高的焦炭火来烧炼。不同材料的焦炭的温度又不一样。属于木材类的焦炭,温度最高的就是木华之火了。天雷木肯定会更高,但是,即使木华火也无法点燃他。能点燃他的恐怕只有天火之精了。
除了神斩是他关心的事情,再就是秀秀的病情了。每天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不是问我,不是问神斩,而是问:秀秀的身体怎么样了?
万里大巡防,需要秀秀和她的冰狮大军。
只有一万人的冰狮骑士团是无法完成这项任务的。一是他们不会轻易离开矮人的城堡,尤其是在目前形势很紧张的情况下。二是,人数太少,不敢劳师远征。所以,万里大巡防的任务的主力,一开始我就定给了秀秀的冰狮大军。可是秀秀病了,岌岌可危,生死不明。

萨格一边指导我冶炼,一边把准备情况说给我听。第一次出征的方向选在我出山的方向。到达我说的雪山湖后,继续向前,向北,一直走到不能再走的地方。第一次出征派出一个冰狮骑士团的中队长带队,这个人选就定为萨布,萨利的爸爸。他们的任务主要是观察记录沿途的情况,并保护秀秀的安全。
锻打。第一次锻打。
矮人战斧十八式飞舞起来。
淬火。第一次淬火。
我割开动脉,热血喷出来,对着两边的斩刃和枪尖。
腾——
神斩飞起来,挣脱了族长爷爷和萨格长老两人的钳制(他们两人帮我用钳子夹着神斩)。
我也跳起来,在空中继续向斩刃和枪尖上喷血。我的手钻心的痛,我的心像手一样被割开了。剧烈的疼痛,从来我也没有体会过的。什么叫生不如死?我忍着痛,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尤其是不能让神斩知道。强者也会有**,如果我的**就是一接触神斩就心痛,那我也认了。
神斩欢腾地叫~~了起来,嘶鸣着,飞舞着,盘旋着。
嘶鸣变成了吼叫,响彻云霄,气吞山河,雷霆万钧。
飞舞变成了翱翔,两边的神斩刃,就好像变成了他的翅膀。
抓住他——快,快。
族长爷爷和萨格长老在地上拼命地喊我。
快,快,抓住它,别让他飞走了!
神器是需要认主的。
抓住他?现在他至少也有上千度。我这手也是肉长的!怎能抓住这炽热的神斩/锻件?那还要钳子干什么?在手脖子上割个口子,不至于这样痛吧?那我为什么这样痛?来自他,肯动是来自他的神秘力量。有一种痛,叫人生不如死。用一种痛,叫人抓心挠肝。我没有时间琢磨这样钻心的疼痛是怎么回事。只是一副坚韧的表情,不可动摇的信念,坚不可摧的意志,我要让人们知道,我也要让神斩知道:我才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存在。
抓住他——快,快。
两老还在一个劲地喊。
听人劝,吃饱饭。我终于抓住了他,哧喇喇——我的手冒起了白烟。
扑通,我摔在地上之前的一瞬,我用神斩的尖,点了一下地。没想到,我第一次是用神斩,只是为了避免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即使这样,谁也不能小瞧了我,我刚才用的这招蜻蜓点水的功夫,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随之而来的是我体会到一次死亡。我心痛,痛得不行了。手腕上的血还在流。流到神斩柄上,迅速地消失了,像是溶进去了。怎么回事?
我直接冲进屋里,捅开冰蛟的胸膛,冰冷的冰蛟之血浇灌了他的全身,腾腾的红色烟雾弥漫了我的整个屋子。
神斩尖叫着,似乎要挣脱我的手。
我把他按在事先已经准备好的血槽里,冰蛟的血迅速淹没了他的全部。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血槽的血迅速不见了。
被他喝了!?
他嗜血?!
刚才见到我的血的欢腾并不是认主?!而是嗜血?!
好在冰蛟身体巨大,血也很多,汩汩流出来,全部被他喝掉了。要不是我按着他,他恐怕要飞上去,斩杀了冰蛟,进入他的身体饱餐一顿了。可是我并不想杀死冰蛟。毕竟,按现在的情况,它还真有可能使我一族的。冰蛟为什么能听我的话?他为什么第一次见到我就对我很客气(在雪鬣生产的时候,它没有向我们发起进攻)?它为什么能甘愿为我献出自己的鲜血(我并没有强制它,只是让它带在我屋里)?
我的血统一定比他高贵一万倍,不,是一万方。山魅妈妈说龙的血统是以方~~来计算的。就像皇帝的嫡亲长子和他的私生子的私生子的私生子一样,辈分小,身份低微,地位卑贱。但它毕竟是有龙的血脉的。这也是我在山魅母女之外又遇到的一个有血亲的同族。我伸出一只手,把早已经准备好的,我一片一片嚼好木华汁糊在冰蛟胸前的伤口上。
冰蛟已经萎靡了。
神斩慢慢冷却了,好像他这次是喝饱了。
我的心也不痛了。
血槽里没剩下一滴血。
光华四射。
我松开手,我的手居然没有被烧伤,他也不再试图飞起来了。
我只得把他放到一边,我还得锻造那两把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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