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集·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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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家军浩浩荡荡开向汉中,两日后抵达至剑门关。
离开绵阳时,雷雨楼从丁朴那里抽调了批善于骑术的士兵,将折损的轻骑队补充为千人,并叮嘱丁朴当要加强绵阳的城卫及军力。
五千雷家军加上运粮队伍,差不多接近六千人,雷雨楼将近六千人分做前、中、后三军,前军由雷义、铁牢带着千名轻骑负责开道,中军是运粮的百多辆骡车,由雷雨楼亲自坐镇,主力部队的四千重骑仍旧负责押后,由雷蕾、雷熙指挥。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李太白《蜀道难》一诗中三次重复提到此句,其难行可想而知。
剑阁狰狞而崔鬼,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此诗中最后写到蜀中要塞剑阁,在大剑山、小剑山之间有一条三十里长的栈道,群峰如剑,连山耸立,峭壁中断如门形成天然要塞。
到达剑门关后,剑阁栈道已是近在咫尺,一路上南宫军未有再出现过,雷雨楼下令全军驻足扎营,休息之后再过剑阁。
前军轻骑队分做了两队,每队各五百骑,分由铁牢、雷义所指挥。铁牢一队分散布在军营四周的各处制高点上,占据有利地势。雷义则带着另外五百骑先行过栈道,到栈道的另一端进行布置。
如此险峻要地,若不提前占据有利位置,对全军进行清路,遭到伏击的可怕后果极有可能就是全军覆没,凡将者若不懂地势的利害,便只能算做庸才。
女人大多是细心的,雷雨楼这类女中超级智囊人物更是心细如尘,从其行军部署方面的井井有条,已可见微知著。
雷义带着身后五百骑缓马而行,踏上栈道后受四周环境影响,心神格外神驰。前人居然可以在这峭壁上开凿出一条栈道,其巧夺天工之称实在是当之无愧,不禁为之叹服不已。
五百轻骑兵在雷义身后排成两列纵队,上了栈道后众人忍不住向栈道下面望去,只见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雷义箭伤外层已有所愈合,体力也是恢复了五六成,呼吸着山涧清新空气,忍不住豪气徒生,郎声道:“不要看下面,所有人跟着我走。”
众人心中一警,再也不敢去看下面的万丈深渊。
雷义一行人等行至栈道中途时,被一个青衣身影拦住了去路,正是那叫晴天的白皮肤美女,似已在此等候雷义多时,如云秀发被山风吹的微微飘扬,加上其中几缕束以银环,其秀丽气质更是让人魂为之夺。
雷义在晴天身前丈许处勒停战马,举起单手做状,向身后骑兵示意暂停下来。
数百匹战马被主人忽然勒停,一时间鼻哼声连绵起伏,似乎在向将领雷义发出抗议。
雷义目光锁着晴天,道:“你挡在这里作什么?”
晴天道:“都说剑阁栈道有一夫当万夫莫开之势,我挡在这里,自然是万夫莫开了。”
雷义眼神一禀,面色凝重了起来,只是双手仍是没有握上刀柄的意思。
晴天的剑与雷义的军刀一样,都是挂于腰间而未有出鞘,雷义相信自己拔刀的速度绝对会快于她的拔剑速度。
只要晴天有拔剑的意思,雷义就会先他一步拔出军刀,向她发出全力一击。
空间里登时充满了山雨欲来的风满楼之势。
晴天一笑道:“看你紧张的,人家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你就露出这样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雷义冷道:“行军岂可儿戏视之,还请晴天大小姐让出道来,否则莫要怪我没提前警告于你。”
晴天笑道:“栈道只有这么窄,你要我让到下面的悬崖里去吗?”
雷义道:“你退回去便可。”言语中未有丝毫妥协,始终没有与他调笑的心情。
晴天收起了笑容,乌黑发亮的眼睛垂视着地面,心情有些凌乱道:“雷义,下马来陪我一起走走好吗?”
雷义什么话也没说,直接翻身下马向身后做了个继续前进的手势,牵着马缰徒步来到晴天身前。
晴天低声到了句“谢谢”。
雷义淡淡道:“不用客气,作为朋友,我所能作的也仅此而已。”
晴天道:“看来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对了。”
雷义道:“一定要并肩而行吗?”
晴天道:“当然啦,要不聊起天来多不方便。”话完,已是向悬崖边移了一步,示意雷义走内侧,自己走外侧。
雷义见状心中暗道一声“惭愧”,自己竟连一个女子的气度都比不过,若这时再行谦让,只会显得有些小人做作,当下径至晴天旁边,靠着栈道内侧,与晴天并肩而行。
五百骑随在两人身后缓缓而行,两人边走边聊,不觉已是过了栈道。
下了栈道之后,晴天表情复杂地看向雷义问道:“你真的当我是朋友吗?”
“是的。”雷义语气非常的肯定,对他这个暗客出身的人来说,一生之中的朋友真的并不多,从小与身边的人时刻要进行生与死的搏斗,若是手下留情,必定要被其他暗客给淘汰掉,算来算去,身边也只有一个雷小碟可以信任。
这次离开地下室进入到军队中后,雷义始终觉得自己与大家有些接不上轨,在绵阳时突然遇到了晴天,相形之下,心中对朋友两个字充满了向往,或许,那只是晴天的信口调侃,雷义却是认了个真。

过了栈道,雷义安排完诸人进入附近的各处据点后,被晴天拉往一边,两人过了一个小山头后,眼前赫然是一片败草之地。
晴天面向这片荒地道:“这里曾经是一片很美的草地,我以前来过好多次,每次来都要在这里一个人待上很久。”
雷义道:“春去秋来,四季周而复始,任何植物都是难逃过大自然的季节变化的。”
晴天忽然发现了什么,拉着雷义武将服的衣角走了几步后,指着地上仍在生长的不知名野草道:“也未必哦,你看这野草,不是一点也不惧怕寒冬吗?”
雷义的目光落在这几茱野草上,见草身虽然已是被寒霜打的体无完肤,却依旧在努力的生长,当下心中若有所思,这几茱野草硬是以顽强生命力对抗着寒冬,它们虽然渺小,却有着向天宣战的气节,不仅使人对其生命力肃然起敬。
晴天忽道:“你为何不追问我为什么三番五次的找你呢?”
雷义从野草上收回心神,道:“我觉得没必要一个问题连续的问上几边,若是你愿说,我不问你也会说,若是你不愿说,我问了也是白问。”
晴天微微一笑道:“和你做朋友真的很有意思。”话毕,单手双指捏舌,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声。
雷义正感好奇,却见一个白影风卷残云般,带着一道尘雾,迅如流星,飒踏飞奔而来。
只几个眨眼工夫,便至晴天身边,赫然是匹大白马,此马通体雪白异常神俊,惟独马额正中处有一道歪十字交叉形的褐色斑纹,四条马腿远长于雷家的战马,其奔势极富动劲之感,再不识货的人也可一望而知,这必是一匹日行千里的极品宝驹。
大白马挨近晴天后,伸出马头向晴天磨蹭着,状甚亲昵,晴天边抚弄着它的棕毛,边向雷义道:“我给它起了个非常不错的名字,叫作白龙马,你也可以叫它小白。”
雷义汗之以对。
晴天又道:“其实我本是打算收拾你一顿的,结果却这样糊里糊涂的和你成了朋友。”
雷义一点吃惊也没有,淡淡道:“我和你有仇吗?”
晴天忽然推开了白龙马,雷义眉头一皱,正自不解时,晴天已猛然一掌向雷义当胸袭去。
雷义错退半步,举拳相迎,拳掌相交后,晴天掌内的气劲立时将空气燃烧了起来,熊熊烈火瞬间将雷义的拳头包裹进去。
雷义迅若弹丸般抽身飞退,两人乍合即分,雷义的手上已是被烧的一片黝黑,尚幸只是皮肤被烧黑,倒并没伤及筋骨。
其实,在晴天出掌之时,雷义仍然可以出刀的,只是晴天的攻击太突然了,而且晴天并未出剑,雷义亦是不屑以武器来欺负女流之辈,因此,大意之下立马吃了个小亏。
“赤焰手!”雷义沉冷的念出这三个字后,便沉默了起来。
“不错。雷义,你先是打伤我三哥,接着数落我南宫家的赤焰手乃浪得虚名,最后还杀了我大哥那么多手下,你我两家之间,只能以战争来解决恩怨,你我的朋友之情,便断于这一掌,下次再见时,我们便是敌人!”言毕,翻上白龙马背,双腿一夹马腹,头也不回的径自而去。
晴天竟是南宫有歌的妹妹,这倒是雷义一直未有想到的,不过事情却并非晴天话中那般,雷义当时虽是伤了南宫尘,然他自己却是伤的昏迷了七日夜,而且雷义也并未藐视过赤焰手,至于杀死南宫有歌的手下,试想,当时身处重围,若不杀人,难道等着被杀吗?
女人一旦蛮横起来,原来是如此不讲理,只可惜雷义好不容易交的一个朋友,原来是注定的敌人,实在是可悲又可笑。
雷义从晴天的背影上收回目光后,看了看自己黝黑的右手,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
远方,一片树丛中注视着两人的一个男子,亦是露出小一个笑容,只不过是一个苦笑。
“五妹实在是太任性了,若不是她的出现,这批雷家的先锋队此刻已该是到西天见佛祖去了。”
此人手中拿着一把合在一起的折扇,正是南宫家的大公子,南宫有歌。
“算这小子又走运一次,下次,看他的小命还能不能继续这么的幸运,雷雨楼,美丽的俏军师,我们汉中见。”
“所有人立刻分散撤出蜀中,目标,汉阴。”
原来,南宫有歌早已在此做了埋伏,只为了歼灭雷家军的先锋队,却不想被他五妹的出现给破坏了计划,此番再不停留的下令全军撤退,花整为零后再行于汉阴集结。
汉阴乃汉中最东边的一个城,当初南宫军打到汉中城下后,被救援的雷家军烧毁粮仓,才不得不撤退往后方储粮的重地——汉阴城,因此,汉阴城正是目前南宫家的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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