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风摧王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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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宗摇摇头,神情变得沮丧无比,声音低沉:“周帝柴荣雄才大略,致力统一中华,显德元年,亲率大军在高平与北汉、辽国的联军决战,大败北汉军,迫辽军退走二年,发兵击败后蜀,收复秦、阶、成、凤四州。此后,他三次亲征我唐。接连大胜,陛下被迫献淮南、江北十四州、六十县,与后周划江为界,我唐元气大伤。今年,又亲自统军北征,很快收复莫、瀛、易三州和瓦桥、益津、淤口三关,计十七县。正当大军挺进的关键时刻,柴荣病重,才回师开封。
王爷,柴荣自登基始一日未辍,征战不休,其志之大,世上无双,一但腾出手,必剑指长江!许多人都知道,这是个必然的后果,可是都装做不知道……”
“本王知道,”李煜拍拍神态幽暗的周宗,“即使赵匡胤不篡周,他们也必然将是我们的死敌,本王没有等死的兴趣,本王要用能够想到的一切方法去打击他们!愿岳丈助我一臂之力!”李煜目光炯炯望向周宗。
“王爷准备如何对付他们?”周宗目光妁妁凝视李煜。
李煜一笑:“岳丈俯耳过来,本王准备……”
周宗脸色苍白,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女婿王爷,半晌才喃喃出声:“这……不太好吧?”
“没想到岳丈竟满肚子的妇人之仁!”李煜气结,真想把唐灭后自己和他小女儿的惨状告诉他,想想又忍下去,没的把老丈人气死就亏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战场如商场,岳丈从商多年难道不懂得这个道理?你会不会因为竞争对手可怜而放过他?”
“老夫知道,只是此事若泄露出去,书之史册,会留下骂名千载……恐损王爷盛德。”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岳丈见过哪个亡国之君有修撰历史的资格?骂名?总比眼看着花花江山被他人抢走,书之史册,令后人耻笑的好!”李煜顿了顿,又道,“岳丈若心有疑虑,煜就另寻他人合作,不成不过一死,功成则裂土封王,福荫后世,与国同休,煜就不信没有愿意舍身一搏的人!”
周宗满头大汗,起身向李煜一揖:“王爷一言,老朽醍醐灌顶,这就回去布置
周宗腹中千般滋味,匆匆离开王府,李煜脸上露出一缕微笑,其实要降服周宗这样的老狐狸也没有什么难的,同样不过动之以情,诱之以利而已。
“老赵,请接好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敬礼。”他喃喃自语。
赵忠祥远远警卫,一阵风吹来忽然感到温度抖然降了几度似的,阴冷阴冷的,不禁又离开郑王爷书房几步……
“唐历中兴二年六月,周显德六年,周都开封异相,飓风席卷,十日不息,掀屋催舍,贫苦无依者,伤者众。风折王旗,周主世宗荣染病,遂崩,恭帝即位,时恭帝7龄童,符太后主政,主少国疑,正值大争之时,人心不古,阴谋者比比皆是,智者已知周必颓……”
——萧绎《中华帝国史,赵匡胤列传》
显德六年六月,正是北方中原大地最炎热的时候。周都开封却异常得邪门,风从初三起到初八一直刮个不停,大风呼啸着吹着各色怪异的喇叭在城里往来奔驰,怪笑个不停,锨起地上的浮尘,沙石击打着地面,城墙,居舍的大门,窗户,啪啪作响,开封城里飞沙走石,遮天蔽日,人们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只苦了那些不得不出门的人。
乔二虎就是不得不出门的人,他站在开封最高点上瑟瑟发抖,强烈的风吹的他几乎站不住脚,却又不能找个地方避避,谁叫他是隶属禁军城门领李字营的军卒,今天倒霉,轮到他上城楼值卫。
风越来越大,乔二虎身穿三十斤的铁甲,抱着十五斤的大铁枪还是感觉到自己仿佛要飘起来,风中夹杂的小石子已经在他脸上划开了两道口子,强烈刺骨的风穿过他身上毫无保暖作用的铁甲,单薄的夏衫直钻进他的怀里,他开始后悔因为怕人笑话,而没有穿上夹袄,谁敢笑话就上来站一回试试,妈的!

他心中骂着,小心翼翼看向自己的同伴,他乐了,本应该威武雄壮,面对千军万马面不改色的大周禁军精锐一个个缩颈低头,狼狈不堪。就连号称铁汉的队正肖铁舟也是这么个熊样。
“王八蛋!你笑什么?!”与狂风辛苦斗争的队正高怀德(高怀德此时为周大将,被俺糊弄成小军官,小说,看的舒心就好,大家勿认真。)猛然看见下属不怀好意笑不由火大,历声喝骂。
“我……”乔二虎目光游离,心中叫苦不迭,高怀德性如烈火,说揍人就揍人,连将军都管不了,看来这顿揍是跑不了了,唉……
忽然他的眼睛呆滞起来,天啊!他指着一个地方结结巴巴道:“队正,你看,看……”
“我看你妈个鸟!”高怀德怒吼一声,回头看去,立刻跳了起来,狂吼:“槊旗要折!他妈的旗倒全都等砍脑袋!快护旗!”
开封正阳门城楼上用合抱粗三丈高杆挑着一面阔五丈周字王旗,正在狂风中剧烈摇摆,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天呐,这可是象征大周国运昌隆的王旗啊!如果……高怀德吼完,就冲过去,乔二虎等护旗卫士慌忙跟上,离着王旗还有一丈距离,一股飓风抖然袭至,挂着周字王旗的旗杆折成两截,王旗一头栽下城去……
风大,行路艰难,平时人流熙熙攘攘的朱雀大街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在这样的天气里有闲情逸致逛街,就是有这样的书呆子,也没有什么可看的,街道两边的店铺全部关门谢客,那些平时到处都是的卖水饺的,卖馄饨,卖烧饼的小商小贩,打把式买艺的,唱莲花落的讨饭花子不知躲到哪里咒骂发癫的老天。
也有高兴的,天气恶劣,无数旅客滞留开封,乐坏了客栈老板,忙坏了跑堂的店小二,人不留客,天留。
李记客栈是开封城里最大,也是最豪华的客栈,占据朱雀大街价比黄金地段的半顷土地。客舍连片,初次进入的人如无人带路,在里面转上半天找不到出路的事常有发生,精明的店东又在空闲之处修假山,挖水塘,种花养鱼,竟给一个客栈增添了不少情趣,吸引了滞留开封的文人墨客多下榻此间,当然是那些腰中多金的文人。
时下的客栈通常不包饮食,而李记客栈的店东聪明地街口盖起了一座酒楼,以栈道与客房相连,方便宿客饮食。沿街酒楼饭馆关门闭户,而李记酒楼里人声鼎沸,食客云集,热闹得像一锅粥,划拳吃酒谈笑声,大风天传出老远,气得别的酒楼店东牙痒痒,却只能打落牙往肚子里咽:李记客栈财大气粗,与朝中权贵多有关联,不是普通商人能够扳得倒的。
饭罢,闲极无聊的住店客人亦不肯散去,叫一壶茶没话找话闲聊。
一个商贩打扮的中年人不住地摇头叹息,同桌一个商贩看来与他非常相熟,笑道:“孙老弟,天有阴晴,月有圆缺,不过刮几天,耽误不了你赚几个钱,怎么跟死了老子娘一样?”
“李兄不知道啊,”中年商贩依然愁眉不展道:“这一次我可惨了,真要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了!”
同桌商贩大为吃惊:“怎么回事?”
“唉,”他叹了一口气,“前两个月,我不是运了一匹粮食到冀州吗?”
“这个,我知道啊。”“唉,也怪我贪近道,走了黑风口,结果……唉被抢得精光……”
“啊……”同桌商贩吃了一惊,回过神来,摇摇头,“如今这年月可怎么得了,还让生意人活不活了?哎孙老弟,我记得你运粮的本钱可是两成利,借刘大官人的。”
“谁说不是呢,”商贩脸色苍白,手在不停地抖动,“两成利,借一年,到时候还不上就得拿老婆女儿抵帐……连本带利,3000两呢,生意折了本,让我从哪里找3000两银子给他!”
“要是几百两,我还可以帮你转借,3000两?孙老弟,老哥真是无能为力……”忽然他想起点什么事,眼睛一亮,“老哥倒想起个事,兴许能帮你度过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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